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泽,不用在说了,我信你!我信你!……我错了!我,我不该疑心你……”乞颜昊仪有些慌了神,他也顾不上帐中还有军医在场,顾不上皇子的颜面,更顾不上之前的层层算计,此时此刻,他只想让怀中的人知道自己的悔恨,他只希望自己还能补救……
军医虽然不解堂堂梁国的四皇子为何会对一个军中的偏将如此在意,但是从乞颜昊仪的反应他也看得出此人的背景非常。军医提起十二分精神为白岳泽诊脉,但是待他摸清了白岳泽脉象,却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脉象,怎么会这么像……军医不禁用衣袖擦汗,片刻间竟然急出了满额头的汗。
“他的伤势如何?”乞颜昊仪见军医面色犹豫,心中不祥的预感立现。
军医正在失神,忽然被乞颜昊仪一问,他竟然浑身一抖,直接跪倒在地。军医五体投地,战战兢兢的说道,“白偏将……这是中了牛毛银针的毒,虽然毒性不足以致命,但是他的心肺经脉已损,再加上,再加上……”军医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再加上什么?!”乞颜昊仪心急如焚,脑中早已乱了方寸。如果不是此时抱着白岳泽不能离身,他恨不能直接揪起军医的衣领让他说话不再吞吞吐吐。
“再加上,再加上……”年长的军医一阵无奈,自己虽然行医几十年,经验颇丰,然而眼前躺着的人诡异的脉象着实让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军医犹犹豫豫不知该如何开口时,帐外忽然一阵喧哗,紧接着大帐的门帘被人掀开了,一个浑身带着血腥气的人瞬间就闯进了帐中。军中大帐本禁止任何人擅入,但乞颜昊仪见来人是乞颜泰,便也不多言。乞颜泰身上的伤口还渗着血珠,一看就是顾不上包扎就来查看白岳泽的伤势。
乞颜泰一进大帐,就见白岳泽面色苍白的躺在乞颜昊仪的怀中,而乞颜昊仪双目赤红,正在斥责跪在地上的军医。他心下一沉,也顾不上军中礼仪,上前一步对军医大声说道:“你吞吞吐吐什么!这是四皇子的正妃,你若延误了诊治,此罪可诛!”
四皇妃……?军医一愣,但下一刻心中大定,如果躺着那位是四皇妃,那么他那诡异的脉象就有合理的解释了……
军医深吸一口气,向乞颜昊仪与乞颜泰行了一个梁国大礼,说道,“四皇妃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但是……四皇妃中毒在先,心肺重伤在后,恐怕小世子……凶多吉少……”
两个多月的……身孕……
乞颜昊仪与白岳泽全部呆住了,乞颜泰也僵在了原地。
“你,你刚刚……说什么……”白岳泽艰难的直起身,他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所听到的。
“四皇妃您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但是小世子的脉息……已沉……属下医术浅薄,今日……恐怕已保不住小世子……”军医叩拜在地,又重复了一遍,但声音已哽咽。他刚刚见众人的反应,顿时明白在今日之前,竟然是无人知道四皇妃已经身怀有孕。
白岳泽一听,仿佛失了神。
“孩子,怎么会有……孩子……”白岳泽双眼失了焦距,他捂着腹部,似在喃喃自语,又似在询问,声音低的不可闻。说话间,浓稠的血液又不断从他的嘴角漫溢出来,白岳泽被呛得止不住的轻咳起来。
乞颜昊仪看着白岳泽又开始咳血,心中一凉,就像是有双无形的手捏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心口抽痛难以自已。
原来,他前几日身体不适不是在耍花招,而是……因为有了身孕……如同子岳一样,有了自己的亲骨肉……
所以他是真的强忍着不适比武,是真的险些丧命……
所以那么倔强的人,真的是因为气血不足,在自己面前晕倒……
所以……所以……所谓的西夏细作,从头到尾,都只是自己的胡乱猜疑?
乞颜昊仪的脸色亦是苍白如纸,眼前阵阵发黑。
“救他,无论用什么方法,救他!”乞颜昊仪气息不稳,语气几近是在乞求。
军医有了乞颜昊仪的默许,立刻明白该如何做。他对着乞颜昊仪、白岳泽乞颜泰又行了一个梁国大礼,便开始准备。
军医净手后,就将白岳泽的牛皮软件与黑色的战袍一一脱下。待到白岳泽的白色长衫露出,帐中所有的人全部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刚套着黑色的战袍还看不出,此时黑色战袍一褪下,白岳泽身上的血迹就全部露在了众人的眼中。他身上的白色衣衫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周身尽是一条条一道道的血迹。他的脖子上那道极深的血痕尤其显眼,而他的身下的衣摆,也早已被鲜血染透。鲜血顺着他的下身流下,也将他身下的床单如数浸湿。
乞颜泰忍不住颤抖,几乎看不下去了,声音也几近发颤,他跪在白岳泽的身边,向乞颜昊仪问道:“四哥,这样会是女干细?你们……怎么会怀疑他是女干细……”
乞颜昊仪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他的灵魂已经飘远,他早已分不清前世今生,分不清如今自己身处何方。恍惚中,他似乎又回到了大梁山中的那个山洞之中,一身白色衣衫被鲜血染透的子岳,就那么冰冷的躺在自己的怀里。他无能为力,他痛彻心扉,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怀中的人血越流越多,身体越来越冷。
“救他,你们必须救他!”乞颜昊仪紧紧咬着下唇,不顾自己也是体虚乏力,马上将自身的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入白岳泽的体内。
乞颜泰见状,也不耽搁,立即效仿乞颜昊仪,也将自身的真气输给白岳泽。
军医冥思苦想,为白岳泽施了针灸,然后又开了个方子,片刻不敢耽误就让药童下去煎药。但是正当军医准备再为白岳泽施针,白岳泽却突然呼吸急促,他双手紧紧捂着腹部,整个人痛的几乎要翻下床去。他只觉的内丹似乎有一处生生破裂了,紧接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血液从他两腿间滑了出去。
乞颜昊仪紧紧抱着他,不让他伤着自己。白岳泽脸色惨白如纸,嘴角的血迹更为显眼。
“属下……冒犯了……”军医见状,心中明白了七八分,脸色不禁一沉。他说罢就掀起了白岳泽身下的白袍,然后隔着锦被,伸手探向了白岳泽下身的私穴处。
片刻之后,军医颤抖着,小心的将一团模糊的血肉捧出,放在铺了白色锦帛的托盘上。白色锦帛瞬间被鲜红侵染,上面一个已经成形了胎儿蜷缩成一团,看着残酷而让人痛心。
第34章 小产四
片刻之后,军医颤抖着,小心的将一团模糊的血肉捧出,放在铺了白色锦帛的托盘上。白色锦帛瞬间被鲜红侵染,上面一个已经成形了胎儿蜷缩成一团,看着残酷而让人痛心。
只一眼,白岳泽整个人的三魂七魄便散了去。他似乎还是有些不信,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想去摸摸锦帛上那个可怜的刚刚成形的孩子。但就在他的手要碰触到锦帛的一瞬,胸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炸起,白岳泽一个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亦泽!”乞颜昊仪眼睁睁的看着怀中的人呕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痛的恨不能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为什么……”白岳泽无力的躺在乞颜昊仪的怀中,看着一旁被血水透湿的锦帛,喃喃自语,泪水无声无息的顺着两颊就滑了下去。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从来就没有想过会再有孩子?为什么当自己知晓他的存在时候,一切却都已晚了……为什么,为什么……
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回来,为了霄儿?那么这个孩子,又何其无辜……
白岳泽从未像现在这样后悔,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天界堂堂九尾噬月狐族的二太子,一向春风得意从不肯做亏本买卖的狐族二太子,竟然也会有如此狼狈不堪挫败的一天……
可叹自己空有一身的法术,可笑自己空有一堆三界的至宝,到头来,却连自己腹中的孩子也保不住……这一世的重生,真的错了吗……
白岳泽□□的血越流越多,血迹已经顺着床单流到了地上。帐中的众人看着,不禁胆战心惊。
腹中的剧痛已经渐渐吞噬了白岳泽的意识,他用手捂着腹部,只觉得一股彻骨的虚脱感忽然袭来,他便疲惫地闭上了双眼,整个人瞬间软了下去。
“亦泽,亦泽……”乞颜昊仪惊得几乎不能言语,他想用手抹去白岳泽脸上的泪水,却发现手掌心全是血迹,稍稍擦拭白岳泽的脸颊,更是触目惊心。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救人啊!”乞颜泰几近崩溃。
军医一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再次为白岳泽诊脉行针。几针下去,又辅以汤药,白岳泽这才慢慢的有转醒的迹象。只可惜此时白岳泽虽然已有转醒的迹象,但他身心俱是疲惫,脉象依旧沉浮不定。
“他……他身子如何了?”乞颜昊仪声音发颤。
军医又细细探过白岳泽的脉象,然后诚惶诚恐的答道,“四皇妃的心肺经脉受了重创,导致小产……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你倒是快说啊!……”乞颜泰心乱如麻,强压着心中焦急。
“只怕熬不过今晚……”年长的军医跪倒在地,语气全是无奈,“四皇妃的心肺经脉受了重创,他的脉息已是沉浮不定……军营中药材有限,属下们,实在无能为力……不过,如若四皇妃能挨过今晚,或许有希望……
只怕熬不过今晚?乞颜昊仪如当头棒喝。他脸色瞬间煞白,顾不上闷痛的胸口,依然全力的将自身的真气传到白岳泽的体内。”传本王的令,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将四皇妃救醒!即使配上本王的性命,也要救他!你们明白吗?”乞颜昊仪额头冷汗淋淋,说话间,却是不怒自威。
年长的军医一听,浑身一颤。白岳泽三日比武的本事在梁西军营早已是人尽皆知,军医们对其也是钦佩万分。年长的军医军自知今日无论如何,必须是放手一搏。
“秦王殿下,四皇妃经脉受损,失血过多,现在只有最后一个办法可以一试……那就是,尝试过血之术,只是此法凶险,只怕……也未必能救四皇妃……”
过血之术,多为军医在战场上为救治重伤士兵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此法凶险无比,是将一人体内的血液,通过手掌中的伤口,输入到另一人的体内。这样一来,无论是输出血液的人,还是被输入血液的人,过血完毕的结果都无法预料。乞颜昊仪与乞颜泰久经沙场,自然也知道这一战场上救人的虎狼之法。
“过血之术?”乞颜泰一怔,马上反应道,“不行!此法可行性极低,最后往往是两人都救不回,不行,换别的法子!”
乞颜昊仪望了望怀中呼吸减弱的人,却是毫不迟疑的说道,“若这是最后一个办法,必须一试。也不用旁人,就让我来过血……”乞颜泰说罢,便一手抱着白岳泽,一手伸出,让军医们便宜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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