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但是这个办法不行。”聂青岳一点商量的余地也不给他,“你一点把握也没有,我怎么能让你去冒险?”
宋衍河微笑安慰他:“你怎知我没有把握?各路法术之中,结界禁制是我最擅长的,比剑法要好得多。你当信我才是。”
“如果你有把握,就不会抓我的手抓这么紧了。”聂青岳一语道破,“如果是你心里有底的事,说起来的时候也不会这么一直盯着我看,一般是撩我一眼,等我盯着你瞧的时候,你又看别处,我越看你越跑。”
“……”聂青岳的智商忽然出关还突破了,宋衍河有点招架不住,“有吗?”
“你有,就是这样。所以我不能让你去冒险,你这个办法一听就不靠谱啊,你想回去就回去,想回来就回来,那不是乱了套了?”聂青岳的脑子总算还在,“我是想找聂青枫回来,可我也不能没有你。真的比较起来的话,你们两个都对我很重要,我少了哪个都不行。但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按你的说法,聂青枫在那边混得也还行,比在这的时候整天惹事,让我追着收拾他的烂摊子强,那就让他在那呆着吧,过年过节我多思念他一会儿就行了。”
宋衍河“……”聂青岳三两句就把聂青枫卖了,他还没反应过来。
“他要是真在那被人咔擦了,也是他自找的,我去了也给他报不了仇,你说是不是?”
“我能……”宋衍河想说你弟弟就是我弟弟,真有什么事不是还有我吗?话没说出来又被聂青岳抢了过去。
“你也好好的,他也好好的,这就行了。万一你弄个什么阵,回没回去,自己先人不见了,怎么办?就算你回去了,找到他了,他也愿意跟你回来,你们两个回来路上一起没了怎么办?”
聂青岳最后掷地有声地总结,“你们两个都没了,让我一个人活着干嘛?所以你不许去,他也别回来了,在那消停待着吧。”
不知道聂青枫现在打喷嚏了没有。
“我们可以先试试……”宋衍河还想游说。
聂青岳斩钉截铁地拒绝他:“不用试了,你想都别想。”
宋衍河沉默了一会,只好承认:“其实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除了能否顺利来往之外,还有一个问题,那怨灵是我飞升的五六年之后才被聂青枫斩于剑下的,可是我到此处还不足一年。也就是说,就算我能平安来回,我也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这里是何年何月,你……”
“所以更不能去了。”聂青岳一把抱他进怀里,“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再三折腾两折腾的把这一辈子折腾废了,等你回来万一我七老八十了,怎么办啊?”
怎么“办”你啊?
“七老八十也不怕。”宋衍河双手覆在他的背上,“只要是你,变成什么样了我都爱。”
聂青岳闷声道:“瞎说。要是你回来的时候不是到了‘以后’,而是到我们认识之前,别说对你好了,那时候我见了你就拿枪指着你,你也爱?”
“也爱。要是你忘了我,我照样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守你一辈子。”
“干嘛要在看不见的地方?”聂青岳纠正他,“我要是不记得你了,你一定得在我看得到的地方让我想起来才行,我要是还不认识你,你只要往我面前一站,我肯定为了你马上就弯了。”
“嗯,也好。”宋衍河轻声说着,忽而自己笑了一下,“说得好像现在你就不拿‘枪’指我了似的——你顶着我啦。”
“废话,靠这么近能没反应吗?”聂青岳毫无愧色,反而按着他的臀部朝自己拢近了些,吸了一口他发间潮湿的香气,“我想你了,宝贝儿。”
宋衍河心知,聂青岳不是不牵挂他弟弟,而是不愿意他因此涉险。他提出的办法看起来荒唐,但也并非完全不能实现,只要给他些时间,也许能找清其中的关键所在。
然而眼下并不是个和聂青岳商量此计的好时机,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聂青岳已经捧着他的脸,意味分明地勾着他的舌头温柔缱倦了,热切程度不亚于久旱逢甘露。
宋衍河扪心自问了一秒钟,如果聂青岳真的不记得他了,他倒是真的能守他一辈子,但是感觉绝对不会比现在要好,随即便回应了一个紧紧的拥抱。
第二天一早,林琅咚咚咚地敲开了门:“你们什么时候搬走?”
聂青岳很想说一句“关你屁事”,但是怎么说昨天晚上才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就这么直接把话甩到脸上好像自己也有点不好看,就稍微委婉了一点:“想什么时候搬走就什么时候搬走。”
其实还是“关你屁事”的意思。
再一看宋衍河,脸不知道为什么红了,干咳一声道:“要不,我们去香宝路那边住吧。”
“为什么?”聂青岳不解,那套公寓比这边要小,也旧了些,肯定没有这里住得舒服,凭什么死狐狸一大呼小叫他就要搬走?
林琅就像大风天的火药库,一点就炸:“赶紧搬走!我受不了了,天天晚上啊啊啊啊,没有一天晚上安静的,没完没了了啊!”
“谁让你听的,耳朵捂起来不就没事了!”聂青岳瞬间明白了,“砰”地一声关了门,把林琅隔在门外。“宝贝儿,你怎么不早说他能听见?”
“咳,每次还没来得及说……就……”
林琅站在门□□像骂街:“捂起来耳朵就有用了吗?一整个楼都跟着摇晃,烦死了,赶紧滚!宋衍河,我要是出去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是你把我逼的!赶紧搬走,听到没有!”
“知道了!今天就不回来住了,滚回你楼上去!”聂青岳也隔着门朝他吼道。
☆、第七十七章【正文完】
一搬到香宝路金洲住,聂青岳立刻贯彻执行上次他“满汉全席”的承诺,拉着宋衍河,非要让他说出个偏好忌口来。
“挑你想吃的买,回去我给你做,这次绝对没问题。”
宋衍河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做清淡一点的家常便饭就好,不用放什么人参鹿茸的……”
“你脑子里怎么总想这些事。”聂青岳义正言辞的批评他,“就算看见我你忍不住,也稍微晚点的,回了家再说,在这大庭广众的你想让我把你怎么样?”
宋衍河:“……”不知如何应答,乖乖跟在身后看着聂青岳指点江山买了一堆东西。
聂青岳把宋衍河赶出了厨房:“看到那个沙发没,你的活动范围就是沙发周围五米,洗洗手坐着等吃饭,不许进来。我上次没放盐就是让你给我分心的。”买了两罐盐最后一点都没放的人如是说。
宋衍河:“观棋不语,何况这‘棋’我也不会下,我只站在窗边看看,不会影响你的。”
聂青岳将衬衣袖扣解开一挽,露出大半截精壮的小臂,像扛麻袋一样亲手把他安置在了沙发里:“看电视。看书也行,不许偷看我。”
宋衍河佯装委屈地一撇嘴:“想看你。”
聂青岳无比受用,拨拉了两下他的头发以示嘉奖:“晚上随便你看。我要珍惜这次再就业的机会好好表现,给你做个差不多一点儿的。”
很多年以前聂青岳也曾经想象过当他组建一个家庭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尤其是在他和聂青枫刚刚失去双亲、相依为命的时候,他有一种强烈的想和这个世界再多久建立一点情感关系的冲动,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有力量攀住他们仅存的希望。
在他那时候的想象中,站在厨房这个位置忙碌的应该是一个女子,胖也好瘦也好,做的菜香也好不香也好——只要他看到她的时候,有一种“到家了”的感觉就够了,从此以后,把一辈子都过得像一天一样,怎么都不腻。
聂青岳从外套口袋中掏出一副眼镜和一只耳机,灵巧的手指轻松将其佩戴上。
是他命大,也算是运气好,尽管干得是上不了台面的勾当,好歹终于熬出头了。可当他的位置越来越高的时候,他渐渐发现周围的人似乎并不像最初那样可以赴汤蹈火两肋插刀,甚至连他唯一的弟弟也变得不像以前那么单纯,拿着大把的钞票,身边的人换了又换。
而他自己,视线范围内的女人更是一个个漂亮得像一张画皮,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从高跟鞋底下抽出一把尖刀来。
他只好活得满身是刺,不断扎伤着别人,也消耗着自己,隔一阵子就要给自己打算打算后事。
“第一步,切块。将食材去皮,滚刀切块。”
以前老道士就是这么学会用手机的吗?如果时间能重来一次,他会选择握着他的手教他怎么用,而不是让老道士孤零零地坐在花园里靠这冷冰冰的机器一步步教。不是为了占他的什么便宜,只是希望老道士的每一段记忆里都有他,这样等他不在了的时候,老道士也会记得他比较久一点吧。
“亲,请注意,怀着愉悦的心情对待食物,才能烹饪出美味哦!”
……刘守斌这是什么恶趣味?是为了告诉他超声波检测装置越来越好用了吗?连他酸了一下也能测得出来?
“第二步,备料。将油烧开后加入食材,炸至金黄色。”
“滋啦——”等会要洗个澡喷点香水才行了。
要是真的如他曾期许的一般,站在这里的是一个爱慕他的女人,那么随着年月的累积,她身上散发的甜美体香逐渐变成了油烟的气味,他是否还能爱她如初?
怎么才算是金黄?应该差不多了吧?还是耳机没提示就先不着急出锅?
“亲,请注意,再炸就焦了。”
……我这不是在等你说才没捞出来的吗?谁给你惯的臭毛病!
“第三步,用新油加入姜丝、大蒜,爆香。”
“呲——”葱蒜的香味遇热散发出来,弥漫在小小的厨房间,还没转一个圈就被油烟机无情的抽走了。
答案是——如果是葱香味的老道士,他一定会爱到最后一秒钟。
蒜香也行,他不挑。
……不行太可怕了,还是给他洗个澡吧。
“第四步,请依次加入食材和酱料翻炒,均匀撒入食盐适量。炒熟后即可盛盘。”
自从有了宋衍河,他曾经追逐过又放弃的那些感觉似乎又回来了。是否在过去的仇家面前扬眉吐气好像已经不值一提,他的一生之于老道士是那么的短暂,时光应该用在重要的人身上。
十年来他做过无数从心或违心的决定,有些带他走入殿堂,有些带他坠入深渊——而从此往后,宋衍河就是岔路口的一盏小灯,灯光所在的地方便是一锤定音,无论通向哪里,他都一心向往。
“亲,请注意,可以出锅啦!”
这个盘子盛过生的,换一个吧……盘子放在——
聂青岳一转头,看到了窗边偷偷站着的身影,见他回头吃了一惊,然后赶忙跳回沙发里坐好,强行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不知道当老道士看到他的时候,是不是有“到家了”的感觉呢?
“过来尝尝,地三鲜,小时候给我弟做过,这次肯定放盐了。”聂青岳将盘子放在桌上,闻了闻自己的衣领,又把袖口送到宋衍河鼻子旁边,“我身上有没有油烟味?”
宋衍河像模像样地闻了一下:“嗯,切切就可以吃了。”然后抬起头,笑着指了指自己眼旁边,“你戴这个真好看。”
“眼镜说你想和我发生进一步亲密关系——你是不是想和我上床啊?”聂青岳直言不讳地转述之后,用中指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镜框,居然也有几分文雅的感觉了,“原来你整天这么惦记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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