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枪炮灰演绎录+番外 作者:杏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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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抟之丢给他一个银锭:“把你们城里的大夫都找来,尤其是擅解毒的。”
小二麻利地接过银锭,飞快又同情地瞄了一眼顾生槿,就建言道:“那些大夫都不住一个方向,要不小的先知会一声掌柜的,好多叫几个人同时去找?”赵抟之嗯了一声,小二就转身往里头跑了。那腿脚快得,差点让顾生槿以为他学过轻功。
顾生槿强行自我遗忘了小二的眼神,都给一路抱回来了,这时候再闹着要用扶的显然就矫情了,他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让赵抟之给抱上了楼,除了情绪不佳,双腿如麻,十分安分。
安分得都让赵抟之察觉出了不对劲。他一脚踢开顾生槿那扇方才就已经被自己踹坏的门,把顾生槿送到床边,也没有离开,自搬了椅子坐到顾生槿面前,问了一句:“怎么不说话,后悔救我了?”
顾生槿下意识抬眼去瞧赵抟之,就看到他眼风里带出来几分淡淡的讽刺。
后悔救他?不,顾生槿没这么想过,就算赵抟之真是个男的……也谈不上后悔不后悔的,他又不是为了让赵抟之喜欢自己才去救的他。
他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委婉地问出来:“赵……姑娘,你是女子么?”
赵抟之倏地抬眼,眼风仍旧冷淡含讥:“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是女的?”
便是顾生槿已经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也料不到赵抟之这么简单就认下了,还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好像认错了得怪自己眼瘸。顾生槿心里一时又酸又涩又苦,就像失恋了一场一样。他动了动唇,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我没有看出来。”
赵抟之语气又开始清冷了起来,就像回到了他们初时的时候,不,比那时还不如:“你就是想继续把我当女人看,也没有关系,反正把我看成女人的人很多,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既然你不愿意,为什么不换回来?”我还以为你有异装癖,结果不是么?
赵抟之站了起来,神色愈发淡漠:“对你来说不过是一身衣裳,对我来说却是这世间予我的仅有的身份,轻易脱下,我又能是谁?”
顾生槿一怔,赵抟之已经转身出去了。
他的背影仍如顾生槿初见他时那样,看起来章华清寥,青竹般直挺立节,雪松般孤凉苍遥。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寂,只有一豆油灯还锲而不舍地亮着,夜风拂面凉,也吹得它七零八落地摇摇晃晃,寻不到安全的港湾。
赵抟之冷着脸走到走廊上,下了楼梯,就看到元九已经候在那了。他堆起极具职业素养的掌柜笑脸迎了上来,一副劝慰的模样:“赵公子稍带一会儿,我已经把小子们都叫起来去请大夫了。”
赵抟之轻嗯了一声,元九又做了个请的手势,过程中把一张纸条塞给了赵抟之,口中道:“赵公子一路上也累了,坐下喝口茶吧。咱这的大夫虽比不上那些大城市里的,也是个顶个的有本事的,您不要太担心。”
赵抟之飞快地瞄了一眼纸条上的字,见写的是‘红莲使被武当沈愉重伤’,微微一皱眉,一边将纸条递还给元九一边说道:“喝了睡不着觉,给我倒碗白开水。”
“哎!您等着。”元九不高不低地应了一声,捏着纸条抄了袖转身离开了。
这边顾生槿毫无知觉地在房中坐了好一阵,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房门再度被推开,是赵抟之带着大夫回来了,随行而来的还有那个总是眯着一对眯缝眼看人的圆掌柜。
这大夫是城中最擅长解各种蛇毒的大夫,虽然不是很对症,但这儿只不过一个小城,能找到个会解毒的大夫已经不易,短时间内也不能再奢求更多。圆掌柜当着顾生槿把那大夫一阵好吹之后,顾生槿就伸出了一只手给他把脉,见圆掌柜仍候着没有走,不由好奇地看了看他。
这家客栈的服务还真是周到,客人随便请个大夫,掌柜的还要亲自来照看。
顾生槿这眉眼含笑,嘴巴微张的模样,透着股灵动的好奇,让圆掌柜的那双眯缝眼都微微眯了眯,只不过他眼睛本生得小,眼睛上的小动作反而很难让人察觉到。
自顾生槿一只脚踏入客栈门起,元九就觉得他看起来有些面善,只是那会儿,他没想起来顾生槿像谁。
现在他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却背后悄悄地起了一层细汗。
这个武当弟子,竟然是像那个孩子……
难怪主人会对他格外不同一些。
可是也正因为像了,元九心里不免更忧虑了。那个孩子是不可能还活着的。五芒教出手对付一个孩子,又哪有失手的道理?这个顾生槿不可能是那个孩子。
可是主人——唉,就凭这长相,这性格,主人都不可能不对他特别一些。若这顾生槿也和那个孩子一般心地赤诚也就罢了,若不是,就要想办法了。
元九也算是看着赵抟之长大的了,以前管他叫少爷,后来管他叫主人,是唯一一批知道赵抟之当年事的老人。眼看着他这些年越来越没有人气,也是很心疼的。但心疼却也无法,有了那样的遭遇,赵抟之还会打心底念着谁?也只有已经死去的人,才能让他念着了。
然而,元九想象了一下那孩子还活着的可能性,摇了摇头,如果他还活着,岂不是说连他也抛弃了主人……那主人在这世上,只怕再无可念之人,也再不会对任何人上心了吧。
念及此,元九再琢磨看顾生槿,倒是又宽了点心,不是那个孩子本人,又有几分神似,才好啊。
大夫给顾生槿看诊有片刻了,已经给他把过脉,又看了他小腿上的伤口,问过症状,而今终于站了起来,是心里有数的意思了。圆掌柜便露出一个关切的表情,问道:“是什么毒,可能解得?”
大夫摇摇头,拱手道:“惭愧惭愧,此毒原方复杂,老朽学艺不精,恐怕不能除尽此毒。为今之计,老朽只能先开些清毒-药方试一试,或可延缓毒性,但要根除还得找那种对江湖毒-药有研究的大夫解毒才好。”
顾生槿原就不对这儿的郎中抱有太大希望,因此倒也算不上失落,只是问:“这毒拖久了,会有什么后果?”
大夫道:“任何毒中久了都会出大问题,公子如今中的这种毒老朽虽然叫不出名字,但猜应是麻痹经络的毒性,短期内吃着老朽开的药方可保无虞,久了不但可能于行走有碍,还可能影响公子习武,所以还是要尽快寻到解药或专业的医者才好。”
赵抟之简单地道了谢,盯着大夫开了药方,就让圆掌柜领着人出去抓药了。屋子里一时只剩下顾生槿和赵抟之两个,又有淡淡的尴尬弥漫开来。其实自赵抟之说出那番话,顾生槿就后悔了。他抬眼觑觑赵抟之,低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突然发现你是男的,冲击太大,口不择言,总之……你别在意?”
赵抟之微微偏头,看了顾生槿一眼,轻描淡写回了他一句:“我在意什么。”
顾生槿一时吃不准他到底是真不在意,还是跟自己说的气话。他对赵抟之讨好地笑了笑,正要再说什么,外面小二又领了一个大夫进来。顾生槿也只好按下来,又依样画葫芦地跟大夫说了自己中毒的症状。
大夫前前后后一共来了五个,须知这只是一个小城,能找来五个大夫也已经不易了,有一个还是城外村里扒拉来的有些名声的大夫,但这些大夫说法大致都相同,就是解江湖毒-药这块他们不够专业,不论是下针灸的,做推拿的,还是开药方的,都说不能根除毒性,建议他们找会解毒的江湖医者。
顾生槿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几乎每篇武侠小说都会有一个江湖中人推崇的神医,不管受了啥伤中了啥毒都可以找神医了,因为人家专业根本不是治寻常病症,就是外治跌打内治经络外包解毒啊!
他穿进的这篇武侠小说也不可免俗的有一个神医,没错,就是那个能把沈愉从地府拉回来的神医池嘉木。据顾生槿所知,这个池嘉木也像所有恃才傲物的武侠小说神医一样,给人看病有怪规矩。
凡是去找他看病的人,要么给他提供一个美人欣赏,要么答应帮他做一件事。若是美人,曾经有过一个富家公子为爱妾求医,带了三十个种类不一的美人去找池嘉木,人家神医偏偏看上那个病怏怏爱妾的事。若是做事,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因此会求到池嘉木那里的,都是些实在没办法的伤者和病患。
前前后后的大夫都那样说,赵抟之显然也和顾生槿一样想到了这位神医,他语气平淡地对顾生槿说:“池嘉木也要往赏剑大会而去,想必他会比旁人早些时日到达,我们从水路去杭州找他。”
顾生槿略一想,也知道他为什么会猜池嘉木早到,他一个大夫,赏什么剑,人家赏剑,他赏人,他必定是要提前到的。但即便如此,顾生槿心里也不太自在,他看着一身女装章华不可轻亵的赵抟之,还是很有几分担心他被池嘉木看上了。
便道:“到时池嘉木对我们有要求,选择帮他做事就行了,做不了的话就算了。”
赵抟之瞄了他一眼,似是看出他的想法,又冷淡地补了一句:“你放心,你因我受伤,我会想办法治好你,不会让你留下后患。”
你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才让我担心好吗!
顾生槿感觉,赵抟之似乎有点误会自己。
☆、第17章 栽赃嫁祸
不知道为什么,顾生槿一点也不希望赵抟之误会自己,他拉住了赵抟之的衣袖。“赵抟之,”这称呼骤然转变,顾生槿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自在,“我不后悔的。就算真解不了毒,也不后悔。是我自己要救你的,真有问题也理应由我自己承担。”
赵抟之似有所动,乌沉沉的眼眸盯着他看了一瞬,问:“难道你不想解毒?”
“当然不是。”顾生槿有些无奈。
“既然是这样,是要这个结果就行。”
顾生槿干脆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去找池嘉木我不反对,但要是他强人所难,也不用非求他解毒。”他见赵抟之仍然一动不动地,且看不出情绪波动地盯着自己,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听说他好美人。”
赵抟之仍定定地瞧他,须臾,他终于对顾生槿露出了一丝笑意,却是问顾生槿:“你觉得我生得美?”
顾生槿又是一愣,赵抟之此时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而顾生槿就坐在床沿上,赵抟之问完,略略倾身就凑了过来,似是要顾生槿再看个清楚。现在赵抟之穿着裙子,梳着姑娘家的发式,看起来活脱脱是一个有几分英气,有些清廖淡漠的女孩子。
如果是之前赵抟之这么问,说不得顾生槿要脸红了,现在都知道对方是个男的了,顾生槿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他露出一贯笑嘻嘻的模样,语带调侃:“在我眼里自然是美人的。”
赵抟之那双乌沉沉黑亮亮的眼睛就那么一错也不错地盯着顾生槿,顾生槿一抬眼,甚至能看到他眼珠里倒映的自己。顾生槿莫名就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他不由自主地往后仰了仰,以期离赵抟之远一点。赵抟之像是看出他意图一样,不动声色地就坐直了身子,离了顾生槿,让顾生槿暗松了一口气。
“不必担心。”赵抟之坐直后就说了一句。一开始顾生槿没反应过来,然后才意识到,这是告诉自己池嘉木的事他不用担心。
既然赵抟之这么说,似很有信心,又不愿多言的样子,顾生槿也不会追根究底地问个明白。
顾生槿的目光觑到赵抟之的脖子,好奇问了一句:“你的喉结是怎么藏起来的?”
“缩骨功。”
顾生槿更好奇了,“以前只听说过,没想到有幸能见上一见。”之前没好意思长时间在赵抟之身上逗留,既然现在大家都是男的,也不存在什么唐突不唐突的问题了,顾生槿就看起了赵抟之那缩过喉结的脖子,仔细看还是能看到一点那里有东西的痕迹,但喉结的结感确是没了,只留一段光洁玉白的脖颈。
“缩骨会不适吧?我仿佛听说过,缩骨对身体不好。”顾生槿偏开眼,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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