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明洋神色有些古怪，不知道是奇怪赵寅的称呼，还是在奇怪赵寅的问题。他慢吞吞地说：“我不读法，该不该杀，并不清楚。但是……安全区的建设需要大量的异能者的支持，而人——总是要吃饱肚子的，对吗？”

　　“看来吃人这件事，是你们知道并默许的了。”赵寅收了笑容，严肃地看着他。

　　谁知汤明洋却摇了摇头：“这当然是违法且该死的，要是有人敢在安全区内做这种事，一经发现，都是公开处决的。可是……铜水镇的事情，我们华莲没能力插手。”他看着赵寅，古怪地笑了笑：“你看，现在玉京不也管不到华莲吗？”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赵寅冷冰冰地道，“汤区长强词夺理。”

　　“诸位杀了我们五个高手，现在来补上他们的缺，岂不是正好。”汤明洋道，“你们心慈手软，我也能兜着。在安全区好好工作，不也能帮助更多的普通人？”

　　鹿游原冷不丁地问：“你们缺房子吗？”

　　汤明洋愣了愣：“不缺。可……我们也不养闲人。”

　　“自己找物资养自己，怎么就成了你们养着的闲人？”鹿游原又问。

　　“华莲安全区在市郊。”汤明洋说，“大量的物资与建筑，都在市区。他们不愿意为了活拼一把，我又能怎么办呢？进不了安全区，也是他们不够努力。”

　　“汤区长，话不投机半句也多。你请回吧。”

　　“你们要拒绝我？”汤明洋震惊地问，“你们要搞清楚，你们是杀了我安全区五位异能者的杀人犯！到了华莲市，还不想赎罪反而拒绝我？”

　　赵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请回。”

　　汤明洋气定神闲的来，怒气冲冲地走。把门砸得砰砰响。见他的身影出现在楼下，李乔嗤笑道：“好一朵乱世白莲花。他们水系是不是脑子都有问题？”

　　“幸好离开了春分市。你这话要是被容裴听见了，他能让你直接上天。”赵寅说，“怎么办啊楼哥，看起来人家不打算让我们好好走了。”

　　“那就杀光算了。”楚鹤认真地提议，“反正看起来也没什么好人。”他话刚一落，就被秦楼拍了脑袋：“对方有枪，还有不知道底细的异能者，别总这么冒冒失失的。”

　　“阿鹤在铜水镇感觉到的窥探，应该就是汤明洋的人。”纪修明说，“不知道这种异能在他们手下有多少人。他说的那个修炼方法，会是湛寂和尚的方法吗？”

　　华莲市安全区的人很少，根据他们的猜测，或许整个安全区内不到五千人。而五千人的安全区，异能者却有五百多人。这样的拥有量可谓十分惊人。

　　“到处都在流传用晶核升级异能的所谓修炼法子，有几个能成功？”杜学文说，“别人体爆炸都是好事了。”

　　“多观察几个异能者，就能确定了。”秦楼说，“老赵，你查到了吗？”

　　“我之前在往大城市查，刚刚却突然想到一个地方，距离这里不远，且肯定有重兵把守。”赵寅说，“潼华市。”

　　这个地名出口，秦楼恍然大悟，立刻道：“阿鹤，你马上带着闪电往那边走一趟。”

　　“那是什么地方？”鹿游原立刻追问。

　　“是粮仓。”秦楼说，“号称天下第一粮仓的城市。潼华距离长吉有点远，但长吉市肯定宁愿放弃自己，都要保住潼华！”

　　楚鹤确定了路线，立刻喊上闪电准备出发。华莲与潼华市只有两座县城的距离，以闪电的跑速，他现在出发，能在天黑的时候到达。

　　鹿游原把装着必需品的双肩包递给楚鹤，楚鹤背上身直接跨座在了闪电身上。闪电带着楚鹤消失在原地，一人一犬不声不响就离开了华莲市。

　　大狗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很快就被风雪掩埋。

　　他们重新开始整理房间，李乔在厨房里架出大锅开始做饭。眼看鹿游原把几个宿舍的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秦楼笑着敲了敲敞开的房门：“小鹿，我俩出去转转。”

 

第73章 信息

　　鹿游原又扔了几个枕头出来, 才回头看向秦楼，脸上带着戏虐的笑意：“小鹿？你怎么不叫我原原了。”

　　秦楼闻言，几步走到鹿游原面前，他低头看着他, 轻笑道：“原来小鹿喜欢我叫原原。”

　　那声音低而柔和, 带着些说悄悄话的暧昧。鹿游原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他绕过秦楼径自往外走, 并大声地说：“不是要出去吗？走了走了！”

　　秦楼看着他发红的耳朵尖，笑着跟了上去。

　　华莲市的雪听说已经下了很多天，天一直昏昏沉沉，道路两旁堆积着厚厚的积雪。秦楼不急不缓地下了楼, 就见鹿游原站在楼房门口等他, 听见他来了，回头嘟囔着抱怨：“怎么这么慢？”

　　秦楼快走两步上前, 一把握住他的手, 问：“有围巾吗？”

　　鹿游原不明所以地从包里翻找出一条羊绒围巾, 秦楼接过抖了抖, 随即就给鹿游原套上了。

　　羊绒柔软又温暖，他小半张脸埋在里面，似乎又有热气嗖嗖地往头上冒。鹿游原不甘示弱地又翻出一条，绷着一张娃娃脸动作粗鲁地给秦楼套上：“下雪你就不冷？”

　　秦楼看着他发红的脸，克制不住地笑了起来。鹿游原瞪了他一眼, 刚要走, 又被秦楼拉住了：“我错了, 不笑话你。把口罩帽子也戴上。”

　　鹿游原听话的找出了东西，他有些疑惑地问：“这样会不会太显眼了？”

　　“不怕。显眼才没人敢惹。”秦楼把帽子给他戴上，小心的把耳朵也遮住了。“况且……”他又说，“万一真的有人不长眼，原原会保护我，对吗？”

　　鹿游原反射姓地回答道：“当然会！”

　　秦楼心满意足地拉过他的手：“我们把这个安全区逛逛。”

　　华莲安全区是围绕市郊的一座小区建立而成，是一座不大更不精细的安全区。功能区与居住区完全混杂在一起，不熟悉的人很容易找错地。

　　它的中心有一座露天泳池，现在里面已经堆满了积雪，偶尔能见到有人去那里挖雪吃。他们绕着泳池走了三圈，才找到交易区到底在哪里。

　　寒风刺骨的天气，交易区搬进了小区的室内活动室，一群商人在活动室里倚墙而坐，面前摆放着各种东西，就像天桥的小摊贩一般。

　　鹿游原他们一进门，就吸引了绝大部分目光。在华莲安全区，能全身御寒衣物的，都是异能者——还是强大的异能者。

　　门口的摊贩热切了起来：“大人，你们要买些什么？”

　　大人？这个称呼让鹿游原回头看了一眼秦楼，秦楼目不斜视，漫不经心地说：“随便看看。”

　　这态度高傲而冷漠，门口的小摊贩哈了哈腰，恭敬地闭了嘴。

　　他们随意逛了一圈，屋里卖的最多的是武器，各种各样的刀具与铁棍。其次反而是肉类，从不知名的变异兽身上砍下来的，有些肉还隐隐发着黑。第三类才是寒冬腊月里的衣物。最少的反而是密封食品。

　　他们在一个卖兵器的摊位前停下脚步，蹲下身拿起一根铁棒看了看，还没讲话，耳边就有人悄悄说：“这家铁棍不好，杀不了多少丧尸就坏了。异能做的，软得很。”

　　那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她头发枯黄，衣服也单薄。之前已经在食品摊位与御寒物资摊位纠结了很久。鹿游原看向她的手，她现在也没买任何东西。

　　见自己吸引了两位大老板的目光，那姑娘抿着嘴笑了笑：“两位是从外地来的吧？面生得很。只要十颗晶核，我给两位当导游。”

　　十颗晶核这个数字，听起来像是华莲市的基本生活费。但两人谁都没接这个话茬。那姑娘有些尴尬地撩了撩头发：“关于安全区的种种，两位想知道什么，我都能说。我们安全区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不管两位有多强，有些山头还是要避一避。”

　　“走吧。”秦楼拔腿就走。见那姑娘没跟谁，他又说：“难道你想在这里谈？”

　　那姑娘愣了愣，快步跟上两人的脚步。门外的寒风吹得她直哆嗦，两人像是没看见一样快步下了楼。为了十晶核，那姑娘咬咬牙，追了上去。

　　小区室外几乎没什么人，他们之前踩出来的脚印已经被覆盖掉。鹿游原与秦楼站在雪中等她。那姑娘跑到两人面前，喘着气道：“我姓包，两位叫我小包就好。”

　　“嗯。”秦楼随意的应了一句，“边走边说。上面有什么值得买的？”

　　小包犹豫了片刻，才道：“一些明显是灾变前的物资，最适合购买，就是这种东西都贵。”

　　“怎么分辨？”秦楼又问。

　　“呃……明显的工业痕迹？”小包有些不自信地说，“比如刀具，很多异能者没能力把东西做得那样光亮。衣物的话，主要看衣服内衬有没有缺口……现在找物资很难，不少人会把以前的一件羽绒服的羽绒掏出来，做成两件卖。”

　　秦楼微微点了点头：“有什么可以吃的？”

　　“肉吧……那些肉能吃。”

　　秦楼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声音冷淡地说：“上面不少肉已经发黑，你能确定是安全的？”

　　“吃不死人，不就是安全的吗？”小包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和你们这些强者不一样，你们吃东西或许还讲究安全卫生，还要口感好。我们这些人，只要吃不死人，都是安全的。”

　　“怎么不自己出去找物资？”鹿游原开口了，“你们华莲市虽然不大，但也不小了吧。组个团往市区走一把，不深入也能找到不少东西了。”

　　“两位是不是之前都在野外探险？”小包说，“太阳日之后，所有曾经没有腐败的食物，全都加速腐败了。只仅存一些完全密封也不怕受热的产品。可这些东西在普通人家里，找不到啊。大型超市的冷库倒是有，可是现在冷库全部断电，东西都坏得差不多了。”

　　鹿游原却摇了摇头：“我是说，你之前一直在犹豫买吃的还是买衣服。要是肯往里走一走，多找几件衣服还是没问题的吧。”

　　“最靠近市郊的那些地方，基本都被包团扫了一遍。”小包哆哆嗦嗦地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绘着三个图标，“这是建立安全区的三个异能组织的图标，你们碰见了千万别惹。找东西遇上了也别硬碰硬。你们再厉害，强得过人家车轮战吗？”

　　“多谢提醒。”秦楼说。

　　“老板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小包搓着手，“那个……十个晶核。”

　　“该给你的不会少。回去买点东西。”秦楼说。

　　三人转头，再次往活动室走去。刚一转头，迎面就遇上一个人极快地跑过来。那人在冰天雪地里一.丝.不.挂的跑着，全身都微微发着红，雪一靠近，就被融成了水珠。

　　小包快速往里让开了路，她有些惊魂不定地说：“遇到这样的异能者也千万要避开，他们刚用晶核修炼过，可能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鹿游原回头看了看那个人，发现那人的背部却不像表面发红，反而是布满了青色痕迹：“晶核修炼？副作用这么大？”

　　小包慌张地点了点头：“想变强，就要付出代价。曾经有人太贪，一次姓吸收太多的晶核，直接爆炸了。”

　　“炸的人多吗？”秦楼问。

　　“不多。”小包心有余悸地说，“炸了几位之后，别人都很小心了。”她一边说，一边回头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又说：“但是……我以前听到过好几次，那些异能者说，开始修炼之后，就怎么都吃不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