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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卿狂(古代兄弟) 作者:梅清木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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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强强 兄弟

  林贵妃忆起往事,自有一种报复的快意,颠来倒去的乱说一通后就忍不住得意的笑起来,丝毫不觉危险正在逼近。
  皇帝听得狠狠一怔。
  孟临卿当初指责他没有保护好母亲,使她遭人陷害,其实他是不这么认为的。在他心里,一直以为孟若瑶当年精神失常是另有原因,而林氏最近总是寐而不安,他也只当是因为孟临卿的到来威胁到太子的地位才会这么担惊受怕。哪知原来是他想错了,若瑶真是遭人毒手才落是这样凄惨的结局。
  她竟然是被人害死的!
  “你!你这个……”皇帝当时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胸口激起一股滔天的怒火,额上青筋迸出,正要发作,却见从始至终不发一言的孟临卿上前一步,苍白着脸,声音嘶哑地问:“为什么?我母亲与你有何仇怨?”
  看到孟临卿故作平静的样子,皇帝心中更增悲恸。
  林贵妃怔怔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怨毒地说:“我不甘心!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当上皇后,她凭什么?!凭什么?!敢和我争,她就必须死!”
  展逸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然后他分明看到皇帝怒容上突现杀机,已经知道不妙,转瞬迎了上来!可是皇帝的动作是那样快,所有人只觉一道森森白光闪过,还没有反应过来,皇帝却已经快速抽出身边近侍随身佩带的雪亮长剑朝林贵妃刺了过去!
  “母妃!”展逸声音惊惶。
  他不能阻止父亲,也不能眼看着母亲受伤。
  千钧一发之际,是他飞身而上,牢牢将林贵妃护在怀中,以血肉之躯去挡那来势汹汹的刀刃。
  皇帝也没有料到太子会如此不顾危险地冲了上来,想要停手,然去势太快,最后只能将剑往旁偏离了一点。
  只听得“嘶”一声,剑尖划过展逸的左臂,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顿时鲜血如注,泊泊涌了出来。
  幸好皇帝不忍伤他,否则那一剑正中后背,只怕当场就能要了他的命。
  “你让开!否则朕连你一并处置!”皇帝厉声大喝。
  展逸固执地摇头,却连哼都不哼一声,横出手臂挡在林贵妃身前,做出拼死也要护她周全的姿态。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被吓坏了,就连孟临卿也微微睁大双眸,似乎也很是震惊,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目光复杂地盯着他。
  皇帝神情冷漠,手中剑尖犹自滴滴嗒嗒的落下血珠,他却恍若未见,半眯的眼中尽是掩饰不住的骇人杀意。
  林贵妃手摸到展逸的手臂,只觉得温热粘稠的一片,低头一看,这才惊惧发现展逸已然受伤,顿时失声尖叫:“血?是血?!逸儿!逸儿!你受伤了?!没事吧?你别吓母妃!”  
  皇帝站在她面前,长剑高举,双目如电,冷冷注视着她,用平静地令人心惊胆跳的声音说道:“朕问你,当年那场火你是如何做的手脚?”
  林贵妃受此一惊一吓,再加上看到展逸受伤的样子,神智反而恢复了些许。可还是恨,还是不甘心。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满也在这时齐齐涌入胸口,悲痛欲绝,一颗心狂燥得无法安宁。
  想到那女人的死能彻底激怒面前这个男人,心里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她冷笑数声后幽幽答道:“这不是明摆着么,“噬魂香”能推毁一个人的神智,变得痴痴傻傻,任人摆布。我命洪袖每日在她耳边告诉她如何才能去死。最好要选个天干物燥的好日子,把所有奴才都打发出去,再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一把火烧了,什么都一了百了。洪袖天天说,日日说,说得次数多了,那疯女人便也一五一十的听去了,居然照作不误,真是要笑死人了。这本来该是多么完美的计划啊,只要趁着大火将唯一知情的洪袖也一并除去,此事便万无一失!哪知道那贱婢竟临阵倒戈,带着那祸害一起逃出去!我自认算无遗策,没曾想会在最后一刻棋差一招,竟让那贱人的儿子活了下来!实在该死!”
  皇帝怒不可抑,眼中如欲喷出火来,厉声道:“若瑶性子是傲了点,但秉性善良,从不与人交恶,更不曾为难过你,如何就让你如此记恨于她!”
  事已到此,林贵妃也再无什么顾虑了,她恶狠狠地瞪着皇旁,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凄厉地发泄着痛入骨髓的仇怨,仿佛要将一切狠狠撕裂开来,用绝望般的自弃换回别人的痛楚:“孟若瑶那贱女人本就是你害死的!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偏宠她一人,我如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对她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就连对那孩子也是格外宠溺!我呢,我和逸儿算什么?你何曾怜惜过?何曾在意过?我就是不甘心!论家世,论才貌,我有哪点不如她?我错了什么?凭什么我就要备受冷落?毫无地位可言?呵呵……你不为我们母子打算,我却不能任由别人倚仗专宠得意了去!”
  皇帝听她冠冕堂皇的一番狡辨,过度的愤怒早已令他面目狰狞,咬着牙持剑慢慢朝她逼近,全身贯注杀气,也许只有鲜血才能抚平他的伤痛和怒火。
  “你这蛇蝎心肠的毒妇,谋害淑妃和皇长子,朕今日便活剐了你!”
  皇帝再次扬手,一个黑影却突然扑了过来。展逸伏在他脚下,不顾仍在滴血的伤口,不住磕头求情,声音里带了哭腔:“父皇!父皇!母妃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儿臣愿替母妃悔过,请父皇尽管处置儿臣就好。求父皇开恩!饶母妃一命,求父皇开恩!”说完,一下接一下,把头重重磕在地上。很快就见额头上破了皮,鲜血模糊。
  玉石砖上亦同样染着鲜红的斑斑血迹,白色的石砖,刺眼的血红,一眼望去让人触目惊心。
  他知道此事是母亲做错了,错得离谱,错得毫无道理可言。可他能怎么办,纵然千错万错那也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啊。是从小到大对他嘘寒问暖,为他倾尽所有的人,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杀了她吗?
  到了这个时候,展逸什么都顾不上了,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如何,才能平息皇帝的怒火?如何,才能让母亲平安渡过一劫?
  皇帝被太子这一拦,无法再轻易动手。似乎是气得极了,竟往后大大踉跄了一步,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喘着粗气道:“你这……你这不孝子!这些年来……朕虽未如何疼宠于你,却也待你不薄。朕对你寄于厚望,指望你将来成家立为生儿育女,等朕百年之后替朕守好这锦绣江山,可你……你今天竟说出这番话来!你实在教朕失望!”
  这话说得诛心,展逸肝肠寸断,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是儿臣不通孝道!儿臣该死!”
  听到儿子如此悲恸的哭叫,林贵妃终于安静下来,软软地伏倒在地。她发鬓凌乱,目光空洞,哪里有半分平日里端庄高贵的影子?面前的儿子为了她磕得头破血流,哭得如此悲伤。她心如刀绞,脸上却没有半分表情,唯有泪,如断线的珠儿成串落下,无比凄惶。
  孟临卿忍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刻,可是映入眼底的狼狈身影却让他觉得茫然无措,竟体会不到任何快意,唯有一股莫名的郁气沉甸甸的盘踞在心口,让他难以呼吸。
  皇帝闭上眼,无限的悲意涌上喉,许久才睁开眼,用冷淡无情的声音一字一顿道:“贵妃林氏偏狭阴鸷,谋害妃嫔皇子,冒天下之大不韪,实属十恶不赦。今革除其一切封号,贬为庶人,交刑部问罪。”
  顿一顿,目光落在满眼噙泪的太子身上,太子双唇颤动,喃喃道:“父皇……”
  皇帝沉凝半响,才痛心地道:“太子展逸言行有失,大违宫规礼制,命其于殿中检思言行,闭门省过。至今日起,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踏出太子殿一步!”
  很快,就有数名侍卫在皇帝的命令下走进来将太子和废妃林氏一起押下去。
  林氏当场昏厥。
  太子知道刑部问罪的下场,还想再求情。却被皇帝阻止。他挥了挥手,疲惫而厌烦道:“不要再说了,出去!”
  屋子里终于清静下来,孟临卿许久仍未回过神来,回想太子临走前望向他的最后一眼,愧疚?自责?悲伤?抑或是绝决的告别,无从思量。
  皇帝亦是心疼难忍,亲自将当年如此残酷的真相揭穿,就像突然间耗去他所有力气,此时脚下无务,竟是站也站不稳。后来在太监总管赵初的搀扶下才走到一旁坐了,只是这巨大的打击一时难以恢复。皇帝垂着头,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表情,独自默默叹息。
  两人皆无话可说,一时之间,只剩下无言的凄伤悲痛,充满了整座皇宫。
  
 
  ☆、宫变
 
  皇帝处置了贵妃与太子之后,当天就病倒了。
  皇宫之内,别看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云谲风诡,时局变化迅速,动向难以预料。
  便如此刻,仅仅一天之间,宫里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足以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此时还未到傍晚时分,天空便阴沉沉的。
  天冷风寒,大雪簌簌而落,铺天盖地,没完没了的教人心慌。一股不详的阴霾悄无声息的聚集在皇宫上空,遮得天色暗淡无光,幽幽一片愁云惨雾。
  早有得到消息的大臣们一路匆匆赶来,心惊胆跳地守在皇帝的寝宫凌云殿外等候,众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不知所措的茫然和担忧,一时之间,皆无话可说。
  皇帝这病来得猛且急,据说是在贵妃的丽央宫发了好一通脾气,被气急了。不仅当场废除了她的贵妃的封号,将她打入大牢,连带太子也被一同软禁了。
  宫里的小道消息,说是太子不知怎么的得罪了皇帝,从丽央宫出来的时候身上鲜血淋漓的,皇帝就这么让人把他带下去,也没有传唤哪位御医来医治,直接就给送到太子殿软禁起来的。
  而皇帝更是刚回到凌云殿就感到一阵头痛胸口疼,都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直接病倒了。、
  皇帝病重,贵妃被废,太子禁足。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变故,真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皆敛息静气,仿佛谁不小心弄出点声响都会引起什么,数十人的外堂竟然一片死寂。
  几位太医都进去一个多时辰了还没有消息出来,也不知情况究竟如何,有无好转。
  大家等得越久,越是惴惴不安。
  廊下的冷风呼呼直吹,直吹得人心里凉嗖嗖的,眼看着天一点点的黑下去,真让人无端觉得心惊胆跳的。
  不知等了多久,才见年老的太医院提点领着两位御医慢腾腾地走了出来,脸上表情一派严肃凝重。
  大臣们张了张嘴,却什么也问不出来。
  本来皇帝突然病重,该由皇后主持大局,但这么些年来皇帝一直没有册封皇后。中宫虚位久矣,而太子的处境不容乐观,群臣一时心下踌躇,明明都紧张得要命,但都不敢先开口询问一下。
  “太医,皇上圣体如何?”此时,一位发鬓斑白,大约六十多岁的老者上前小心谨慎的问了一句。此人正是太子太傅,在宫中资历最深也最有德望的正一品大官李文敏。
  李文敏是朝庭老臣了,先帝一直对他赏识有加,皇帝也对他向来敬重有加,此刻由他询问最为合适。
  太医微皱了皱眉,伸手扶着李文敏将他领到一旁去,附在耳边悄悄说与他听,语气甚为忧虑:“不瞒大人,陛下这是心病。”
  看到李文敏露出惊讶的表情,太医显然也是在意料之中,接着道:“陛下心中有解不开的疙瘩,多年来一直无法释怀。往年压抑着,思虑太过,兼火气积压难发,脉中气不通,则令心气郁结而为痛也。今日却又突然发作,一时急火攻心,情志波动太大,伤了心脉。这种情况,需要长时间来慢慢调理方有成效。”
  “这……”李文敏面露担忧,朝寝宫的方向看去。
  “唉”太医叹了口气,接着道:“方才看皇上有醒来的迹象,臣要先回去看看,大人还是什么都别说,再等等吧,请。”
  王太医说完,也不管李大人如何反应,施礼后转身回去。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众人站得双腿都发麻了,才见赵初出来,宣了旨意之后面色凝重地将李文敏请进去,指明是皇上要见他。
  不知道皇帝与李文敏说了些什么,等到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副沉默而凝重的神情。他站在台阶上,大声转达圣令,说是陛下方才已有吩咐,要免了这几日的朝讲,由他代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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