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吉正坐在楼下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看到他下来,顾不得咽下嘴里的东西就跟他说话。
“小鱼,你嗯……怎么……嗯才……嗯起来?”他东西塞了满嘴,说话的时候含混不清的,但好在还能听清。
喻衍脸上带着勉强的笑,“木吉,这位先生说要与我们一起去卫妃墓,不知道可不可以?你与闻人先生不熟,有没有不方便的地方?如果不方便不需要勉强自己。”
他说的已经如此清楚明白了,希望木吉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谁道木吉忙着狼吞虎咽,嘴里就说了三个字,“没关系。”
喻衍在心底把木吉骂了一百遍了,可还得保持着笑,“那便好,一起去,一起去好。”果然是傻,连他的话音都听不出来了,他果然不该对木吉心存幻想!
闻人仪继续笑眯眯地看着他,对木吉的这个回答一点都不意外,“木吉早就到了,我一早起来正好在门前遇到了他。”
“他原本要叫你的门被我阻止了,时间还早也不怕等这几刻种,所以在你醒来之前我便问过木吉这件事了,他已然答应了。”
“我看他在这等的辛苦,便买了些吃的给他。”
木吉啃着鸡爪连连点头,“闻人先生怕我饿,还给我买了鸡爪吃,咱们人多一起去也热闹。”
喻衍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原来是早就被收买了。
虽还是早上天还没那么热,但到了中午又少不了会燥热,喻衍便换了一身轻薄的衣服,又将买的祭品全数带上了。
“你竟然还买了这么多祭品!?”木吉十分惊讶,看他的眼神像是看败家子,“卫妃墓经常有人去,墓前摆满了祭品,根本没有地方再放了。”
说着还流了口水,“这么些好吃的,你摆到墓前也没人吃,都怕便宜树林里的小动物了,太浪费了。”
喻衍瞪他一眼,“祭品本就不是给人吃的,是份心意,不去拜也就不带了,既然去拜就要诚信一些。”
“好吧。”木吉看着那一大包好吃的又默默咽了口水。
闻人仪在一旁看着他俩,“咱们便出发吧。”
·
褚黎呆在一旁,在喻衍经过他身旁的时候他体内的血液迅速沸腾,似要冲破血管喷涌而出。
在他触碰到喻衍手的那一刹那,沸腾的血液再次加速翻滚,似乎要冲破他的理智,让他化身为狼,让他舍弃一切顾忌,让他将喻衍的脖子咬断,让他将喻衍的身体撕破!
可仅剩的理智又阻止他这么做,他的理智与体内的原始本能做着抗争,他痛苦的不止有身体,还有近乎碎裂的精神。
一旦靠近喻衍,他体内的感觉便会强烈翻涌,只有待喻衍离他远点,这种翻涌感觉才稍微薄弱了一些。
他看着喻衍与闻人仪一起下了楼,深呼吸去强压翻涌的血液,等待着体内血液汹涌沸腾的感觉平息。
可他的手上还留有喻衍身上的味道,本该微不可闻,但是每次狼神血脉发作之时,他的嗅觉、味觉便会强了数倍,这微不可闻的味道此时却格外的清晰,一丝丝进入他的身体,一丝丝挑战他的理智。
他终是忍不住,脚下不稳地回了房,一关门身体便痛苦地蜷缩在了地上。
他的身体不断怒号,痛苦几近将他淹没,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偏偏要承受这种痛苦。
☆、第四十七章
虽然已经穿的单薄, 但天气实在太热,喻衍便撸起了袖子,衣领也往外卷了卷,两条胳膊和脖子都露了出来。
木吉皱眉看着他,“你怎么长得这么白,而且都在沙漠里走了半个月了,晒也晒不黑?”
“天生的。”因今日要祭拜母妃, 喻衍心中沉闷,就不愿与他多说。
他也并不是天生如此,只是这次醒来后变成了这样, 受了伤身体会自动愈合,想必受了晒也会变回原样,只不过晒的不明显还用肉眼捕捉到便已经恢复了原样。
想当年,他在寒城驻守时, 刚来的时候也是如现在这般白的皮肤,但呆了数月后便被晒的黑了些, 裸露在外的皮肤和衣服遮住的地方有十分明显的色差。
喻衍不说话,闻人仪又与他有年龄差,木吉便有些闷了,他在路旁捡了一只干草, 百无聊赖地折来折去。
“今日去祭拜的人好像多了一些。”
这一路没走多远,他们就已碰到了两三个前去祭拜的人,“往日虽不断有人祭拜,但是不像今日这么多。”
木吉歪头想了想, “或许是因为昨日道长作法,大家都盼着狼群早点散去,才来祭拜的吧。”
“狼群还未散去吗?”昨夜直到入夜狼群都未减少,今日已经到了中午了难道还没有减少?就算狼群聚集,没有吃的,时间长了他们也自会散了,一天一夜狼早该饿了,竟然还没有散。
木吉摇头,“听我爹说,比昨晚还多了,”他一脸不高兴,“唉,狼群不散晚上就无法出门,好多好玩的都不能带你去看。”
“不过也有一个好处,”他想到这件事很是高兴,脚步都轻松了,“因为西城门关了,不能出城,我爹这些日子都进不了沙漠,所以驼队原计划这几日的出行便推迟了,我也能在城里多玩几天了。”
果然还是个孩子,满心都是玩。
喻衍与闻人仪,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闻人仪一路也未说话,喻衍便回头去看他。
一回头却见闻人仪正在盯着自己看,他顺着闻人仪的目光看去,正落在自己小手臂上。
闻人仪眼神并不奇怪,但喻衍就忽地升起不适,放下了袖子来。
闻人仪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还笑着与喻衍说话,“走了大半个时辰了,应该快到了吧。”好像他刚才并没有在盯着喻衍看一般。
喻衍没有说话,木吉倒是围了上来,“快了快了。你看到前面的树林了吧,穿过那个树林咱们就到了。”
“那你们俩都是第一次来,不认识路,跟着我来就行了。”
木吉欢欣地走在前面为他们带路。
树林并不大,有些杂草,虽已是初夏,可寒城的夏季来的晚,树林的树木还都枯着。
这里的树都是寒城特有的,只有在寒城才能生长,也只有这种树,才可以在条件如此恶劣的寒城存活。
树干光秃秃的,有十几米高,直到树顶才分出几个枝丫来,就算到了季节长了叶子,也没有几片叶子,在天气炎热、太阳毒辣的寒城,只有这样才存活的更好。
喻衍晚上来的时候,没有枝丫挡着视线,只感觉方便了,此时再看却生出诡异的感觉。
他们走在树林中,阳光还是从头顶照进来,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凉意。
喻衍此时却已经感觉不到热,他满心都被要见到母妃的陵墓塞满,毒辣的太阳照在身上都已经没有了感觉,木吉聒噪的声音也仿佛远去了。
透过树林,他遥遥地看到母妃墓前正有人在祭拜,祭品摆在墓前,又插了几炷香,跪完之后便转身往回走,走进树林,与正要前去祭拜的他们打了个照面。
木吉或是认识他们的,还停下与他们闲话了两句,可喻衍此时已经等不及了,他脚下停都未停,木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喊着让他等一下,可他怎么可能等。
终于穿过了树林,原以为只要走出树林就是了,没想到还要再走上一段路才真正的到了地方。
树林里以及树林周围都有风沙侵袭的痕迹,但墓陵墓却被打扫的很干净。
喻衍将他们二人遥遥落在身后,木吉快步追过来,闻人仪却淡定在后面跟着,不急不缓。
终是到了陵墓前,喻衍在心中已然叫了无数声的母妃,但现实中却不能叫出声来。
喻国皇室陵墓气势恢宏、奢靡繁华,这座单独为他母妃修建的陵墓显然比不上喻国的皇室陵墓,只是规模就小了许多,可却显出无尽的安宁来。恐怕他母妃也不想与喻国的皇室们葬在一起。
一片树林隔开了外界的纷扰,只留他母妃一人在此处安歇。
墓前入口处立了一块碑 ,碑上大大地刻了“卫妃墓”三个字,再者就是小字讲述生平。
喻衍呆站在墓前久久无声,手中的祭品都忘记放下了。
木吉小跑着跟了上来,“你倒是等等我啊,我跟人说句话你就走了,亏我还带你来卫妃墓,太不够意思了吧!”
喻衍抬眼,看到闻人仪已然出了树林,马上就要过来了,他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不想被闻人仪看出什么来。
“这里祭品果然多,难道就这样摆着吗?”
陵墓比平地总体要高了半截,碑立在入口处,碑前有几阶台阶,台阶上就是放祭品的祭品台,然而祭品台太小了,一两个来祭拜东西还放的下,人多了就放不下了,于是百姓们就把祭品放到了台阶上,把台阶都给摆满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喻衍这么一说,木吉才真正的注意到祭品,他也吓了一跳,“以前来的时候祭品还没这么多,今日祭品怎么这么多了,看上去还都是刚刚摆上去的,这么多好吃的都浪费了。”
喻衍对他无奈,“你若想吃,回去后我给你买,你吃多少就买多少,不要打这些祭品的注意。”
“真的?!”木吉大喜,“你真的给我买?”
“真的。”喻衍看看四周,“没有守陵和收祭品的人吗?”若不把这些祭品收了,他带的祭品就只能摆在脚下了,连台阶上都没地方放了。
“你不用担心!”木吉一拍胸脯,“交给我了。”
闻人仪渐步走来,到了喻衍身旁,“卫妃当年艳冠喻国,宠冠后宫,今时今日却也只落得一抔黄土,纵有千万人祭祀也难填生前的遗憾。”
“人总有遗憾。”闻人仪说的虽是事实,可他这副语气这番话听在喻衍耳中却格外刺耳,“不留遗憾而死的人还是少数。”
“对!”没想到木吉也跟着附和,“不怀遗憾而死的人少,我爹说了,越是大人物,死的时候就越是有遗憾,就比如喻衍,这样的大人物,在城门下自刎,死的时候得有多大的遗憾啊!”
喻衍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听人议论他的死了,早已经习惯了,脸上也没显出什么神色来,但闻人仪却脸色突变,看向木吉的目光阴鸷吓人。
“胡言乱语!”他骤然声起,“喻衍之所以自刎是被人累赘,若他只有一人,或有一与他能力相当之人相佐,绝不会活的如此之累!”
木吉只见过他待人和蔼的样子,此时他态度突变,着实吓人,被吓得呆愣在了原地,手中的祭品差点摔在地上。
“我……我,”他声音磕磕绊绊的,“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没有亵渎喻衍的意思。”
闻人仪脸色却更难看了,“喻衍?”他逼近木吉,“你竟敢直呼其名。”
木吉第一面见他和蔼才答应让他同行的,还吃了他的东西,此时却肠子都悔青了,恨自己贪那几口吃的。
他虽然不比闻人仪矮,但是面对闻人仪的气势,只能缩着脖子,话都吓得快不敢说了。
“他……他不……不就……叫……叫这个名字吗?”
闻人仪眯起眼睛,危险的气息升起,“他的名字是你可以叫的吗?”
木吉哆哆嗦嗦地,“别……别人都这么……这么叫的。”
他以为这么说闻人仪便放过他了,没想到闻人仪竟打破砂锅问到底,“谁?还有谁这么叫?”
木吉心中叫苦连连,城内的人都是叫的战神,只有他才直接叫喻衍,他爹也骂过他几次,但他不改也没办法,最后只能任他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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