“他犯什么事了,阿绫啊,你怎么能和嫌犯混在一块儿呢?官爷,我们阿绫和他没有干系的,你们抓错人了!”老妇人喊冤道。
“对啊,我不认识他,你们抓错人了。我奶奶也不认识这个人,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当官的吗?有你们这样的官吗?我要去告你们!”
“看清楚了?真的惹上了事,贱民就是这种货色。”言宁荣得意洋洋地仰起下巴,他朝前略倾身,意味深长地看一眼茅小飞,“你不一样,本王知道,你不会丢下她们不管。”
阿绫秀眉一轩。
“那王爷大概高看我了,我也是贱民,和他们是一路货色。而且我不是嫌犯,上了公堂王爷也占不住理,现在事情没有闹大,真要是闹开了,恐怕有损王爷的英明。”没想到士别三日,言宁荣变成了个无赖。茅小飞走出穆参商的身后,手悄悄在袖子里握着他,在穆参商掌心写了一个字。
穆参商紧紧反握住茅小飞的手,握了两下。
“你不是嫌犯?”言宁荣微微睨起眼,“那本王问你,你是不是从王府带走了一支碧玉簪,是本王亲手送给你,给你戴上的。”
茅小飞顿时哑口无言,他仍然努力辩称:“你不是送给我了吗?那就是我的,带走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要是你还是我的王妃,我的都是你的,当然不算偷。要是你不是我的王妃,不问自取是为贼,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本王讲给你听吗?”
身后茅小飞握着穆参商的手忽然用力一沉。
刹那间一张桌子朝着言宁荣飞了过去。
抓阿绫和老阿婆的手下顿时慌了手脚,手忙脚乱地冲过去保护言宁荣。阿绫背起她奶奶,狠狠咬了一口冲过来拦住的手下的手臂,只听见一声凄厉惨叫,阿绫一脚踹翻那人,冲到茅小飞旁边。
茅小飞抱起傅冬。
穆参商抓起他两人的后领,踏上栏杆,从二楼直接跃下。
身子下冲的力道很大,傅冬从茅小飞背上滚下去,他连忙一把把小孩抱起来,眼疾手快地扶住差点从阿绫背上滑下去的老太太。
二楼传出言宁荣气急败坏的喊声:“弓箭手,把那个背着背篓的,给本王射成筛子。”
闻言茅小飞把穆参商背上的背篓一把脱下来扔在地上,催促阿绫道:“快跑!不对,别跑,跟着我们跑!”茅小飞忽然想起至少应该把阿绫她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否则言宁荣既然能抓她们一次,就能抓到第二次。
夹道都是弓箭手,箭雨从天而降,茅小飞抓过路边一把扇子盖住头,给了傅冬一个八戒面具。
他把傅冬紧紧抱着,见缝插针地往人群里钻,身后惨叫声连连,茅小飞大叫道:“让开,闪开,都躲起来,CAO!”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分神往后看了一眼,穆参商才从十数步外掠过来,茅小飞算看清楚了,穆参商原来是会轻功的,但身法又似乎和徐柒全然不同,他跑得很快,双足可以同时离地,但又不像徐柒那样身轻如燕。
路过卖肉摊,茅小飞直接扯起一人长的大片猪肉,同时大叫:“儿子,抱紧了!”
傅冬双手双脚并用,猴子一样挂在茅小飞的胸前。
一声女人的痛叫传来,该死。茅小飞转过头去时,见到从后面赶过来的穆参商一手使剑,一手扶起阿绫,扯着阿绫向前没跑两步,又把阿绫她们往茅小飞的身边推,抡起剑正面迎上后面的追兵。
震天动地的一声暴喝从穆参商口中发出——
“小飞哥你们先走!快跑!”
随之一根插满糖葫芦的棍子飞掷而出,糖葫芦砸了追兵满头满脸。
茅小飞抓着猪肉的手都酸了,滑腻的猪肉从他背上滑下去,茅小飞一把抱住有下滑趋势的儿子,回头看阿绫仍然健步追上来,实在顾不上穆参商了,何况穆参商身手不弱。
“爹!我的摇钱树还没跟上来呢!”傅冬叫道。
“不用担心!他会轻功!!”茅小飞转头朝阿绫吼道,“跟上,等到地方再跟你解释,带好你奶奶!”他两手抓起旁边摊子上的两把长短不一的刀,掷出同时,听见惨叫。不过茅小飞也没空去看,抱着傅冬没命地跑,时不时回头确认阿绫有没有跟上。
嗖然一声,森冷白光从茅小飞头顶掠过,直突突一把长剑扎打着旋飞来,削中茅小飞左侧镖局的木头桩子。
长旗飘扬的木桩缓缓倒下,被这一剑直接削断,剑仍飞出,扎在前方木板上。
茅小飞面上一喜,扭头果然看见徐柒追了上来。
“徐大哥!”
徐柒身后跟着肩膀氤着暗色血痕的金沈,金沈一看,笑道:“这才多大功夫,大哥你上哪儿拐来个这么俏生生的大姑娘。”
茅小飞没理他,抓着徐柒说:“安阳王带着人来抓我,穆参商缠住了他们,你们过来的时候没看见他吗?”
“我们从那边来,没看见。”徐柒随手一指。
穆参商在北,他和金沈从西南一条小巷里走捷径穿过来。
“放心吧大哥,我去收拾他们。这个安阳王跑得快,不然刚才就被我拿住了。”
徐柒拽住金沈,沉声道:“别逞强,我去。”
金沈不满地撇撇嘴,“你这把剑留着保护我大哥吧,他可是我的饭碗。那个言宁荣长得还不错,我这个人吧,最讨厌别人比我生得好看。这么好看的脸,要不让我锦上添花一番,得憋死我。”
半边狰狞疤痕的脸说这话,阿绫生生打了个哆嗦。
“我去了。”金沈走出两步,又扭身回来,“不是,你是不是该亲我一下,以示鼓励?”
徐柒脸色顿时铁青。
“算了,先记着。”金沈以影子一般的步法掠去,拂袖间白衣形同鬼魅。
“她怎么了?”茅小飞这才看见,老太太双目紧闭,伏在阿绫的背上。
“被吓得晕过去了。”阿绫担忧地向后看了一眼。
“你们身后追着的我收拾了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追过来,青龙帮的人已经到了北城门,叶锦添临时改了主意,不在上南城过夜,直接出城,就等你了。”徐柒抱过傅冬,粗糙的指腹擦拭掉茅小飞脸上的血,茅小飞这才觉得有点刺痛。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什么兵器割破的脸。
茅小飞啧啧道:“不用回去码头最好,那里已经暴露了,而且我们现在这地方已经离码头很远,赶过去太费劲。要不要弄两匹马……”
茅小飞话音未落,徐柒抬头看了两眼,沉声道:“等等。”便大步走进被他一把剑削断木桩的镖局。
现在是没人追来,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有人来。茅小飞帮忙阿绫扶住她奶奶,到屋檐下坐着等徐柒。
“你究竟是什么人?安阳王的东西你也敢偷,胆子真大。”阿绫眨巴着大眼睛,她微微垂下头,小声说,“我不是故意要和你撇清关系的,奶奶她……”
茅小飞摆了摆手,“应该的,我还连累了你们,上南城你们最好不要待了。”
“嗯。”阿绫眉眼里浮现出淡淡的忧愁。
“等出了上南城,找个地方给你们祖孙安身,就算我的一点报答。千万别跟我客气,否则我更会于心不安。”
阿绫本已经微微张开嘴想说什么,闻言闭了嘴。
“你们不会留下吗?”
茅小飞愣了愣,无奈地勾起唇角,“我们暂时还不想死。”
“……”
“跟你开个玩笑,我们是做买卖的,路过这里,还要去别的地方。把你们安顿好以后就走,暂时你跟你奶奶都得跟着我。在上南城会很危险,安阳王就是个混世魔王,你惹了他,留在这里没法过安生日子。”茅小飞很是愧疚,打算回到青龙帮里问金粟多要点钱,当借的,接济祖孙俩。
一声马嘶呼啸,徐柒牵出两匹马一辆马车,从门外能看见镖局里的人还探出头来偷看徐柒。
“你不是打劫来的吧?”茅小飞摸了摸其中一匹的马头,看了看徐柒,问道:“傅冬呢?”
“让他坐马车,姑娘,麻烦你照看一下。”
阿绫一看说话的人,微微红了脸,答应下来,在茅小飞的帮忙下,把她奶奶扶进马车,自己才上去。
徐柒往后看了一眼,“过来,你来赶车。”
镖局里走出来一个畏畏缩缩的年轻男子,熟练地爬上车夫的位置。
茅小飞和徐柒分别翻身上马,正在扬鞭之际,身后传来金沈的叫声:“等等,等一下,他沉死了我驮不动。”金沈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半边身子都被血染红透了。
徐柒瞳孔一缩。
“怎么回事?”徐柒翻身下马,抓起金沈的衣袖察看。
“小爷怎么会有事?你看看他断气没有,可沉死我了。”
看到穆参商直接被放倒在地,金沈身上的血全是从穆参商胸膛流出来的,茅小飞感到眼睛一阵剧痛,下马时他腿一软,很快爬起来。
徐柒在他耳朵边说话,他一句也没听清。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六十五
“让他上马车,金沈,你还能骑马吗?受伤了没有?”茅小飞用力甩了甩脑袋。现在不能乱,说不定后面还有追兵,要尽快和青龙帮的人汇合。
徐柒神色里有一丝惊讶。
“我骑马带金沈。”
“没事,我好着呢,大哥你绝对想不到,我给那个混蛋下了什么药,他现在已经肿成了个猪头。”金沈洋洋得意地笑道。
“不,徐大哥,你去马车上,保护他们。金沈,你跟在马车后面,我走前面。”茅小飞的意思很明确,要提防还有人追上来,他们一前一后以马车为中心保护伤员和弱小,“先不要多说了,上车。”茅小飞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有这么大,能轻轻松松抱起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穆参商,方才下马时的晕眩感似乎只是一阵错觉,他把穆参商稳稳当当抱上马车。
阿绫惊讶地看着茅小飞满身是血的样子,也认出他怀里抱着的人。
“麻烦你,照看他一会。”茅小飞认真嘱托阿绫,随即退出马车,翻身上马。
这一路没撞上言宁荣的人,一行人顺利赶到北城门,只不过城门加密了盘查,有接近二十个士兵在挨次拦下出城的人盘问,前面已经排起长龙。
“怎么办?”茅小飞心急如焚,钻进马车和徐柒商量,他看了一眼枕在徐柒腿上的穆参商,穆参商面无血色地躺着,气息奄奄,仿佛有一把钝刀子在茅小飞心头反复戳搅。
“让我想想。”徐柒也没什么办法好想,要么正大光明走出去,要么硬闯,但是硬闯显然他们会吃亏,不怕有高手,但要是从城墙上放箭。无论什么样的高手,百密总有一疏,何况他们还带着伤员和老人。
这时赶车的小哥探进头来,憨憨地问:“快到我们了,你们用不用下车?好像都得下车。不过万隆镖局的车向来不会被拦,看见马车上的徽记,他们应该就会放行。”扫见满身是血的穆参商时,小哥的眉头打起结。
“你们找个东西把他遮一下,或者藏到座位下面,不然恐怕会被留下来盘问。”
这一下茅小飞高兴了,他手指发颤地解下最外面那层为了躲避追兵穿的袍子,袍子上有抱穆参商时沾的血,他解下里头一层短袍,只穿一件单衣,在这个时节虽然单薄了点,不过万隆镖局是走镖的,多的是骁勇之辈,穿得单薄点也不打眼。
茅小飞搬起穆参商的身体,战战兢兢地把他用自己的衣服裹起来,将他藏到座位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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