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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佞臣 作者:甲子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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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平步青云 主攻

    “应该的。应该的。”说白了就是用银钱收买人心罢了。
    
    第十四章
    
    太阳将将没过了地平线,不远处尚还有货郎叫卖的声音传来。宴北重早早地用过了晚饭,躺在软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上方的房梁。
    自打离了下河村,宴北重突然就闲适了下来。从破破烂烂的茅屋到现在三进二十间的青砖瓦房;从以前的吃不饱穿不暖,到现在出入都有仆从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无聊了出去晃荡两圈,他身上穿的是绸缎,腰间挂的着一长串的玉佩,玉斧,袖子里揣着的不再是擦拭的光亮的铜板,他家小儿子给他准备了满满一盒子的银元宝,随他花用。见着了四邻八舍说不得要称呼他一声宴老爷,他以一种超然的速度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没有日复一日的劳作,每隔三日便有回春堂的坐堂大夫上门诊脉,帮他理疗早早就亏损了的身体。宴北重很是享受这样清闲的生活,便是每日里必不可少的苦涩药汁,他也能美美的吞下去。他下意识地忘记了下河村的种种,他曾住过的茅屋,耕种了十几年的田地,村里的小溪,王婶子,还有宴何来……
    家里的丫鬟奉了茶,那丫鬟才十四岁,名字还是他取的,唤作红柳。穿着鹅黄色的衫子,正是脆生生的时候。她也是个命苦的,家里头一连生了女儿五六个,她老娘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却是个体弱多病的,为了养活小儿子,生生的耗尽了家财。这红柳生得好,她家为了十两银子就要把红柳送进万花楼!那是什么地方?整个就是一龙潭虎穴。这不是糟践人吗?好在被小儿子遇见,要了回来。也没签什么卖身契,就放在家里做个使唤丫头,每个月给上两钱银子,好歹也能养活她自个儿不是?
    抿了一口牙色的茶水,嘴里满满的苦涩味。宴北重吧唧嘴,他不懂茶,也欣赏不了这怪怪的味道。可谁让那些达官贵人都好这一口。他也就每天灌上几杯,不为着所谓的文人雅趣,就为着心底说不清楚的一种心态,他觉得这叫做满足。
    只是这生活也不总是永远的闲适,宴北重也有心忧的时候。
    大儿子宴故虽然十六了,已经是可以说亲的年纪。如今入了学,虽说晚了同龄人一大截。但好在是个聪敏的,书院的先生对宴故也是不遗余力的称赞,很是看重。先生家有个小女儿,如今和宴故正是亲密的时候,那先生也隐隐有把小女儿许给宴故的打算。所以,宴故的婚事,宴北重是不急的。
    小儿子宴放才十三,自打那次从树上摔了下来,就懂事了。弄出来不少有趣的东西,如今更是一手挑起了家里的重担。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就挣下了偌大一份家当。说的不好听一些,他这个老子如今都是靠着小儿子养活的。只可惜小儿子不爱读书,若是有经商的这般聪明劲,将来说不得也能入阁拜相,光宗耀祖。
    唯有小儿子前些日子救回来的那个男人,宴北重是真心不喜欢。他儿子还给那男人起了个名字叫做宴理。
    就冲着那人平日里对宴放的腻歪劲,那可不是两个正常往来的男人该有的。尤其是他眼底对小儿子赤裸裸的占有欲,每每看到,宴北重都是心惊胆战。明明家里空房多得是,宴理也不愿意从他家小儿子的房里搬出来,只把他身上伤口没有愈合,需要人照料作为借口。可家里如今仆从多得是,哪里还需要他家小儿子亲自照料。古有分桃断袖之说,那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阴阳鬮合才是正道,难不曾他的小儿子也要步入邪路?
    可是宴北重偏偏不敢说什么。那宴理生的一副严肃的模样,比下河村的里正耆老还要有威严。只需要他一个眼神,宴北重就莫名的心虚了,谄谄地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只在前些日子,小儿子和宴理吵了一架。事情的由来宴北重是知道的,那宴理一把火烧了一家医馆。
    宴北重也不知道宴理做的对不对。若说做的对!可他毕竟是毁了人家的几代人的家业。要是被官府知晓,少不得是要杀头的。可若是说做的不对!那宴理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他大儿子弄来一份保书,而且最后也赔偿了不是吗?
    想到这里,宴北重也是一阵叹气。他也不知如何才好。他心底自然是希望那宴理不要再去纠缠自家小儿子才好。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隐隐有人喊着,“捷报……,解元……”什么的。顿时打断了宴北重的思绪。他蓦地站起身来,伸着耳朵,想听清楚具体喊的什么内容,那锣鼓声却又远去了。
    正是失望之际,宴故突然踹开了大门,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大郎,你不是在书院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宴北重疑惑的问道。
    宴故狠狠的掐紧掌心,脸上青红交加,沙哑着声音说道:“爹,小弟呢?”
    看着宴故的神情,宴北重更加的疑惑,但还是耐心说道:“今天卢家三少找上了门来,说是要介绍一个人给小郎认识,所以他早早的就出了门,现在也没有回来。不过,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让你这样慌乱?”
    宴故一把端过红柳送上来的茶水,猛的灌进嘴里,最后砰地一声扔回托盘上。眼神中透着强烈的不甘,“爹,宴敛考中了福建布政使司的头名解元。听见刚才外面的敲锣打鼓声了吗?那是县里的士绅去往下河村给他贺喜去了!”
    “你说什么?解元——”宴北重猛然抬高了声音,眼底透着一股喜意。“那,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去贺喜!”
    瞧着宴北重的模样,宴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失声说道:“爹,你糊涂啊!我家和他家是什么关系,哪有上门给仇人家贺喜的。”
    宴北重被儿子的话吓了一跳,心里也是为方才脱口而出的话感到后悔。呐呐地说道:“我这不是以为他好歹是你堂兄——”
    “都断了亲了。他算哪门子的堂兄。”宴故狠狠地说道,喉中一阵干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底却蓄满了泪水,“爹,你可知,我……我被书院赶了出来了!”
    “什么?”宴北重满脸的不可思议,一个踉跄,颤声说道:“怎么会,先生不是很看好你吗?不是还有卢家吗?那卢家也是顶顶的富贵人家,有卢家在他们怎敢动你?”
    “怎么不会?卢家虽然富贵,可谁让他家是商呢!皇商又如何,那也是贱籍。卢家势力再大,认识的大人物再多。可书院本就是清流之地,哪能容得了一介商贾指手画脚。更何况对我动手的也不是书院,而是县丞亲自下的手令,直言我不堪造就,品行败坏,污了书院清流之地的名声。爹,他们这是要逼死我啊!”宴故咬紧了唇角,就连向来看重他的先生在知道他的情况之后,二话不说地将他赶出了门,留下一句,就算是把女儿送进庵堂里侍奉菩萨也不会嫁与他之后,扬长而去。
    “怎么可能,县丞大老爷端坐在衙门,怎么会无缘无故地针对我家?”宴北重只觉得脑中一阵混乱。
    “呵,宴敛如今中了解元。他有两个同窗正是县丞的子侄。保不得他们早就勾连到一块儿去了。”宴故越发觉得人生一片漆黑,他算是明白了,家财万贯算什么,哪里比不得权势的碾压。只是此事一出,他哪里还有出路可言。
    “大兄放心,咱家的出路多的是。至于日后如何,谁能保证呢?”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却是不知道何时回来的宴放。
    “小弟?”宴放眼神一亮,听见宴放的话,宴故没由来地心里一松,他就知道自家小弟一定是有办法的。
    宴放勾了勾唇角,想到方才跟着卢三少见到的那人。
    靖宁侯府吗?
    不过,想起刚才那人在见到阿理之时的震惊神情,宴故又是一阵皱眉。虽然那人不过一瞬间就收敛了神色。但是他对阿理若有若无的打探,宴放还是能够察觉得到的。只是不知道,阿理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能使得侯府的人这样的警惕以对。
    正这样想着,手心里突然传来一阵冰凉,他扭过头,入眼的是不知何时站到他身旁的宴理。想起之前的事情,宴放满脸铁青就想把手抽出来,却被这人死死地握住。
    他下意识地望向宴北重和宴故,宴北重脸上满是尴尬和愤恨,握紧着拳头。宴放却是低敛着眉,嘴角挂着笑。
    宴放心底竟是不由的一松。
    作者有话要说:  宴敛: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冯县丞:这是微臣该背的锅。(升官发财从开除宴故开始。)
    景修然:呵呵
    
    第十五章
    
    九月末,秋老虎总算是揪着尾巴消停了下来,天气稍稍转凉,一众宴氏族亲却在宴北丰等人的带领下早早地在下河村外迎客的八角亭候着。
    今日,宴北丰穿着一身富贵的绸缎长袍,袖脚处的褶皱若隐若现,这是他压箱底的亮堂衣服,平日里是不会轻易地穿出来见人的。他拄着长拐,时不时的遥望前方,脸上透着红光,却没有一丝不耐烦。
    “来了,来了……”不知道是哪个眼力好的年轻后生吆喝了一声,原本悄寂无声的人群之中顿时一片涌动,众人踮起脚尖,伸长着脖子望着大道的尽头。
    不消一会儿,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三匹红枣大马逐渐出现在视线里,后面还跟着两辆马车,马蹄声一步一步逼近。宴北丰忍不住垛了跺脚。
    总算是熬到这一天了。
    “前面可是下河村宴氏……”三匹大马停住了脚步,正中间的那人身着锦袍,一手握紧缰绳,一手拿着马鞭,端坐在马背上,扬声问道。却是丝毫没有下马的意思。
    宴北丰面色不变,带着一众人出了八角亭。仰起头来,瞧着马背上的那人拱手笑道:“正是我松溪宴氏,不知大人尊姓大名……”
    那人甩了甩鞭子,随意地说道:“某姓陈,家父添为靖宁侯府大管家。受两位侯爷之令,前来查探下河村宴氏支脉现状。”
    “原来是陈大人,竟是如此年轻有为……”
    陈景阳却是一把打断了宴北丰的话,他抬起鞭子,转而指着宴北丰左手边的宴敛,说道:“想来这位便是今科福建乡试的解元公了,果真是年纪轻轻,品貌不凡。”说到这里,忽的语气一转,意味深长的说道:“但人需得有自知之明,今日解元公意气风发,毫无忌惮。不代表来日便能如鱼得水,青云直上。解元公的路,还长着呢!”
    这番半是讽刺半是不屑的话一出口,在场的宴氏族人当即便是一阵死寂。尤其是宴北丰,脸色刷刷一沉,“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过是几句劝诫之语罢了。”陈景阳直起身体,似笑非笑地说道。
    话音刚落,停靠在陈景阳三人背后的两辆马车的车帘子被掀开,出来的竟宴北重一大家子。宴故站在宴北重身旁,满脸的冷笑。
    在场的宴氏族人面色当即又是一变,稍微有些脑子的都看的明白,想来宴北重一家子如今是和马上的这位搭上了关系。瞧着陈景阳对宴敛分明的态度,再一想到宴北重一家和宴何来如今的关系,心底又是一阵通透。这是给宴北重一家撑腰来了!
    只是不知道宴北重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能令侯府的人这般的维护。
    他们哪里知道陈景阳所想。
    陈景阳虽也不过是靖宁侯府的一个下人,可谁让他老子是靖宁侯身边的嫡系亲信。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靖宁侯府自然差不到哪里去。陈景阳见够了那些上门求爷爷告奶奶只为送上一张拜帖的“达官贵人”们。也被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们恭维惯了。哪里还会把所谓的一省解元放在眼里。举人又怎么样,连个官身都没有,在陈景阳眼里那宴敛,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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