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冠天下[重生]+番外 作者:岫青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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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狗鬮的杂种,敢跟着老子,老子这里可没什么可偷可抢的!”
少年躲得极快,反手就要抽背上的刀,但断刀仍在富户宅院外的青石板上立着,根本没机会拿回来。他不由得垂下手来往周边张望,寻找有无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谁想那瘦竹竿已经抄起一把铁铲冲过来,对着陆云深后背狠打。
陆云深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躲过这一击,然那瘦竹竿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接连挥了好几下铲子。他在把陆云深往桥边逼,后者眸色微微一凝,错步旋身,竟是直接迎上去!
“小杂种,你这是找死你知道吗?”瘦竹竿眼中闪过凶光,唇角扯出一抹狰狞笑容。
少年沉默地用肩膀与他手中铲子相撞。说时迟那时快,被瘦竹竿藏在袖子里的药滑出一角,陆云深看准机会出手,飞快将药扯出来。
“原来你的目标是这个!老子的救命药你也赶拿?”
瘦竹竿语气更加狠厉,他趁着陆云深后退转身时,挥动铲子重重砸下。陆云深凭着直觉闪过,但同时自己也坠到桥外。
陆云深往石阶上踹了一脚,加速自己的下落速度。他唇角勾了一下,冷笑道:“谢谢你的救命药。”
江栖鹤那屋子就在江面,顺水而下,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陆云深一身湿着上岸,脚步有些踉跄。他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卷起裤管一看,发现左边小腿竟有大片乌青;再看肩头,亦是红得发黑。
少年随手按了两下,拎起脚边那两包药继续走,心说这一趟真省事,免去了给药泡水的功夫。
里屋里的人仍睡着,但比起他离开时,状态更差了几分,而江栖鹤还没回来。陆云深顾不得先把衣裳弄干,转身去了厨房,烧水将两包药煎上。
他煎了一个时辰的药,守在炉火旁,衣裳也被烤得七七八八。陆云深自己喝了一碗后,将另一碗端去给里屋的人。这人已经烧得没什么意识了,药汤喂了两次都吐出来,让陆云深恨不得打个眼给他灌。
“这是唯一一碗药,你不喝,是希望江栖鹤回来看到的是一具尸体吗。”陆云深没好气道,说完抿了一下唇,把药碗放到旁边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许是听到江栖鹤的名字,床上人竟睁了一下眼。
他们俩关系真好。陆云深暗道。
看见这人的行为,他说不清楚为什么心底有些不舒服。
陆云深重新把碗端起来,不太温柔地把药汤喂进这人口中。陆云深的动作太快,这人被呛了两次,陆云深也瞪了他两次。喂完后,这人意识仍是很迷糊,拽住陆云深的手喊了句“小鹤”。
“我不是他。”少年人冷淡开口,拂开这人的手,端着空碗转身出去。
他离开时依旧是翻墙,但不曾想落地时腿兀的一软,一下子跌坐在地。
陆云深手握成拳堵住嘴闷声一咳,眼睫轻颤着屈膝来,背靠上墙,就这么长久地坐着。
无人打更,陆云深难以计算此时时辰,直至月上中天,他才听见一阵脚步声。
这脚步声拖沓而沉重,站在门口停了许久,才把那扇破旧木门推开。来人打厨房边过,在窗下顿了顿,才往里屋走,但没待多久又出来了。
他由远及近,似乎察觉到陆云深在此,干脆利落地翻墙而出。
“你是傻子吗?”
这是江栖鹤再遇陆云深说的第一句话。
陆云深在江里泡了不短时间,又没及时晾干衣裳,而是任水在身上一点点蒸干。此刻脸他颊通红,嘴唇泛白,一看便知是发起了烧。
“你没给自己留药?”江栖鹤半蹲到陆云深身侧,伸手探上他额头,说话语速飞快,带着点怒气。
“我喝了。”陆云深敛下眸光,将因为高热而泛起水色的眼眸遮掩。
江栖鹤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喝过药还烧得这般厉害?”
陆云深撇开脑袋,声音细如蚊蝇:“就……让我坐一会儿就好了。”
“呵,坐一会儿,然后我明早起来看,墙根就多一具尸体了。”江栖鹤压低声音,声线泛冷。他近乎粗暴地把陆云深从地上扯起来,哪知这人竟“嘶”了一声。
“弄疼你了?”江栖鹤偏头。
陆云深立时缩了缩手,摇头道:“没有。”
但江栖鹤即刻就发现端倪,他抬手在陆云深肩上按了一下,换了这人弓起背后退。
“你——”话刚出口,江栖鹤就止住,他已经想到了此间缘由,于是二话不说把陆云深往屋里拽。
“说起来,我还不知晓你名字。”搓药酒时,江栖鹤忽然问。他常年在外和人鬼混打架,对于跌打损伤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药酒味道不同于街上卖的,揉开的方式也独特。
陆云深一直垂着目光看那双手,冷不丁被这样问,竟是没能回答出声。
“小屁孩,你问了我的,我告知了你,难道不该礼尚往来一下?”江栖鹤也不管满手都是药酒,直接捏上少年的脸颊。
陆云深仍是沉默。
江栖鹤虚着眸光盯了他许久,终是后仰上半身,从陆云深坐的小木凳前站起,“行吧,不说就不说。”
他拍了拍手掌,提步转身。那半旧的青色衣袂在月光下翻转出好看的弧度,陆云深追着它,唇几度张合,“如果非要有个代号,你可以叫我二十三。”
第66章 番外·少年篇(三)
少年篇(三)
江栖鹤止住脚步, 手扶在门框上,半回过头,眉心微蹙:“二十三?”
月光澄澈,穿过那只瘦长的手洒进屋内,照亮痕迹斑驳的灶台一角,在陆云深脚边收尾。少年打着赤膊,仰面望着江栖鹤, 黑眸定定然,神色不似作伪。
“你是你家……第二十三个孩子?”江栖鹤迟疑着发问。
陆云深摇头:“只是一个编号而已。”
江栖鹤不再多问,只道:“你若仅仅因受凉而发烧, 我这儿有一些药能治。”这言下之意,便是如果陆云深方才说了谎话,是死是活他就管不了了。
少年垂下脑袋“嗯”了一声。
江栖鹤斜倚门框,朝对面的屋子扬了扬下巴, “外屋有一张躺椅,你去睡会儿, 我留在这煎药,药好了叫你。”
那边外屋内屋仅一帘相隔,想着里头睡着一个和江栖鹤极其亲密的人,陆云深就不大愿意去。他抱着膝盖将整张小木凳坐住, 好似要把自己钉在上面,沉默几息,他缓缓抬起头,只见脸颊泛红, 漆黑眼眸水色湿润。
“我在这里等药。”陆云深小声道。
此情此景,江栖鹤觉得他像极了一条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奶狗,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随便你。”
说完,江栖鹤过去把躺椅搬到厨房中,本就不大的空间瞬间显得逼仄。陆云深躺上去,江栖鹤又把被子递给他,让他裹上。
“是你的被子吗?”陆云深仔细瞅了瞅,探头问。
正在打火的江栖鹤眉梢轻挑:“难不成你想盖江眠的?”
“那个人叫江眠?”
“对。”
“你们都姓江。”
“他是我哥。”
陆云深眨了一下眼,用被子把自己裹得跟颗蚕蛹似的,不再说话。
江栖鹤在煎药壶把药煎上,又去外面打了盆水绞湿帕子,叠整齐想铺在陆云深额头为他去热,但转头一看,这人脸上还套着个面具。
他眯了眯眼,凝视面具许久,伸出手去摸了摸,发现这玩意儿也烫。
再烧下去怕不是要把面具给烤化了。江栖鹤一边想着,一边把帕子用食指顶住,转了一圈。
细碎水珠飞溅而出,有几滴落到陆云深面具上,江栖鹤灵光一闪,重新把帕子折好,覆上被面具遮挡的额头。
接着他又揪了一下陆云深脸,这小屁孩虽然看上去脏兮兮的,但皮肤滑又嫩,捏起来十分舒服。
江栖鹤感慨地一“啧”,双手上阵,把这位二十三兄的脸挤出各种表情。陆云深不太舒服地皱了皱鼻子,抬手一挥打在江栖鹤手背,这一声在只有柴火噼啪与沸水咕噜的厨房里,格外响亮,好在是没把自己吵醒。
“行吧。”江栖鹤悻悻收手,转身继续守着火炉。
陆云深果然是因为受凉而发烧。一碗浓苦的药下去,不出一盏茶时间,烧就退得七七八八。
江栖鹤打着呵欠收拾厨房,然后在小木凳上歪了半宿。醒来时,睡在躺椅里的人成了他,而陆云深正蹲在灶前烧水。
天光大亮,清风微拂,江栖鹤半睁着眼看了不远处的人许久,然后抬手招了招,轻声道:“过来。”
陆云深把最后一根柴加进去,丢下火钳,转身快步而来。
歪在躺椅上的人探了一下少年脸上面具的温度后,唇角轻轻上挑,“病好了?”
虽然是个问句,但语气极为肯定。才睡醒的他声音微哑,又透着点绵软,惹得陆云深眼睫轻颤。
陆云深在江栖鹤身侧站了半晌,直到灶上水沸,才问:“你多大?”
“多大啊。”江栖鹤掩唇打了个呵欠,语调拖得极长,“今年约莫十四了吧。”
十四。
陆云深在心中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又垂眼看向江栖鹤,目光一寸寸在他脸庞上描摹,只觉得这人极不符合年纪。
他面容稚嫩,眉眼未完全长开,但那一双眼睛却分外透彻,没有半丝天真与迷茫。这人给他的感觉,应是大他许多。
“你不信?”江栖鹤坐起身来,微微一笑,“你又是多大?”
陆云深垂在身侧的手缩了一缩:“我不知道确切的,但不是十二,便是十三。”
“比我小,那得叫哥哥。”江栖鹤扶着陆云深肩头起身,往锅里瞟了一眼,“准备煮什么?”
陆云深指了指靠墙而立的竹篓,道:“我去河里叉了条鱼。”
江栖鹤目光落到陆云深脚上,鞋倒是干燥,看不出什么痕迹。他的手在陆云深肩膀按了一下,语气凉丝丝的,“行啊,大病初愈就敢下河摸鱼,是觉得药很好喝?”
“我一去就叉住了,没在河里泡很久。”陆云深往后挪了半寸,黑眸瞬也不瞬地凝视江栖鹤,说得极为认真,“真的,我不用再喝药了。”
“你若是生病,我不会再管你。当然了,你帮江眠搞到了药,作为报答,我去武器行帮你搞一把好刀。不过先说眼下的事,鱼你准备怎么吃?”
江栖鹤话题跳得很快。陆云深感觉到肩头那只微凉柔软的手移开,然后想到一把好刀可比那包药贵多了,接着又思考起这条鱼要怎么弄。
虽说这些年来,陆云深都是自己一个人过,但手艺实在不怎么样,通常是菜煮熟后捞进碗里就开始吃,而现下他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才煮鱼,还想让江栖鹤吃……
陆云深犯起了难,江栖鹤弯了一下眼睛,道:“你是打算烧一锅开水直接将鱼丢进去?”
“当然不是!”陆云深红着脸否认。
“那你打算怎么弄?”江栖鹤追问。
少年“我”了半天都没有下文,江栖鹤没好气地把鱼从篓子里抓出来,塞到陆云深手上,说:“把鱼剖开、刮掉鱼鳞,我先去看看江眠,然后来弄。”
陆云深道了声“好”,目送江栖鹤搬着躺椅从厨房离开。
江眠才醒来不久,江栖鹤在屋里和他说了会儿话,才回到厨房。灶上水正沸,案板上鱼已经剖好,江栖鹤眸眼一转,向陆云深露了一手,做了道清蒸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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