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罪孽深重的兽人,已经踏上了死亡之路,现在让他们去死反而是对他们的解脱。
正如蒙皓所料,完全不需要他们出手,布雷部落在举族逃难短短不过五天时间里就已经自取灭亡。
他们太高估了自己的战力,才出部落不久就被异兽盯上,连续不断地战斗让他们举步维艰。
不管他们怎么向兽神大人祈祷,饥饿的异兽都不会放过送上嘴的肥肉。
漫天大雪也覆盖不了鲜血的气味,引来更多的异兽,一次次的战斗,侥幸逃生后却又落入下一群异兽的爪牙下,一切都仿佛噩梦一样,永无休止。
对于兽神之子报复的恐惧,对于被困在雪地里的焦虑,对于异兽的害怕,饥寒交迫的痛苦,时时刻刻在折磨着他们。
然而可怕的不只是异兽,还是人心。
需要被照顾的雌性和幼崽无疑变成了累赘,那些无力再跟随或病或伤的兽人不论雌雄、不论年纪都被布雷族长和祭司毫不犹豫地舍弃。
“不要丢下我们,求求你们……”
“不要丢弃我的孩子,他还是幼崽啊,祭司大人……”
“族长,我阿父曾经是部落的勇士,为部落几次阻挡异兽的进攻,请不要丢下他……”
但布雷族长和祭司只顾着逃命,凶残追击的异兽不允许他们停下脚步,而这些本就活不久的兽人只会拖累原本不该死的人去死。
他们不仅自己不愿意去救这些人,更不许其他兽人去救。
终于,在一个雌性悲哀的哭声中他的伴侣奋起反抗,引爆内部的战斗。
毫无意外的,第一个抗议的兽人和他的雌性很快就被惊恐的祭司命人杀死。
但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接连不断的内乱和饥饿的异兽外患重重,五六万兽人的队伍支离破碎,等他们苦苦支撑到一个小部落时,已经死伤过半,仅剩下两三万的残兵。
已经意识到选择在白月季逃亡无异于自杀的布雷祭司,计划抢占这个部落度过严寒的白月季再行离开。
兔族的小部落根本无法抵抗犀牛兽人的攻击,由祭司出面表示愿意接济他们到白月季结束,只请求他们不要伤害部落的兽人。
布雷祭司生怕他们去沃尔部落通风报信,自然不肯。
他发令进攻全然不顾疲惫的族人。
兔族兽人纵然温驯战斗力有限,但也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家园拱手相让。
兔族祭司直接以生命为代价祈愿兽神惩罚无耻的犀牛兽人,布雷祭司满脸不屑——他的祈愿之源就是雪,在白月季能够发挥最大的功效,根本不把这群垂死挣扎的兔子放在眼里。
但给讽刺的是,他竟然已经失去了祈愿之力!
兔族祭司见状趁胜追击,以生命为祭要让这些可恶的犀牛兽人全都葬送在白月风雪之中。
“兽神大人抛弃了犀牛一族!祭司已经被兽神大人厌弃!”
这样的认知,席卷人心。
布雷族长大惊失色,质问祭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抱着最后的侥幸希望这只是个意外。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样天真,原本被压制的反抗力量当即乘乱杀死祭司和族长为自己的亲人报仇,随后四处逃窜。但最终他们也没能逃过兔族祭司的诅咒,被崩落的冰雪冻结掩埋,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听完狼雄的转述,老祭司叹了一口气。
狼雄说:“那个兔族部落已经打算在白月季结束之后,归顺沃尔,我和蒙——神子阁下商量过后,已经决定接纳他们。”
老祭司点了点头:“沃尔也需要他们的加入。”
随后他说起川泽部落的事来。
“神子阁下,川泽部落也举族意欲归顺。根据他们的祭司说,川泽部落的大部分人对与族长疯狂的举动并不知情,他们已经将知情人和参与者都扣押在了部落,但听我们处置。我见他并没有说谎,您觉得我们该如何处理才好?”
虽然蒙皓多次强调老祭司不必这样称呼自己,但老祭司却不敢冒犯,虽然没有再三拜九叩但言语间依然十分恭敬。
蒙皓的眸光暗淡了一下,随即道:“祭司大人,族长,你们有什么想法?”
老祭司和族长对视一眼,前者道:“我认为不接纳他们为好,川泽兽人的习性和我们相差甚远,而且生性狡猾淫乱,抢夺雌性的事情是有发生,让他们加入部落将后患无穷。”
蒙皓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送来的人不必送回去了。既然他们这么有诚意向部落赔罪,就让他们在往后五十个白月季前向部落缴纳万石异兽肉当做赔礼吧。”
蒙皓没有和族长他们商量,他能够感受到他们面对自己时的不自然和紧张感,索性直接做了决定。
待狼雄和老祭司离开,蒙皓才叹了一口气。
苟梁捏住他的打结的眉头,取笑他:“怎么,不习惯发号施令还是不喜欢被万众崇拜?”
蒙皓笑起来,将他搂进怀里,低声说:“只是有些不适应而已。我也知道,从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他们的亲人和族人了……”
蒙皓很失落。
虽然以前他身为白兽人在部落的处境不算好,但不论是老祭司还是族长都真心将他当成部落的一员,他对部落的归属感丝毫不假。但自从他成为兽神之子,曾经欣赏或防备他的族人看他的目光都只剩下畏惧。
不仅老祭司也报以十二分的敬畏,就连傻头傻脑的蒙辉,和他多说两句话也多次被老祭司教训他的“冒犯行为”。
蒙皓是不习惯,更不喜欢。
幸好,苟梁没有变。
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开,蒙皓亲吻着苟梁的头发,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苟梁仰头亲了亲他的眉心,说:“你以前不是一直想离开部落,做一只无拘无束的白兽人吗?迟早都要走,现在不是更好?至少,如果我们哪天累了,不想再流浪了,我们还可以回来。这里,永远有我们的亲人,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蒙皓动容,轻声说:“我舍不得你受苦。”
舍不得让苟梁跟着他去流浪,舍不得让苟梁离开全心爱护他的亲人,舍不得让他难过。
苟梁笑着挠乱他的脑袋,说:“我愿意。”
蒙皓眉宇间的郁结散开,冰蓝色的眼眸染上了暖光。
*
“狼曦哥哥,什么时候可以吃呀?”
小雌性和小兽人们围在苟梁身边,眼巴巴地看着他——面前的烤串,偷偷地吞咽口水。
经过一个银月季的休整,沃尔部落终于从灾难的阴影中走出来,重振沃布第一部 落的雄风。
此时正进入灰月季的尾声,屋外暴雨不止,蒙皓和狼雄带着部落的勇士去收割灰月藤了,在和黑甲暴龙一战中失去伴侣的雌性们,有一些没有意愿在白月季到来前重新寻找兽人,所以这部分人带着他们的幼崽都暂时住进了祭司处。
此时大人们都在一处鞣制皮毛,幼崽们则跟着老祭司。
这段时间只要蒙皓不在部落,老祭司势必非常亲切地把苟梁带到身边“照顾”。
此时,老祭司正一边磨制药粉,一边留意着围着火堆的孩子们。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老祭司动了动鼻子,这味道闻起来这一摊应该熟了。
果然,在孩子们期盼的眼神中,苟梁往烤串上刷上各种味道的果浆,放到了兽骨盆里,“吃过的自觉往后面站,年纪大的不准抢弟弟们的,每人一串不许抢别人的。”
苟梁操心地说。
然而,他的劝告都是徒劳无功的,雌性们还不好意思争抢,小兽们为了一块烤肉却是打得不可开交,被抢的嗷嗷大哭。
老祭司在一旁乐呵呵的,也不阻止,苟梁看得心累无比,索性自己拿着一窜烤肉在一旁吃着。
“狼曦哥哥,不做了吗?”
桑弥瞄着剩下的还没烤的烤串,只听苟梁说:“吵的我耳朵疼,再也不做给你们吃了。”
四周一静,随即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哭声来。
苟梁一抹嘴走人,留下一堆烂摊子给老祭司。
兽人们在雨停之前带回了满载的灰月藤,蒙皓没有回来,说要采摘灰月果。
第二天天空放晴,红月季到来,蒙皓果然带回了一大袋子灰月果,分出二分之一给部落,剩下都是他心爱的伴侣的零食。
他宝贝似得让苟梁吃,后者对灰月藤乳是深恶痛绝,没想到凝结成果的灰月乳十分好喝,所有的苦涩好似在结果的一瞬间都消失,只剩下甜蜜。苟梁边吃边点头,又舀了一勺子喂给蒙皓,“好吃吗?”
蒙皓很吃不惯甜食,但见苟梁喜欢他也高兴,点头说:“好吃。”
苟梁说:“那多吃点?”
蒙皓笑容不变,摸摸他的头说:“灰月果难得,对你身体好,给我吃了浪费。”
苟梁咬着勺子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个理由他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当晚,红月从天边升起,红月季正式到来。
离别的时刻,也随之而来。
“孩子,你们已经决定好了?”
老祭司有些伤感地看着蒙皓,在他成为兽神之子之后他就预感到会有这一天了,见蒙皓点头,老祭司叹了一声,不在多言。
加尔问:“你们还会回来吗?”
他不敢在兽神之子面前流泪,拼命忍着。
苟梁笑着说:“阿爹,我们当然会回来,这里是我们的家,哪有不回家的人呢?”
加尔心里这才好受一点。
蒙辉说:“哥,你别担心我,我一定会照顾好我自己的……呃,再找一个会做饭的雌性。”
他挠头傻笑。
蒙皓也笑起来,他的弟弟真的长大了。
第二天,蒙皓和苟梁在众人的目送下离开部落。
月锦仰头看着,直到那白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天际依然回不过神来,阿赞小心地说:“月锦,我们回家吧?”
月锦回头,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对他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说:“明天就要跟随族长去狩猎了,你要小心,如果可以的话……试着找一找有没有红葡果吧。”
阿赞呆了一下,随即,欣喜若狂。
第101章 菠萝味的兽人攻(19)
“蒙皓,快快,把蜂蜜割出来。”
蒙皓口中叼着巨大的蜂巢,为了躲避黑蜂兽他们真的千里逃亡,他用了全速才好不容易甩掉那群执着地非跟他们拼命扎死他们的黑蜂兽。
离开部落已经经历了五十个白月季。
这些年他们四处流浪去过许多地方,有老祭司曾经游历过的、听说过的,也有他们从未听说过的。原主的负魂力在蒙皓成为兽神之子,他成为部落最为人羡慕的雌性那一刻开始全部扭转,没有任何外部压力,苟梁的生活过得前所未有的轻松惬意。
每天不是在吃特色美食就是在寻找土著美食的路上,兴致上来随时随地和蒙皓做一些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任务进度早就刷到了99%,他肆无忌惮地享受+100魂力的滋润,幸福指数简直不太高。
好比此时。
黄金色剔透晶莹的蜂蜜被割开,香味扑鼻而来,苟梁迫不及待地用手指刮了一点送进嘴里——眼睛顿时幸福地眯了起来。
不愧是黑蜂王的蜂蜜,好赞!
见蒙皓盯着自己手指看,苟梁取了一点喂给他。蒙皓含住他的手指,甜到几乎割舌头的味道他并不喜欢,却舍不得放开苟梁的手指。
苟梁凑过来亲了亲他的嘴角,笑盈盈地问他:“晚上想吃蜂蜜烤肉,还是蜜汁鱼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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