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剑气与灵气在半空中相撞,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
一道人影远远地飞了过来,见到如此剑气,身形不由得顿在半空:“承影剑?!”
“你是何人?”林天贶朗声问道。认识承影,必然是几千年前的旧人,只是他在师尊飞升之后,为了历练剑心早日飞升,去过无数大世界,现在能想起来的人,着实不多。
来人不答,只遥遥地看了他一眼,便笑道:“原来是承影剑尊,既已入紫云楼,便要按楼规办事,剑尊还请自行回去领罚罢。”
林天贶冷笑一声:“藏头露尾,这位道友管得太宽。”言罢也不等人反映,抬腿便走。
他倒是不怕被人偷袭,反正横竖都是在地球上,来地球的修士可没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星回真人的眼皮子地下搞出杀害同胞这样的事。
一想到晏安,林天贶就颇有些归心似箭:“我出来几个小时了,师尊应该已经回去了……今晚可以给师尊做一些好吃的庆祝一下。”
可谁知他一路念叨着用缩地千里回了紫云楼,却连晏安的影子都没见到。
林天贶站在客厅里有些错愕,他没想到都突破大半天了他居然连师尊一片衣角都没见到!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师尊都最紧张他突破事宜了,从来都不会这样对待他啊……
难道师尊在生气?
林天贶还没想出个头绪,敲门声就响了起来,随即季白推开了大门,他看见林天贶便笑了:“恭喜突破。但你之前跑哪里去了?你才刚出关,还该稳一稳修为才是。”他一边说着,一边关心的打量着林天贶。
“老季!我师尊呢?”林天贶也顾不得季白的话,只急忙问道。
自他突破之后,就已经知道自己脚下有着紫云楼的开天大阵,这阵法隐隐与地球天道相呼应,维持着地球与其他世界的通道平衡,晏安长居十七楼,便是为了守阵。
若非发生大事,晏安绝不会离开紫云楼。
若是楼里出了大事,那季白就应当知晓。
果然,下一刻季白便道:“楼主去了边境。你突破的动静颇大,国外的那些妖怪恐怕已经知道了我们有上升通道,你突破耗时一月有余,这一月时间让那边集结起了一个军队。”
林天贶有些愕然,但他立刻问道:“哪一边的边境?”
“……你可真是该补习补习了。”季白有些无语,这种常识他到地球第一个月就清楚了,“是海那边。西北西南方,因为是文化辐射圈,楼里有遵照天道给他们一定的帮助,所以那边的妖怪到是比较淡定。另外一边由于和我们走的不同的路子,倒是一直瞒着。”
不帮忙倒不是由于其他原因,只因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无论如何,地球上的妖怪想要通过紫云楼前往诸天万界,不管是此方天道,还是楼中修士,都不会允许。
“这事很难吗?”林天贶又问。
季白倒是摇了摇头,神色轻松地说道:“建楼之初就已经预估到今天,并不是多难的事情。只是有些麻烦罢了。”
“既然不难,那我便去了。”林天贶笑眯眯地说,“老季你记得帮我喂小金,等我回来了请你吃饭。”
他当真是说走便走,还没等季白开口,他就又一个缩地千里,出现在了海边。
当年他一人生活的时候,赶路图快,从不用什么坐骑或是飞天法器。要么靠御剑飞天,要么靠缩地千里。
林天贶作为一个剑修,当年最熟悉的法术之一便是缩地千里。
过了千年,用起来依旧得心应手。
下一次出现,已然就在内海的无人区,林天贶放开神识感应了片刻,接着就御剑而起,朝着那凛然剑气而去。
晏安放出剑气,只为了震慑宵小。他恐怕也没想到,这一道剑气,居然会成了林天贶的路标。
林天贶按图索骥在海上飞了半个小时,直到进入公海,才终于见到了人影。十数人正或站或坐的立于海面之上。
紫云楼在此处的人并不多,他出生的国度幅员辽阔,有着极长的边境线。而紫云楼几十年中,楼中的修士来了又去,至今常驻人口也就一两千人。这一两千人之中,还有七成之数常年沉迷自己的研究,不在楼中。
是以紫云楼能派来驻守边境的人并不多,外事部九成人口常年晃悠在边境线上,一人或许就能守上数百里。
可现在这里居然有十几位紫云楼的修士,虽然人数不多,但估计也创了楼中之最。
只因晏安身在其中。
海面上有一个深达数米的缺口,以剑划出,剑气在其上不停吞吐,导致了海水始终无法合拢。
对面各色发色的人站在缺口十米之外,神色不愉的盯着这边搭了三桌麻将的紫云楼众人。
那牌桌由海水做成,充作桌柱的,是直径五十厘米粗的巨大水柱。那水还是活的,时不时会有小鱼迷迷糊糊地游上来。而为了防止有人用小鱼看牌出千,那桌面已经被冻上,上面还铺了一张桌布。
林天贶看着这场景,也不知该作何表情。
江祺扬此时刚胡了牌,见到林天贶到了,愉快地吹了声口哨,接着就从海里摸出一个东西,直朝林天贶扔过来:“你小子突破个金丹搞出这么大阵仗。”
林天贶随手抓过一看,却是颗婴儿拳头那么大的珍珠。
“江哥你哪儿找的?”林天贶有些好奇地问。
“刚来的前两天随手摸到的。”江祺扬叼着一根棒棒糖随口说道,“行了你别烦我了,没看我打牌呢?”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就只知道打牌?林天贶无奈地收起珍珠,直接御剑往天上飞去。
这三桌麻将没有晏安。林天贶知道,他的师尊一定一个人在云头端坐。
承影剑带着林天贶越过层层重云,林天贶灵力运转,身上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渐渐幻化成了一件深蓝色的长袍。
那长袍随风翻飞,越过几朵流云,衣上就出现了流云纹。
林天贶那头偏长的天然卷渐渐变长,长过肩头——他随手抓过一朵云,那云在手掌翻飞间变成了一只白云冠,林天贶将满头不听话的长发用其束起。
他做完了一切准备,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晏安在云头上很是惬意。他正坐在白玉椅上翻看一本引进书,手边是惯常用的白玉茶具,正在烹煮着他随手引入的云。
看见晏安的那一刻,林天贶心里所有的焦躁与委屈,霎时间都被抹平了,只剩下浓重的思念与满足。茶香飘在这不大的云头上,林天贶收起承影剑,走到晏安的对面就地跪坐,细心地为晏安倒茶。
赤金的茶水在白玉杯里好似一方琥珀,林天贶双手将茶杯奉上,笑容灿烂地道:“师尊,喝茶。”
晏安接过茶杯,审视了他片刻,才满意地点了点后,喝了口茶才问:“怎么过来了?”
林天贶蹭到他身边坐下,他也没给自己幻化一把椅子,就那样坐在云上,闻言,便仰头笑道:“我想你了,所以就过来了。”
晏安顺手敲了敲他的头,露出一点无奈却又纵容的笑意。
逆徒恢复了记忆,当真是放肆了。可晏安却因为他这样的放肆而放下心来。
他到地球发现林天贶转世之后,每时每刻都有担忧顾虑。这种不该缠扰他的情绪,缠扰了他十年。
林天贶与他一起生活千年,哪怕已经阔别多年,但他依旧能敏锐的感知晏安的情绪。
这是林天贶心心念念了三千多年的人,哪怕这个人已经成为了六重天上的星回真人,但在林天贶心里,他也只是自己的师尊。
“师尊,谢谢你来找我。”林天贶将头靠在白玉椅的扶手上,他心里汹涌着一种情绪,这种情绪让他肆无忌惮地说出“我想你了”,而现在,他还想放纵这个情绪,说出更多以前想说,却从未说出口的话。
他并没有抬头看晏安,只是问道:“师尊,你为什么下来了?”
晏安闻言,只摸了摸他的脑袋,并不回答。
林天贶却不依不饶,他一把抓过晏安的手,抬头看着晏安认真地说:“我小时候喜欢天文学,自小就喜欢看星星。老头子告诉我,人类从一出生就在追寻星星。”他说的是转世之后的事情,晏安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提到这个。
林天贶放开了晏安的手,他站起身来俯视着晏安,语气格外温和地说:“师尊,我现在才知道,我从不是在追寻星星,我是在追寻你。”
因为你飞升去了仙界,所以哪怕我投胎转世,都记得要在天上寻你。
“所以师尊,你能告诉我吗?你为什么会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到了,告个白吧。大家七夕快乐么么哒
天贶:师尊你能告诉我吗?
晏安:……
重昱:因为你师祖总在天上问他媳妇儿怎么还不来。
☆、Part 69
云下突然掀起风雨,几声爆炸将海水打得极高,海浪转瞬便汹涌起来。紫云楼那三桌麻将桌在突然的波浪中摇摆,打麻将的人却淡定得连眼都没抬。
下面的动静打断了林天贶的追问。晏安合上书,漫不经心地往下扫了一眼。林天贶跟着看过去,恰好就见对面大军里的领头者被剑气削掉了一条胳膊,从数百米的高空中直坠下去。
若是普通的修者,那位领头者飞那么高,或许就能绕过那道划线的剑气,可偏偏那剑气是这天下唯一的剑仙亲手所画,即使那人飞上万米,晏安想要杀他,依然能杀。
林天贶转过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晏安。
真好,师尊还在这里;真好,这么厉害的师尊愿意为了他下凡尘,寻遍诸天万界,也只为了找他。
晏安只扫了一眼就将视线转向了林天贶,好似云下那单方面一触即发的场景完全不如身边的逆徒重要。
林天贶喜滋滋地想去抓晏安的手,刚动了动,便听四周突然响起一声朗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那声音温润语调带笑,一听就让人忘不了。
“息前辈?”林天贶已经喊顺了口,一时半会还改不了称呼,“他不是在东禾准备考试吗?”
现在东禾最后一场考试已经结束,但仍旧有许多外来的修者滞留在东禾大世界,人事部在那边的收尾工作大概还要一两个月。这种情况下息自心怎么会提前回来?
就见云下息自心已经从遥远处踏浪而来,只一眨眼功夫就已经到了麻将桌前。
下面那三桌牌友都讪讪地起身抱拳行了一礼,随着他们起身,牌桌立时化水而去,一群人纷纷默契地装作自己从未打牌。
林天贶难得见到江祺扬那么一本正经老实听话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一声。再一看晏安,他已经站在了云上,之前放置的白玉桌椅都不见了踪影。
“师尊,息前辈是你叫回来的吗?”林天贶问道。
晏安这人幼时的生长环境其实与林天贶今生颇为相似,他五六岁被自己的师尊捡回家去,无名派的那群剑修各个都不会照顾人,以至于养成了晏安少言寡语又不善表达的脾性。
而息自心却不同。林天贶在飞升之前也是听过息自心的名声的。那时候息自心才几百岁,就已是他宗门内的第一弟子,他将内外关系处理得极好,同辈之中无人不服。
所以林天贶见晏安不肯说原因,才会借着息自心的到来转移话题。虽然内心的情绪依旧无法平静,但他却不想逼迫自己的师尊。
他了解晏安,一如晏安了解他。现在晏安愿意为了他下凡,愿意为了他不知疲惫的游走诸天万界,林天贶内心着实有点窃喜。
见晏安点了点头,林天贶便理所当然地说:“既然息前辈到了,那师尊我们就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