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归途+番外 作者:明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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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出包间的大门,包间里的人才如梦方醒,那些镌刻在记忆深处的言语,一想起来,就让他们不寒而栗,不由地离桌子上的东西远一点,再远一点。
不提在严钧“惑音术”下吓破了胆的众人像没头苍蝇一样不知所措,一片混乱,单说带着圆盅往外走的严钧,真的是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如果这种东西在国外已经成为一种被很多人接受的新型兴奋剂,那么世界上受这种阴险的毒、药控制的人会有多少呢?成千上万?其中又有多少人身处要位呢?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给陆祁治病了,这是颠覆世界的大事!他单手抱着圆盅,掏出手机给邓安泽打电话,他面色凝重地邓安泽讲了事情的经过,邓安泽只沉默了一瞬,连话都没说就立刻挂断了电话。严钧知道,邓安泽比他的政治敏锐度更高,他更清楚现在的事态有多么严峻,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不能浪费的。
打完了电话,严钧长出了一口气,他能做的,他都已经做到了,剩下的事,他只要听安排就好了,需要他的时候,邓安泽不会和他客气的。出了“蓝度”,S市的夜景依旧繁华绚烂,可是心境不同地严钧竟然硬生生从眼前这个太平盛景中感受到了类似暴风雨前的宁静。路上这些脸上带着幸福笑容的普通人,根本不会知道,在世界的某一个地方,他伸出的罪恶藤蔓已经席卷了全球,正蠢蠢欲动,蓄势待发。
当真是走到哪里都不得安宁。严钧忍不住摇头。
他往前走了两步,杜修派来接他的车子就停在路边,他拉开车门,愣了一下。
杜修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后面,他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多大的事,眼皮低垂,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我还以为得多等一会呢。”
他目光一转,看到严钧手里的圆盅,一挑眉:“你这是把谁家骨灰给偷了?”
严钧现在真是佩服他的粗神经,他苦笑着把事情的经过给他讲了一遍,没想到和邓安泽争分夺秒的态度不同,杜修依旧是懒懒的,只有微垂的眼睑下一闪而逝的精光证明他不仅听了,还听得很认真。不过就算他真的走心了,他还是一副不急不忙的样子,“你急什么?这可不是我们能管得,你就好好地做你的事吧。”
严钧无语:“你就一点都不着急?”
“着急有用吗?”杜修轻嗤一声,“我是能去拯救世界还是怎么的?把自己的事干好的了。”
“你别忘了,”杜修说着一搭他肩膀,“你还得救陆祁呢。”
严钧没有说话,良久才长长出了一口气,“你说得对,现在想那些没用,我还是想一想眼前需要我做的事吧。”
杜修从兜里摸出根烟斜斜叼在嘴里,痞里痞气地咧嘴一笑:“这才对嘛,回去我给你介绍个朋友,明天跟盛辉谈生意还得靠他呢。”
严钧一愣:“我也得去?不行吧?”
“放心,”杜修神秘一笑,“有他在呢,保证你妈都认不出你来。”
当天严钧跟着杜修回了他的别墅,出了那么大的事,不管康明文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他现在都懒得见到他,所以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回宾馆的,跟老师说了一声不回去了就在杜修的别墅里面过了一夜,等他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已经有两个人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了。
严钧下楼梯的时候两人都是背对着他们的,所以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不过能看出来端正坐在那里的男人有着极宽阔的肩膀,腰背挺直,只是一个背影就有一种不动如山的气魄,可就是这样一个有着万仞高山稳而险的特质的男人竟然和搭在他肩膀上的男人莫名的契合,那人似是察觉到有人进来,微微侧头,斜斜看过来时,眼底残留的浅而薄的笑意顺着他狭长的桃花眼倾泻而出,就像明媚的阳光穿过亭亭如盖的光阴巨树,留下一地闪烁的时光碎片,既触之温暖又带了点无能为力的凉薄。如果把正襟危坐的男人比作山,那这个人就是山顶云开雾散后的第一抹金灿灿地光,光芒万丈却也洞穿力十足,可以想象这样的男人一举一动都足以让人心驰神摇。
不过,严钧怎么看他怎么都觉得有点熟悉,更令他疑惑的是,那个男人见了他,眼神也是一顿,轮廓优美的眼睛里像是蒙了一层飘飘渺渺的雾,让人看不真切。
严钧心中思量着自己又是在哪见过这样一个出彩的人物,却是死活想不起来,他最近总能见到有熟悉感的人,关键是每次都想不起来,要不是他确定自己没问题,都忍不住要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也跟着陆祁出毛病了。
那个男人从严钧一出现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惹得他身边的男人也抬眼打量他起来,严钧走过去双方一个照面,严钧着实吃了一惊,因为这两个人的外表实在在是太出众了,那个自带发光系统的男人就不用说了,光是那一双夺魂摄魄的桃花眼就可谓□□天成,见之难忘了;能和这样的男人坐在一起还分毫不落下乘的人,则完美诠释了俊美二字,有着浑然天成的优美五官却没有一处不凌厉英挺,轮廓鲜明,就算鼻梁上的无框平光眼镜将他势如猛虎的眼神险险拦下,也无损他通身的气派。
他俩都算得上严钧这几十年前前后后见过的在长相上最出色的了,跟他俩一比,就连陆祁和他自己都要退避一射之地,不过要是说起严钧这“两辈子”见过的这种级别的美人,也没有太多——
他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宽袍长袖血透衣襟的提剑青年,跟他三尺青锋上滚落的血珠一起滴落的是散落的鬓发间那双脉脉含情的桃花眼角的一滴妖异血滴……
严钧倒抽了一口冷气,屁股刚沾到沙发上又窜起来,惊疑不定地指着眼前的男人。
“贺舒!”
被他指着的男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也笑了起来,一时间竟能让人看呆了去。
杜修颇有些奇怪的看向严钧,搞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惊讶,难不成——
杜修:“严钧你也是贺舒的粉丝?”
严钧:“……”
严钧感觉自己就像让人当头抡了一大锤,脑袋嗡嗡直响,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色如春花的男人,耳边依稀听到自己三观尽碎的清脆声音。
他一字一顿地问:“你说他是谁?”
杜修:“你不是知道他是贺舒吗?金树影帝贺舒啊!”
卧槽,严钧默默咽下涌到喉头的一口老血,心说,别开玩笑了啊喂!哪个不要命的找这么个煞神去演戏,就不怕他一个没收住捅演对手戏的一个对穿吗?
还有谁能告诉他,一人一剑血染青龙潭的贺舒怎么会跟个开屏的孔雀一样跑到这来当明星?眼前这个根本就不是他认识的贺舒吧?
贺舒轻轻转着无名指上造型别致的白金戒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赫西族长,一别经年,不知近来可好?”
严钧:“……”
你一出现就什么都不好了!
其实真说起来,贺舒和严钧曾经还有过同仇敌忾的交情,那时候严钧刚刚接任赫西族长之位,奉祖宗遗训出了南疆斩杀叛逃的罪族——那是南疆万族所有穷凶极恶不敬大地之神的族人的总称,而这些罪族和南疆边境靠近中原腹地恶匪勾结犯下了滔天大罪,惹得朝廷大怒,却又偏偏奈何不得这些巫术缠身的南疆罪族,只好与当时南疆最具话语权的赫西族长也就是严钧签订契约,共同剿灭这群凶徒。
本来这事和贺舒没有一分钱关系,偏偏这位魔教教主是个神经病,以“青龙潭恶匪偷吃了他家庄园后院的苹果不仅没给钱还嫌弃不甜没吃完就扔了”为理由,在严钧拖住罪族的情况下,只身深入恶匪老巢青龙潭把青龙潭上下屠了个干净,等严钧解决了罪族和江湖正道进了青龙潭,潭水已经被血水染红了,贺舒只是回头向严钧敷衍地一拱手,也不顾身上手上的血污,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被布包住的已经烂了的半个苹果,然后用深厚的内力把它砸进了青龙潭首领的胸膛就飘然离去。
从此,世上再无青龙潭,只有碧血潭。
而贺舒的庄园也成了江湖的十大禁地之一。
这些事严钧早就忘了,也万万没想到会有想起来的一天,现在严钧看着眼前这位看不出一点血气的男人,只想问他一句——
你家苹果是用燕窝种出来的吧,是多他妈金贵啊?!
作者有话要说: 记住贺舒吧,虽然他这本书里只是打个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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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
客厅里的气氛变得很奇怪,贺舒老神在在一脸的理所当然,他身边的男人只在开始的时候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后来就一直很平静地没有说话,严钧正忙着抢修他崩塌的世界观,就只剩下杜修一个人满头雾水,他左右看看发现没有一个人打算出来解惑,只好用脚踢踢茶几,提声说:“我说你们什么情况?”
贺舒坦坦荡荡地看过来,依旧笑而不语,杜修知道他的厉害也不愿意去招惹他,只好看向他身边一直沉默的男人:“你老婆和严钧认识?”
男人的话更加言简意赅:“不知道。”
杜修:“……”
就在杜修觉得自己快要发火了,终于把破了个洞的世界观修好了的严钧把暴躁边缘的杜修拽回来,他很是头疼地说:“你说的朋友就是他?”
杜修:“是啊。”
严钧隐约明白了杜修的意思,贺舒的能耐他恐怕是在场的人里面最了解的了,那人可是在歪门邪道里长大的人,那些正道瞧不上眼的手艺,他怕是手到擒来的,给严钧换张脸把他糊弄进去只是小事一桩。他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开始?”
一直装壁画的贺舒终于说话了:“不急,这么多年不见赫西族长,我还是有很多话想和族长说的。”说着,他默默看向杜修。
杜修虽然一脑门子问号,却也知道这里面恐怕是牵扯甚大,严钧是一不副想说的样子,对面那对夫夫也不是能让人随意盘问的对象,只好把疑问咽进肚里,毕竟他这样的人最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了。他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可以,后院有个小花园,一会吃过早饭,你和严钧有什么话就在那里说吧。”
贺舒笑:“那就麻烦你了。”
这顿四人早饭吃的总体还是很和谐的,贺舒和严钧没怎么说话,倒是杜修和那个男人就生意上的事偶尔交谈,使得气氛也不至于太冷场。
等到吃完饭,严钧和贺舒就去了后花园。
“我真是没想到,赫西族长也到了这里。”贺舒先开口说。
严钧淡淡地说:“叫我严钧就好,我早就不是什么赫西族长了。”
贺舒笑了笑,一时间成了整个花园在这秋日里的唯一一抹亮色。
“说起来,”严钧转头看向他,眼里透着疑问:“我听族里从中原回来的人说,江湖上盛传魔教教主贺舒身殒大凉山,还一度替贺先生可惜,没想到,贺先生竟然到了这里。”
“你让我叫你严钧,为什么你又叫我贺先生?”贺舒轻嗤一声,眉宇间缭绕着几分漫不经心,“我的确是死了,不过却不是死在大凉山中,所以说祸害遗千年,我这一睁开眼就进了这幅皮囊,竟似大梦一场。”
“你说这不是你的身体?”严钧吃了一惊,仔细一想又觉得这才正常,贺舒是什么人,那可是顶级高手内力深厚,可不是现在这副内力浅薄的身体能比的,只是,从同一个地方来到这个世界,贺舒是直接魂穿,他是原身穿过来却缩小了年纪,究竟为什么会有不同?
贺舒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严钧说:“我早就想说了,你活的时间是绝对比我长的,为什么给你匹配的还是这么年轻的身体?”
“什么叫活的时间长?”严钧哭笑不得,“我压根就没死过好吗!这是我自己的我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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