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以陛下换虎符+番外 作者:百里涂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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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晋听得心头一颤,紧紧封住耳朵蜷进被褥里。尉矢的话就像诅咒,无孔不入刺破他的耳膜,令他心纠。
侍卫自是知道尉矢跟郦王在小吵小闹,尉矢也不是什么严肃之人,便好奇的问道:“尉大人,你看透郦王什么了?”
尉矢放弃了挣扎,看样子是没法当面质问他了,索性撒手不问。“我能看透什么,吓唬吓唬郦王而已,你们快放了我。”
侍从为难:“郦王要押你去掖庭,恕难从命,尉大人你体谅体谅小的。”
“你们不懂郦王,郦王不过是想囚住我,不许我犯他。这样,我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日郦王问起就说我越狱失踪。”
尉矢内心是塌了一个大窟窿,愁苦烦闷又忿忿不平。凭什么他舒晋能有小秘密,而自己就得表里如一,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与其求他解释,不如自己去制造契机,等到地位举足轻重,不怕他不来求自己。到时候以牙还牙,给尽他冷眼才解气。到那时,他要叫人把他架出去。
尉矢心底埋怨地叨叨着:若不是看你病恹恹的模样,老子早就另寻新欢。
侍卫吞吞吐吐:“这…这怎么行。”
“这么不行,就这样。”尉矢眨眼的功夫推开侍卫,鬼鬼祟祟地跑开。
侍卫无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他走了。
尉矢一走,封淡淼很是无辜,昨天说得好好的,今天一齐去调兵遣将,哪知一晚上的功夫他就不告而别,不过不算什么大事,换个人来使唤便好。可舒晋那边是气得茶饭不思,怒上心头,一下子就气昏在床上。也说不上什么坏事,起码给了虞米糯一个面见舒晋的理由。若是向舒晋启事,顶多只能远观他一下,若是给舒晋看病,就能捏到他脸蛋,虞米糯想着都手痒痒。
虞米糯洗浴得干干净净,换上了一件洁净得体的衣裳。舒晋有洁癖,他若是不打点,恐怕连大殿都进不了,现在有尉矢的口信,他进出郦宫方便了很多。
舒晋无力地倒在床上,他生来就白,眼下更苍白得像一尊白玉,四肢酸胀难耐,却冒不出一滴汗水。正因为他不排汗,才是致病的根源,这会子连眼皮睁不开,尉矢又寻不见,急得太医们跺脚捶胸。
庞太医也是没了办法,只得拿来尉矢的衣裳,想他闻一闻好缓解酸痛。
“拿开,”舒晋一闻立刻皱起眉头,有气无力地怒骂,“再拿他的东西来招本王砍了你脑袋,出去!”
庞太医被凶得一鼻子灰,弱弱地退了出去。
舒晋的病是旧疾,太医都无能为力,只能作一些缓解病症的药方。虞米糯虽然也无能医治,但不妨碍他信口开河。
“草民有一个偏方,可解郦王病痛。”
寝殿外,愁眉莫展的太医看眼前自信满满的老者,像个不学无术之徒,疑惑道:“你是医者?有何方子可治郦王的病症?”
虞米糯捋着胡须笑着:“老夫虞米糯,并非什么医者,说得好听在下是一名祭司,说得不好听在下是一名巫师。依我看,郦王是粘上了不干不净的东西,让我施一场法事驱赶妖魔,再出一个偏方,定能药到病除。”
太医眼前一亮:“虞先生?你可曾是刑帝的练丹师?”
“正是在下也。”虞米糯嘚瑟地扬起了眉。
既然是先帝的练丹师,自然医术高明,大伙松了一口气,姑且让他试一试。
太医的态度立马变得恭恭敬敬,给虞米糯让出条小道。“小官有眼不识泰山,大师请,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大师妙手回春,定能治好郦王恶疾。”
“那是自然,也不想想刑帝是如何殡…”虞米糯当即捂住了嘴,差点瞎说出大实话,连忙改口,“额,还不摆上祭台,老夫好作法。”
“是是,来人,摆上祭坛。”
“谨记,待会作法时,无论发生什么,谁也不能打断我。还有,吩咐下人煮一碗糯米,掺入艾叶捣成泥状端来。”
“是。”
殿外摆好了祭坛,香烛燃烧升起屡屡轻烟。虞米糯装模作样地挥洒一把符咒,喷了鸡血,兴致勃勃地表演了他的绝技——口喷火焰,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跳了一支他自个发明的剑舞,嘴里念念有词。
众人傻愣傻愣地看着他,不知所以。
“孽障哪里逃,”虞米糯忽然大喝一声,怒目而视,像头疯牛朝宫殿杀进去,“米糯爷爷在此,还不跪地求饶!”
侍卫谨慎警惕,断不让任何人持武器进入寝宫,以防图谋不轨。侍卫当即架住虞米糯,搜了一遍身,夺去他手中的破剑。
“虞先生见谅。”
虞米糯隐忍地咽了一口气,指着侍卫鼻子:“你们差点坏了老夫阵法,罢了,跟你们也说不通,我的艾草糯米泥呢。”
侍女匆匆提了过来,呈给虞米糯:“先生,给。”
“别跟进来。”
虞米糯捧起碗走进内寝,热腾腾的糯米烫得他的手一直抖,嘴里碎碎念叨,“鳖孙趁热吃。”
第七十九章
虞米糯上前给舒晋把了脉,察言观色时发现舒晋耳根处竟有乌紫之色,好似并非从前旧疾,而是中毒。虞米糯从一旁的案上取来一支银针,请示道:“郦王,可允老夫施针?”
舒晋吃力地睁开一下眼睛,认出他是大祭司便点了点头,听尉矢说过,老头虽然轻浮却是个实诚人。
得到应允,虞米糯邪气的微微一笑,一针扎入舒晋耳根。
“啊!”
一阵戳心之痛袭来,仿佛被弹蚁啃食,舒晋疼得四肢发麻,一个起身就把虞米糯撞倒。并不是没有被扎过,可这一针疼得叫他无法承受。若不是他气质文雅,换作旁人定哭爹喊娘、“花枝乱颤”。
可尽管疼了一点,力气却大有恢复。
听见舒晋的惊叫,侍从纷纷冲进来擒住虞米糯。
为了防止被侍从拖出去,虞米糯连忙问道:“郦王可服用过匈奴的药物?”
舒晋一听察觉到什么,当即遣走下人,待众人纷纷走去后,谨慎地问虞米糯:“的确使用过匈奴进贡的香料,难道有毒?”
虞米糯交叉双手坐在一旁,显得不急不躁,“郦王你都这般了,不是中毒还是什么。”
舒晋凝向一旁台上装有香料的精美盒子,双目含冰。防来防去还是让匈奴人乘虚而入,可笑自己小看了他们。
“他们送来的香料我已叫太医查过,不曾查出有毒。”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太医查过,中原的太医大抵只学过中原典籍,岂能遍知天下,郦王该让匈奴的医者来查一查,便可知真委。”
舒晋观察了一下虞米糯,他眉宇间洋溢着从容淡定之态,是历经了沧桑之后的波澜不惊。舒晋也算阅人无数,断定老头是难得一遇、见多识广的智者,心底暗生崇敬。
“先生怎知此毒?”
虞米糯也不拘谨,随意地捏起一粒香料放在掌中碾碎,然后细细嗅了嗅,略显不愉快的瞄了舒晋一眼,解释道:“此乃草原上一种稀少而特有的草毒,叫做莄棘,毒性强烈,无色无味,食用它会导致体虚乏困,耳根发黑,久之则血液凝固、气竭而亡,少用平时不会表现出什么异样,但情绪大怒时则会如郦王此时这般。看香料里的用料极少,俨然匈奴人并不是想立马取郦王性命。老夫年轻时走南闯北,遇到过。郦王好端端的,招惹匈奴作甚?”
舒晋忙移开眼色,辩解道:“是出于无奈才向匈奴寻求药方治疗本王多年的病症,断没想到中了他们的圈套,真是卑鄙无耻。先生可有治疗之法?”
这会子舒晋倒变得拘谨起来,虞米糯连忙呈上糯米,热忱地笑了笑:“当然有,来,趁热吃了这碗糯米泥,外敷内服。”
舒晋撑着身子的手想去接碗,然而一抽手身子便塌了下去,只能可怜兢兢地看着虞米糯,眨了下眼睛,尽管眼里没有写着“我可怜”。
“可怜的人儿。”
后辈比自己还矜娇,本来就病虚还遭恶人下毒,虞米糯看得是一阵心寒,支起气虚微弱的舒晋扶在怀里,一口一口耐心地喂起来。看舒晋吃得老实,倒也显得乖觉。
待舒晋吃了个半饱,虞米糯才停下喂他,伸手进碗里,挖出一团吃剩的糯米泥往舒晋白净的脸上抹,把他活生生的抹成了绿人。
“脖子上也抹抹。”
虞米糯为人亲切,舒晋任他抹着,脸上只剩下一双炯炯有神又无辜的眼睛,看起来很不乐意又无可奈何。“先生见多识广,可愿意辅佐本王?”
“不不不,”虞米糯推却道,“老夫只是一名医者,又上了年纪,不能为郦王出谋划策。鉴于郦王的身子,老夫以为,郦王还是不要持政了好。”
舒晋坐稳身子,细细斟酌了老头的话,问道:“让本王不做王?”
虞米糯点点头。
舒晋眼神中泛出一丝失望,摇了摇头:“本王做不到,先生不知我心。”
“郦王不是老夫,怎知我不知你心。”
舒晋静静地想了想,意识到老头的来意有蹊跷,绝非替自己看病那么简单。可从他的眼神中并未读出什么恶意,甚至很关心自己。可倘若老头真心待自己好,又何故劝止自己。“先生莫不成是来劝本王的?”
虞米糯捋了捋胡须,语重心长道:“老夫正是来劝郦王断绝与匈奴来往,另立新主,好退隐山林,修身静养。”
舒晋神经一紧,远离虞米糯挪了身子。他劝自己收手,莫不成另有心机,可是苍鸾或是别人派来?
如今自己已与匈奴联手,封淡淼又在自己麾下,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筹谋多年,岂会善罢甘休。
舒晋并不道出自己的疑惑,而是不咸不淡地说道:“若不出仕,养好了一身皮囊又有何意义。”
“哎,”虞米糯看得出舒晋的心思警惕敏锐,这样不利于他身心康健,让他这老人越发糟心,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先生莫要说这些俗语用以自我催眠,事在人为,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舒晋想起来了,是他称有鱼为帝星,他是有鱼阵营的人,既然老头心有所属,自己再多求也是无趣,冷讽道,“先生所说的命里有的人莫非指宸王?先生的玄说倒是帮宸王增了不少力量,看来宸王登帝指日可待。”
虞米糯当即体察舒晋的意思,连连摆手,一副冤枉的神态:“哪里哪里,郦王既然知道是玄虚之说,又何必警之防之。若说是老夫将宸王推上了帝位,不如说是郦王的功劳。”
“先生什么意思?”舒晋心里当即起了疙瘩,老头似乎知道些什么,并且能揣透自己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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