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唐+番外 作者:云长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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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板牙说完长伏于地,李从嘉闭上眼睛长出口气,沉声问道:“有人要投靠周军,你们首领为什么不同意?”
金板牙擦了擦眼泪说道:“周军也是我们的仇人呐,当初我们走投无路,想要投靠周军,结果周军却反而对我们大肆盘剥,无奈之下,我们这才揭竿而起,怎么可能投靠周军?”
“那为什么会有人选择再次投靠周军呢?”
金板牙叹息说道:“白甲军状况并不好,缺衣少食,也不知周军给那人许诺了什么好处,让他变得如此丧心病狂!”
李从嘉按着椅子的扶手,一时之间陷入两难,如果金板牙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一批人就不算他的仇人,甚至跟他有同样的仇人。
只是一想到他们是白甲军出身,李从嘉心中就十分憋闷,他知道自己这是迁怒,然而他似乎没有不迁怒的理由。
释炎烈看出了李从嘉的犹豫不决,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先让他下去吧。”
李从嘉点了点头,释炎烈这才说道:“好了,你们的情况寨主都已经知晓,稍后自会作出决定如何处置你们,先把他带下去。”
释炎烈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将金板牙押上来小郎君所说。
金板牙想要继续说什么,但看到释炎烈的眼神就不敢再开口,只能忐忑不安地离开这里。
金板牙下去之后,释炎烈开口说道:“贫僧知道寨主心怀忧愤,只是若他说的是真话,这些人何其无辜,寨主怎能迁怒他人?”
“可他们亦是白甲军,于我而言,就是反贼,我难道就不能处置他们了吗?当初他们先反的可是我大唐!”李从嘉越说越是理直气壮,没错,这些人对于大唐而言也是反贼,他对这些人有恶意是很自然的事情。
释炎烈从容说道:“纵然真是反贼,若是心有悔意,朝廷也会招安,可有不问青红皂白便处置的?”
李从嘉无话可说,只好问道:“炎烈大师的意思是留下他们?”
释炎烈笑道:“我们如今正是缺乏人手,这些人想来也是走投无路才来投靠我们,收下也没什么。”
李从嘉忽然一拍座椅扶手说道:“坏了,刚刚忘记问他们到底是如何知道我们这里的,大师,让丛云法师去问一问吧。”
这个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情,释丛云就跑了一趟腿,带回来的结果也是让人惊奇。
因为早在白甲军刚刚起义的时候,就已经知晓这个山寨瓦岗寨的存在了,严格说起来,瓦岗寨的“历史”比白甲军要早许多。
白甲军甚至还跟瓦岗寨这边做过交易,毕竟两边都是见不得人的,能够协商出一个彼此都满意的价格来换取各种自己需要的东西。
其实金板牙也是很憋屈,他当初带人来这里的时候,是起了一个鸠占鹊巢的心思。
金板牙对瓦岗寨的情况多少也了解一些,这个寨子比他们还穷,缺吃少穿,人也不多,就是藏得深,这才能存在这么多年。
金板牙虽然说他带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但青壮也十分不少,凭借着那些青壮,如果是原来的瓦岗寨,还真不一定是金板牙的对手,这样金板牙就多了一个能够让他东山再起去报仇的地盘。
他在林中喊人投降的时候,也存了一个示弱的心思,让对方放松警惕,等瓦岗寨的人把他们带入寨子之后,他们便直接动手,用最快的速度占领瓦岗寨。
然而金板牙万万没想到,这个寨子居然早就换人了,他们的确是被带进了寨子里面,然而看着看守他们的那些比他们高大健壮,还比他们人数多的青壮奴隶,根本没有任何胜算,他也只能装可怜博同情。
金板牙的想法,李从嘉并不十分清楚,却知道这人来这里绝对没安好心,肯定不是他所说的那种前来投诚——哦,放着周军不去投靠,放着南唐不去投降,跑来投靠一个穷的叮当响的山贼寨子?
可能吗?
李从嘉又问了一句:“他有没有说他之前在白甲军担任何职务?”
李从嘉一边问一边暗悔,果然不能被仇恨愤怒等情绪所主宰,否则很容易出问题啊。
释丛云说道:“我询问了一下,据说他乃是白甲军的军师。”
李从嘉顿时笑喷,白甲军这是演戏呢吗?军师这个官职之前还要追溯到汉朝,后来就再也没有这个职位,他居然在一群反贼那里听到这个,真是有趣。
不过能做白甲军的军师,证明这个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过也是,叛徒势大,连白甲军原首领一家都干掉了,想必亲信也杀了个差不多,而金板牙却能带着一众男女老幼跑出来,沿途也没被抓到,那可是三百人的队伍,可见这人的确有本事。
李从嘉闭上眼睛想了半天,最后无奈说道:“炎烈大师,我需要一个能够说服自己必须不能处置他们的理由,要不然过不了心里那个坎。”
释炎烈摇头:“施主执念太深,如此……倒也有个理由,如今寨子之中,虽然人数众多,但真正上过战场,正面冲杀过的,几乎没有,白甲军不论资质如何,这些人中颇有一些看上去身经百战的人物,这样的老兵,可遇不可求啊。”
李从嘉愣了一下,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这年头打仗不是有人就行的,新兵和老兵的差距不是一点点,所以一般募兵之后,都会让新兵跟老兵掺杂一下,让老兵带一带新兵。
只要不是运气那么差的,经过几次战争,新兵也就变成了老兵,如此循环往复。
而李从嘉上次能够打赢赵匡胤,纯属是高科技加成,正面打的话,估计一个照面就能被赵匡胤打爆!
李从嘉想了想说道:“这样那就先放了他们,划出一个区域供他们居住,尽量盯紧一点,如果有天生反骨的那种,及时找出来,想办法处理一下……不要害他姓命便是。”
释炎烈微微松了口气,虽然他已经开了杀戒,但那只是面对敌人,如今白甲军那些人虽然不是朋友,但也不算是敌人,杀这样的人,他心中有愧。
释炎烈将事情吩咐下去之后,李从嘉便说道:“今晚我不便留宿,否则容易被人发现问题,之前让大师选人选好了吗?”
释炎烈点头:“寨主不必忧心,已经全部选出来了,都是有卖身契的稳妥之人。”
李从嘉说道:“一共多少人?”
释炎烈说道:“护院十人,小厮五人,侍女五人。”
李从嘉想了想说道:“人也不少了,小厮和侍女随我一起走,护院让他们自行进城,而在城西等我,我带他们回去。”
释炎烈应了一声,下去安排。
李从嘉匆忙而来又匆忙而去,进城的时候带着一堆少年少女,着实让守城之人意外。
不过城卫在看到李从嘉拿出的卖身契之后,除了多收些许钱财,倒也没有为难李从嘉。
李从嘉进城之后就去了约好的地点,在等待那些护院的时候,他心中忽然有点后悔——不知道那些奴隶会不会趁着这个时候逃走?毕竟他们拥有人身自由的时候太少,如今可有了机会,难道还不把握住?
不过让李从嘉意外的是,那些护院居然十分老实,一个不少的到了约定的地点。
李从嘉心中颇有些意外,深深觉得这年头的人还是十分淳朴的。
他未曾想到的是,其实并不是这些人足够淳朴,而是现实让他们不得不如此。
他们的确可以逃跑,但是逃跑之后,他们几乎可以说是寸步难行,没有身份没有路引,完全就是黑户,还不像李从嘉那样有钱财。
乱世之中,他们又要怎么活下去?还不如老老实实跟着主家走,更何况这位主人也不曾苛待他们,能够吃饱穿暖,大户人家的奴仆比一些小老百姓还要过的自在。
李从嘉带回了一大批人,吓到了所有人,他只好解释了一下。
不过人虽然带回来,却还有个新的问题——他连个管家都没有,安排这些你都要自己来!
李从嘉十分头疼,成家立业,看起来哪个都不容易!
作为当初驿站事件的受害者,李从嘉觉得释雪庭和杨新有资格知道白甲军的情况,就将事情全部复述。
说完之后,释雪庭开口说道:“师叔说的没错,这些人可留。”
“我有些担心,那个金板牙怕是天生反骨。”李从嘉皱眉说道。
释雪庭问道:“当初他们起义是为了什么呢?都是普通百姓,不过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罢了,若是你能给他们一个安稳日子过,只怕更多的人会选择解甲归田,而不是四处征战。”
李从嘉想想也是,干脆说道:“那就这样,想办法分化他们,愿意种地的,分给他们地种,不愿意的就继续跟着打!”
释雪庭又问道:“若是将来大王南归,这些人怎么办?”
“跟我一起走!”李从嘉笑道:“我总不会不管他们的。”
“朝廷会接纳他们吗?或者说朝廷上的那些将领,会接纳他们吗?”
李从嘉愣了一下,开始低头思考这个问题,这件事情还真难说,军权这块蛋糕有史以来都是牢牢掌握在一部分武将手里,想要横插一杠怕是很难,他手下这些人就算被收编,估计也就是被边缘化,或者是遭受到更不公平的待遇。
而李从嘉就算有亲卫,也要不了这么多人,毕竟这寨子里刨去老弱妇孺,也有个八九百人。
“这件事情,我仔细考虑一下。”李从嘉无奈说道:“先去睡吧,明天我要准备一下教案。”
希望赵匡胤的孩子别那么熊,否则他分分钟就得辞职。
结果第二天,李从嘉刚起来,田家就派人找上门,传来了田通判的口信:你看,年前能不能把两个孩子的喜事给办了?
李从嘉:什么玩意?这都快十一月了啊!
第50章
李从嘉一边满心疑问一边带着杨新直奔田府。
到了田府的时候, 接待他们的是通判娘子。
田娘子看到李从嘉的一瞬间, 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 十分殷勤的招待他们,弄的李从嘉和杨新都有些不习惯——毕竟之前田娘子对杨新非常不满意, 每次见面都十分挑剔。
李从嘉说道:“我和十一郎来的匆忙,还请娘子见谅。”
田娘子马上说道:“无妨无妨。”
李从嘉直接问道:“刚刚府上来人,意思也已经表达清楚了, 只是在下还有一事不解, 为何突然如此匆忙便要成亲?这……这怕是于礼不合啊。”
田娘子犹豫说道:“我们也知道是于礼不合,但是前些日子有个道士给小女算命, 说她明年有大凶之兆,若想破除只能在年前嫁人,还请李小郎体谅则个。”
靠,封建迷信?李从嘉听了之后颇为无语,只好说道:“不知订亲行不行?十一郎尚在孝中, 这样怕是不行的, 更何况现在距离年关满打满算两个月,哪里来得及算日子成亲?”
田娘子直接说道:“日子我们已经算好了, 你们不必担心, 至于其他准备,也不用你们做什么, 我府上会准备好。”
李从嘉听了之后满脸狐疑,不知道田家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为什么要这么着急?要不是见识过田家娘子对幼女的宠爱, 李从嘉都要怀疑他们是着急将田五娘扫地出门。
李从嘉坚持说道:“如此不合礼数,还是将那位道士请来,看有没有其他办法吧。”
田家娘子一听略有些着急,直接说道:“人总是要变通的,更何况你们兄弟在江宁府居住时间不长,就算是左邻右里也未必知道你们的情况,又能说出什么?”
李从嘉品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田娘子的意思就是礼数不礼数的,不就是怕被人说?别人如果不知道你们是在守孝,就算成亲也没人会在意。
李从嘉直接站起来脸色阴沉说道:“我敬您是长辈,原不该如此无礼,但守孝守得是礼数,是表达自己对先辈的敬重,又与他人何干?娘子身为官宦家眷,如此说话实属不该,今日就当我兄弟从未来过,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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