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停在驿站门口,小五跳下车,走过去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一个头戴棕色帽子的中年人开了门,“你们是?”
小五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本子递了出去,“大人,这是路引,我们是从山阳县来的,云鸿戏班啊?三个月前儿,才在你们这住过呢!”
“哦哦,”中年人点点头,“原来是你们啊。只是今个儿……”
“知道知道。”小五掏出一个银亮的东西塞到中年人手中,“我们就要个落脚的地儿,再要些热水洗洗脚,舒缓舒缓就成。”
“……那行吧。”中年人点点头,“只是记住了,不许大声说话,都得小点儿声。”
“好嘞!”
中年人开了侧门,四辆马车从侧门驶进了一个小院子。
荒野里的夜晚静悄悄的,简直一耳朵就听到那金.戈撞击的声音,还听到一个人嘀咕着“守好了,不许打瞌睡”的警告。
简直跃下马车,看着戏班的人将马车驶到小院子边角上,栓好了马匹。
一个冰凉的手突然放在简直肩膀上,简直惊呼一声,连忙回身,见是楚爹爹,才舒了口气,“你这手怎么这么冰?”
驿站的中年人低声呵斥了一声,“这位小爷儿,小声点儿。”
“哎哎,好好好。”简直忙应道。
楚繁袖掩着嘴笑,两眼却瞥了一眼北墙外。一堵墙之隔,那边儿,可是五王君的地方儿,怎么这天长君后人,只顾去看小五停马车呢?
楚繁袖压下心中疑惑,声音缓缓,“好了,收拾好就快歇下吧,也别吊嗓子了,明早天不亮就起,路上.吊吧。”
“哎,爹爹您先去休息吧。”
楚初打了个哈欠,跟着驿馆中年人跑了出去,一会儿端了一盆热水进了院子。简直见他小小年纪这么懂事,又见那木盆水也颇多,就忙上前帮忙去了。
……
一堵墙之隔,正屋里,烛火照着桌子上还未动过的粥菜,食客却只顾捏着毛笔写信。
邱勇见那一页纸已经满了,忙插了一下嘴,“殿下,吃些吧。晌午都没吃,晚上也该吃点了。”
“知道了,我写完会吃的。”
“殿下!”邱勇咬咬牙。
安静的屋子里只听到毛笔刷过纸张的声音,正在这时,驿馆的大门咯吱一声响起,然后是一阵窃窃私语声。
驿站不大,院子里只有一百御军守着,另外的御军都驻扎在三里之外的平地上。又是两声咯吱,侧屋里走出来个御军,低声交代下面的人。另外一声,似是驿馆的侧门打开的声音。
乌元琊的信终于写好了,邱勇忙接过信纸,一一晾晒在一旁的桌子上。他又收了笔墨纸砚,把桌上的粥菜往乌元琊面前挪了挪。
乌元琊拿起勺子,一下下搅着碗里的粥,不见舀起。
邱勇耐心十足的等着他。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哎”的一声,邱勇眉头皱了皱,心里气恼这驿馆的官员儿没眼色,放了别人进来。几乎同时,他听到清脆的碎裂声。
邱勇忙低头,原本桌边放着的粥碗已经碎了一地,而那碗里的粥,全都洒到乌元琊的衣衫上了。
邱勇拎起衣袖就要去擦拭,却被乌元琊一把抓住了手腕,“邱勇,我听到简先生的声音了。”
第19章 019
驿馆给云鸿戏班分配的院子挺大,但只有两间房。
简直帮楚初送了水,立在院子中,就见不一会儿,青姐,云姐,胭姐三个女子进了东屋,过一会儿,老葛,老岳,老赵也都进了东屋,再一会儿,小二,小四,小五,也……进了东屋。
小五跨在门槛上,笑着回头,小声喊,“简子承,快进来睡觉,难不成你要站着睡?”
简直指指他,又指指自己,抬脚跟了上去。
也许这屋子外面看着是一间,里面没准有隔间呢。
可当他踏进门槛,就着烛火,却见这屋子,除了一张放着烛火的桌子,就只有一个大通铺。
此刻那八个人都在把自己的被子往大通铺上铺。
所以……古代都这么开放了?男女都能睡在一块了?
简直一把扯住小五,拉着他出了门,“你别告诉我,你们这九个人,加我一个,都睡在这个屋里?”
“那当然,你怕啥?咱们云鸿戏班都是正经的人。”小五眨眨眼。
“不是……我是说,男女有别,怎么能睡在一起呢?不知道你们楚爹爹那屋里是不是大通铺,为什么不能男人一个屋子,女人一个屋子呢?”简直语重心长。
“你你你……”
小五颤着手指着简直,压低的声音也止不住警告的语气,“你可别打楚爹爹的注意!以后千万住嘴了,要是让楚爹爹知道了,小心他削你哦!”
不是,我的意思是……
简直为这驴头不对马嘴的对话拧了拧眉头。那楚爹爹可不是他的菜,他也没表现出啥吧?怎么会被认为对他有注意呢?而且,看着小五的神态,可并不像是被他喜欢男人震惊了,而只是因为那人是楚爹爹而生气。
简直摇头,“你别岔开话题,我都意思是,男女有别。”
“好了好了。男女有别是小事,平者和延者有别才是大事!赶紧睡吧,明个儿还得卯时之前就启程呢!”
“噔噔噔……”
小院的门被敲响,小五听到金戈碰撞声,赶紧跑去开门,把眉头拧的死紧,思考“平者”“延者”这两个词汇意思的简直丢在原地。
四个身着红衣的御军挤进小院,厉声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简直的?”
小五微微向后瞥了一眼,立马扬起笑脸,“呦,几位君人,咱这儿是准备上京的云鸿戏班,只有唱戏的啊!”小五回头,冲着简直眨眨眼睛,“简子承,你说是不是?”
简直早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心中就是一紧。如果他没记错,他分明只告诉了云鸿戏班的人自己的名姓,为何这些人却是在找一个叫“简直”的人呢?是巧合,还是……他没穿越?
简直按按太阳穴,看到小五的眼色,点了点头,“是。”
红衣人中一个年轻的人绕过小五,走到简直面前,“你是昨天掉到河里的那个人?”
简直细瞄了这人一眼。确实有些面熟,好像是那天手指擦过他脸的那个年轻“军人”。
“哎,我叫张午,你叫简子承是吧?你这名字和我们要问的人姓还一样,呵呵……”
简直退了一步,一脸审视。他死死的按住太阳穴。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出现了难以理解的断层。
张午见简直不理他,也不尴尬,自顾自的笑笑,问了声“是云鸿戏班是吧,那上京了再找你”云云,就带着人走了。
小五抱着手臂,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情况。等御军走了,他关上院子,脸上一笑,拉着简直进了屋,“好了好了,快睡吧,总算是把他们打发了,你说你是不是惹了他们,不然为啥会找你啊?”
小五眼睛发亮。
简直摇头,“不知道,不清楚,我脑子一团糟……”
“脑子……一团糟?那就先睡下吧,别管他们了。总之咱们小老百姓,还是别和这些当官的、当兵的沾惹上的好。”
“是。”
简直也管不了那么多,昨天夜里就一夜没睡好,这会儿又加上环境安静,脑子仿佛是要爆炸掉。
他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了,反正人人都穿着严实的里衣。简直挑了大通铺的一个角落,盖着被子吞了一粒丹药,闭上了眼睛。
小五半掩上房门,却是转身去了隔壁屋子里。
楚初手持烛台,站在桌子旁边,看着小五的嘴张张合合,没发出一丝一毫声音。
[那简直一点异常也无,而且听到五王君,也好似原本就不认识。刚才官兵查人,一位君人明明认识他,却也不知道他是简直。]
“这就有趣了。”楚繁袖笑了笑,“怕是好玩了,明儿再探。”
[是。]
……
第二日天还没亮,云鸿戏班就早早的准备妥当。简直依旧坐在第二辆马车上,翘着一只腿,学着小五,嘴里叼着一根草杆。
“所以,你们这里是领者、延者、平者来分姓别的?”简直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太过陈旧,是时候刷新了。
“什么叫我们这里,简子承你也是平者啊?”小五伸手拔了简直嘴里的草杆,“这东西不能吃。”
简直急忙退让,后脑勺敲在车厢上,发出咚的一声,惹的小五哈哈大笑。
简直要气不气,算了,原谅他吧。想想这小五是个平者,说不定以后要怀孕生子,简直就想直接把人当成女子对待。
马车辚辚,过了一个县城,便是直通京城的宽阔大路。
简直也在那小县城里了解了情况,彻底认清楚了自己穿越的事实。不过他现在又有了一个疑问,他是身穿,还是魂穿?
身穿的话,他为什么在空间里醒来时会穿着那样的衣服,而且这几天听着小五讲述天长君后人拿神器救灾民的事迹,简直总会不自觉的代入自己,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
可若是魂穿的话,怎么会那么巧,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而且有一个明显由他耕种出来的空间?
所以,会不会有这一种可能。我穿越了,然后我失忆了,所以忘记了自己救灾民的事情。
毕竟,他可是有失忆前科的。
这么一想,似乎所有的蛛丝马迹,都瞬间连贯起来。
只是简直眯了眯眼睛,偷偷从储物袋里又拿出一副手套,套在了手上,遮盖住右手上的云纹。
那天长君后人,简直一听就觉得,他是个和被老同学骗的那个简直,一样的笨家伙,家底都不知道被“他”泄露了多少了!现在情况不明,他还是暂时隐藏身份为上上之计。
越接近京城,官道就越宽阔平整,官道上的车马也就越多。
云鸿戏班加快速度,第五日上午,到了京城东门。
古朴厚重的城墙虽不如现代高楼大厦壮观,但让看了这么长时间茅草砖瓦的简直突然感觉到,这城墙的凛凛威仪。
守门的蓝衣士兵态度诚恳,尽职尽责的把云鸿戏班的四辆马车检查了一遍,就放了行。
“接下来,你们要去哪?”
简直看着九丈宽的石板路两侧一家家热闹的古代商铺问道。
小五小心的驾驶着马车,“先找个牙人,租个把月小院子。然后再等着看爹爹是怎么打算的吧。”
简直本想就此告别,可又想到,他初来乍到,不如先跟着云鸿戏班,把各中关节门路都记下,免得人生地不熟,风俗习惯也不懂,最后抓瞎被人欺骗。
后面三架马车紧紧跟着楚繁袖的那一辆,从大街转到中街,再转到一条只五六米宽的小街道上,最后停在一个小门前。
依旧是小五跳下车,走到那小门前敲了敲,小门打开一条缝,小五挤了进去。不一会儿,他领着一个胖乎乎的白面中年人走了出来。
简直听着两人询问院落、位置、价钱,就在心里细细记下。
小五商量好了,跑到第一辆马车上说了情况,就定下了院子,一手交钱,一手交钥匙,竟似乎连看房的过程都省略了。
接着在那叫白忠的牙人的带领下,四辆马车一路行至这条街和另一条街的交汇处,又进了一条巷子,巷子口第一家,就是此次租赁的房子了。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