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你命里缺我啊+番外 作者:璧坐玑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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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在庭院楼阁处发现了几名刚刚被薛洛璃施术的弟子,随侍弟子没忍住惊呼声,回过神来紧张地就要叫人。
凌澈按住他,面色沉静无波澜,沉声道:“叫什么,着人抬回去便是了。”说罢便把弟子们都留下,一人独自离开。
薛洛璃一路尾随,跟着凌澈走到一处他极为熟悉的院落。这才发现凌澈继承天宸殿后并未更换卧室,心中大呼早知如此便不必大费周章跑去挽花阁,平白蹲了许久腰酸腿麻。
四下张望无人,薛洛璃警惕着悄悄贴进窗栏,忽然听见里头的人道:“看了这许久,还不进来。”
薛洛璃迷惑,这里莫非还有旁人?
“果然是野狼,还是如此不听话。”
……原来是在叫他。
薛洛璃黑着一张脸认了这个称呼,大手一挥推开窗户,一个利落翻身滚了进去。他自入天宸殿以来弯腰匍匐东躲西藏了许久,这时候终于能伸直腰杆,便又滚了两圈,霎时通体舒畅。
凌澈见他赖在地上不起身,忙跨过去把窗户都关上,待确认里里外外无人察觉后方才回过身来附身仔细打量地上躺着的那人。
薛洛璃感觉到凌澈在盯着他,也歪过头与他四目相对。
和印象中的人相比,凌澈似乎长高了些,不过还是没薛洛璃高。他这些年修行精进,数次镇狩除魔均拔得头筹名声鹊起,身形高大不再是当初那个文弱公子,薛洛璃仅仅只是躺在他的影子里都能感受到那摄人的气息。
凌澈就这么一直死盯着他一言不发,那一瞬间薛洛璃还以为自己看到了沈思辰。
为何一个两个都爱这样看人。
“凌澈,我……”
终于忍不住先开口打破沉默,却被凌澈左手拎着领子提了起来,右手似乎是要给他脑门一下子,薛洛璃忙伸手去挡。谁知凌澈指尖只触及发丝,轻若未察,捻起两片花瓣笑道:“你就这个样子在天宸殿跑来跑去?”
那是他藏进花丛里时……
薛洛璃顿觉丢脸,猛地甩甩头把粘上的花草叶泥全甩个干净,发尾险些甩到凌澈脸上。
待他低头确认身上还有没有漏网之鱼时,凌澈突然抓住薛洛璃右手用力往他那身上一拽抱紧,薛洛璃被这突如其来的往前拉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摔倒,回过神来时已被圈在凌澈怀里。
凌澈的双手交叠在他背后紧紧抓着他的衣衫,仿佛用尽全身气力嵌入了他皮肉,薛洛璃甚至都能察觉到他精细分明的骨头在颤动,心下一酸也自然的伸出手毫不犹豫抱住凌澈。
“你没死。”
幽幽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如天籁玄音很轻很轻,轻的薛洛璃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不到凌澈的表情。
“他们都说你死了。”
抱着他的双手加重了力道,像是要把薛洛璃永远禁锢在怀中那一片小小天地。薛洛璃忽然觉得有些委屈,心口有些酸涩,道:“不是你把我打得半死丢出去的吗?”
凌澈闻言松开他,瞪了他片刻才狠狠的敲了薛洛璃的头,那一下薛洛璃仿佛听到了脑袋里的水波声,不停的嗷嗷叫。
凌澈道:“你还有话说,自己闯了多大的祸还得我来收拾,惹谁不好你去惹玄灵城的人。不让你吃点苦头众人如何善罢甘休。将你扔到密林道上只为平息众怒,为何我过后却寻不到你,这些年你又到哪去了。”
薛洛璃点点头,他明白。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他的世界很简单,凌澈常道他没心没肺倒活的安逸。有人对他不好,他就无条件的奉还。有人挡了他的路,那就与欺负他的人同罪。
他自遇到凌澈,一直都是他吃饭凌澈付钱,他杀人放火凌澈毁尸灭迹,凌澈一直在为他善后,不论他做什么。
薛洛璃无牵无挂,凌澈是他唯一的朋友,他会为了旁人对凌澈的一句讥讽戏言大打出手,他的是非观没有对错只有凌澈。
他有的时候回想,凌澈可能并没有像他重视凌澈这样重视他,只是相互利用,他有时候甚至分不清凌澈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薛洛璃害惨了沈念星沈思辰,这个大错凌澈不能也没必要为他挡,薛洛璃知道。
他只是有点难过。
所以他不怪凌澈,乖乖的听从凌澈的安排在众人面前受刑以平怨,连天宸殿的弟子们都说从来没见过薛洛璃那么乖的样子。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终有愤愤不平者或是对天宸殿嫉妒怨恨者,不敢直接挑战天宸殿挑战凌澈的威严,只躲在暗处,偷偷对薛洛璃泄愤。一路追杀,饶是再法力超群之人也抵不过车轮战式的打斗。若非神力,他确实已经死了。
薛洛璃没有与凌澈细说雪凝之事,一是说了也未必信,二是他懒,只道确实伤重途中又遇到了麻烦,虎落平阳被犬欺,拖至今日才回来见他。
凌澈还是有些担忧,薛洛璃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向没个轻重,便道:“你如今确实痊愈了吗,拖了四五年才回来,让我瞧瞧。”说着就要去搭他的手。
薛洛璃觉得凌澈的话中似乎有哪里不对,整个人怔在那里半晌没动。恍然间回过神来避开凌澈伸过来的手,反客为主双手捏紧凌澈肩膀,边晃边道:“有四五年这么久?”
凌澈看他的眼神宛如智障,薛洛璃只好缩了回来开始认真掰着指头算,怎么算都好像不太对?他以前并不是这样容易断片的人!
薛洛璃心里咆哮万马奔腾,他就知道不会有白捡一条命白学一身法术这样的好事。
看!这就是副作用!
…………
凌澈见他莫名陷入了一个人的思考和纠结,有些好笑只道他老毛病又犯了。左手拉着薛洛璃坐下将他从一个人的世界中拉回,右手轻抚上薛洛璃的发丝,虽然在地里打了个滚,依然乌黑柔亮,熟悉的触感极好,发丝缠绕在指尖令他流连忘返。
薛洛璃发现凌澈在揉摸他的脑袋,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抬头道:“凌澈你说说,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爱像摸狗一样的摸我。”
凌澈笑了,手指戳戳他的脸:“你哪是狗,只是一条养不熟的小野狼。”又觉得哪里不对,继续问道:“还有谁这么摸你。”
☆、第9章 往事随风
凌澈见到薛洛璃的第一眼,他就蹲在南街边一间关了门的店铺屋檐下,把自己圈成小小的一团,专注的盯着地上的小石子,时不时朝身后张望。
广陵城遭了怪事,一时间城内如发了瘟疫一般,百姓接连病倒呕吐腹泻,没多久便形如枯槁奄奄一息。城内药堂挤满了人,郎中大夫望闻问切对症下药却始终不得治。眼看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大夫们翻遍了医术药典扔束手无策,谣言四起。
过了十几日天宸殿终于得到了消息,凌宗主决定带着弟子和他选中的继承人前来察看,这才发现广陵城这怪事并非疫病乃是妖物作祟。
修仙者手中的玄兵利刃才是真正的对症之药。
除去妖邪后,天宸殿弟子在南门街上派发符水药丸以化解百姓体内余毒,同时还派发了不少银钱给老弱妇孺流离失所者。百姓们千恩万谢,一边排队领救命药一边对天宸殿感恩戴德。
这边围得水泄不通人声鼎沸,那边薛洛璃不为所动仍一个人静静坐着,圈出一方天地与世隔绝,谁也进不去谁也出不来。
凌澈好奇心起,来回踱步观察了几个时辰,最终忍不住交代天宸殿弟子后,自行拿着一小袋银钱朝街那边走去。
薛洛璃一个人好端端的在发呆,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他不免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孩子正低头打量着他,眼里全是与这年纪不匹配的成熟精光。手里拿着一包东西,他看了看那袋子,金色丝绸绣着好看的花纹,紧接着那人把它递到了他的面前。
什么意思?薛洛璃看了看那袋子,又抬头看了看那人,继续研究地上围着石头转的蚂蚁,不搭理他。
凌澈看到的这个孩子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衣服破了几处大洞,一只脚上没穿鞋另一只脚上的鞋却显然已经不合适了,他抬头的那一刻,这个孩子的明眸善睐直勾勾注视着他,如同深夜里的野狼警惕又危险。
他蹲下身子,细声轻柔地尝试搭讪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爹娘在何处?”
“他们都去拿符纸银钱了你不去吗?”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
就在凌澈问到第二十句怀疑这孩子是个哑巴时,对面的人终于悠悠地开口了:“我在等酒酿圆子。”
酒酿圆子?
凌澈扫了一眼他身后染灰的店铺牌子,终于明白。广陵城造此一劫,哀鸿遍野。此刻人心稍稍安定,哪来的店主会给你做酒酿圆子吃。
薛洛璃攥紧了手中的几个铜板,愤愤道:“大娘再不来,又要没有了。”
他紧张的声音都在发抖,让凌澈的心咯登一下。掰开他的手指,铜板已被握的光亮沾上了薛洛璃手心的汗,凌澈问道:“有人欺负你?”
乞丐堆里弱肉强食欺善怕恶的现象比这世上任何一个地方更严重,所有人都在生死线上挣扎只为了能多活一天。想起被抢走的铜板,落在身上的拳脚,钻心十指的疼痛,薛洛璃的眼神突地变得阴鸷凶狠,又狠狠攥紧了拳头。
凌澈用手指替他擦去脸上的泥土,微笑道:“你,跟我回去可好?”
回去?薛洛璃眼里透出困惑,他不明白“回去”的意思。
凌澈继续给他拍拍身上的灰,更为轻柔道:“我给你做很多很多的酒酿圆子。”
他这回听懂了,薛洛璃却更迷惑。天上掉馅饼这件事,他以前相信过的,可是结果很惨,他不愿意回想。
“为什么?”沉闷,却带着孩子特有软糯的声音。
“嗯?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好?”
警惕心很强。
凌澈将薛洛璃从地上拽起来,才发现这孩子原和他差不多高,只是太瘦弱稍微用力仿佛都能将他的胳膊折断,显得他那双乌溜溜眼睛格外水灵。把脸擦干净了看,倒是个漂亮的孩子。
凌澈一只手摩挲着薛洛璃的脸,一只手掐着他的肩膀,一字一句的绵言细雨,在薛洛璃听来格外蛊惑人心。
“有人欺负你,你没有能力打他,有人欺负我,我却不能打他。我给你力量,你去替我打他们,好不好。”
薛洛璃说,好。便让凌澈牵着他的手,踏上了天宸殿。
天宸殿主人对凌澈带来的这个孩子是不满的,且不说他身份低下仙缘不佳,单看他衣衫褴褛弱不禁风,如何做的了这修仙名门的弟子?
可尽管他不满意,还是允诺了凌澈的要求。这毕竟是凌澈第一次向他开口要求什么,凌澈承诺会好好教导他。
他选中的继承人从未让他失望,他很放心。
自此后凌澈薛洛璃几乎形影不离,吃同桌寝同榻。薛洛璃性情乖戾又爱发小孩子脾气,可不涉及原则问题凌澈都由着他宠着他,惹得天宸殿内其他同宗弟子心生怨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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