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归途+番外 作者:明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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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毅眉头动了动,“你他妈把眼睛给老子擦亮点,主意打到康明文身上了?”
“谁说康明文了?”李洲一咧嘴,“我说的是他旁边那个!”
郑毅探头看看,被晃动的人群挡了个严实,“不认识。”
李洲抻了抻脖子,也发现什么也看不到了,有点遗憾地收回视线,啧啧称奇:“极品啊,那身材真不是盖的。”
郑毅嗤笑一声:“隔那么远你都能看见?”
“你也不看看我是干嘛的,”李洲瞪眼,“是不是美人我打老远一眼就能看出来。”
“吹吧,”郑毅翻个白眼,没型没款地往后一靠,“还能有康明文好看。”
李洲想了想,轻嘶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没法比,不过一看就比你家康明文好上手。”
听他说这话,一直没说话的王恺京笑了一声。
郑毅也撇了撇嘴,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好奇心更是渣都不剩了,摸出根烟点上,漫不经心地等着康明文找过来。可真等到康明文带着人过来的时候,郑毅终于明白,他远远觉得的“合适”和李洲说的“好上手”是什么意思了,但是又觉得绝不仅于此——虽然眼前的男人从穿着打扮到气质神态都像在说“没错我就是出来玩的”,不过他往那一站,气定神闲波澜不惊,光是这份卓绝的气度就让在场的暗自点头了,更何况他还有一张万里挑一的脸。
周围很闹,康明文刚到自然没注意到桌上的气氛古怪了那么一瞬,他解开了领子上的一颗扣子,拿起桌子上的杯子非常自觉地干了,才开口抱怨:“S市的路怎么越来越堵了,抱歉抱歉啊,来晚了。”
说着,他放下杯子,给众人介绍,“这是我朋友,严钧,头一次来S市,大家多关照啊。”
王恺京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看着郑毅意有所指地说:“老郑,走眼了啊。”
郑毅闻言低笑了一声,觉得王恺京这话说得他一点都不冤,他这次的确看走眼了。
康明文扫了他俩一眼,挑眉,“怎么说?”
郑毅笑而不语,只是端起杯子,遥遥敬了严钧一杯,仰头喝了个干净。
严钧从进到酒吧里就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除了觉得驻唱歌手有一把低沉沙哑的好嗓子之外,这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直到他跟着康明文走到那桌,看到在座中一个和陆祁发给他的和盛辉少东王恺京长相如出一辙的男人之后,彻底确定了康明文带他来这,绝对不简单。他没有表现得很热情,可也绝对算不上冷淡,坐下之后一边跟身边的人打太极,一边心里盘算着要做什么。
他正不咸不淡地回应身边人若有若无的试探,身边的沙发一沉,一个人蓦地坐在他身边,严钧侧头一看,正是严钧这次的目标——王恺京。
王恺京递给他一杯酒,“这是蓝度最有名的地狱之火,试试吧。”
王恺京看着严钧接过去——细长优雅的玻璃杯里盛满了絮状的灰色,被如同混沌一般的酒液包围的中心是起伏扭曲仿佛随时可以冲天而起的赤红火焰,这样一杯蕴藏了地狱之火的鸡尾酒被他细长白净的手指掐在手心里,在酒吧蠢蠢欲动的昏暗灯光下与他锈红色的衬衫交相辉映出一抹逼人的妖异之感。
严防仿佛对王恺京虎视眈眈地目光熟视无睹,他用一种近乎专注的神情盯着眼前这杯就像有生命力一样的酒,由衷地赞叹:“真漂亮。”说完就毫不迟疑地把杯子贴在唇上,稍一扬手,跳跃地火焰就束成一线,与纵横的灰线交错着,奔腾不息地消失在形状优美的两片暗红色的唇瓣间。严钧微微眯眼,刺骨冰凉的酒液混着烧灼的辛辣从喉咙一路横冲直撞,势如破竹般的一路扫过胸腹,最后消弭于四肢百骸。
王恺京目不转睛地看着严钧轻轻吐出一口气,鼻尖依稀可以闻到那淡淡地诱人的酒香,他以一种赞叹的语气不疾不徐地说:“你知道在酒吧里喝了别人给的酒是什么意思吗?”
严钧将目光从杯子上慢慢移到王恺京的脸上,眼底像是沉着一块黑黢黢的磐石,语气却像轻飘飘的羽毛:“那不巧了,你这杯是我喝的第五杯,看起来王少是排不上号了,下回请早吧。”
王恺京丝毫不见恼意,反而语气平缓的问:“你在S市有固定的伴吗?”
严钧一顿,显然是听清了他话里更深层的意思,眼神古怪了一瞬,一字一顿地冷静说:“你是在跟我约炮吗?”
“我不在意你在A市有没有伴,反正你在S市也呆不长,这几天不谈感情地你情我愿,以后见到也还是陌生人,不是很好吗?”王恺京平铺直叙地说,仿佛在说一件比吃饭喝水还要平常的事,末了,还添了一句:“你也不像玩不起放不下的人,不是吗?”
严钧听到这话简直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你在S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跟有伴的人纠缠也不嫌掉身份?”他似笑非笑地说:“更何况你也没问我喜不喜欢男人吧?”
“我的身份和我搞过的男人并没有什么联系。”王恺京气定神闲地说,“至于第二个问题我只能说抱歉,你弯得有点太明显,想到你是个直男恐怕有点困难。”
“不过既然你提出来了,”他微微一笑,“冒昧地问一句,你喜欢男人吗?”
“不管我喜不喜欢男人,”严钧咧咧嘴,“王少这样的人我都是不敢招惹的,毕竟不是谁都能在亲爷爷刚去世半个月就出来猎艳的。”
王恺京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面色显得有些阴沉,他神色淡淡地开口说:“严先生最好找准自己的身份,别管得太宽了。”
严钧面上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里已经乐开花了,他一边想着这些豪门世家出来的权贵子弟平时装得人五人六一被揭了短就原形毕露了,另一边又鬼使神差地想还是他家陆祁更重情谊也足够有涵养。
这次他虽然是抱着想探探底的心思才过来的,不过这不代表他就得忍气吞声,更何况有些时候锋芒毕露比韬光养晦更好用。他嗤笑一声:“叫你一声王少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出门前你爸没告诉过你什么人的罪的起什么人得罪不起吗?”
周围听见他俩说话的人早就噤若寒蝉不敢说话了,王恺京听他这么说心中起火的同时也暗自打量他——康明文是什么情况他很清楚,他带来的朋友大概是什么水平他也能估摸出来,更何况康明文之前只是说在北首都念书认识的朋友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也就没当回事,现在一想严钧的气度举止根本就不像一般人,还偏偏是他最喜欢的那种类型,难道——
严钧看着他眼神往康明文那跑心里简直要笑死了,一看他这吓唬吓唬就当真的德行更加从容淡定了。
王恺京到底没有严钧想得那么不济,虽然他心底开始怀疑康明文了,但没有当时发作起来,只是坐直了看向严钧镇定地说:“如果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可以和你道歉,可是,你要是敢骗我,恐怕你今天想好好走出去也是难了。”
“你是在说我吓唬你?”严钧捏着杯子的手轻轻晃了晃,戏谑地看着他,“你爷爷在的时候盛辉还能拿出来看看,现在你爸上了台——”
他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那个二号情妇在澳门输了多少?五百万?”
王恺京怔怔地看着他,心脏嘭嘭嘭地跳个不停——知道盛辉集团现任董事长的情妇在澳门输了钱的人说多不多,可说少也不少,可是,那个姓张的女人欠了赌债只管他爸要了三百万。
虽然S市的上流社会都把王礼腾在外面找了个赌鬼这件事当作笑柄,可也没有人关心那女人到底输了三百万还是五百万——只有王恺京知道,那女人实际输了五百万,而那二百万,正是他王恺京出的!
一阵恐慌从他的心脏直窜到喉咙,扼得他呼吸困难,他简直不敢深想眼前笑意盈盈的男人究竟知不知到更深层的东西,那些王礼腾也不知道的事。
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敢问出口。
严钧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放在兜里的左手在手机的锁屏键上轻轻一按,莹莹发亮的手机屏幕上触目惊心密密麻麻的小字瞬间消失,安静乖巧地躺在严钧的口袋里。
“现在王少看得起我了?”严钧似笑非笑地看他。
王恺京苦笑一声:“你消息这样灵通,我哪里还敢看不起你?这杯酒就算我赔罪了。”说着,他从桌子上摸出一杯酒一饮而尽。
周围看的人都看呆了,他们这群狐朋狗友凑在一块时间也不短了,可没见过眼高于顶的王恺京给什么人赔过酒,可偏偏其中的一个当事人对此仍旧不满意——严钧嘴角勾了勾:“就一杯?”
王恺京一僵,觉得今天的脸是丢尽了,可他似乎莫名地对严钧颇为忌惮,竟然咬着牙又喝了四杯。
严钧冷眼旁观他连喝五杯,直到最后一杯见了底,觉得自己这个逼装的可以给满分才露出了点点笑意,“王少好酒量。”
王恺京面不改色地咽下令人作呕的酒气,倒是颇有些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意思,“现在你可以说说你是哪里的大人物了吧。”
严钧嘴角一勾,俊秀的五官平添了一份邪气,他俯身贴近王恺京耳边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不知道王少听没听过首都杜家。”
如果放在以前,他这一番举动定然让王恺京心痒难耐,不过现在他已经没那个心情了,只能僵着脖子瞪大眼睛——杜家!这天下姓杜的多如牛毛,偏偏就是出了个惹不起的京城杜家!早年杜家可是整个华北地区的黑道魁首,后来当家的杜老爷子有远见卓识,力排众议急流勇退,在杜家全盛时期蛰伏下来竟然在上头政策变动带来的大清洗中生生保住了中坚力量,又借着后来全国经济快速发展的东风趁势而起,几经起落之后,现如今杜家老一辈都已经隐退,杜家这个庞然大物完完整整地落到了一个人手里。
而那个人,就是杜修。
☆、蚀骨
或许没人知道杜修是怎么在短短几年里把和各方势力藕断丝连的杜氏给洗白白放在台面上的,但是稍微知道点内情的人,怕是都从各种蛛丝马迹中窥出杜氏能有今天怕是经历了好一番伤筋动骨,而那个一手促成了一切的男人,更是让各方人物既敬又怕。
远的就不提了,就说近在眼前的事——王家最近正值多事之秋,王礼腾出于一些不好与外人言说的原因,就请了杜家帮忙看顾这次多方势力关注的拍卖会,而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杜氏当家人也会在明天坐私人飞机抵达S市。
那么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杜氏的人就有些耐人寻味了——难不成是试探?可是王家虽然也是S市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可还真不是首都杜家的一合之将。
所以眼前这位到底是什么意思?
严钧似是看出王恺京的惊疑不定,一改之前咄咄逼人的态度,还很好脾气地笑了笑,“王少放心,我从来都不参与表哥的生意的,这次也是巧了,我之前也没想到会碰上王少的。”
“更何况,”严钧意味深长地看他,“要不是王少步步紧逼我怕也是不敢说出我的来路的,毕竟搅了我那位表哥的事,我怕也是要担心自己的脑袋了。”
也不知是刚刚酒喝的急了,还是让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蹩了肠子,王恺京只觉得自己的胃在隐隐作痛,他硬着头皮问:“你的这位表哥是?”
严钧隐晦地笑了笑:“怕是不好直接叫我这位表哥的名字。”
王恺京眉头皱的紧紧的,显然是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可是严钧明显是不想再说了,他往后一靠,像是想到了什么,双手抱着肩膀颇有兴致地看他:“对了,我可是听康明文说蓝度里有好玩的我才来的,只是这么一看,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嘛。”
王恺京闻言眼中快速地闪过一抹意义不明的情绪,连回答都带了几分迟疑:“蓝度当然不止这些了。”
“蓝度这间酒吧王董事长不是早就转给王少了吗?”他这句话又不出意料地让王恺京眉间一跳,但严钧恍若未见,反而有点不耐烦地说:“王少怎么吞吞吐吐的,难不成有什么是在场的人见得我见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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