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受不弱之容澜 作者:滴梦婆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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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无声闻言脸上一道伤疤忍不住颤抖,公子养狐狸,自己更是比狐狸还要精明狡猾,他们几个人时常一不小心就着了公子的道,而最后倒霉担心的往往不是他们,而是少庄主……
他不解询问:“影子为何不在贡品运往京城途中将其劫取,然后拿着劫来的贡品做交换条件,而是要将贡品毁掉,再自己准备一份,如此大费周折又不惜财力的要挟?”
“咳!咳咳!”容澜垂眼轻咳几声,分析道:“我能想到的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影子并没有足够的信心从千羽庄手中抢下贡品,只能靠花钱达到目的;另一种是影子想保存势力,不欲与人正面交手,是而才通过这样迂回的方式处理问题。但不论哪一种解释,他们会这样做,处境都一定十分糟糕。”
夜无声追问:“那依公子之见,这事该如何处理?”
容澜越走越慢,小狐狸在他怀中不安乱动,他渐渐有些抱得吃力,咳得也愈加厉害:“咳咳咳!咳咳!皇上也许很快就会再次问斩南王,逼大哥交出苗南,而大哥知晓了我还活着,留下令牌,又夺回苗南一半疆土,摆明是想我回去做苗南的新王,一定不会在乎如今南王的生死。大哥不救南王,影子自身又处境危难、救不出人来,如果他们狗急跳墙,用更激烈的方式拉千羽庄下水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能神不知鬼不觉跃入高耸宫墙救人的,除了大哥,放眼天下就只有千羽庄的少庄主有此等武艺。”
夜无声暗惊:“所以公子的意思是……?!”
容澜摇头:“我不会让辰冒险救人,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千羽庄的财富和在江湖中的地位足矣令皇帝忌惮,原先大周国力空乏,皇帝自然不会动敛尽天下钱银的千羽庄,而今大周国库日渐丰盈,皇帝之所以还留着千羽庄是念了当年千羽庄出资助朝廷打败北厥的忠心,若千羽庄被查明与苗南有染,必将惹来杀身之祸!我的意思是,直接将此事告知皇帝,然后在影子面前演一出假意救人的戏码,千羽庄贡品有了着落,不至为日后留下什么把柄,皇帝也能趁此将影子一网打尽,自然不会再怀疑千羽庄的忠心。”
夜无声不由赞道:“公子好计谋!”
容澜勾唇浅笑,语带自嘲:“呵!好计谋吗?不过阴谋诡计罢了。”
夜无声迟疑:“只是……公子真的舍得彻底毁掉影子?再如何说,那也是世代忠于南王的秘密组织,如若公子做了南王,有影子的辅佐可谓如虎添翼!”
容澜笑意更浅:“我不动手,重翼也迟早会将影子悉数铲除,何况我从来不想当什么王……”
他只想安安稳稳做个商人,平平静静活上几年,本来以为自己身穿而来,终于可以脱离权利的阴谋漩涡,岂料是他根本没搞清楚状况。
他被蚀心水折磨得半死不活,是真的活够了,结果千羽辰居然冒了那么大的风险找来大哥将他拉出鬼门关,他当时意识模糊,但容烜的呼唤和眼泪他感受得清楚,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伤心,唯独不忍让容烜失去小澜。
那是他这副身体的大哥,更是他心里牵挂的亲人!
可他竟还突然凭白多出个什么双胞胎的弟弟,如果不是确信这是真实的世界,他简直要怀疑他还在游戏里继续那狗血的游戏剧情。
他就说他明明吃得假死药,怎么会真的死在九重殿里,影一拿个□□骗他吃着玩,背了天大的黑锅他倒是可以不介意,但这便宜弟弟的复国大计坑他没有回到现实,废后的任务他做得多艰难,被坑得放弃了不说,他下个决心躺在重翼身下更不容易,直接被坑“死”了……
要说从千羽辰口中得知全部真相之后,容澜心里一点怨念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然而他的怨仅仅限于慕绍澜的阴谋让他没有回到原来的世界,顺带吐槽影一这家伙知人知面不知心,至多感慨一下权利的欲望真可怕,能让一个母亲连亲生儿子都能牺牲。
但对重翼,他则是十分没有觉悟得表示理解,甚至有些同情重翼也是被骗的受害者,到了现在依旧没能彻底收复苗南。
他拿着容烜留下的南王令牌思量了许久,容烜是一定要杀了重翼报仇雪恨的,不然也不会对着假的小澜隐忍多年,可重翼不仅是难得一遇的好皇帝,手段更不比容烜差,这两人虎龙相抗,谁胜谁负打了两年,武斗没有结果,如今战争停止,恐怕是要改在暗处靠文争较量,容澜对此颇感头疼,只想能逃避一天是一天,暂且待在千羽庄躲他的清净。
容澜与夜无声两人说着走入正厅,厅内众多千羽庄的大主事一个个正襟危坐,都等着澜公子执掌大局,吩咐行事,见到容澜身影纷纷肃然起身:“澜公子!”
容澜略略点头,“座。”
夜无声为容澜脱掉蓑衣,容澜放开小狐狸,撑着案几也坐下身,一瞬间天旋地转。
“公子!”夜无声惊了一跳,赶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容澜,“公子适才咳嗽,是小的大意!相信少庄主很快就到,公子应当保重身体,小的扶公子去休息吧!”
容澜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对着厅中众人道:“贡品事关重大,为了以防万一,我让各地按照两倍数额准备,已有人将我的批文飞鸽传书下去,你们且往其他郡县库房将所有存余贡品清点一遍,数目应该刚刚够,时间紧迫,清点过后直接将贡品运往京城,务必要安全运到!不容有失!”
“是!澜公子!”
众位大掌事火速动身,夜无声惊讶又疑惑:“原来公子早就未雨绸缪!那为何还要与影子交易?”
容澜头脑昏沉,闷声解释:“各地不一定按照我说的严格执行,兴许贡品数目并不足。更重要的是,要保住千羽庄,就必须彻底摆脱影子的纠缠,借皇帝的手尽快除掉他们。只有在千羽庄不受影子威胁,能够自己拿出贡品的情况下坦白一切,皇帝才不至怀疑千羽庄的用心,才会相信千羽庄的忠诚。”
夜无声听后不由深深看向容澜,面前男子的心智与谋略当真如少庄主所言:举世无双!
容澜紧紧搂着小狐狸,厅内特地为他生了碳炉,可他衣服稍有些湿潮,还是冷得浑身发抖,当年断骨之处也受阴雨影响渐渐疼如虫蚁啃噬,令他再难坐住。
他刚想去躺着休息,就有人冲进正厅:“澜公子,帛掌事按照您的吩咐去庄里向庄主禀报贡品一事,结果半路被官府的人带走了!”
容澜蹭得起身:“你说千帛被官兵抓了?”
“是!官府这些日子在洪州到处找一位公子的下落,听说那人曾在千……”
“住嘴!”夜无声突然冷呵一声,那人被吓了一跳,不敢再说。
“你先出去吧。”容澜让那人退下,眸光冷冽望向夜无声,“辰究竟让你们隐瞒我什么?千物宁可说漏大小姐的事,也要躲避我的探问。”
夜无声不答反问:“小的心里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公子,公子痴恋皇帝十年,曾经为了皇帝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公子被害后只在千羽庄隐姓埋名,不与容烜相认,也不愿做南王与大周为敌,敢问公子是不是对皇帝还留有旧情?!”
容澜被问得心下一震:“我……”
容澜不知该怎么回答,从游戏穿越到真实,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对重翼的旧情?他甚至都分不清他曾经对重翼抱有的是哪一种感情。
容澜的迟疑在夜无声看来就是默认,而在千羽辰耳中也一样。
千羽辰满心焦急冒着大雨从别庄赶来,赶到时恰听到夜无声问容澜对重翼的感情究竟如何,容澜没有回答,然而这迟疑足矣说明一切。
千羽辰站在厅外,不知下面这一步还要不要走,他从来明白,依照容澜的性格定不会愿意回到重翼身边,可这无声的沉默让他无法再逃避一个现实:就算澜放弃了重翼,澜心里也一直留有重翼的位置,更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厅内,容澜越过不知道答案的问题,一双眼闪着洞察一切的锐芒,反问夜无声:“你会有此一问,官府找的公子就是我对不对?”
夜无声知道再瞒不过,点头道:“是!皇帝先是派了无数士兵翻遍整座冥山找寻公子的尸体,现在皇帝在洪州微服北巡,士兵们又拿着公子的画像满城挨家挨户地问,千帛会被抓走,也该与此事有关。”
容澜皱眉:“重翼兴师动众地找我,还真不像他为帝的风格。他该是知道了那些真相才会想来找我,他找到千帛,估计是已经查出我在千羽庄,这面我是不想见也得见了。”
“澜,你不能去见他!”千羽辰疾步走入正厅阻止。
容澜吓了一跳,转头看向身后的人抱怨:“辰?你什么时候来的,走路也没个声音!”
夜无声默默退出去,千羽辰走至容澜身前,低头凝视容澜:“澜,我不会让你为了千羽庄做任何不想做的事,只要你不愿,就是皇帝也不可能找得到你。”
容澜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举起小狐狸遮挡千羽辰的目光,语带虚弱:“我抱不动了,你帮我抱一下……”
千羽辰刚接过小狐狸,容澜就软软向后倒去。
“澜!”千羽辰一把将人扶住,隔着湿凉的衣衫仍能感受容澜身体灼热的温度:“你发烧了?!”
容澜被这么紧紧一搂,断骨的旧伤被压到,身体瑟缩颤抖,无意识地轻声低喃:“疼……”
千羽辰的心猛然间狠狠揪起,动作轻柔将容澜打横抱入怀中,“千夜,快去找仙人道长来!”
“是,少庄主!”
洪州皇帝所居的驿馆周围有重兵把守,千帛被带进驿馆,面前皇帝的威严尊贵直逼得他跪在地上,不敢抬眼。
“这东西可是你写的?”
千帛垂头看着被人递来的一本账册,半晌点头道:“回,回皇上,是小人写得。”
重翼激动上前:“这些奇特的标记符号是何人教你?!”
千帛将头压得更低,他对当今圣上从小便有深深的崇拜,但他更不能让先生陷入险境,“回皇上,没人教小人,是小人自己从书上学到的。”
重翼缓和了语气,却依旧难掩激动:“朕不会伤害你,更不会伤害澜儿!你告诉朕,闻名商界乃至江湖的‘澜公子’是不是叫容澜?澜儿他在哪儿?!”
千帛颤声回答:“小人……小人不知!”
重翼瞬间暴怒:“你是澜儿的徒弟,会不知自己师傅的姓名?会不知他身在何处?!”
坟墓里没有尸体,重翼直觉容澜没有死,而自从听闻千羽庄‘澜公子’的名号,重翼便更加认定澜公子就是他的澜儿!
墨玄经调查发现,容澜曾供职过的千食客,其背后的主家正是澜公子效力的千羽庄,这千食客大掌柜的独子更是澜公子的徒弟,所有线索都对得上。
当墨玄拿着千帛所写的账册向主子回禀调查进展时,重翼再难抑制心中狂喜,他没有猜错!
可他堂堂一国之君,明暗手段不知用了多少,“澜公子”就像只存在于世人惊叹的传说里,真正的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甚至他以皇权威逼,千羽庄的庄主和少庄主竟都说不出澜公子下落,只道此人不过名义上效力千羽庄,实乃行踪不定的世外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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