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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嬴政豢养丧尸事件处理情况的通报 作者:七六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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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铬的意志陷入崩塌边缘,李星阑费力稳住他,并瞬间释放出所有的力量,却仍旧只能构筑出一片极小的区域,护住极少数人。
    在这个区域中,袁加文单膝跪地,反握匕首,淡蓝如玻璃珠般的眼瞳,反射出此生从未见过的恐怖景象。
    他的视线穿过血雨,落在没入地下,仅留着一截刀柄在地面上的蚩尤刀上。眼神无辜得如同一个年幼的孩童,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场必胜的战争,忽然就整个反转?
    韩成一路牵着张良,朝着李星阑所在的地方飞速奔跑。然而两人的速度还是太慢了,仅仅差着三尺距离,便能进入那片蓝光笼罩的区域,血雨却劈头盖脸泼了下来。
    他一咬牙,用力将张良向前一推,而后飞身扑了上去,以自己的身体将对方整个护住。他的皮肉接触到血雨,立即开始腐烂,蠕虫从眼耳口鼻以及所有的伤口,疯狂地钻入他的骨与肉。
    紫黑色的粘液蔓延至韩成的大臂,血管条条变色并鼓起。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手掌将张良推了进去。
    张良回头,便见到韩成的手指尖由苍白,刹那间变成了黑色:“成哥——!”
    韩成浑身抽搐,闭上双眼,握紧手中砍刀,直直对准自己的脖子,颤声道:“叫得……真……好听。”
    刀刃重重切割,一颗充满阴谋诡计的头颅,应声滚落。
    大雨停歇,金雁载着紫衣少女与绷带男,再度返回到战场上。随之而来的,是倒下的尸体逐渐摇摇晃晃爬起,双眼充血,伤口腐烂,喉咙里不断发出“咯咯”的声响。
    金雁滑翔落地,紫衣少女盘膝坐在它背上,闭上双眼,嘴里念念有词。
    浑身裹满绷带的男人跳了下来,丝毫不惧怕满地的脓血,径直走到蚩尤刀旁,弯腰将刀拔出地面,双手横握,仔细端详。然而刀身太沉,他似乎力量不足,很快又将长刀□□地面,拐杖似的拄着。
    金雁吐出猩红的舌头,在长而锋利的喙沿上扫了一圈,赤金色的眸子一直盯着李星阑,仿佛要将他戳出两个洞来。
    紫衣少女念完咒语,一连串血红的小虫,随之从她手背上飞出。形似一只翩跹的蝴蝶,围绕在她的周身上下翻飞,连成一道蜿蜒的曲线。
    那少女忽然睁眼,手背上的血管爆响,“砰”一声喷出一股血红的浓雾,千百只蝴蝶竟从她的身体里飞出!
    那一瞬间,整个战场上所有的丧尸齐齐站起,并向着她迅速靠拢,自发列成数十个整齐的方阵,数量近十万。
    绷带男双眼血红,伸手抚摸蚩尤刀。
    终于,陈铬的理智完全崩溃,推开阻拦自己的李星阑,冲出了蓝光形成的保护罩,随手提起一把几乎已经卷刃的长砍刀,劈头盖脸对着那男人就是一顿乱打。
    那男人双瞳收缩,似乎十分意外,却还是冷静地做出一系列闪避动作,只是或许是他有伤在身,这一连串的动作略有些奇怪的僵硬。
    他的闪避精准,每一招都衔接紧密,就好像知道陈铬的下一个攻击会如何展开。然而他的动作又非常迟缓,显然并不经常与他人近身肉搏,甚至可以说,他根本就不会打架。
    终于,男人通过数个虚实相杂的动作,成功一把捉住陈铬的手腕,并带着他向前一撞,对准斜插在地面上的蚩尤刀。
    陈铬自然双手横握砍刀,避免自己被一刀两断,然而他手中砍刀方一碰上蚩尤刀的刀刃,便瞬间豆腐般被撞碎。
    陈铬双眉紧锁,凌厉的眼中只装着这一个人,满心进攻、进攻、进攻。却没料想到,那男人忽然将蚩尤刀拔起,对着李星阑投掷出去。
    他却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只向身后瞥了一眼,知道李星阑并无危险,便继续着自己的猛攻。
    这男人双目红光一闪,一脚飞踢而出,精准地打在陈铬的胃部,将他踹得鲜血狂喷,向后飞出数米,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这一脚用力过猛,踢出后,这男人自己也剧烈地喘息起来,发出一连串咳嗽。
    陈铬啐了口血沫子,没事人般从坑内爬起,三两步奔袭至男人面前,对着他的面门就是一脚。
    后者也没想到陈铬不仅没被自己伤到,还能爆发出这样快的速度,反应慢了半拍,被陈铬的长靴擦过面颊,将绷带铲掉一大块,露出底下烧焦般的红黑色血肉。
    鲜血染红了侧脸周围的绷带,他下意识伸手摸了一把,沾在手上的血,仍旧是红色的。男人盯着自己的手掌,看得出神。
    陈铬咬牙紧紧盯住他,试图寻找机会一击毙命,这男人却忽然抬起头,直勾勾对上他的视线。
    绷带男的眼睛是不正常的血红,望向陈铬时,不知为什么,流露出一股极复杂的神色,有些屈辱,更多的是愤怒,却又带上了一丝惶惑。
    陈铬见到这眼神,心跳骤停,脑海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总觉得这双眼睛,或许又是这个眼神,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绷带男神色一变,趁机蹿步上前,贴着陈铬的肩膀闪身而过,伸手扯住他的衣襟,发力一甩,把他推出数米远。
    陈铬反应过来,只见那紫衣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身前千百只蝴蝶狂舞。丧尸随之齐齐暴动,发出震天动地的吼声,全数朝着战场上仅剩的几个活人奔袭而来。
    而就在他刚刚所处的位置上,空气中忽然有数十只蝴蝶浮现,“砰”一声炸成一团血雾。雾气飘落至倒在地面的尸体身上,几乎是方一接触,便将尸体的血肉全数腐蚀掉,好比浓度极高的硫酸。
    那绷带男瞟了陈铬一眼,转身向紫衣少女走去,并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摇了摇头,伸出一手,指了指少女的脸,又反过来指了指陈铬。
    少女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陈铬也从地上爬起来,由于丧尸全部都向他们涌来,他不敢恋战,向后连退数步,一面接近李星阑,反手接过对方递来的蚩尤刀,一面观察这名少女。
    相隔数百名,陈铬却依然能够看得分明,那少女的眉目与自己,竟有种说不出的相似!
    那绷带男伸出双手,虚虚抓握,向两侧平行移动两下,似乎是比出了一把“刀”的形状。那少女便摇摇头,莫名其妙对着陈铬笑了笑,继而不再管他。
    丧尸如汪洋大海,而幸存者却像是几颗海滩上的石子儿,彻底被包围住,并将毫无疑问地被这浪潮所淹没。
    就在丧尸的包围圈,触及到李星阑所制造的粒子屏障时,天空中忽然风云涌动,与韩王安葬礼上出现过的情景一模一样,白色的闪电砸在屏障中央,烟尘散尽,现出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聂政眼也不眨,双手抚琴,斩钉截铁吐出一颗字:“走——!”
    陈铬背靠着李星阑,转头对他说:“你快走,我必须留下。”
    丧尸却已经全部闯进了屏障中,李星阑拖着陈铬,不让他贸然冲进尸海,反复劝告却始终拿他没有办法。
    袁加文身形一闪,一个手刀劈在陈铬后颈上,对李星阑吼:“你能不能保留点自我意识?智商掉线吗快走!”
    李星阑梗了一下,小心翼翼搂住陈铬,迅速与众人一道退至伏羲琴方圆一丈内。
    陈铬就此昏迷不知其他,记忆断在了这里。
    余下的,便是李星阑脑海中的回忆。
    紧接着,袁加文叹气摇头,一把捡起落在地上的蚩尤刀,最后一个跑进去。由于刀体过沉,他便将其夹在腋下,歪着脑袋,半靠在李星阑肩头。
    被对方一抖,下巴磕在刀柄的末端,袁加文夸张的呼痛,忽然好奇地发出一个感叹:“你看这还有个logo!”
    李星阑斜了他一眼,扫视刀柄,嘲道:“那叫符文,不是商标。你以为古代还有个蚩尤梦工厂,九黎财团?”
    “弟媳,你这人真没劲,神经兮兮的。”袁加文眼神有些古怪,附在他耳边,低声说:“我的匕首上也有一个,看起来有点像。”
    李星阑长腿一扫,将一只闯入琴音范围的丧尸踹得肋骨断裂,粘液洒出一道弧线,正正拍在袁加文的靴尖。
    未及他发出抱怨,便用话头堵住了他的嘴,道:“还没验证的东西不要到处嚷嚷,这世界很不对劲,你的灵魂都能暴露在别人面前。少说多做,懂?”
    两人相视一眼,袁加文面色严肃地点点头,这事便且暂按下不提。
    
    第95章 重振·贰
    
    李星阑的回忆里,画面的中心,总是聚焦在陈铬的身上。陈铬呆愣愣地观看对方的记忆,甚至他对自己没有丝毫的保留。
    新郑战场上,琴声激荡奔流,银白电芒闪烁。众人被卷进时空洪流中,转瞬间便被传送至东方,韩楚两国边境线上的一个小镇外。
    南方气候湿暖,即使是冬季,也少有刮骨刀般的寒风。汴阳百姓们在韩原的带领下,于小镇外的河边安营扎寨。
    正当傍晚时分,归鸟入林,炊烟渺渺,一朵梭状云团正飘至太阳的中间,让它看起来仿佛戴上了一个行星环。
    金红色的夕阳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如梦似幻。
    伏绍元胡子拉碴,“哐当”一声甩掉手中的破陶碗,激动得飞奔上前。数日奔波逃亡,这人浑身上下已是油光闪闪,模样邋里邋遢,双眼熬得通红,大喊:“你们可算赶了过来!新郑城可保住了?”
    汴阳君手里正捏着根骨针,手上捧着件质地略厚实的中衣,裁掉其他衣裳的下摆,用来缝在这套衣物的裤脚、袖口。闻声立即捧着衣物,快步走来,问:“新郑如何?诸位可有受伤?”
    韩樘冲上前去,猛地抱住韩原,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前,无力地摇头,只叫了一声:“父亲。”
    韩原摸摸他的脑袋,当即从儿子的反应中猜到了结果,并未再追问。
    李星阑抱着昏迷的陈铬,经历一场激战,三天两夜未曾休息,此时也是精疲力竭,强打着精神,对韩原说:“汴阳君,容我们先休整一番,稍后向你汇报详情。跟我们一同前来的,是幸存的新郑军民,我和陈铬的朋友。还有另一位朋友,她带着其余的幸存者,正在赶来的路上。”
    汴阳君道了声“辛苦”,立即为众人安排宿营的帐篷。
    袁加文顶着一脑袋乱糟糟的白毛,或许是汴阳民风本就开放,或者是有北辰“珠玉”在前,又或者是谁都没心思关心别的。反正,并没有任何人对他的外貌表示惊异,这一点让他感叹连连。
    这一日里,所有人先是苦守待命,再到连夜血战。太阳升起后,全力对抗丧尸,正午时终于迎来胜利。却不料日光大盛,天边忽然飞来一头腐化的巨鸟。
    战场瞬息万变,凡人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失落、愤恨、恐惧、惊喜、惊愕等等,无数强烈的情绪轮番轰炸,俱都疲累不堪。干脆穿着衣服,“扑通扑通”跳入冰冷的河水,洗去一身血泪。
    于是,便见那河水红了又清,清了又红,最后化作滚滚浊浪东流。天地自然,从不顾念人的情怀,喜怒哀惧爱恶欲,全都随着肉身的殒灭而消散风中,不留一丝痕迹。
    夜色昏沉,李星阑架起一口大锅烧水。
    他趁着这个空档,跟袁加文一起在河里泡冰水。李星阑的头发长了一些,落下来遮住眉眼,他便直接用拿起杀手的匕首,三两下将碎发削掉。
    袁加文见李星阑面无表情地踩进河里,当即就做了个标准的跳水动作,反身翻腾两周半,一脑袋扎进水里,溅起漫天水花。当场被冻得嗷嗷瞎叫唤:“我的上帝!你是练过中国功夫吗?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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