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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天下:本攻要登基 作者:皮蛋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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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仲举问。
“我叫阿奴。”
“你可会读书识字?”仲举又问。
“阿奴自小听从母亲教诲,读书识字十之八九,诗词歌赋略懂一二。”
“嗯,好,不错的孩子。”仲举说着,望了望前方的三爷,想起了一件事情,露出若有想法的神态,继续问道:“你当真做牛做马做什么都愿意?”
“阿奴知恩图报,决不食言。”
仲举撸了撸胡须,点了点头,对阿奴说道:
“阿奴,你记住了,三天后的辰时,你在城北威武军门前等我。”
“是,恩公,阿奴谨记。”
“快回去厚葬你的母亲,这把雨伞你拿着。”仲举说着,把手里的雨伞递给阿奴。
“多谢恩公,这雨就快停了,雨伞还是恩公您留着吧,阿奴这就回去让母亲得以安息。”阿奴说着,立即起身跑开,消失在了人群中。
阿奴奔跑在雨中,手里紧紧握着恩公给的元宝,心情万分复杂。一来,想到母亲即将得到安息,这些天的抛头露面没有白费,心中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落下。二来,虽然从小家里就清贫,但却一直是身居闺中,如今卖身于别人,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未知数。
恩公虽然看上去像是个好人,可是他真的是好人吗?恩公究竟会让自己做什么来作为回报呢?阿奴不敢想象,她的社会阅历不是太浅,而是为零。
下了三天三夜的雨果真停了。南街的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天空的那块黑布被掀开了,淡淡的阳光洒向了福州城的大街小巷。
阳光洒在阿奴那湿漉的脸庞上,反射出一丝让人温暖的微笑。阳光洒在干净的石板上,反射出一道闪亮的光芒。阳光洒在三爷那焦虑的脸上,反射出豪迈的情怀。
孩子们出现在街头巷尾嬉笑玩耍,路人们开始和摊主们讨价还价,冷清的南街渐渐热闹起来了。
安泰桥两端,阿奴走进了南后街的一条破落小巷子里。而三爷和仲举则原路返回,朝城北的方向走了去。
福州城的南街,是一条自北向南的中轴线。南街由城中的威武军门起,至城南的登庸门,其宽度能够并排容纳九辆马车。这个宽度的街道在福州城内还有另外三条,分别是东街、依仁坊和遵义坊。
东街由东街口起,含括凤池坊,至城东的行春门。东街口是东街、南街和登俊坊三街交汇的十字街头。东街口是福州城的中心,批发商、手工业作坊和零售商店,以及客栈、茶楼、酒家都集中于此。百货随潮船入市,万家沽酒户垂帘,描画的就是东街口的繁荣景象。
依仁坊和遵义坊,虽然宽,但是短。依仁坊由威武军门起,至东面的开元寺。遵义坊由威武军门起,通西面的丰乐门,经西湖坊可至西湖。
阿奴家住南后街一带,闽山下的早题巷。南后街位于南街以西,所以称作“南后”。以南后街为中轴,分段围墙,隔出一组坊巷。南后街一带位于城南,都是民房。相对于城北的官衙府殿,这里算是平民区。而早题巷则是平民区里的贫民窟。
拿着自己通过卖身换来的元宝,阿奴买了一副棺木,安排起了母亲的后事。阿奴特意请人把母亲的遗体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母亲生前就爱装扮,就像是尊贵的豪门夫人。
就在阿奴独自一人,跪在母亲的灵堂前暗自伤神的时候,几个年轻和尚突然出现,井然有序地走进了灵堂。
“阿弥陀佛,阿奴施主,节哀顺变。”领头的一个和尚说道。
阿奴听闻声音,起身微笑致意,说道:
“原来是延鸣师傅,阿奴有礼了。”
原来,这个领头的和尚是保福寺的,法号延鸣,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保福寺是位于早题巷巷尾的一座禅寺。阿奴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多年来得到寺内主持永善大禅师的扶持。不幸的是,一年前永善禅师坐化升天,新任主持有意冷落阿奴母女二人。于是,阿奴的母亲只能自食其力,由于身子骨本来就弱,这辛勤CAO劳一年多,就病倒了。哪知,一病不起,抛下阿奴,撒手人寰。
“阿奴施主见谅,请允许小僧擅自做主,带来几个师弟们,为令堂大人超度亡魂。”延鸣和尚说道。
“延鸣师傅言重了,阿奴感激都来不及。”阿奴说。
“小僧是背着主持禅师,偷偷前来超度令尊,还请阿奴施主为我们保密。”
“阿奴明白,有劳各位师傅们费心了。”
原来,这个延鸣和尚本是保福寺前主持永善大师的贴身弟子。当年,永善大师对阿奴母女多加照顾,都是经由延鸣和尚负责的。不论是斋饭衣物,还是功德善款,延鸣和尚都谨遵永善大师的吩咐,一次不落地送往阿奴的家中。
 
第26章:莫失莫忘莫怕
 
半个时辰之后,延鸣超度亡魂的法事完毕。
“阿奴施主,时辰不早了,小僧和各位师弟们该回禅寺了。”延鸣说道。
“各位师傅辛苦了,请稍等。”阿奴说着,走进了里屋。
等阿奴回到灵堂前,手中多了一个小袋子。
“母亲生前就告诫我知恩图报,永善大师和各位师傅们多年来对我们母女二人多加照顾,阿奴没齿难忘。只是明日之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更不知有无机会报答你们的恩情。”
“难道阿奴施主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延鸣半信半疑地问道。
原来,打阿奴从出生起,就和母亲一直住在早题巷的这间破败屋子里。阿奴未曾见过自己的父亲,也未曾听母亲说起自己的父亲。但就在母亲临终前,阿奴第一次听到了关于父亲的话。母亲告诉他,说:
“阿奴,如果要是有一天,你想知道你的父亲是谁,那就到城北的开元寺,找一位姓侯的和尚。但是,你绝对不能告诉他,任何关于我的事情。”
然而,母亲尸骨未寒,阿奴又哪有心思去寻求答案,就算知道那个对自己没有一点养育之恩的父亲是谁,又有何意义。本来,因为无力厚葬母亲,阿奴是想过,去求助那位姓侯的和尚。这个事情,延鸣师傅是知道的。
可是,母亲临终前又特意交代,不可以透露任何母亲的事情。所以阿奴只能自食其力,卖身葬母。但这个事情,阿奴却偷偷瞒住了延鸣师傅。
“不是这样的。但不管怎样,”阿奴说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各位师傅面前,捧起那个袋子,说道:“请各位师傅们一定收下。”
延鸣走上前,接过那个袋子,扶起阿奴,讶异地问道:
“竟非如此,阿奴施主何出此言,明日之后为何无缘再见?”延鸣打开那个袋子一看,竟是一笔不菲的碎银,继续讶异道:
“还恕小僧多嘴,敢问这么多的碎银是从何而来?”
阿奴低下了头,使劲眠着嘴,片刻之后才答道:
“恕阿奴无礼,烦请延鸣师傅不必多问。”
“也罢,”延鸣若有所思了一会,说道:“君子报恩,十年不晚。明日之后,路途凶险,恳请阿奴施主留着这袋碎银。阿奴施主吉人自有天相,他日荣登金鸾凤殿之时,再说报恩之事也不迟。”
“只怕,金鸾凤殿遥不可及。”阿奴说。
“莫怕莫怕,一切命中自注定,阿弥陀佛!”延鸣说完,拉起阿奴的手,将那袋碎银放回到了阿奴的手中。
阿奴双手紧紧抓着那袋碎银,眼泪湿了眼眶。他想起从小到大,延鸣师傅像亲哥哥一样对自己的关爱。
那是阿奴六岁,延鸣九岁的时候。有一次,阿奴被街坊的几个调皮孩子欺负。他们将阿奴围着团团转,一边转悠还一边数落,说:
“没爹的娃,野生的种,不要脸来,不要皮。”
阿奴被推倒在地,哭了起来。他感到疼痛,不是因为摔在地上的皮肉之痛,而是因为被瞧不起的内心之痛。
这个时候,恰好延鸣跑过来,赶走了那群顽童。延鸣是奉师父永善大师之命,给阿奴家送来了食物。
“阿奴,别哭了。我给你带来了好吃的,我们回家。”那个时候,延鸣直呼阿奴的名字,不带施主二字,而阿奴总是称呼他延鸣哥哥。
“延鸣哥哥,他们说我是不要脸的野种。”阿奴哭着对延鸣诉说着委屈。
“别听他们的,他们才是野孩子。”延鸣说:“阿奴,你记住了,你姓陈,你是陈家尊贵的公子,有一天,你将坐拥金鸾凤殿,记住了吗?”
“嗯,延鸣哥哥,我记住了,总有一天,我要成为一个王者。”年幼的阿奴并不知道延鸣哥哥是在安慰自己,所以,他默默地在心中许下了一个高远的志向。
阿奴如今想来,曾经用强大内心许下的愿望,仅剩残存的迷茫和自卑。想完这些,阿奴才发现延鸣哥哥与其他几位师傅们已经离开令堂。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早题巷的巷尾,朝保福寺的方向走了去。
第二天是出殡的日子。阿奴雇佣了一个送葬的队伍,在郊外的乌石山安葬了母亲。
每年四月五日前后,太阳到达黄经十五度时开始,便是二十四节气之一的清明节。“物至此时,皆以洁齐而清明矣。”
清明节的主要活动是祭祖扫墓,乌石山的郊野此时便是这番景象。祭祖扫墓,通常要为坟地锄草、清理杂物,并在坟头压上纸钱,以示墓有后裔。祭祖扫墓所带供品多为菠菠粿、肉夹饼等。菠菠粿亦称清明粿,菠菠是一种田野水草,清明节前已盛开黄花,菠菠粿即是以黄菠花渍糯米磨成的,馅有红豆或萝卜丝调糖。扫墓归来,要折一枝松枝或柳条,插在家门口,既能除灾去邪,又表明本户已为祖先祭墓了。
阿奴安葬了母亲,没有立即返回家中,他被乌石山的迷人景色给吸引住了。
清明这几天,正值暮春,百花盛开,景色宜人,亦是郊游踏青的时节,并有荡秋千,放风筝等活动。
山脚下是一片平坦的野地,到处是放风筝的人们。天上风筝在天上飞,地上人儿在地上追。
头顶,一个特大的风筝飘舞着,是一只金色凤凰的图案。阿奴看着赏心悦目,索性坐在了田野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慢慢观赏了起来。
机缘巧合般,那只大凤凰飘落了下来,正好落在了阿奴的面前。阿奴顺手捡起,却见一个男子朝这边跑来,想必是风筝的主人。
阿奴只是瞧了一眼那男子,便紧张羞涩了起来。那是一位多么令人惊愕的漂亮男子啊!不想,那男子也正朝着自己这边望着。俩人的眼神驻留,四目交接了片刻。
没等那男子走近,阿奴丢下风筝,缓缓走开了。走远之后,阿奴不禁回头望了一眼。那男子捡起了阿奴丢下的大凤凰,果真是风筝的主人。
三天之后,阿奴终于将母亲厚葬,现在的他了无牵挂。第三天夜里,阿奴把这个破落的家认真地收拾了一遍。或许,这对他来说,就是最后一次收拾这个家了。
明天就要卖身到别人家,但这一夜阿奴仍然算是一个小家闺秀。阿奴倚靠在窗前,望着干净的夜空出了神。阿奴想起三天前,用元宝买下自己的那个人。
阿奴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这位恩公的尊姓大名,便责怪起自己的糊涂大意。看恩公的样子,温文尔雅中透着仙风道骨,像是一位满腹经纶的老先生。另一位呢?阿奴记得恩公称呼他为三爷。看三爷的样子,气宇轩昂,眉宇间正义凛然,像是一位达官贵人。
临睡前,阿奴重新检查了一遍收拾好的行李。几件随身的衣物,一些剩余的碎银,还有母亲留下的一个玉镯子。
躺上床,闭上眼睛,阿奴怀着期待和不安,进入了梦乡。今日之后的生活会是怎样,阿奴幻想着,却又不敢多加妄想。
第二天清晨卯时,随着鸡鸣狗叫声的此起彼伏,阿奴从睡梦中醒来。洗漱之后,他坐在母亲的梳妆台前,认真打扮起自己来。这是十三年来,他第一次装扮自己。今天走出这个家门,他就是一个成年女子了,他将一个人承担起自己生活的全部。
梳妆打扮之后,阿奴步出家门,走进了早题巷。破落的小巷子人烟稀少、冷冷清清,却闻集市的叫卖声从巷子外传来,那是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大街坊,南后街。
阿奴没有径直走到巷子头,到南后街去,而是走到巷尾,来到保福寺的门口。寺门口,恰逢延鸣和师弟们正在打扫寺院。延鸣也看到了阿奴的到来,见他身上带着一包行李,便知道了阿奴的来意。俩人相互对视无言。半晌,延鸣面向阿奴,双手合十作揖,算是祝福他一路顺风。阿奴面对延鸣,还了个礼,算是对他的承诺。总之,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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