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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在医疗舱内就像是躺在清凉温和的水中，下面是一些身体修复液体，上面则是五颜六色的查询光谱，透过一道道光线检查身体状况。

　　唐可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才在系统上CAO作了一下。

　　屏幕上渐渐出现了温澄脑域分析图，最上面长条形状代表脑域比例值，下面是个一比一真脑图像。

　　若是见过其他的脑域状况的技师存在，必要对这份报告图大为惊讶——那最上面长长的一条比例线上，只有一小段出现了红色，而剩下的大概有一半领域都是灰黑色。其他的颜色则占了更小的一部分，甚至在肉眼看来仅仅只有一条线。

　　在这个系统中，红色代表着培养皿出生的人的点亮技能，而代表其他常识的颜色更是仅仅一点点。那些灰黑色的东西，反而是人类脑海中应该占据最小比例的记忆碎片以及有待清理的“脑域垃圾”。

　　谁都难以理解，温澄的大脑里占据最大的不是赖以为生的技能，而是一些不知所以的东西。

　　就如同计算机一样，这简直是个废物。

　　然而唐可并没有多惊讶，反而看着温澄的脑域图若有所思。

　　温澄进过医疗舱几次，然而事实上那些外面配置的系统并没有这个实验室里的精准而具体，大多只得出了温澄的身体状况和各项指数。

　　脑域治疗也仅仅是加速碎片溶解，很少有这样具体的指数分析，毕竟人类的脑子即便是现在也是最重要的地方，没有人敢轻易乱动。

　　更重要的是，这项设备得出来的数据是违反星际法的。

　　温澄就连他从培养皿刚刚诞生的时候，都不曾得到过具体数值。刻在温澄的星际账户上面的只有“技能点亮：演技”几个字。

　　因为每个人激活的大脑容量不同，先天技能每个人略微有些差别，并且除了先天设定的技能外，每个人通过后天学习可以在加强能力，有些人才还可以另外掌握一项技能。

　　但自从有了可以测出明确的数据的机器，各大公司便开始在就业上明目张胆的歧视，婚姻择偶上也有各种矛盾，对于先天脑域容量小的人十分不公平。

　　毕竟，理论上现人类的先天技能已然可以做好这个职业，再加上后天努力，完全可以做到一个领域的巅峰。

　　并且，若是后来发现并不喜欢这个职业，还可以后天进行更改。只要学习达到一定限度，身份卡上会亮起第二个技能。虽然肯定会弱于先天技能开发的人，跟古地球时的人类一样，没了天赋还是可以努力来拼搏的。

　　因此，一味地看中脑域开发值，与人人生来平等的观念相违背，更难以让喜欢这个职业的后天努力者就业，反而会导致社会退步、人类动乱。

　　很多年前，星际已然就出现了反歧视法，要求不能曝光脑域总剩余额，只能显示可用技能。

　　因而，当温澄的身份卡里显示出了演技技能，公司的人事部也并未多想，只是按规矩进行了考试和录用。哪里想到这个少年的数值与众不同。

　　唐可静静地看着屏幕上的图谱不断变化，随着营养液和恢复液的灌溉，温澄脑内的碎片和“脑域垃圾”渐渐消失了一些。

　　过了一段时间，唐可见数据已然静止不动了，就知道剩下的只能凭借时间来缓解了。

　　唐可叫温澄起来，然后毫不犹豫销毁了刚刚所有的资料。

　　温澄睡了一觉，做了一个香甜的美梦，此刻被唐可叫起来还有戏迷迷糊糊的。

　　唐可待他清醒了下，指着这个医疗仓和机器道：“温澄，以后记得如果有人叫你进这种机器治疗，千万不要答应，知道吗？”

　　温澄怔了怔，他刚刚就觉得这个医疗舱比以往的更高级一些，更像是跟周容瑾沉睡的那款相同。他点了点头，问了一句为什么，但唐可却没有说。

　　唐可很认真道：“听我的话，如果你还想让周容瑾醒过来的话。”

　　温澄顿了顿，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心里不知为何，还是很信任唐可的。

　　温澄抬头看了看一堆机器，心里思索了一下，或者他能猜到是为什么。这么巨大而精密的仪器，应该能看透很多秘密吧？

　　在温澄进入休眠舱的时候，233也一起被连入了修复系统，刚刚发生的事情当真是只有唐可一个人知晓的。唐可看着温澄的眼眸又变了几分，柔软了一些又感慨了一些，似敬佩又似欣喜。

　　唐可小心的将233的导线拔下来，然后抱着它放在温澄怀里，叹道：“你们俩都好好的吧。”

　　温澄有些不明所以，却能感觉到唐可带着的浓浓善意。他点了点头，紧紧抱着233，在唐可的引导之下离开了实验室。

　　唐可一路护送他出了大门，道：“这里防护严密，你平常是进不来的。先好好休息，等过几天，我会再去接你的。”

　　温澄“嗯”了一声，又回头看着那一路无数防范的秘密实验室。深幽的甬道里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温澄知道有个人在那里面静静等待着自己。

　　周容瑾……也不知道他现在会是什么样的？

　　无意识地沉睡？或者也像他一样，进入一个中转空间？

　　温澄难以抑制地想他，便跟唐可道：“那……你早点来找我可以吗？我觉得我身体没什么大问题的。”

　　唐可淡淡笑了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少年，慢慢来。”

　　温澄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他决定还是听从专业医师的建议，毕竟他想要周容瑾完完整整的出来。

　　温澄道：“那我先回家……到时候你联系我星际号。”

　　“好。”唐可应了，微笑着跟温澄道别。

　　之后，唐可转身回到实验室，表情却凝重而认真了起来。她手中拿着图纸转了转，戳着电子光屏记录了一下心得，然后她给另一个部门连了个通讯。

　　“我是唐可。”唐可看着自己得出的结论，对着通讯光屏道：“你们把实验体重新接入患者脑域，现在就执行。”

　　“实验体？！”那边人似乎很惊讶，道：“首席，您不是强烈反对实验体的吗？从上一次开始，我们已经彻底停用实验体了。”

　　“我知道，但是这边的志愿者已经撑不住了。”唐可很冷静道：“我有一个新的想法，你们把实验体改一改，说不准效果能更好一些……”

　　唐可传过去一些文件过去，那边人沉默了一会道：“首席……这样，确定可以吗？”

　　唐可“嗯”了一声，道：“应该是这样没错。”

　　***

　　另一边，告别了唐可的温澄终于想起来还有世界分数要看。

　　因为温澄这几天离开公司，要拿着工资才能生活。

　　温澄小脸有些皱缩，他都忘了，自己帮了周容瑾这么一个大忙，是不是应该多要点工资啊？！

　　或者……公司的老板已经给他加工资了？！

　　然而，事实证明温澄还是想多了。温澄不但工资没变，财务看到他几个世界的分数之后，一脸不想给他报账的模样，就差在脸上写几个大字“你其实是个赔钱货”、“很快你就要被开除了”。

　　温澄：“……”

　　总之，温澄拿到那微薄的工资，默默地看了一眼上个世界的评价——嗯，这次倒是不出所料的差了，是个C。

　　理由自然是“完全没有爽感度，为什么最后罪犯还会自首？？？！！！”

　　温澄看着那一串代表感情的标点符号，心里委屈道：“还不是得怪周容瑾！为什么扣工资的反而是我……”

　　幸好，现在星际的福利制度不错，温澄即便是拿着这么一点点的收入也不至于流落街头。他买了一些日用品，回到了出生就被赠予的小房子。

　　温澄的家不太大，是在密密麻麻的筒子楼中的一套小屋子。小套一，只能挤下家里单人床和书桌台，当然常用的家具还是都有的，生活也不至于困难。

　　温澄把营养液都储存好，然后数了数星际币叫醒了233。233刚刚也陷入了整修状态，此刻被唤醒简直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像是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只是233还没搞清楚状况，道：“啥啥？又要去新世界了吗？！”

　　温澄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们在现实世界呢！等一下没事，一起去商业街买点东西吧？”

　　“啊？”233有些疑惑，没想到宿主还有逛街的爱好，它看了看蠢宿主家穷到家徒四壁的模样，十分想要劝说他节约点。

　　然而还没等233开口，温澄接着道：“你不是想要一个等身玩偶嘛！虽然在这边买带不进虚拟世界去，但还是可以玩一玩的！”

　　温澄早就发现了，233是真心想要个等身玩偶妹妹。

　　自从温澄给周容瑾换出了缩时丹，233整个智脑都垂头丧气了好几天，天天念叨着它的等身妹子玩偶没了。

　　后来缩时丹又兜兜转转地回到了温澄手里，它看到温澄吃下去的那一刻，表情就跟要被拖去销毁一样绝望。

　　当然，233还是尊（无）重（法）宿（反）主（抗）的意志的，毕竟它也很心疼温澄。

　　但是……233还是很想要等身玩偶啊！

　　所以当温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233眼眸一亮，整个智脑都像是在闪闪发光，它兴奋地蹦了起来，学着周容瑾在温澄额头上亲了亲，叫道：“宿主你好棒！你简直是最棒最棒的宿主！”

　　“砰”得一声，那个“最棒最棒的宿主”被傻缺二的智脑砸了一下，满脑子都是小星星……

　　温澄眼冒金星，仰头倒在床上：“……”

　　233：“……”

　　哦，大概因为它是硬的……嘴巴也是硬的……

　　最终，温澄还是宽宏大量地原谅了它，然后在眩晕过去之后，拉着233上街买了个它最喜欢的妹子智脑玩偶。

　　不过在回来的路上，温澄突然看到了星际图书馆，他沉吟了一下就决定过去一趟。

　　233很诧异道：“图书馆？我帮你查不就得了吗？你要查什么？”

　　温澄道：“‘28事件’与‘涣冰计划’。”

　　温澄迟疑了一下，虽然觉得这么说有点伤害233的自尊心，毕竟有点质疑它的能力，但还是诚实地跟233道：“我总感觉星际网上的资料太过杂乱，而有些重点说的又太过模糊。我觉得图书馆应该更靠近真相一些。”

　　233倒还真没太大感觉，它也说不清自己的感觉是怎么来的，也觉得星际网上的虚假资料太多，特别是关于“28事件”与“涣冰计划”，就像是被人特意篡改过一般。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智脑第六感（？）吧！毕竟它见多了各种信息，这两个事件确实太奇怪了点——官方资料太少，野史资料太多。

　　这对于星际大事件来说十分诡异，像是有人特意隐瞒着什么。

　　于是，一人一智脑就在图书馆待了一下午，书籍那边没什么成果，就连233建议温澄查阅新闻杂志记录，对此也讳莫如深。

　　温澄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了一个偏方——查阅那28个人的生平记录。

　　然而没想到，竟真让温澄发现了一个巧合，这28个人中有7个人直接在那场事故中死亡，而20个人或多或少有些脑域损伤，只有一个名叫“V”的博士毫发无损，但却在那场事故之后销声匿迹，再没有任何消息。

　　温澄在那个名字上顿了一下，转而去看死亡的7个人名单。值得一提的，他们竟都是科研领域的人造人，脑域开发度极其高。

　　温澄喃喃道：“人造人……”

　　233听到他的声音也顿了一下，凑过来看了一眼道：“我去！人造人，他们也太可怜的吧！估计死了也得被重新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