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落西雷(凤于九天之一) 作者:风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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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针锋相对道:“那也是我的骨肉。”
“模兰……”安巡全然当凤鸣不存在,柔声道:“我们将来还会有更多的骨肉。”
“那么说,这西雷国中,你已经有万全准备了?太子势必和你争夺不过……”王后眼里流露倦意,思考良久才道:“我老实告诉你,王已经先逝多年。”
这个大秘密忽然从王后嘴里轻易说了出来,不但安巡,连凤鸣都大吃一惊。秘密揭穿,如何善后?
安巡一震后立即回复,点头道:“我早已料到,可以苦无证据。不然,我们也不用分开这么多年。”
“你可知道,我千辛万苦隐瞒这个消息,就是不希望你知道,不希望你回来争夺王位,不希望看见西雷血流成河……”王后一字一句道:“也不希望我的儿子和我的爱人生死争斗!”
“这是王兄种下的果子。”
“可事到如今,我已经无能为力。身为西雷的王后,我不能允许西雷王朝政变。王家的事只能在王家内部解决,我将在你们中为西雷选择一个新王。”王后缓缓回头,目光在凤鸣和安巡两人中移动。
两人俱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决定。
王后先问安巡:“你在西雷各处关隘要地安插密探亲信,曾经有严令,如果你在王宫中有不测,他们将在各处水井下毒,并且引外敌进攻西雷,务必使西雷不为王的骨肉统治。可有此事?”
凤鸣瞪了安巡一眼,没有想到此人容貌美丽,居然用心如此歹毒。
安巡唇角一扬,并不作声,算了默认了。
“看来伤了你,西雷会遭大难。危机时刻,我只好牺牲自己的儿子,保全我的国家。”王后的目光,蓦然移到凤鸣身上。
凤鸣如同被蛇看上的青蛙,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王后盯凤鸣半晌,缓道:“你身为太子,为国捐躯也十分应该,母后为你骄傲。”又对安巡道:“我将帮助你登上新王之位。不过,此刻行事容易惹起朝廷非议,在明年三月太子登基时,你才可以正式诏告天下。”
如同闷雷劈在头上,凤鸣顿时愣住了。
各种诡异发展,他根本理解不了。
安巡早料到王后妥协,脸色笑容一掠而过:“可是明年三月,太子已经可以登基,要我留着他到那个时候,太过危险。”
王后听后,久久不作声,低头长叹不息:“唉,你这是要逼我……”她咬牙道:“好,为了西雷,我什么都可以牺牲。你现在就下手,我将对外封锁消息,说太子重病,到来年三月,宣告太子病逝,王弟登基。不过,你要立即将分布各处的密探全部收回来,名单也要公开,编配回西雷的正式军中,以免导致祸患。”
“收回密探?”
王后凤眼一瞅,轻道:“我都肯将儿子送到你手上,太子一去,无人可以和你争夺王位,从此以后,除了你我还可以靠谁?又何必安置密探?西雷将来,就这样定了。”她一边说着,柔夷伸到安巡面前慢慢打开,掌心里赫然放着一个小瓶。
凤鸣早听得心惊肉跳,安巡他们一边说话,他就一边悄悄往墙壁靠去。可出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扇木门,挡在面前。想是王后早有安排,要在这里了断其中一个。他一转头,看见安巡拿起王后掌中小瓶向自己一步步走来,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毒药”两个字,立即出现在脑海里。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杀我?凤鸣看着安巡脸带冷笑走进,王后只在后面不露表情地看着,脑中电光火石般想到:对了,王后要安巡杀了我。然后安巡回撤回安排好的机关,那个时候,容王就可以对付安巡。到了明年三月,她的儿子还是可以登基。我是牺牲品,是要用我的命拖延安巡这几个月时间,给容王机会铲除敌对势力。
这么绝妙的计策,是谁想出来的?容王吗?容王要牺牲我……
一思及此,凤鸣顿时无力,靠在墙角处,绝望地看着安巡走近。容王一副副截然不同的模样,走马灯似的浮现在凤鸣面前,狂怒的、可怕的、微笑的、温柔的、暧昧的……还有那拿着“三月春”揶揄的轻笑……
一切景象在极短时间内排山倒海而来。
他只想狂叫:不可能,这不可能!
然心中痛极,喉咙嘶哑,居然说不出一个字。
安巡已经近在眼前,他虽然长相文弱,其他武艺不差,丝毫没把凤鸣放在眼里,抬起凤鸣下巴道:“喝下去,包你立即暴病身亡,毫无痛苦。”
凤鸣薄唇蠕动几分,大眼睛里满是绝望神色,终于轻轻吐出两个字:“容恬……”他话音太轻,安巡并未听清楚。
“不必留遗言,你的遗言,我已经替你想好了。”安巡潇洒说道:“天不佑我长生,唯将王位让于王叔,以保西雷富强。”他说着,撬开凤鸣没有反抗力的嘴巴,把瓶中液体灌下去。
毒药入了喉咙,居然是甜丝丝的。凤鸣一直盼望容王最后一刻破门而入,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个诱敌的计策,可随着腹部一阵突如其来的绞痛,眼前一阵白光晃动,终于放弃仅有的一丝希望,沉入黑暗。
长廊昏暗,摇曳火光下,凤鸣缓缓倒在冰冷的地上。
安巡蹲下,抓过凤鸣手腕,静静停了片刻,直到脉动尽无,才将凤鸣手腕放下,站了起来。
王后站在一边,视线从没有声息的凤鸣身上扫过,眼里蓄满泪光,声音却还是平和安静,轻道:“我为了你,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天下再没有比我狠心的母亲。现在,你总该召回各处的密探,以免将来有人趁机生乱,危害西雷。”
她心内又痛又酸,定下此计,等于把安巡骗上死地。安巡对她情意深重,心中还是不忍,那眼中的泪光,其实是为了安巡而涌。凤鸣所喝的毒药,自然也是假货。
安巡点头道:“不错,没有太子,还有谁可以和我争位?那些扰乱四方的密探,也不需要布置了。”一边说话,居然噌一声,从腰间抽了一把利刀出来。
寂静长廊中,兵刃之声分外刺耳。
刀口反射出阵阵寒光,看得王后心里一凛,惊道:“安巡,你这是干什么?”
“模兰,我不是不信你。”安巡手握利刀,音调却说不出的温柔,对王后微微笑道:“只是西雷王家秘药,总有许多玄妙之处,难保其中没有一种假死的奇药。他这样去了,我到底还是不安心,干脆在他身上捅上一刀,我才能确保太子不会死而复生。那样,我才能放心把手上的筹码都交给你。”
容王对凤鸣安危千叮万嘱,一刀下去,凤鸣哪里还有命在?
王后变色道:“太子已经死了,难道你连个全尸都不肯保全?”
“放心,我扎了几刀后,会命人把他缝好的。”
“安巡!”
“模兰,我们都长大了,再不是当日两小无猜的安巡和模兰了。”安巡手握着刀,凄然苦笑道:“你们到底是母子,身在王家,牵涉王位,谁敢不小心?可我对你的情意,从来没有变过一丝一毫。”
王后如被重雷击中,频频倒退两步,仿佛经受不起安巡如此表白。伸手撑着墙壁,低头闭目数息,方轻轻道:“他脉息已断,你一定要毁他的尸身,才肯撤回密探?”
“既然脉息已断,扎一刀又有何妨?一旦我再无疑虑,立即撤回所有密探,保证西雷不会出任何差错。”
若此刻阻拦,安巡一定生疑。
王后犹豫半晌,盯着安巡不作声,心中无数念头不断交替,容王的嘱托和西雷硝烟处处的情景交错浮现。
她猛一咬牙,终于把西雷安危放到最上,点头道:“好,既然你一定要这样才安心,那你就扎吧。照着心窝扎下去,无论什么奇药都救不回太子,你也该放心了。”
安巡脸上喜色一掠,声音放柔道:“楼兰,我知道你心疼。他毕竟是你的儿子,你放心,我日后登基,一定好好安葬他。”低头看毫无知觉的凤鸣,眼中闪过狠毒之色,当即反握刀柄,就往凤鸣心窝狠狠扎下。
刀风起处,只听见轰然一声,通往外面的木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人影旋风一样闯进来,惊天动地一刀,从头劈下,直取安巡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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