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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冠天下[重生]+番外 作者:岫青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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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强强 穿越时空 仙侠修真 东方玄幻

  修行之人注重誓言,天道会对其监督,若所言为虚,此时外界大抵已落下天雷了。
  江栖鹤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用惯常的语调,不愿提气似的慢吞吞道:“你们算得可真好,利用白无心让江眠复活我,然后又告诉我江眠魂魄被囚在黄泉。黄泉是什么地方?七州极西,位于混沌境旁,最初被浊气吞噬的地方。”
  沈妄垂眸,他身旁其他门派的长老互相递了眼神,其中一人将某个卷轴抛过来。
  “此为混沌境及周围的地图。”那人道。
  江栖鹤偏头一看,雪蓝色月纹描在底部,轴木深棕,鎏金玉珏缀于其上,雕刻有一轮圆日,正是上次在江阳城,连山赫想给他的那个。
  “还真是兜兜转转了一圈。”江栖鹤冷笑,“当日就讲这些讲出来,恐怕混沌境早就被填上了。”
  “我们也是才知晓此事。”沈妄迈开步伐,缓而慢地朝江栖鹤走来,“栖鹤,此行不易,可要回神都将所需之物备齐……”
  “沈掌门,我和你、和神都没半毛钱关系。”江栖鹤把卷轴丢进鸿蒙戒里,嫌弃地后退,“你再往前走一步,我不介意当着另外九大掌门的面,把你腿打断。”
  沈妄果不其然步伐一顿。
  江栖鹤退这半步恰好来到陆云深身旁,后者顺势抓起他的手,再一把薅过挂在天华婆娑舞上把自己装作摆件儿的阿绿,冷哼一声,点足起身,御风出了偃琴洞窟。
  外面仍是夜晚,月破云出,照得歇夜城大亮。风清透寒凉,树影微晃,抖落残余叶上的水珠,但不多,只几滴而已。
  陆云深带着江栖鹤落到城中某座仍灯火通明的高楼屋顶,跟抱娃娃似的把他摆放好,然后盘膝坐在他身旁。
  “黄泉已被混沌境淹没,他们的目的就是让你修补破裂的混沌境,真的要去?”陆云深手掌覆上江栖鹤搭在青瓦上的手,凑过头去,轻声问。
  “不然呢?”江栖鹤反手把陆云深的手抓住,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捏起,然后又放下,“江眠在里面,我总要突破了混沌境,才能把他救出来。”
  陆云深觉得不对,就算黄泉已被混沌境吞没,但要去就江眠,也不用把整个混沌境裂缝给修复了。换而言之,他们去黄泉,仅仅需借道混沌境,并不用管混沌境是好是坏。
  除非,十大门派,乃至天境本来的目的,便只是为了让江栖鹤进入混沌境。就似当年的虚渊,江栖鹤甫一进去,罪孽海便被镇住。
  但江栖鹤被江眠魂魄仍停留在世这一喜讯给冲昏了头,全然没想到这一层。
  还有狩魂穿杨对他说的话……那三个十圣显然与其他九派掌门不是一路的。
  “你要如何补上混沌境缺口?”陆云深换了个问题。
  “不知道,但总不能去找石头,像神话里女娲补天那样吧?”江栖鹤抬手托住下巴,“我的春风词能清理浊气与浊怪,大概……也能把混沌境里所有的浊气消灭干净?如此一来,斩断源头,斩草除根,皆大欢喜。”
  陆云深暗中一叹。
  “你怎么了?”江栖鹤眯了眯眼,“不太乐意江眠能出来?”
  “不是。”陆云深半敛眸光,将五指嵌入江栖鹤指缝,再把人拉入怀中,“阿鹤你想得太简单了。”
  他把自己的猜测给江栖鹤讲了一遍,后者懒散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最后倏然散去。
  “即便如此,我也要去。”江栖鹤抬起头,不错目地看着陆云深,神情坚定,“混沌境不似虚渊,虚渊里罪孽海与炼狱山轻易便能将人折磨至死,但混沌境里只有混沌气息,就算再浓厚,也有方法清除了去。”
  三月过半,夜空中明月饱满,光芒皓白,映在长街上清澈似水。江栖鹤将手指从陆云深手中抽出,缓缓挪开半尺距离,手臂环抱双腿,下巴抵在膝上。
  衣摆在微风中拂动,他侧过头去看陆云深,浅色双眸揉碎月光,容颜明艳昳丽。
  “陆小白啊,你要和我一块儿去吗?”
 
  第46章 千灯照夜(十四)
 
  第五章千灯照夜(十四)
  清亮月色为素白衣衫镀上一层银辉, 轮廓边缘光华明明,亮得有些发虚。陆云深保持着方才拥抱江栖鹤的姿势,手指极轻微地颤过少许弧度后,他异常深黑的眼眸闪过数种情绪,但到了最后,化作瞪视。
  他瘫着脸,唇线平直, 眸光清冽,“我会不与你一道去吗?”
  江栖鹤被他逗得噗嗤一笑,“我就是稍微客气一下。”
  “你不必与我客气。”陆云深一点点挪过去, 把江栖鹤的手抓住,“我喜欢你,你做什么都会陪你去,想要什么都给你。”
  这不是陆云深第一次告白, 但每一次都如同此刻般,黑眸瞬也不瞬地凝视江栖鹤, 眼底全是他一人。
  又或者说,陆云深总是用这样的眼神看江栖鹤,却不要求回应。他说喜欢的时候,不强求江栖鹤也喜欢他;他伸手拥抱, 江栖鹤无须抬手将他环住;他付出,从不问回报。
  好像江栖鹤不把他赶走,已是最大的满足。
  江栖鹤内心又酸又软,指尖轻颤, 这一次没有把手从陆云深手中抽走。
  皓月悬在身后,夜幕深蓝,江栖鹤换了种坐姿,仰首俯瞰脚下灯火如昼的长街。
  “你知道我们现下在何处吗?”江栖鹤低声问。
  “歇夜城东南角。”陆云深答。
  江栖鹤又问:“屁股底下坐的是什么楼?”
  片刻愣神,陆云深疑惑地摇头:“我方才没注意名字。”
  “有问题吗?”陆云深往前倾身,认真补充道。
  “是青楼呀。”江栖鹤笑得戏谑,“陆庄主,你难道不知道只有青楼才夜间灯火不歇?再者,你没注意过底下传来的都是些什么声音?”
  “我……”陆云深脸颊微红,一时不知该作何言语。
  这条街是歇夜城有名的花柳巷,长街灯盏蜿蜒不尽,仿若波光粼粼的河流,咿咿呀呀的婉转歌声不时飘来,甜腻脂粉香浮动的风里夹杂着女子娇媚笑声、或嘤咛哭泣。
  纸窗上交缠的剪影,红烛挂泪床榻摇曳。陆云深望对面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黑眸无声地注视江栖鹤。
  “有的时候,我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江栖鹤唇角弧度勾人,却敛着眸光,故意不看陆云深,“陆庄主,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时而纯情得跟入世未深的少年似的,时而又心思慎密、沉着威严。”
  “我记忆没完全恢复,多数时候凭着感觉在做事。”陆云深手指从江栖鹤手背滑开,再挪回去,指尖触碰指尖,跟细脚伶仃的小兽般寸寸地爬上去,重新将那只手覆住,“你不喜欢吗?还是说,你比较喜欢其中一个我,而讨厌另一个?”
  江栖鹤失笑,“不管是哪一个,不都是你吗?”
  “如果你只喜欢少年的我,我可以一直保持这样的。”陆云深说得郑重。
  江栖鹤没好气地在陆云深额头拍了一巴掌,顺势从屋脊上站起,抽手伸了个懒腰。
  “阿鹤。”陆云深踱步过来,“我能抱一下你吗?”
  “哟,还知道提前打招呼了?”江栖鹤挑眉,随即冲陆云深露出微笑,“不能。”
  话虽如此,但江栖鹤此时的姿势太容易被偷袭了,陆云深稍微倾身,就将他揽了个满怀。
  陆云深脸颊轻碰江栖鹤脸侧,尔后垂眸看向先前在偃琴洞窟时,他留在江栖鹤脖子上的咬痕。
  当时他咬得用力,虽然没破皮出血,却也深红一片,在瓷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陆云深抬手摩挲那处,感受到江栖鹤瑟缩了一下。
  “还疼吗?”陆云深眼底闪过自责。他声音又低又柔,像是低音域的琴弦揉出的沉沉吟响,微热气息喷薄到脖颈间,在暗香浮动的夜色里,惹得江栖鹤耳垂一红。
  江栖鹤腿软了一下,强作镇定轻咳一声,道:“你不说我都忘了。”
  “对不起。”陆云深指腹在那圈深红上来回,眸色很深,另一只手扣在江栖鹤腰上的手不住收紧。
  “怎么,为了弥补我,要我也给你来这么一下?”江栖鹤慢条斯理地轻声笑道。
  陆云深回了句“好啊”,将脖子主动送到江栖鹤唇边。
  柔软温凉的唇在陆云深颈侧擦过,江栖鹤下意识后仰,又挣扎几下,从这人怀里跳出来,“好个锤子,又不是鸭脖,我才不啃!”
  “洗干净,再抹点料,也是蛮好吃的。”陆云深站在原地,深黑的眼眸一眨,闪过笑意。
  “那你改行卖鸭脖,我天天来照顾你生意。”江栖鹤给了陆云深一个脑瓜崩。
  几经折腾,江栖鹤衣袖被压得略微发皱,陆云深凑过去,细致地替他理整齐。
  晚花的香与脂粉甜混在一起,腻得不成样子,陆云深鼻翼翕动,小声问江栖鹤:“要换个地方休息一晚么?”
  江栖鹤还没说话,蹲在屋脊另一头装死的绿羽鸟炸毛飞起,“我终于等到这话了!看你们两个老年人腻歪简直要被齁死了!”
  “春天来临,繁殖的季节到了是吧。”江栖鹤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我准你离队去追寻真爱。”
  阿绿一翅膀糊到江栖鹤鼻尖,“阿一被盲老头带走了!你都不关心关心他吗!”
  江栖鹤微怔,旋即眯起眼眸,边点头边拖长调子一“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绿羽鸟用翅膀捂住眼睛,“什么原来如此,我只是关心同生共死的朋友!”
  “同生共死,同生共死。”江栖鹤啪啪啪拍了三次掌。
  “我说你这人!”阿绿气得抬脚冲江栖鹤猛踹,却被陆云深单手揪住,抛回空中。
  “我没忘记他的事。”江栖鹤终于正色起来,“但他是被盲眼老头用传送阵带走的,要想找到他,一,回去偃琴洞窟追查那个阵法,但偃琴洞窟已经被我们陆庄主毁了大半,那个阵法在其范围内。二,用卜筮星算之法测出他的位置,这需要寻找到一位精通此道的人,但我即将启程赶往混沌境,无暇分.身,如果你愿意,便带着我的信物,去雪清境找九幽子。”
  “哎……”绿羽鸟面上浮现浓浓的纠结与犹豫,它在屋檐上踩来踩去好半晌,才小声道,“我肯定得跟着你啊,要不这样,你给九幽子写一封信,叫他帮忙算算,等我们带着江眠从混沌境离开,差不多就能收到回信了。”
  “行。”江栖鹤边点头边从鸿蒙戒中取出纸笔,三两句交代清楚后,连带信物一道用符咒封入细小竹筒中。
  江栖鹤把此物交给阿绿,“去找你朋友送信吧。”
  绿羽鸟爪子一抓,飞速离去。
  “我们也换个地方吧。”陆云深勾了一下江栖鹤手指,“去白日里寄存马匹的客栈。”
  江栖鹤轻声一“嗯”。
  他难得在床上睡了个完整觉,从将近子时一直到第二日辰时,足足四个多时辰。但梦也一个接着一个地做,时间被打乱,一会儿是少年时街头巷尾与人打架,一会儿是踏入修行之道后在长河边练剑,忽而又是一晃,来到当年的风云大会上。
  梦中出现的人数不清楚,熟悉的、陌生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后出现的是陆云深。
  那是在夏日的歇夜城,大雨倾盆,砸得湖中白莲摇摇欲坠。陆云深穿一身湖绿衣衫,背对他坐在白桥栏杆上。
  陆云深反手握着横栏,带了伞,但没撑开在自己头上。
  那是把雨过天青色的伞,伞面用银色丝线绣着两只野鹤,于宽阔江面上低飞而过。雨珠在伞上砸出大朵大朵晶莹剔透的花,绽放过后噼噼啪啪顺着竹骨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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