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家的小狐狸[穿越] 作者:苦夏的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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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其实长得很好看。眼眶微陷,鼻梁很高,轮廓分明,是张极有男人味的脸。但此时看在顾长清眼中不啻凶神恶煞,嘴里的猎物“吧嗒”掉在地上,内心简直欲哭无泪。
槽点太多,无从吐起。
您老为什么过了三天还有这么好的耐心待在山上啊?找我吗?难道您不该认为我早被狼群撕了吗?就算没被撕了不会觉得我跑远了吗?为什么还在附近找啊……更巧的是还找到了……
三天都饿过来了,我为什么这一顿就等不及了呢?就算要狩猎,就不能找别的猎物吗?为什么偏偏看中了这一只像山鸡的肥鸟?抓到就算了,为什么还滚出那么一段,更是滚出一个*无比的弯?如果直着滚也不会直接撞上人家啊……我一定是受到了山鸡临死前的诅咒……
顾长清一头趴在雪地上,直感觉生无可恋到了一个新高度。
男人伸出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拎起了他。两人四目相对,那人勾了勾嘴角:“走遍了方圆几里也你寻不见,还真以为被狼群分食了呢,本打算今早下山,倒幸好最后再走一遭原地。小东西,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顾长清蔫蔫儿地想,别,这得多少世的孽缘呐?上辈子多大仇多大怨啊,这么阴魂不散。
那人又道:“不过带着个活物到底麻烦,之后还有那么长一段路,果然还是弄死了比较方便吧?”
顾长清一动不敢动,生怕男人察觉他能听懂人语。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浑身紧绷,但实力悬殊之下实在无计可施,只能暗自焦急。
脖子上劲力渐大,男人说完便指尖加力,竟然一个说干就干的主,就这么打算把他掐死了。顾长清大惊,喉间剧痛,呼吸困难,不由得猛烈挣扎起来,却也不过是四肢乱踹,压根起不到半点作用。
危急间所有能想的法子都飞速在脑子里转了转,武力完全行不通,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对了,狐族修炼功法,当初山顶的狐蟒一战让他印象深刻,也第一次意识到狐族的修为可以作为摄魂之术用,对敌人产生精神上的影响。
一瞬间福至心灵,顾长清调动起体内灵气,拼命往外释放。他修为尚浅,但有赤珠仙果的加持,顿时感觉男人的手顿了顿,紧接着颈间便松了松。
心中正自侥幸,打算再加一把力,却感到脖子上力道又变大了,男人皱眉:“没想到你还能对人的判断力产生影响,看来更是留你不得了。”
眼中杀机大盛。方才他还手下还有些犹豫,此时竟是不再迟疑,两指一合,凭着能入铁石的指力,要捏断一只小狐狸的脖子实在太容易不过。
顾长清只感到一股剧痛袭来,如两枚烧红的铁钉硬生生刺入喉间,眼前一黑,连四肢挣动也失去了力气,软软地垂了下去。这一下来得太快完全没有防备,一下子脑中嗡的一声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本以为这次死定了的顾长清竟然又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又躺在了雪地上,抬头,太阳的位置并没有什么变化,应该没过一会儿,甚至可能不过失去意识几十秒,只是在他的感觉中像又隔了一世。
男人逆光而立,身影高大,面目有些模糊,也或许是顾长清现在眼前依然有些泛黑的缘故。他只瞟了一眼,便半死不活地把头埋回了前腿间,从没觉得男人这么面目可憎过。
也许是因为他们之间从没来得及如此尖锐地对立过。
遇上时是男人濒死,后来有赤珠仙果的矛盾,却也因为岩蟒来袭而误打误撞地揭过去了,虽然男人劫了他下山,但顾长清大约骨子里还没有那种“会被抽筋扒皮”的真实感。
直到刚才,他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在人眼中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牲畜,随时可以夺取性命。偏偏他自己完全无能为力。不想再考虑男人是不是又改变了主意,不想再去揣测他下一步的心思,顾长清觉得有些累。
显然这种掩耳盗铃的方法并不管用,对方并不能体会他想静一静的心思,眼前一黑,男人蹲在了他面前,又把他拎了起来。
顾长清忍无可忍,这是耍着人玩儿呢?狠狠地亮出爪子,打算拍几爪印到男人脸上留个记号,就算男人恼羞成怒施展报复也无所谓了。人活一口气,死也就死了,没见过这么一而再再而三折腾的。
男人却似乎很是惊奇,盯着他的脸直看。甚至在顾长清愤而出爪时也没怎么在意,只是把他稍稍拎开一点,不让他抓到脸,落在手上的几道血痕则压根没在意。
看什么看?顾长清愤愤地想,一股怒气无处发泄,填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收回一只爪子胡噜了一把脸,摸了一手湿。不是他哭了,应该是之前被掐时无意识呛出的泪花。
复仇的正义之爪糊不到男人英俊的脸上,一时脑热过去,顾长清的理智又回笼了。警惕地看看男人,难不成他有虐待动物的爱好?准备慢慢磨死自己?却又不太像。男人犹豫了一下,伸出另一只手在他头顶拍了拍,竟然有几分安慰的意思。
嘛意思?顾长清迷糊了。接着脑海中灯泡叮地一亮,难不成男人嗜好特殊,喜欢看人(动物)示弱?
找到一条可能的生路,顾长清又如野草一般在暴风雨后顽强地恢复了生机,这回他不敢随便外放灵力了,却稍稍让其在身上流转,看向男人的眼中眼泪汪汪,似乎受了无尽委屈。
果然,男人眼神闪了闪,最后又把他抱回了臂弯中。
顾长清一见奏效,变本加厉,一边默默唾弃自己,一边将脑袋在男人怀中蹭了蹭,唯恐不够,还把大尾巴也一起晃了晃。
默默安慰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活着才是硬道理。大丈夫能屈能伸,忍辱负重,卖萌求存又何妨?
顺便在心底悄悄鄙视男人。一个大男人,喜怒无常也就罢了,还嗜好如此怪癖,一定娶不到老婆。
第22章 球球
小狐狸濒死的一瞬,四肢软软地耷拉下来,无意识地抽搐了两下。不知为什么,萧珩心里突然一紧,莫名地就松了手。
不知是不是太小了,或者山顶环境太过与世隔绝,小白狐一直都不太防备自己,虽然眼中偶尔闪过几分警惕或恐惧,却大约也只不过处于弱小生物对强大气息本能的畏惧(←巨大的误解)。
从山顶的相处开始,萧珩想,自己对它大约是有几分喜爱之情的。只是这几分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喜爱,和解药的分量比起来,实在太微不足道了。孰轻孰重,几乎想都不用想。
所以小狐狸在狼群中走失后,他是有点后悔的,后悔自己一时心软让它多活了这么久,否则便不会生这么一出意外。又有几分轻松感,觉得或许自己就不必纠结于那一份若有若无的犹豫了。结果它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还是出人意料地……活泼。那就怪不得他了。
却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那无意识涌出来的泪水,让萧珩想到了以前自己养过的一只小奶狗。
他从小被人带到万魔窟,接受最残酷的训练,见到的都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长时间挣扎在生与死之间,他早已学会了用一副凶神恶煞的外表掩饰内在的脆弱,以获得活下去的机会。
然而一次偶然的巡山中,他遇到一只误闯的小狗。丑兮兮的,又瘦又小,浑身的毛毛脏得结成一团一团。看到人时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眼神却清澈而无辜。本来这么一个小小的意外就该随手抹去,它如此脆弱,随随便便一下就可以让它再也没有了生命的痕迹。
然而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大约是年少的一点稚气未散?萧珩鬼使神差地多看了它两眼,然后从它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表情麻木而充满戾气,仿佛嗜血的野兽,又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就是不像人。
很难形容那一瞬间的心中一惊,仿佛数九寒冬一盆冷水从头上泼下,一直冷到了心底。萧珩感觉心脏的地方鲜明地跳动了一下。硬要形容的话,那一刻的想法大约是,原来不知不觉中我成了这个样子啊。以及,真难看。
于是他做了一件很不理智的事情,把小狗藏了起来,每天弄点东西偷偷地喂一喂。那时他还没有出万魔窟的权限,心底也有一点微妙的舍不得,便一直没将它放生。好在小狗非常乖巧,不吵不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被人发现。
他暗暗窃喜,也放下了一直以来高高吊起的心。然而,就在一天例行投喂时,他怀着几分期待走向小狗的藏身地旁,就发现那儿站着一直以来训练他们的人。对那时的他来说,一个完全无法反抗的存在。
那人耷拉着一张黄面皮,眼神如刀一般上下片了他一通,最后慢吞吞地扔过来一把匕首,让他自行处理。想到那人折磨人的手段,萧珩浑身发抖,死死的咬着牙,却怎么也伸不出手。
那人撩了撩眼皮,突然露出了一个阴沉沉的笑来,说:“你会后悔的。”
然后,当着他的面,那人杀死了那只小狗。不是一刀下去干净利落地让它断了气,而是一点一点地磨,一段一段地切下四肢,割掉尾巴,剖开肚子,扒出内脏……最后才割下它的脑袋。
一地血污。不是一下子洒满一地的那种,而是小狗在挣扎的过程中一点一点涂抹开来,没一点痕迹中都充满了极度的恐惧与痛苦。
它刚看到萧珩出现时非常开心,把尾巴摇成了一朵小花,他却完全无能为力。看着它从一开始的惊喜变成了惊吓,再一点点变成恐惧、绝望,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求救的恐惧的痛苦的绝望的叫声渐渐低下去,最后毫无生气地躺在了他面前。
它一直都不是一只聪明的小狗,呆呆的,直到最后看向萧珩的眼睛中还带满了不解,似乎疑惑主人为什么没有上来救它脱离苦海。
萧珩受到了极其严厉的惩罚,但熬过去之后却印象不深了,大约是之后类似的经历太多,便也淡忘了,却终于记住了他目前人生中唯一的一只小宠物。
丑丑呆呆的小奶狗曾经是他残酷训练中唯一一点温暖,却也成了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但在后来所有泯灭人性的训练中,也是这一点最初的强烈情绪,最终让他保持了清醒。他不动声色地积蓄力量,直到血洗了整个万魔窟。
那样汇集世间万恶的地方,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血丝一点点爬上萧珩的眼睛,又被他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有些复杂地看了小狐狸两眼,那么一丁点大,可怜兮兮的,对人还没有防备,跟当初的小奶狗真有点像呢。虽然相处的过程中知道它很机灵,比小狗不知道聪明了多少倍,却还是有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
最初上山时,自己或许就因为这一两分相似,才一反平时强烈警觉性,尝了它带来的野果吧。而它虽然听不懂人说话,但给一个上山的陌生人准备吃的,是不是也有几分灵慧?或者跟自己格外有缘?
就这么在它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Д ̄)┍),带着它下山赴死,似乎真的,有那么一点残忍啊。
看着臂弯间似乎吓破了胆格外柔顺的小白狐,萧珩漫不经心地想,也罢,就再收一只小宠物吧,就当弥补一下当初的遗憾了。在小狐狸身上摸了两把,把它团了团抱在怀中,他自顾自做了一个决定:“算了,回去尽量少放一点你的血,留你一条命吧。小东西,你撞大运了知不知道?”
顾长清竖了竖耳朵,警惕起来:这不会是新的试探方式吧?难道之前自己演技不够到位,露馅了?
骨碌骨碌转了两圈眼睛,正想着要不要找个稳妥点的办法试一试他,就听那人继续道:“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要乖一点,知道吗?哦对了,主人的名字叫萧珩。”
拼命扮可怜中的顾长清:……示弱好像真的奏效了,这家伙的审美真清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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