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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受不弱之容澜 作者:滴梦婆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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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穿越时空 强强

    房中,容澜倾身靠在桌前,似乎站不稳,一手费力撑在桌沿上维持平衡,一手扯着心口,脸色煞白望向地上碎掉的瓷杯。
    “先生,你这是怎么了?!”千帛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两步跑上去就扶住容澜。
    心口的疼痛渐渐消失,容澜低头看着搀扶自己的人,稳住颤抖的声音:“我没事,就是手滑没拿住杯子。”
    千帛显然不信,可他刚想再问,就听向来随和的先生忽然厉声道:“你出去,我要换衣!”
    千帛身体一抖,话也不敢说的出了房门,屋外风雪迎面吹来,他打个寒颤,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怎么就出来了?他不该放下先生不管,就这么出来的啊!
    晚饭时,千帛没在饭厅见到容澜,多番打听,先生竟是下午就雇了马车去往戍横。他心里惴惴不安,总感觉在先生房中所见一幕,不是先生说得那么简单。
    只是手滑没拿住杯子吗?可先生的神情分明很痛苦……
    “还有多久可以到?”一辆马车行驶在雪地里,容澜靠在车中问那赶车的人,声音不大,显得有些虚弱。
    车夫答道:“戍横不远,左右不过几十里地,天黑之前肯定能到的!”
    容澜无声点头,又重新闭眼。
    ……
    “你们听说没有,那病死狱中的户部尚书被皇上治罪了!”
    “怎么没听说!他家遭遇大火,全家都被烧死了,皇帝仁心德厚没把他的尸体以罪臣之名示众,结果他活着的时候,不仅私提了赋税,竟还利用职务之便操控盐市、谋取暴利!”
    “南边的私盐如今泛滥成灾,皇帝龙颜大怒,不将他治罪难平民愤!”
    “要我说,皇上还是罚得太轻!可惜他家也没人能够再被株连……”
    ……
    声音在耳边渐渐淡去,容澜午饭后去雇马车时穿过酒楼大堂,大堂中人声鼎沸,正在激烈议论前不久震动京城乃至整个大周的一件事。
    盐市平稳与否和商客们利益相关,那些议论更像是声讨,似乎把一个死人治罪犹不解恨!
    容澜靠在车内身体颤抖,双眼一直闭着,脸上不见丝毫血色。
    重翼将谁治罪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可他麻木的身体似乎在听到这件事后一瞬间恢复了痛感,心脏像是被雷电击过。
    他雇了马车回到房中拿行李,咳得难以平息,想倒杯水却连杯子都拿不住。
    “他家遭遇大火,全家都被烧死了……”
    “可惜他家也没人能够再被株连……”
    做得这么绝吗?
    从他死在九重殿到他穿越而来的这段时间,重翼果然雷霆之势,不仅征服了北厥,还收拾了一切可能影响江山的人。
    大哥和游戏爹娘都死了吗?还有实叔和别的容府下人也都死了吗?
    容澜说不出自己伤不伤心,他只慢慢抬手揪住再一次发疼的心口,心中苦闷,为什么这幅身体也会有心脏病?
 
☆、第53章 私盐风波(一)
 
大约两个月前,正是曾楚阔不敌容烜,接连败仗的时候。
    秋收一过,军粮走水运最快,南漕漕运使派属下官员对过往船只严厉检查,以确保漕运畅通,军粮补给万无一失,结果意外查获大批私盐!
    私盐数量之多历史罕见,他连夜就写了奏折千里急报送往京城。
    皇宫中,皇帝龙颜震怒!
    “给朕严查!!涉案官员商户一律严惩不贷!!”
    容澜走后,又重新升任户部尚书的程何与刑部、吏部两位尚书一起,三部协同彻查此案,结果查得的条条罪证竟都指向主犯一人!
    指向那个已经病死狱中,曾经名动大周官场、清剿了无数贪官污吏的户部尚书容大人。
    “主子,当日属下套话,容烜透露,弥儿几次被容澜派去尚书阁都忘带簿册名录,空手而归,想来容澜派弥儿出府的真正目的是趁机调换有关漕运的审批文书。”
    “朕原以为,即便他为官的目的是复国,也是个心怀天下的君子!没想到……”
    重翼怎么也没想到,容澜任户部尚书期间竟在暗中谋取暴利,大赚不义之财作为复国的资本!
    南漕漕运神不知鬼不觉落入苗人掌控,北厥盛产沙盐,他们与亥斛串通一气,将大批沙盐提炼的粗盐从北厥运出一路顺水送往南方进行最后的加工,然后再秘密倒卖。
    如今事情败露,虽然亥斛已死、北厥沙盐由大周接掌,私盐断了源头,朝廷也及时派人南下整治,可大周南边的半壁江山已然私盐泛滥,盐市几乎失控,正经商人叫苦不迭,官盐损失更加惨重,就连百姓的日常生活也遭受无端波及。
    而苗人早将大批钱银卷走,送到如今刚刚登位的南王手中。
    之前容家灭门,容尚书紧接着病死狱中,对于他生前私提赋税一事皇帝宽仁,便没再追究,这漕运私盐惊天的案子一出,皇帝龙颜大怒,降旨两罪并处!
    私盐一案波及甚广,但洪州到底地处偏远,消息传到这里,离风浪最大时已经过去小半个月。
    千帛听闻这事是和容澜在同一日,他一面惊奇先生对盐价变动的警觉,一面忧心忡忡,先生去戍横前,他在先生房中看到的那一幕。
    按理,从戍横往返洪州,加上看病的耽搁,五日时间怎么也够了,可如今十天过去,容澜还没有回来,千帛不由更加担忧。
    容澜外出看病的第三日,主庄来了四位大账房收账,千帛一一将账目核查的结果上报说明,按照先生吩咐,特地强调了假账的诸点可疑,当天夜里,涉及假账的两位盐庄掌柜就被抓走。
    容澜核查账目,发现错漏之处繁多,之所以会要千帛特意点出这两处假账,一是因为这两本假账账面做得极为干净,一看就是多年投机的老手所为,与那些多少留下点马脚的错漏账目,性质完全不同;二是因为,年内盐价不稳,他直觉盐庄账目造假的背后不会简单,他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只是容澜没想到,他给别人消了灾,却是给自己惹了祸。
    假账涉及的两位掌柜因着此前从没出过纰漏,根本没想着今年会东窗事发,是以没有任何防备,一抓一个准!
    主庄派去搜查的人,在两处店面共收缴没入账的钱银高达万两黄金,这样巨额的中饱私囊,整个千羽庄高层都被震动,事情的严重性远超所有人的预料!
    千羽庄天下第一富,生意遍布大江南北,拥有店铺万家之多,上下分设多级别庄,自有其一套森严的账目流程来管理如此庞大的机构,那两人能在层层监管下多年深藏,本身就不是宵小之辈,他们身后也必定隐匿着更完善的谋利集团。
    老庄主下令,要少庄主五日之内亲自查清一切。
    果不其然,洪州别庄发现的假账不过冰山一角,顺藤摸瓜,上至大账房、下至供货的散商,从别庄到主庄,全部都有相关利益人员参与,而更加始料未及的是,这些人竟还涉嫌到了刚刚事发的私盐一案之中。
    千羽庄有官府特批的公文,所属船只都无需进行例行检查,两位盐庄掌柜竟是利用这一点与北厥商客暗中往来,一年内多次将沙盐提炼的粗盐偷偷夹在普通食盐中送上南漕货船。
    朝廷正在严厉查缴私盐,如果这件事不是赶在朝廷查到千羽庄头上之前就被自己人查出,千羽庄可是惹上了足矣灭庄的天大麻烦!
    往严重的说,这事算得了要被株连九族的通敌大罪!
    然而事实上,千羽庄内此番揪出的这条隐匿多年、盘根错节的毒蛇,也本来就不出身大周,苗人以千羽庄做庇护伞,为了复国苦心经营,如今私盐被查,他们又生生再断一条复国资金的重要来源,气急败坏!
    千羽庄在江湖势力庞大,庄中高手云集,少庄主的武功更是神鬼莫测,他们没法把气撒到千羽庄任何一位决策者的头上,竟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是一个名叫“荣澜”的账房先生先查出了盐庄的假账。
    容澜去戍横的那天心脏病发作,最后是被人从马车上抬进常平医馆的,常老神医妙手回春,他也足足昏睡了七日才悠悠转醒。
    结果,容澜刚捡回一条命,又在从戍横回洪州的路上,青天白日的就遭人谋杀!
    冰天雪地,山路上人烟稀少,故意将马车赶上山的车夫老早跑得不见踪影,眼前明晃晃的刀子,身后白茫茫的山谷,容澜无路可逃,闭眼就纵身跃下!
    京城里,私盐一案涉案人员之多,历时小两月终于是要结案,刑部负责记录案件文书的书吏在自己的位置上寂寂无闻了二十多年,从政两代君王,他还是头一次经历一个已死之人被判罪这种事,条条罪状自笔尖而下,他心里一阵唏嘘感慨,莫不是这死去的户部尚书罪犯滔天,皇帝向来宅心仁厚,也不会对曾经的旧臣如此苛责。
    深夜十分,忙碌数月几乎不着家的程何在夫人的伺候下更衣,也是一阵叹惋:“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当初他没能救容澜出狱,容澜死时更是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他一直觉得心中有愧,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只剩对世事难料的感叹。
    “啪”!忽然一支箭破窗而入,直直钉在程何身后的梁柱之上。
    “快来……唔——!”程夫人刚要惊叫,却是被程何捂住嘴巴,她害怕着眨眼不解,却见自家老爷将那箭从梁柱上拔下,仔细一瞧,那箭身似乎绑了一本小小书册。
    程何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人深更半夜用这种藏头藏尾的方式给自己传消息,但凭多年经验,在事情弄清楚之前,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解下箭上小册打开来看,没扫几行,双眼大睁、表情惊讶中又带了几分欣慰!
    “老爷,这上面写的什么?”程夫人见状好奇。
    程何一掌将小册合住:“妇道人家,少打听这些个!”
    程夫人不敢再问,可她发现,从这一夜开始,自家老爷夜里总是翻来覆去,不得安眠。
    进入腊月,京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踟蹰多日的程何撑着一把纸伞往城郊一处密林走,去时,那里已经站了一个人。
    他合伞、作揖:“下官见过丞相大人!”
    “为何约老朽来此处?”徐仲博问程何,目光却一直看向身前一块落满积雪的墓碑。
    碑刻无名,只有姓氏,刻的是一个“容”字,按照大周习俗,只有衣冠冢是只刻姓、不留名。
    程何从袖中将那本小册掏出,躬身奉给老丞相:“下官心有困惑,想请丞相大人指点迷津。”
    徐仲博将目光从碑上挪开,转而去看程何递来的册子,他停顿了片刻,没有接,只叹声道:“看来收到此物的不止老朽一人!”
    程何惊讶抬眼:“难道丞相大人也……?!”
    徐仲博点头。
    程何忙问:“那依大人所见,该如何处理?”
    徐仲博反问:“你收到此物该和老朽一样是在十天前,何以拖到今日都不曾面呈给皇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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