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猛烈地撕碎了他的防线,撕裂他这两个月好不容易裹藏起来的感情,除了在上辈子死的那一刻,他没有在甄军面前哭过,面对甄军这种强烈的举动也不是第一次,可能也是第一次,是他重生来的第一次。可怕的是每一次都不是好的开始更不是好的结局。
甄军慢慢放开他,满目无措,对自己的行为有那么点不可思议,但那股怒意还没散去。
要说不同,上辈子的甄军发火是冰冷的,而现在他的恼怒是烈火灼心的。
“你哭什么,还不说为什么躲着我?”甄军狠狠擦掉刘河脸上的眼泪。
粗劣的动作中夹着一丝温柔,让刘河更是无所适从,心里的感情收不住地溃泛,他揪着自己的心口,问:“你为什么又要吻我?是不是又要告诉我这是一个告别吻,叫我滚得远远的。”
“我……”甄军语塞了。
推开甄军,刘河哽咽道:“是我自己死皮赖脸跑到部队来找你,三个月新兵连生活,多累的训练我都在想要见到你,我坚持了下来,也到了侦察连,满腹忐忑和期待,比肉体的极限更折磨人的就是我的那份见不得人的感情,可我一无所有,也一无所求,我只想喜欢你,我唯一的资本就是无条件喜欢你。”
“心割去灵魂我还剩下什么,你放不下,我进不来,不……无从评价你的感受,谁都没有错,我不过是被命运耍了。”
这份感情似乎比甄军想象的浓烈,可他又想不出这浓烈的源头是什么,凭什么就能生出这样的情感,就凭在医院见那一面吗?这是不合理的,可更不合理的是,他确实两次都主动吻了这小子。
甄军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六神无主,好久才掖着声音问:“既然达到目的,躲着我又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刘河突然笑起来:“你上次叫我不要出现在你面前。”笑声冷冷地收罗,音调变得萎靡道:“何况……我来了才发现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甄军目光深深地看向他,不明白他所谓的错误决定是什么轨迹。
悔恨还是觉悟,曝露在刘河脸上:“一开始就不该去破坏你本来平静的生活。所以我想收手了。”
埋藏的心事一旦说出来,就会有种悉听尊便的无所谓的状态,一张面具拔下来丢在地上,要怎么处置都不再有关系了。很多时候,恍然的一刻,会觉得梦魇是一种真实,而清醒才是沉睡。
“所以你故意打瞌睡,训练成绩一塌糊涂,就是想甄选被刷掉,离开侦察连?”
甄军才明白的问,刚刚的慌神已经不复存在,可心里却莫名被触动到了什么,那段告白,在心坎儿上荡漾着甜蜜和酸楚,却又想起罗英军的脸,突兀地涌进一丝苦涩的理智。
“对。”刘河点头。
平白无故闯进别人的生活,搅乱一通,又平白无故说要退出。
有那么一刻,甄军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照他的脾气早该一顿狠辣的教训,可他什么也没做,闹不明白是为什么,也许是强吻人家两次,内心无端生出一种愧疚?到觉得有些可笑。
“……随你吧!”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门,甄军说:“你可以走了。”
掩干了眼泪,刘河依然敬了个军礼才退了出去,那道背影划出淡淡的悲感和莫离,无形中牵动人的心情。
之后的日子,刘河继续他的受罚和躲避路线,在训练场上不是发愣就是打瞌睡,罗英军似乎因为快达到目的,觉得心情颇好,秦明则为那一丝愧疚,对刘河在其他方面还算照顾。
而甄军……一到刘河的训练课间时,他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且越来越多次的在深夜去深林夜跑,来冷灭那股时常然起来的燥热,连跟罗英军亲热都尴尬了起来。
有时候刘河的发愣不知因为药力的关系还是他在心思不宁,第三月刚开始练习投掷手榴弹,他竟然拉了引线,丢出手榴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当时陈衫差点气死,所有人都捏了把冷汗,是甄军突然一个飞扑,把他补到在地,才让人卸下那把担忧的怒火。
从此连队真的把他放弃了,没有人会再告诉他要在哪个项目上多下些功夫。
但那天,甄军那个飞扑去救刘河的举动多少让罗英军有些堵心,看刘河又更多的不顺眼。
借此两个人争吵又渐渐多了。
第四个月,项目越来越难练,泅渡是个大难关,水性和体力都要好。
原本秦明不建议再给刘河吃安定,但罗英军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坚持,于是刘河又是一脑子迷糊脚踩着云彩去练习泅渡。
因为危险性高,甄军一直全程盯着,眼睛尤其瞄着刘河的动作。
果然出事了。
“报告,刘河溺水了!”付小东大喊道。
“训练继续。”丢下一句命令,甄军脱了外套,一个猛扎跳进河里。
动作迅速干净,好几个游到一半的士兵难以想象地瞪大赞叹的眼睛,难怪都说他考过特种兵,不是空穴来风啊,这速度、力量和技巧,都要进教科书了好哇。
见甄军游来,付小东把人交给他就继续下面的训练。
回到岸上,刘河已经昏迷不醒,苏醒按压没反应,人工呼吸也没反应,嘴角发青,面色很不好看。
秦明的眉宇紧紧蹙起,连忙道:“赶紧送医务室!”
没有丝毫考虑,甄军抱起刘河就往车上送,秦明跟在后面。上车刚拉上门,甄军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轰地窜飞出去。
一路上,秦明也开始紧张起来,看见甄军的表情也更为吃惊,这个男人从未露出过这种神情,如果换做是罗英军溺水,他会不会这样?
猜测和想象是最可怕的思维残虐,你想的永远是自己心理最害怕的那个结果。
“赵军医,快,有人溺水了。”秦明冲进医务室喊着。
“溺水?”一个半百头的白褂医生漫不经心地回头,将挂在鼻梁上的眼镜推了推问:“是泅渡溺水?”
“是。”秦明应道。
他莫名笑了笑,指着身边的实习军医道:“让小唐给他做复苏救治。”
这时甄军将人放在了入室的担架床上,神情凝重,一股铺天盖地的气势压在那个医生头顶,命令道:“你给他看。”
“好…好…”赵军医吐着压抑的口水道,被瞪了一眼,即刻起身去检查刘河的情况。
没多久,他的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紧张起来,回头问:“为什么这个士兵要吃安定?”
“安定?”甄军的眉峰挤得很高。
赵军医:“对,而且是长期服用。”
“那他危险吗?”甄军问。
赵军医叹了口气:“也没什么,还好救得及时,只是休克过去了。以后不要再吃了,部队也不允许长期服用安定。”
“好。”应道,甄军看着刘河昏睡的脸,燃起不明的情绪。
难道他一直发愣,打瞌睡就是因为长期吃安眠药?
他为什么要吃那个东西,一个人要做懒还要靠药物吗?
秦明微微变了表情,等他醒了再随机应变吧,无论如何,不能让罗英军被曝露出来。
睁开眼睛看见白茫茫的天花板,刘河有些不适地撑起头,喉咙干涸,想找水喝。
“你找什么?”甄军问,就做在他旁边。
“水,我要喝水。”刘河轻唤道。
甄军立刻去到了杯温水来,途中秦明都没帮上忙,记得罗英军生病,一般都是他在经手照顾,怎么换了刘河,自己到成了道空气。
扶起床上的人,甄军将水慢慢递到他嘴边,刘河才看明白这人不是秦明,愣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反应。
“喝。”甄军在他背上轻推了下。
刘河才回神,忐忑地喝下那杯水。
“饿不饿?”甄军问,明明是照顾人的词汇,到他嘴里出来,有点生硬得不伦不类的。
也不知是怕还是慌,刘河摇头。
既然不饿,水也喝了,就该进入正题了,甄军问:“安眠药怎么回事?”
安眠药?什么安眠药,刘河眼珠子转了半天才说:“什么?”
见这一脸茫然无知,甄军就弄明白他是被人下了安眠药。
会有这个动机的,也只有一个人了,黑色的眸子噙着厌恶和不悦。
秦明也知晓甄军想到了什么,便立刻上前说:“是我下的,他的饮食都是我在张罗。”
“你?”甄军怪异地笑:“我还不知道吗?你最听他的话,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明大理的人,使这种手段未必符合你的作风,这还更让我怀疑,你到底到部队来做什么,为什么对罗英军那么言听计从?你说我是不是太傻,似乎一直都遗漏了什么?”
他看着秦明的眼神犹如要盯进骨子里的冰刀。
但秦明镇定得没有任何波澜,说:“这还真跟罗英军没一点关系,我来部队也好,对刘河下药也好,纯粹是因为我跟他之间的私人恩怨。”
下药?安眠药?秦明?
刘河翻腾了好久的脑回路才把刚刚甄军的提问连接起来,他现在身在医务室,原因是被下了安眠药,难怪一直昏昏沉沉,精神恍惚,还以为自己意志消沉的结果,可每次出了汗,他又会清醒。
说起来,的确是秦明一直给他安排吃喝,因为他总是最后一个吃饭的,但为什么秦明要给他下药,他不是知道自己不会再对罗英军造成威胁了吗?
☆、第 50 章
“私人恩怨?怎么说。”甄军问。
“首先,罗英军知道我和他是表兄弟关系,一直都很讨厌我,你觉得他还会信任我让我给他办事吗?”秦明走了几步,分析道:“其次,我们认识了两年多,你听我提过这个表弟吗?而且他就住在城南,从不联络的表兄弟算什么关系?”
上次丛林回来,罗英军确实没再理过秦明,关于他这个表弟,也着实没提过,每一条都合乎情理,甄军的怀疑渐渐按耐下去。
甄军的表情正按着秦明预想的变化,慢慢地描述,细细地讲解,他把方四平和他之间的种种怨恨的事说了一遍。
“这么说,你是来部队偶然遇到这个有家仇的表弟,施以报复?”甄军问道。
秦明点头:“对,我名门高校出身,凭什么要跟他摆在一条线上,何况还是个人渣。”说着,他厌恶至极地盯了眼刘河。
有那么一瞬,刘河真觉得那道视线很灼人。
“是这么回事吗?”回头甄军问刘河:“你打断人家父亲的腿?”
他现在正方四平的身体里,好多事就要为方四平承担,灵魂互换的事一旦说破,恐怕就没法轻易脱身了。
捏住被角,刘河点头道:“对,我还打得秦明双臂脱臼过,他恨我是应该的,安眠药的事我也不追究,本来我就不想待下去,下不下药都一样。”
甄军站起来来回走动几遍,从头到脚把刘河看了个遍,这双眼睛顺目又安静,怎么都跟一个市井之徒都联系不上。
“我怎么看不出你是秦明口中说的那样一个狠角?”
刘河撇一道暗淡的锐利目光,道:“你不是看过我一拳将人打倒的比赛吗?”
“也是,会藏的人才往往有着惊人的爆发力。”对此甄军不再疑惑道。
刘河的反应也在预料之中,秦明似松了根什么神经,又道:“至于我为什么到这个连队,那是因为我们班都参加了侦察连的校选考核,只有我合格了,这么大一个优胜权,我为什么不来,何况还有你和罗英军都在。”
好吧,他的回答再次屏蔽了甄军的所有疑问,连一丝联想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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