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归途+番外 作者:明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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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想到你能压制陆祁的噬脑蛊,你竟然流着这样的血。”
“长宁街45号,期待与阁下的会面。”
一阵秋风划过,高大的树木都不由得瑟瑟发抖。
严钧冷笑一声。
严钧下了出租车,就打了个哆嗦,他双手插兜,立起的风衣领子藏起抿起一个锋利弧度的嘴唇和线条优美的下巴,只露出几根凌乱的碎发遮挡的光洁的额头和深沉得让人发慌的双眼。他仰头打量着这个大铁门后的废弃的不知名建筑,漠然的眼神中没有畏惧犹豫只有坚定,他一步步走进大门,那瘦削的肩膀却像是压不垮的山脉起伏。
他在前方微微闪亮的东西五步外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部手机。
严钧轻笑了一声,似讥似嘲,在这个空旷的地方显得格外清晰。他今天的状态的确不太好,他的身体状况令他的情绪波动很不正常,就像现在,明明神情是平静的,眼里却是凝而不发的杀意,矛盾而压抑。
“你来了。”手机里传来了处理过的电子音。
严钧无声笑了笑,“有点失望。”
“为什么失望?”
“藏头露尾的小角色。”
“呵呵,你太厉害了,我可不敢出现在你面前。”
“哦?”
“真难以置信,你竟然这么年轻。”
严钧不耐地打断他:“少废话。”
“你脾气不太好,因为爱人发病了吗?”
严钧闻言笑着摇摇头,扭头想要往外走,电话里的人显然是能看到这里的情景的,这附近应该是有摄像头,“我说错了什么吗,你为什么要走?”
“我是傻了才来赴这个约,”严钧停住脚步轻描淡写地说,“怪不得你不敢来,你来了恐怕就走不了了。”
手机里的人也不生气,“为什么这么说?”
严钧轻蔑地回头看了手机一眼,不得不说这个未知的人耐心倒是十足,“你知道我为什么情绪不好吗?”
“……”
“所以说你还差得远呢。”
“你很强,可是强到什么程度呢?”
严钧闻言眼中划过一道厉色,他猛地回过头,就见那座建筑门口影影绰绰出现一个人影。
“请严先生为在下解惑。”
严钧没有言语,只是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坚不可摧的气魄。
那个人终于走近了,他走到手机旁边恭敬地颔首,“老师。”
手机里并没有人回应,那人也不以为意,又往前走了一步,抬头看向严钧,“你很狂。”
严钧嗯了一声,“你很丑。”
那人噎了一瞬,有点恼怒:“你对老师不敬,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严钧掀了掀眼皮,心说这是哪个邪教分子吗,“快动手吧,弱鸡。”
那人诡笑一声,“我已经动手了。”
严钧慢慢地低下头,无语地看向脚边十几条细细的小蛇,神色古怪了一瞬,难以置信地说:“就这玩意?”
小蛇弓起身作攻击状态伸出舌信,刚靠近一点,却突然又像见到了天敌一般,四下退开。
严钧:“…”他是不是阴谋论了?这哪来的江湖骗子?
对面的男人倒是吃了一惊,“你果然有几分能耐。”
严钧觉得实在是荒唐,就好像听说东边的山头有人白日飞升,结果过去一看是骗子耍猴,那滋味——再没有比大半夜在这看傻子作妖更无聊的事了。
“看来我要把你当作对手了。”话一说完,那男人就扑了上来。
严钧躲过他一个直拳,又躲过他的一个扫腿,不由得一挑眉,身手还可以,跟他缠斗了几招,严钧就受不了了,找个机会把人一脚踹开,抖了抖风衣掉了一地小虫子,一脸嫌弃,“我这件衣服这是第二回穿,你恶不恶心。”
“你…你为什么不中招?”
严钧现在是一秒都忍不了这个蠢货了,他盯住他,眼底瞬间掀起风云变幻,仿佛藏着一只蠢蠢欲动的凶兽。
“摄魂术,”手机里突然传来一声长叹,“不用留活口了。”
“砰”一声枪响。
没有人倒下,只黑洞洞的建筑某个窗口掉下一杆狙、击、枪。
那个不自量力的傻子显然陷入了迷蒙,傻乎乎地站在那。
“严先生果然不是孤身一人。”
严钧微微一笑,“你用一把狙、击、枪指着我我已经很不开心了。”
“抱歉,可惜还是不能给你留活口了。”
严钧皱眉,杵在那的人抽搐了一下,仰天倒下。
严钧对他们这种不把人命放在眼里行为简直反感到了极致,“你到底想干嘛?”
“严先生挡了路。”
严钧翻了个白眼,“那你杀了我啊。”
“严先生浑身都是秘密,杀了你太可惜了。”
“我劝你还是杀了我吧。”
“所以我在策反你。”
严钧摇头笑了笑,“滚你妈的。”
“唉。”又是“砰”的一声,这次是手机炸掉了。
严钧抽了抽嘴角。
“有收获吗?”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严钧身后的铁门处闪出来,正是杜修。
“算有吧,”严钧耸耸肩向他走过去,“老王八上了岸,爬回去就不那么容易了。”
“这群人在国外闹得乌烟瘴气的,没想到国内也有他们的人。”
“他们想干嘛?”
“建立新的秩序吧。”
杜修带来的人冲进大门,快速干净地打扫现场,把尸体,枪,手机碎片,甚至是虫子和蛇都严谨地封好带走,一切行动都在无声中快速进行。严钧的半张脸埋在衣领里,只有一双眼空茫茫的,像是在发呆,“真是个笑话。”
杜修也忍不住笑了,他指了指刚才那人躺过的地方,“是啊,真是个笑话,这小子我知道,之前张贤那件事就是他弄得巫蛊俱乐部搞出来的,”他的表情既冷酷又讥讽,“他们想重新洗牌,恐怕阳光下的和阴影里的都容不下他们。”
严钧恹恹地“嗯”了一声。
杜修低头看向面带病容的严钧,皱眉,“你的状态很差。”
“嗯,我困。”
“去我那睡一觉?”
严钧慢吞吞地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我有地方睡。”
杜修吃了一惊:“你买房子了?”
“没有,”严钧收回手,“陆祁的。”
杜修眼底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他低声问:“你们俩在一起了?”
“没有,”严钧眉头一点点皱起,开始不耐烦了,“人没睡着,我还不能睡他家了?”
杜修无语了片刻,认命地叹了口气,“走吧,我送你去。”
坐上了车,严钧动了动,脱了被风吹的冰凉的风衣,“空调调热一点。”
杜修眉间一拧,伸手过来握了握他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冰凉,不由得担心起来,“严钧你确定你没事吗?你浑身冰凉!”
“我只需要休息。”他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打下一片阴影,映着苍白的肤色,脆弱得像个瓷娃娃。
作者有话要说: 严钧不是失血过多,而且狙、击、枪有什么好和谐的!
☆、出院
杜修跟他认识这么多年对他也算了解,他的很多情况不能用常人的标准来衡量,知道就算把他送去医院,估计也查不出什么,尽管担心的要命,也只能按他说的做。
杜修把严钧送到陆祁家楼下,见他伸手就要去开门,赶紧把他按住,“把衣服穿上。”
严钧像是反应迟钝一样,目光顺着他按在肩膀上的手一直滑到他担忧的双眼,才慢吞吞地开始穿衣服,“哦。”
杜修怎么看他怎么都放不下心来,“你还是跟我回去吧,你这样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杜修,”严钧幽幽地盯着他,“你烦不烦。”
杜修看着他关上车门,慢悠悠地往回走,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下一秒就能晕过去,他心惊胆战地目送严钧进了楼,犹豫了半天,才把车开走。
严钧不紧不慢地慢慢往里走,他的面色很平静,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有多差,他每走一步都像是一次漫长的征途,浑身上下都跟灌了铅一样,幸好虽然他现在两只耳朵里嗡嗡作响,但是记忆力没有减弱,凭着印象找出钥匙进了楼宇门,坐了电梯上了楼,一拐出电梯门,他又站住了。
他缓缓地转过身去,看向静静关着的步梯口,“立刻滚。”
良久,门慢慢地打开,黑洞洞地枪口率先出现,紧随其后的是一个穿黑衣的男人,“严先生跟我走一趟吧。”
严钧现在根本听不到他说的话,只能看到他一张一合的嘴,和听到自己如擂鼓的心跳,“我让你滚。”
男人端着枪慢慢靠近,“严先生不要逞强,还是……”
严钧缓缓抬起头,男人的话说了一半就卡住了,他的瞳孔瞬间放大,神情只能用惊恐来形容,他一瞬间,觉得自己看到了恶魔之眼——往日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幽深的瞳孔中是恶浪翻滚的无边炼狱!
严钧别过头去,走到房门口,打开门,又嘭的关上,他掏出手机,拨了杜修的电话,“把19楼的家伙弄走,还有,别来打扰我。”然后,直接关机把它丢在地上。
不提接了他电话吓坏了掉头飙车过来带走一个被严钧吓得神智不清的家伙的杜修,就说已经到了极限的严钧,他如行尸走肉一般,一路走一路把自己脱了个精光,从陆祁柜子里随手套上一套睡衣,在扑进被子里的一瞬间就睡着了。
“族长族长,提扎木受伤了!”
严钧悠悠醒过来,他有些茫然地眨眨眼,然后扭过头看向扎着一堆小麻花辫,长着红脸蛋的小丫头,“朵……朵依?”
朵依红着眼使劲拉着他,“族长,你快救救我哥哥吧。”
“啊,”严钧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还是立刻爬了起来,“带我去看看。”
严钧跟着她走出屋舍,一踏出木门,带着青草香的微风拂过他的脸颊,屋檐上的铃铛铃铃作响,清脆空灵,放眼望去是看不尽的山峦重叠,苍山掩映,云海翻腾,间或几只飞鸟啾啾鸣叫,起落在绵延相接的古朴村舍屋檐之上,他不由得又晃了一下神。
“族长?”朵依拽他的裤子。
严钧回过神来,赶紧弯腰把小女孩抱起,听她的指挥,往出事的地方去。离着几十米远,就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朵依小手一指,用清脆的嗓音说:“族长,哥哥就在那!”
围观的人群见他们来了,哄得叫开了,“没事啦没事啦,族长来啦!”等他跑近,有人把他手里的朵依接过去,他低头审视着脸色发青的提扎木,握住他的脚踝,上面是发黑的两个小口,看起来是毒蛇咬的,他刚想说话,目光就被自己的手吸引过去,那双手优雅细长,小麦色,但手心里是厚厚的茧。他一时间又呆了,茫然四顾,发现周围的人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参天的古木和声声鸟鸣,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白皙细长,是少年人的手,只有一层薄薄的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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