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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郡王见闻录+番外 作者:华飞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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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重生 天之骄子 主受

    “大郎”?那便是杨贤妃所出的大皇子齐王了。也难怪养成了这样的脾气,想来杨贤妃是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罢——齐王既是长子,又有母家弘农杨氏可依靠,封为太子大概不过是迟早之事。啧,杨家可不正是仗着杨贤妃与齐王之故,才日渐欲壑难填?
    这种看似紧密的利益关系与血缘,并非没有任何漏洞。毕竟,杨士敬只是杨贤妃的伯父,杨谦亦只是杨贤妃的堂弟。她嫡亲的父母兄弟虽不可依靠,但至少更值得信任,彼此的利益亦是更加紧密相融。
    想到此,王子献回过首,望向正在与王子睦谈话的杨谦,眉眼弯弯。
    与他的玄祺敌对的杨家,抛弃了大杨氏的杨家,养出了小杨氏的杨家,早已成为了他的首要敌寇。转瞬间,他心中便盘算起了无数个能令弘农杨氏这个顶级门阀士族倒下的手段。当然,究竟成与不成,却须得看日后的经营与机遇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芙蓉宴夜
 
    当两位探花使陆续归来后,新进士们便继续吟诗作赋,抒发心中感触,时唱时和,很是尽兴。他们也明白在外头等待的观众们究竟想看到甚么,于是一篇篇迤逦华美的诗赋时不时地传出来,其中的精彩句子直教不少文人士子反复品评叫好。新科甲第状头的诗赋尤其引人瞩目,遣词造句都略胜一筹,果真是名不虚传。
    不过,深陷几位不速之客中的李徽却已经没甚么兴致品评诗赋了。他只是淡淡地看了看仆从们殷勤送来的文稿,便给了杨谦、燕湛与王子睦,任他们三人煞有介事地围在一起评点。长宁公主在旁边静静听着,也不知是因谁的词句而微微勾起唇角。李璟与齐王对这些文赋更是毫无兴趣,索性命人摆出器具,顽起了投壶之戏。连带着永安公主亦是满脸好奇地望着他们顽耍。
    直至黄昏时分,芙蓉宴才终于结束,新科进士们遂互相辞别,各自归家。围观的百姓们也同样十分满足,曲江池畔的人潮缓缓散去,欢笑之声亦是渐行渐远。
    临出杏园的时候,王子献便被格外热情的国子学与太学学生围住了。阎八郎等故友含笑立在一旁,好不容易才寻了机会与他寒暄。因时候不早,他们又约了文会的日期,这才告辞离开了。
    曲终人散,偌大的芙蓉园终是恢复了宁静。孑然而立的王子献蓦然回首,便见李徽出了牡丹苑,朝他缓步行来。他含笑正欲唤他,就见他身后又多了几个不速之客的身影,不由得眯了眯双眸。
    因有这些外人在,无论是谁都很难像平日那般亲近,气氛也依旧有些微妙。
    李徽越过王子献的时候,也不过是朝着他微微颔首而已:“忙了一日,你大约也累了,早些回藤园歇息罢。”此话出口之后,他心底既有些许失落,亦升起微微的窃喜之意。无论如何,总归今晚不会有人一直缠着他要答案了。
    藤园?在今天这种特别的日子里,他竟然让他回藤园?
    王子献似乎看透了他意欲逃避的念头,挑起眉:“昨天大王不是答应过我,今夜共饮庆祝么?我连昔年亲自酿的酒都已经准备好了,大王应当不会忍心令我失望罢?”
    “是么?我曾经答应过这样的事?怎么没有半点印象?莫不是你记错了罢?”李徽佯作疑惑之状,显然打算抵死不认账了。他昨夜为了逃避答案,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个借口,今天说甚么也不能二人小酌。否则若是酒意一上来,在醺醺然的时候一时不慎吐露了甚么“真言”,便再无懊悔的余地了。
    从未见过他这般神态的王子献不禁失笑。他其实并不急于得到答案,也明白绝不可CAO之过急。不过,偶尔逗弄逗弄他的玄祺,令他流露出各种他从未见过的鲜活神情,亦是相当有趣之事。而这些鲜少有人见过的模样,皆是独属于他一人的,恐怕连濮王夫妇与嗣濮王都从未见过——只要想到这些,他内心中便无比满足。
    两人还待再低声争论,便听身后传来一声“子献”。王子献不着痕迹地拧紧眉,回首的时候已是恢复了平常含笑的模样:“表兄。”
    “方才我便想替齐王殿下向你致歉,一直寻不着合适的机会。”杨谦微微一笑,双目中仿佛带着无比真挚的愧疚,“他年纪尚幼,又不经常出宫,礼数上有些不周之处,还望你见谅。或许,贤妃殿下还不曾与他提过,论起血缘,你亦是他的长辈。”
    “齐王殿下的举止很是从容出众,表兄何出此言?”王子献接过话,目光淡淡地掠过几步之外的李璟与齐王。如此近的距离,便是声音压得再低,齐王或许也能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怎么?杨谦是担心日后齐王不会再全心全意地倚重自己,所以便以退为进,想引诱他给齐王留下“傲慢失礼”的印象?
    啧,他真是想得太多了。如齐王这种被宠坏了的皇子,他还真是半点也看不上眼。
    “而且,表兄可千万莫要与齐王殿下提起来,我可不敢称是殿下的长辈。无论如何算,也只有君臣的名分罢了。”当然,此“君”非彼“君”,不过因他到底是圣人的长子,所以群臣都尊他为“少君”罢了。至于正经的东宫太子之位,或许这辈子他都休想拿到了。
    “你啊,一向都这般见外。”杨谦笑着摇了摇头,很是知机地换了话题,“方才听子睦提起,你们兄弟二人直到昨日才回到长安?子凌还留在商州帮忙?怎么,家中可是出了甚么为难之事不成?若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可千万不许见外。”
    “……”王子献轻轻一叹,略有些欲言又止。
    杨谦自是知道,这种家中大事,任何一个世家子弟都不会随意外传。连一向率真坦然的王子睦提起此事都顾左右而言其他,更不必说一向狡猾的王子献了。王家定然是发生了甚么大事,否则这兄弟几个不可能匆匆来去,王子凌更是至今毫无音讯。然而,杨家派去商州打探消息的人前前后后足足有十来个,却始终没有发现异常。商州王氏数千人,他们安排的眼线也同样毫无进展。
    究竟是多强大的控制力,才能完全封住数千张口?
    他隐晦地打量着眼前这位俊美的少年郎,心中的忌惮不知不觉便更深了几分。也许,正因为他渐渐意识到,此子的能力不仅仅与他并驾齐驱,更有可能在他之上,他才忍不住心中沸腾的恶念,想尽快将他彻底除去罢。
    分明当年初识的时候,他只需伸出手指便能将他彻底碾碎,当时却并未察觉出他居然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名望与地位。事到如今,无数次懊悔都已经晚了。再也没有合适的时机,悄无声息地将此人抹杀了。而且,就算日后成功地杀掉了他,国朝最年轻的甲第状头的盛名也早已不属于自己了。
    正当杨谦垂目细思时,王子献倏然又是一叹,内心深处似乎是经历了百般挣扎,才低声道:“表兄有所不知,此事我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子凌他……唉……明日表兄何时得空?不如我去郡公府拜访表兄?”
    “明日落衙之后罢。”杨谦道,根据他语中隐含的意思已经想象出了无数场景。到底这些场景是真是假,便须得待明日再来印证了。当然,他不可能只相信王子献的一面之词,王子睦也须得再仔细问一问。
    出了芙蓉园后,长宁公主、永安公主便与齐王一道回宫了,由燕湛一路护送。李徽与李璟回了濮王府,王子献则因要去慈恩寺接宋先生,暂时与他们分别。王子睦陪着杨谦回杨家别院,始终努力保持着往日的平静。
    是夜,正当李徽以为王子献已经放弃共饮庆祝之约,略松了口气的时候,不经意间却发现某人抱着两坛樱桃酒,笑吟吟地来到他的面前:“玄祺,你是想去湖边对月小酌,还是就在寝殿里相对品酒?”根本没有给他第三种选择。
    “……”事已至此,李徽依旧有些不甘心,试图“垂死挣扎”,“时辰不早了,明日还须得上常朝,咱们还是早些歇息罢。”
    “不过是两坛樱桃酒而已,并不醉人,也不会耽误明日的事,安心罢。”王子献道,让侍女们取来酒杯以及下酒菜,“今天不比其他日子,毕竟是芙蓉宴之夜。这一辈子也不过经历一回罢了——你连这种日子都不想与我一同饮酒么?”
    见他语中颇有些惆怅,李徽一时也有些不忍心,只得叹道:“只饮酒,不提其他。”
    “好,只饮酒。”王子献勾起唇角,“安心罢,我怎么忍心坏了你的酒兴?”
    闻言,李徽瞥了他一眼:“昨夜久别重逢,我见到你时既欣喜又担忧,你第一句话却是什么?”他记得清清楚楚,某人完全无视了他关心的话语,劈头就问——玄祺,你考虑得如何?也该给我答复了罢?——当场便令他一时间无言以对。
    “你分明答应过我,待我回长安后,便告知我答复。”王子献亦是振振有词,“我成日挂念着此事,自然希望尽快求得结果。谁能料到,你竟是出尔反尔,一直明日复明日呢?”
    “既然我尚未想清楚,你又何必一直追问?就算是追得再紧,我也不可能给你确切的答案。”李徽道,“你便安心等着就是,有朝一日,我必定会告诉你——”
    温暖而又柔软的唇堵住了他尚未出口的话语,几乎是柔和之极地舔舐着他的唇角,而后又激烈地闯进了他的口中,搅了个天翻地覆。李徽不假思索,本能地便作出了反击。唇舌交缠之中,战场不断地转移,浑身的火焰亦是燃烧得越来越高,仿佛连血脉之中都流动着烈火,几乎要将他们一同融化。
    一吻结束之后,二人怔怔地对视。尚未饮酒,他们便已然微醺。
    “喝酒么?”王子献低哑的声音响了起来,炽热的目光在挚爱之人身上流连着,已是丝毫不掩饰他的渴望。与喝酒相比,他当然更希望像方才那般,能够继续唇齿相依,甚至是更进一步。但他心里更清楚,若是一时贸然,对方或许便会因受不住紧张与压力脱逃而走。必须继续隐忍,一步一步慢行,时进时退,时攻时守,温水煮青蛙,才能彻底得到对面的人。
    “喝酒。”李徽咬了咬牙,启开酒坛。他总算是明白了,只要是二人独处,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容易出事的。
    谁知,王子献却轻声一笑:“也好,我想尝尝……你嘴里的樱桃酒是什么滋味。”
    “……”一瞬间,新安郡王心底升起了不妙的预感——或许,他早就一头栽进了这个名为“王子献”的深坑之中,无论如何努力,也不可能爬得出去了。
 
  ☆、第一百七十章 皇后察觉
 
    酒不醉人人自醉,一夜好眠醒来的新安郡王本能地拒绝回想,昨晚畅饮樱桃酒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拒绝回想并不意味着这些事从来不曾发生过。至少侧卧在他身畔,眉眼含笑的王状头已经勾起唇角,将那些珍贵的时刻反复回味了无数次,心底不断叫嚣的渴求终是暂时得到了满足。
    在张傅母以及诸位贴身侍婢带着些许异色的目光中,双唇略有些肿胀的新安郡王故作淡定地饮下了加了冰块的酪浆,略用了些朝食,便出门上朝去了。这回他并未策马,而是坐在马车中,一路上靠着冰镇酪浆,好不容易才让嘴唇勉强消肿——幸得如此,方不至于让一群老狐狸看了笑话。否则,他宁可告病休假。
    常朝结束之后,他照旧与大理寺一干人等回到了公廨内,继续处理公务。除了当初那个证据渺茫的谋逆悬案之外,大理寺同时需要处理不少重案与要案。经过这些时日的磨砺,他在审理这些案子的时候,也已经渐渐能够独当一面了。同时,因他性情宽和,毫无宗室郡王的骄矜之态,与上下同僚之间亦相处得十分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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