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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又是谁？

 

    和贺擎有什么恩怨，冒着枪林弹雨前来，也要和贺擎同归于尽，殷祁很少对谁有好奇心，此刻倒是对青年有了点兴趣。

 

    下属过来帮着处理尸体，殷祁垂目看了青年有一会，倒也没有出声阻止，任由青年的尸体被抬走。

 

    小左在殷羽铎怀里沉睡，殷羽铎将手伸出去，示意楚宥把孩子抱过去，楚宥看着小左，搁在身体两侧的手颤抖着，沉重地他几乎快要抬不起来。

 

    手指抖动的厉害，楚宥碰触到小左的脸颊，温软的热感从指尖传递了过来。

 

    他咬着唇，眼睛红肿，眼泪再次流了满面。

 

    他一直以为死过一回，就不会再有畏惧的时候，可现在事实证明，他不仅畏惧，甚至害怕到了极点。他嘴巴开开合合，有很多话想要说，最后却是一个音也没有发出来。

 

    殷羽铎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把楚宥往身边带，肖辰将汽车开到他们身边来，殷羽铎先把楚宥推进去坐着，然后将小左放他腿上。

 

    殷羽铎绕到汽车另一边，也坐进后座。

 

    肖辰在殷羽铎指示下，把车向着医院开去。

 

    医生给小左仔细做了全身检查，除了有点感冒营养不良外，由于被注射了过量的镇定剂，可能会沉睡一段时间，具体什么时候醒来，他们没法保证。

 

    负责的医生还有其他事忙，就先离开了病房，楚宥陪在一边，两眼几乎一眨不眨地看着小左，像是害怕小左会忽然之间消失一样，神色间皆是担忧惧怕。

 

    殷羽铎同前来病房的程黯在病房门口处。

 

    “会没事的。”程黯在殷羽铎手臂上拍了下，他到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殷羽铎眼底压抑着的愤怒，就大概猜得到，事情肯定不简单。

 

    “我说，你要不要带他们回d省，到了那边，我想任谁都不敢碰他们一下。”这话必须是实话，躺床上的小孩可是殷振齐唯一的宝贝孙子，要是被他知道这孩子出了这意外，闹事的恐怕得一辈子把牢底坐穿。

 

    “……我考虑一下。”殷羽铎神情暗沉。

 

    “嗯，还没吃饭吧，要吃什么，我去给你们带。”程黯说。

 

    “不用，我一会还有事好处理，楚宥这边你帮忙照看一下，我晚点再过来。”殷羽铎得到殷祁那边去一趟。

 

    “行，你忙你的，交给我。”

 

    “多谢了。”

 

    “咋们间谁跟谁啊。”程黯握拳砸上殷羽铎肩膀。

 

    殷羽铎一脸冷肃，看了楚宥和孩子几眼，随后转身出去。

 

    程黯正要往里面走，身后传来叫他的声音。

 

    “……林晓。”程黯一回头，就瞧到站他面前的男生，男生手里一如既往提着一个保温桶。

 

    “还有一个多月你就高考了，不要再送了，耽误你学习。”

 

    林晓两手抓着保温桶的提手，他看着程黯白色大褂底下的深色西裤，咬着下嘴唇。他知道这样来回跑很累，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每天都想来看程黯一眼。

 

    他还不明白这样的心情到底是什么，可他只是跟着自己的心意在走。

 

    “我、我知道了，程医生，明天我就不送了。这是最后一次，你不要生我的气。”是的，他不能让程医生生气，所以决定撒个谎。他还会来医院，不过不会再进来，会在远处偷偷看医生。

 

    程黯拿过保温桶，在林晓头上揉了一把：“你还小，学业为重，以后上大学时间多，随你怎么都好。”

 

    林晓猛得抬头，眼里亮晶晶的。

 

    “那我先回学校了。”林晓脸上的低沉一扫而逝，他语调轻快的道，然后远去的步伐也跟着变得雀跃。

 

    程黯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将保温桶提到病房里，取出里面的饭菜，招呼楚宥过来吃。

 

    殷羽铎乘车到了殷祁那里，关于这次拦截贺擎的行动，虽然中途出现过意外，不过最终还是算圆满完成。殷祁同部下一起，在清点武器数量。

 

    从一边过来的部下处，得知殷羽铎过来了，殷祁于是放开手中的事，走了出去。

 

    殷祁知道贺擎的这番作为必定让他哥恨极了他，所以也不等殷羽铎开口问，直接说他这边已经把贺擎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冻结了，以及他下面的势力，都分派了人前去清缴。

 

    “那个徐凌……”殷羽铎忽然道。

 

    殷祁没听清，问：“谁？”

 

    “徐凌，就是开枪射杀贺擎的那个人。”

 

    “他，怎么？”

 

    “尸体好好安葬，和他妹妹埋葬在一起。”殷羽铎那个时候看到了徐凌，不过他一心都在儿子和楚宥身上，现在回想，当时要不是徐凌意外出手，也许倒下的人就是他了。

 

    “好，知道了。”虽然还是不知道这个徐凌怎么又和他哥有联系了，不过既然殷羽铎提了，他下来肯定会按照对方说的办。

 

    “大哥，抽空回d省一趟吧，爸爸很想你，也很想小左。”殷祁说。

 

    殷羽铎眉头微微拧了下，刚才程黯也在说，现在殷祁也是，他考虑，也许该听他们的建议。

 

    “你忙吧。”殷羽铎没马上点头。

 

    从殷祁那里离开，殷羽铎先回了公司，将一些紧急的工作处理后，跟着便立即回了医院。家里保姆自动辞了职，现在就楚宥在看顾着孩子。

 

    等殷羽铎到医院，天色已然暗了很多。当他到病房时，程黯还在那里，看到殷羽铎来，让他小声点，楚宥趴在小左床边睡了过去，这一天他都精神高度紧张，中午也只吃了几口饭，看起来神态异常憔悴。

 

    殷羽铎把步伐放轻，他走进去，弯腰将楚宥小心翼翼抱起来。

 

    楚宥被惊动，快要醒过来。

 

    “睡吧，这里有我，你好好睡一觉。”

 

    许是知道抱他的人是殷羽铎，又或者对方的声音太柔和，楚宥挣动的眼睛闭了回去。

 

    将人抱到旁边的陪护床上放好，殷羽铎拉过被子给楚宥盖上，还细心的捏了捏被角。回身时，对上程黯惊讶的眼睛，殷羽铎眉头微挑，程黯摇头。

 

    因为之前看过类似的状况，不过都发生在其他夫妻身上，殷羽铎刚才的样子，完全就是居家好男人的典范，一点也没有在商场上的那种冷势强硬。

 

    面对殷羽铎的这种改变，程黯私以为其实还是挺好。一辈子说短不短，可说长也不长，几十年光阴转瞬就逝，能够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对方还能给他生可爱的孩子，一时间，程黯心里竟隐约起了羡慕来。

 

    楚宥几乎衣不解带的在医院陪护着小左，短短几天时间，人就瘦下去了一圈，殷羽铎看他这样，担心哪天孩子醒了，他却倒了下去，于是将公司的事都搬到了医院来处理。

 

    这天殷羽铎和楚宥坐一起吃饭，门外来了个人，楚宥听到敲门声，往外面看过去，看到来的人是楚原。

 

    “……哥！”楚原没有穿着病服，而是穿的他自己的衣服，楚宥左右扫了扫，没瞧见夏辛。

 

    “我要离开南城了。”

 

    “回老家吗？”楚宥问。

 

    “不是。”

 

    “那是要去哪里？”

 

    楚原微转头，望向鱼肚白的天空，神情和声音都显得落寞：“……还没确定好，如果安定下来了，我会给哥你打电话的。”

 

    楚宥心里一惊，觉得楚原这是在逃避什么：“那二叔二婶他们那里？”

 

    “我给他们打过电话了，说近段时间要出差，可能要很久才回来。哥，我真的好累，想休息一下。”

 

    楚宥不清楚楚原的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宽慰他，只是按着他肩膀，让他尽快想通。

 

    楚原没待待久，就告别走了。

 

    楚宥凝视着他远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到很长时间后，他回身，两脚都有些僵硬，楚宥刚准备回去，眼前猛地发黑，他急忙用手撑着一边的门框，但身体还是撞了上去。

 

    病房里的殷羽铎听到了门被撞动的声音，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一把扶住楚宥下倒的身体。

 

    楚宥一手捂着肚子，神情间全是难以置信。

 

    程黯拿着检查报告，看了看楚宥，又看向殷羽铎。

 

    他说：“恭喜，你们又要有孩子了。”

 

    楚宥是早有预感，而殷羽铎则震惊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还不算惊喜，旁边一直沉睡的殷小左咳嗽了一声，然后悠悠转转醒了过来。他张开大眼，眼珠子左右转动，咿咿呀呀地叫出声。

 

    楚宥快步走过去，欣喜地无以复加。

 

    殷羽铎也转过身，将抱着孩子的楚宥，连同孩子一起搂进了怀里。

 

    璀璨的阳光从窗口倾泻下来，落在这一家三口身上，他们的未来还有很长，但彼此间已无更多希翼，因为想要的，就握在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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