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这里……”
飘飘忽忽的一句话,江玉树手腕暗自用力,玉箫抽出,玉箫碎裂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他双手凌乱摸索向后找寻一个支撑,跌坐在地,背对他。
明明想流泪舒缓心痛,可最后,眼角微漾,泪水随风散去,只留下一抹淡淡温和的笑。
扔掉碎裂的玉箫,江玉树有些无助,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悠悠的声音在空中飘渺,赵毅风听到他话里的——无助,绝望,心痛。
他说:“清玉……赔了心……”
刹那间,赵毅风心痛如绞!
意识混沌,灵台空乏,咬牙忍住身上伤痛,身子摇摇欲坠。竭力睁眼,却看见他凌乱摸索着踉跄离开,他远去的影,那么萧瑟单薄。
“玉箫已碎,你我知音,从此情断。”他背影决绝,淡淡说:“今此一别,相忘江湖。他日战乱,不死不休。”
赵毅风还想要说话,一张口,喉间酸涩难忍,一口血吐,接着“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赵毅风?”意识模糊间听到的声音,带着焦虑和担忧的呼喊在耳边响起:“赵毅风!你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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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倾
待赵毅风醒来,发现自己是在皇子府的卧榻上,熟悉的布置,榻边樱花早已开败。
最先入眼的是母后和二舅喜极而泣的表情,然后便是落不秋‘恭喜殿下,无性命之忧’的保证。
“殿下醒来了!”“定王殿下安好!”屋内的宫女丫头忙成一团。
浑身酸疼,提不起来力,胸口上疼痛积聚,脑袋晕晕乎乎。赵毅风竭力甩甩头,勉强挣扎着从床上坐起。顾艳梅立马将一个软枕塞到他身后,拿着帕子擦着眼泪,“风儿你总算醒过来了,母后还以为……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顾文成笑眯眯:“你啊,总算醒过来了,真把我们吓坏了。你母后为你担忧了半个月。”他说完安慰的话,立马脸一沉,怒不可遏:“这六国的治安怎么都差成这样了,不收拾不行。风儿你可记得伤你的是何人?”
赵毅风低垂眼眸,刚想发声,无奈喉间生疼,哑着嗓子低声道:“毅风也不清楚,毕竟毅风征战沙场,傲世六国,锋芒大绽,仇敌诸多,六国想杀毅风的人数不胜数。也是毅风不慎,着了算计。”他隐瞒下了江玉树。
深吸一口气,向后靠了靠,他语气轻轻颤颤:“毅风是如何归来的?”
顾文成道:“是清玉公子给你大舅传书,你大舅快马加鞭送你回来的。你当时受伤颇重,救治了十多天,你母后后宫都不顾了,你看你母后憔悴的。”
赵毅风愧疚的低了低头:“母后,是风儿不孝。”
顾艳梅爱怜的拍了拍赵毅风的手:“无事,平安就好。”
赵毅风低垂眼睑,掩饰眸中的复杂情感,尽量让语气平静无波:“玉树……他有稍什么话吗?”
“清玉公子说你醒后尽心处理和亲一事。不可辜负皇家恩德。”
赵毅风眸光飘忽:“就这些吗?”
顾艳梅笑道:“他还说让你好好休养,不要再想他事。”
一声苦笑:“风儿知道了。”
犹记得在自己昏倒后他担忧的呼喊,还有那句——赵毅风,你不能死。
胸口是他伤了三次留下的疼痛,喉间是碎裂拉伤的喉骨之疼,左手和胸口还残留银丝线扎下的痕迹。
饶是这么多疼痛,遍体鳞伤,赵毅风依旧觉得满足:他终究还是手下留情了,玉箫那么决然煞气的武/器,他宁愿用内力震碎,也没有要了自己的命。
玉树,不管你因何缘由要杀我,可你没有下手,我能不能认为你动心了?
如果你真的动心了,那我这命给你都值。
放眼六国,光明磊落比斗,还真没有几个人能伤的了赵毅风,毕竟他母族一脉都与兵部有关,从小习武。
光明磊落比斗,赵毅风还真是豪杰男儿!
怕就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江玉树玉箫煞气惨烈,只要不出手,一出手,必当血花飞溅,嗜血不休。
如今,赵毅风有命活,也是江玉树有意为之。
他,动了心。
顾艳梅关切的送了一杯水给赵毅风:“来,风儿喝点水,你嗓子沙哑,想是虚火所致。”
赵毅风微笑点头,伸手接过。
“对了,公子让你大舅捎话说,日后不可独自前去北璃,虽然北璃与天倾和亲在即,但是堂堂雄霸一方的定王殿下要是遭遇不测,北璃那是举国之灾,谁也担待不起。”
“咳……咳……”赵毅风一口气没上去,急剧咳嗽起来,血落在水杯里,妖冶夺目,迅速漾开,像他的心,找不到可以停靠的地方。
竭力平复思绪:“他真这般说?”
看着外甥冷冷的脸色,顾文成有些难以开口。
他发现这个外甥真的不是从前的他了,他变了。
凤飞九天,傲世天下的定王,不再是以前那个冷僻孤傲,对任何事都冷眼相待的孩子了。
睥睨苍生,泰山崩乱而不惊。征战沙场,九死一生,那骨子里是被磨砺出来的霸气。一举一动都是威严和震慑。
这种霸气和雷霆之风让赵毅风的王叔,天倾的‘战神’赵升明(这个人物是伏笔)都感到有压力。
顾文成暗自思忖:清玉公子的嘱托应该没有问题啊,毕竟乱世动荡,北璃虽美,可还是要注重安危。
顾文成有些不明白为何赵毅风那么冷,甚至在压抑一丝愤怒。
江玉树,你以为震碎玉箫,知音就可以情断?
我早就认定你了,此生不换!
樱红为媒,衔环为聘,嫁君为妻。
你我之间,怎可如此雁过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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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璃
“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玉箫已碎,知音情断,再也没有相见的必要了。”江玉树负手静立窗边,一声苦笑道。
今晚的月亮分外皎洁,斜斜倾洒在窗边,为白衣公子披上了一层纱。
花影攒动,伊人窗边立。萧瑟身影,满是悲凉。
月光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寂寥:“既然一开始就看不到,为何现在又要相见。都是看不到,索性相隔天涯,就此不见。”
北璃的樱花,终究是他一个人在此独赏。
当江玉树不想见一个人时,这个世界都寻不到他分毫。
赵毅风派出去打听的人,全是垂头丧气的回来。
这个世界,没有他一点的消息。
他,好像消失了。
北璃这边,樱花树下,箫声依旧,如水寒凉,幽咽绵长,冷的直渗人心。
天倾这边,樱花树下,筝弦寂寥,孤影彷徨,弦弦喑哑,凄的缠绕魂灵。
从那天以后,从北璃回来后,总能有那么一个人在月下独自徘徊。
静静伫立。
仰望苍穹。
站的很久,很久。
直到夜深露重,直到寒衣湿遍。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他在南,他在北。
横跨同一条银河,举头同望一轮明月,隔着一方樱红娇柔,
却生生再也触不到彼此。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幸苦作相思。*
第132章 惜双双令·身份
【卷三:乱世颠——傲世双雄】
第45章:惜双双令·身份(修和谐)
北璃
*
江玉树以在北璃看樱花为名,就此留在了这里。
这个他仅仅待过一年的国度,如今,还是逃不脱要回来。
那一年,从天倾皇子府离开,他倒在雨中,拿着玉箫,‘天蓝珏’,书信寻来北璃。书信里说了他是北璃皇室中人。
就此他在北璃皇城中买了一座宅子,名叫“落英阁”,在此经历一年苦楚和磨砺,扬名天下。
也是因为北璃皇家多阴私,他最终去了天倾长住。
毕竟,那里有他十几年的回忆。
虽是痛苦的、无助的、绝望的。但是人骨子里的安土重迁思想还是深深影响着他。
天下皆知清玉公子名头,但是见过他的人还真不多。
所以,江玉树这次回北璃皇城显得平静无波。
清雅幽静的宅子早已为主人再次回归被拾掇修葺,燃香煮茶。
当江玉树回到这座宅子时,整栋屋子散发出一股清新的味道,俨然有了生机。
江玉树淡然对从天倾千里赶来的斩离云道:“辛苦离云收拾了。”
“公子客气。公子信任离云,重用离云,离云感激不尽,何来辛苦一说?”斩离云微微躬身。
眼中尽是对江玉树的尊崇,孔武有力的身躯将江玉树衬的单薄消瘦。
可越是这样,斩离云越加信服眼前的白衣少年。
江玉树微微一笑,颔首点头,摸索着向前走去。
斩离云见此,迅速递来一支玉箫。“公子的玉箫有了裂痕,先用这一支吧,虽不是上好的‘紫玉石’,但也是千年的渌水寒玉打磨出来。紫玉石世间难找,如今可以替换的也就这寒玉石。”
“寒玉石打磨出来的萧想必吹出来的曲子也更有一番韵味。”江玉树云淡风轻的摸索着接过那支玉箫,径直探索进了屋子。
紫玉萧是江玉树最爱的萧,也是他身份的象征,也是这支萧江玉树一曲成名。天下皆知‘玉箫圣手’。
如今,玉箫碎了,还是他自己用内力震碎的。
无论如何,斩离云想着都觉得有些心酸,像是一个陪伴自己很久的,用习惯的东西突然失去,心里空拉拉的。
也不知那个坚毅的白衣少年心里作何感想?
“送亲一事关乎北璃国体,定要风光体面,不能德行有失。至此皇家婚嫁,少不了有人要趁机大肆加税搜刮,为了减少北璃国库损失,就让各大门阀士族公担。我不在这些年,苦了北璃子民了。”
斩离云躬身敬畏道:“是离云无能,不能办好公子吩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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