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总管升职手札+番外 作者:衣青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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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十分明白的指出,“若是这一次西北战事不利,大楚接下来就要承受极大的压力了。到时候会是什么情形,我想诸君都能够猜到。”
只要让敌人尝到了甜头,他们可不会满足,而是得寸进尺,想方设法要捞更多的好处。若是让三方形成同盟,一起对付大楚,即便是泱泱大国,也总有应付不周的时候。一点点蚕食鲸吞,或许就能将大楚国力渐渐消耗。
“这不是一州一地的得失,而是涉及到国运,我非去不可。”最后,他做出总结。他可不愿意接手一个风雨飘摇的国家。
再说,赵璨心中总有些疑虑。因为这是跟上辈子截然不同的发展,虽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赵璨明白,真正的变数其实是他和平安。所以这一切的变化,很有可能都是因为自己而起,既然如此,他就要负起责任来。
最后,还有个不好直说的理由,平安还在西北呢。
虽说平安应该是在秦州,但赵璨太了解他了,即便没事他也能折腾出事情来,何况是这么大的战争?平安说不得就要抓住机会,去掺一脚。会不会有危险,谁也说不清楚。
见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几位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劝不住,便索性话锋一转,替他打算起来,“那咱们合计一下,看看能匀出多少人马给殿下带走。”
“我只带五千兵马,长河部落接连吃了那么多次败仗,想来不敢大举进攻,剩下的人留在这里,拦住他们是没有问题的。”赵璨道。
“五千兵马太少了。殿下带一万人走吧。”五千人即便是去了西北,恐怕也没有多少用。
大家踊跃的开口,你一言我一语,竟然还真的挤出了一万人马来。
赵璨想了想,觉得要力挽狂澜,手里的人马若是少了,也的确是办不到。况且这些人追随自己,自然担忧自己的安危,若是强硬拒绝,反而不美。便道,“也好,就带一万人。”
既然已经定下,那自然就是越快越好。为了避免赵璨的行踪被长河部落的人探知,从而对他不利,或是伺机攻打大楚,所以并没有将军队集中到一起,而是命令各处的兵马在和州与忻州交界处汇合。如此分散行走,便不容易被发现了。
而在那里集结之后,便能从忻州直接进入信州。西戎和北狄也难以察觉。
赵璨虽说要走,但河北亦是不容有失,所以自己手下的人,只带走了天枢一个,其他人都留在了河北,辅助其他人。
星夜兼程,十余日后,他们便赶到了和州境内,在这里等待各处的兵马前来集结。到了这边之后,要打探西北的消息就容易多了,毕竟忻州也在西北的范围之内,而且还与北狄接壤。
所以赵璨知道了,西戎和北狄利用情报的不对等,诱使大楚三路大军进入草原,然后分而击之。齐州军和信州军都已经溃败逃回,反倒是涿州军,在赵璨收到消息时,他们才刚刚出了草原,虽然略有损伤,战力却还在。
赵璨心中立刻有了计较,派人去联络了涿州军。
原本他自己带了一万人马,虽说也不少,但要立刻逆转形势,其实是不够的。好在运气不错,才到这里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若是有涿州军几万兵马加入,那就更加有把握了。
除此之外,赵璨自然也听说了信州城外那惊天动地的响声,已经西戎两万兵马几乎全军覆没的事。
因为普通百姓对火药所知不多,炸弹的事情又作为军事机密保密,所以民间的传说越来越夸张,什么天神下凡帮助大楚消灭西戎人都的故事都编出来了,而且有鼻子有眼的,不知道的话还以为这些人当时亲眼看到了呢!
这种让人不知道怎么评价的事情,赵璨下意识的觉得,或许跟平安有些联系。
这么一想,他心中不由有些发愁。如果这件事真的跟平安有关系,岂不是说他现在也在信州城中,说不定就有危险?
虽然早就猜到了,但到底还是替他提着心。
不过,这样说来,信州的情况,的确比预料之中要好得多。这场战争,从齐州军和信州军溃败,对大楚来说,就已经是损失惨重了。但若是能够保住信州不失,再将西戎和北狄人留在大楚,那依旧是一场大胜。至少伤了西戎和北狄的元气,让他们在一段时间内无法过来袭扰大楚。
赵璨跟涿州军是在进入信州之后才终于碰头。
因为信州张家是赵瑢的姻亲,赵璨跟赵瑢的关系目前还算不错,所以彼此之间客客气气,很快就将合作的事情定了下来。
涿州军急着将功补过,否则这一次战争的失利,就要他们来承担了。而赵璨希望能够借此机会增加自己的威望。所以双方一拍即合,定下一正一奇两条线路。
由涿州军为主,赵璨则是隐在他们背后,瞒过西戎和北狄的眼线。——那么大的一支队伍,对方的斥候又不是摆设,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但要具体探清楚有多少人,就比较困难了。最多也就是看到前面打的是张家的大旗,推断出是涿州军,然后根据战前获得的消息,推断出人数。
这也就给他们的计划提供了实施的可能。
涿州军牵制住几方的视线,佯作要跟信州城里的军队里外合击。西戎和北狄自然会有应对之策,到时候再由赵璨突然从旁杀出,让他们措手不及。或者若是之前的战斗顺利的话,赵璨索性不要出现,埋伏在他们回去的路上,一网打尽。
等到商量完毕,散会之后,赵璨才回到自己的住处,就有人前来求见。
赵璨有些惊讶。他虽然是皇子,但在西北的确是毫无根基,方才张家那些将领对他虽然客气,但多少也偶遇几分审视和疏离的意思在。赵璨没有拉拢他们的打算,所以只当做不知。
所以听到涿州军中,竟有人过来求见,才会觉得奇怪。
等天枢把人带进来,这疑惑便消失了。
“见过七殿下。”冯玉堂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军礼,然后垂首站立在赵璨面前。
赵璨打量了他一番,“我记得你,你是叫……”
“属下冯玉堂,是皇城司西北办事处信州分部的负责人。从前是齐大人的属下。”冯玉堂沉声道,“蒙齐大人看重,曾跟随大人见过殿下。”
这是说他们去江南迎接赵璨的事。不过冯玉堂身为平安的“心腹”,知道得比别人多些。平安身边那个身手诡秘的开阳,就是赵璨的人。虽然他不知道平安跟赵璨具体是什么关系,但想来十分亲密。
否则,他也不会再这个时候冒着风险前来求见。
赵璨点点头,“你来可是有什么事?”
“齐大人从两年前派遣属下来到西北,主要的工作重心就在于搜集草原人相关情报,发展据点。这一切是独立于皇城司进行的。如今虽然开始打仗了,但这些人倒都还在,还能传递些消息。”冯玉堂道。
“这么说,是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赵璨问。
冯玉堂点点头。这两年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草原那边地广人稀,一时半会儿比较麻烦,但信州这边,他安排的人却是不少。从进入大楚境内,就开始接二连三的收到消息。不少已经过时了,但还有一些,却是刚刚好。
比如现在信州城下十分微妙的对立关系。
他简单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跟赵璨理了一遍,赵璨虽然也收到了不少消息,但大都是民间传言,不乏夸张之言,不足取信。但冯玉堂说出来的,那就是实实在在的情报了。
所以平安利用地雷破了西戎人,北狄人被牵制在信州城下,以及齐州军正被西戎北狄联军追着往信州方向逃窜,这些消息被冯玉堂整合之后说出来,显得条理分明。
“殿下,如今西戎人和北狄人也都是刚刚赶到信州城下,还未站稳脚跟,甚至连防御工事,也是草草为之。一方被地雷的威势惊住,不敢轻举妄动,另一方疲师远来,不得休息,而且连两边缺少必要沟通,都还不知道目前形势究竟如何。属下以为,正是打破他们的最好机会!”冯玉堂字句铿锵的道。
要是给他们机会汇合,互相通报了消息,连为一体,再要攻破他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因为他给的消息很细致,连每一支部队所在的具体地点都有,在地图上一画,便是一目了然。
北狄人是追着溃败的信州军回来的,所以位置在信州城西边。因为之前还有西戎人在,他们有了看笑话的心思,所以驻扎的地方距离信州城有几十里地。目前又被信州城派出的一支六千人的牵制住,就算想赶过去也难。
而追着齐州军过来的西戎北狄联军,则是在信州城南方,在冯玉堂收到消息的时候,距离也是几十里。他们并不知道信州城下的情况,还以为先前的西戎和北狄军队已经占好了地盘,所以才这么着急忙慌的往前赶,就怕去晚了分不到好东西,根本没想过会有其他的可能。
而涿州军和赵璨的联军,此时正在信州城北,距离百多里。的确有西戎和北狄人发觉了他们的行踪,但还没来得及将消息送到信州那边去。现在,知道整体局势的人,只有他们,这就是优势。
所以冯玉堂建议赵璨连夜赶路,奔袭百里前往信州城下,赶在西戎和北狄联军到来的时候,跟信州城里的军队里应外合,给他们以迎头痛击。收拾掉了这些人之后,余下的那一支北狄人,就纯粹是送菜的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还请殿下深思。”
……
第一个发现远方烟尘的人是平安。
知道要打仗,平安当然要准备一些必要的工具,比如——望远镜。
不过他还没烧出玻璃来,这副望远镜是用琉璃打磨而成,造价不菲。——毕竟要清透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琉璃,自然是价值千金的。这么贵重的东西当然不可能批量制造。实际上平安也只做出来了一个。
本来是打算守抚宁县的时候用的。结果自己没去那边,反倒是来了信州。在这里平安就不敢随便拿出来用了,毕竟大家的地位都比他高,如果问的话,答还是不答?如果要的话,给还是不给?怎么想都是个麻烦,索性决定留在关键时候再说。
今天因为开阳要出城,所以平安有备无患,就将望远镜给带上了。等到发现开阳竟然受了伤,自然要时时刻刻关注他的方向,这时候望远镜的用处就很大了。
平安为了使用这东西,还特意绕了个方向。反正开阳要去的是西边,西戎人和北狄人却停在了南边。正好绕开关注战事的官员和将领们。
然后他就发现,有一道身影从北边而来,飞驰往开阳所在的方向。平安心系开阳的安危,连忙关注,然后便发现对方的打扮有点儿眼熟,似乎是河北军的装束。
赵璨来了?平安心头一跳,连忙往北边一看,就看到远远的烟尘四起,正往这边而来。
即便是用望远镜,也还是要仔细看才能分辨得出来。但平安就是毫无来由的相信,是赵璨来了。这个发现让他又惊又喜,喜的是来了援军,对于信州城来说压力大减。惊的是赵璨离开河北,那边的事情谁来管?
实际上信州城现在的情况并不好。之前北狄人就在几十里外徘徊,可几次三番商议,大家都不同意出击,为什么?因为就算加上信州军溃败之后回来的那近万人马,信州城里也只有两万多人马。
而且精锐之前都派出去前往草原了,留下来的这些,不能说是乌合之众,但战力的确是堪忧。守城也就罢了,出战的话却是困难重重。要不是有雄关高城可以据守,说不定信州这些官员,早就已经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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