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 作者:肉包不吃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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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陆续有人找上死生之巅来论理,却都吃了闭门羹。
“薛掌门不在,有什么事过几天再说吧。”
“薛正雍去了哪里?”
见对方直呼尊主姓名,守门的小弟子来了脾气:“异变以来,我家掌门日夜奔波,忙着摆平棋子,处处亲力亲为,哪里有苦难他就在哪里,你自己找去!”
那些寻衅滋事的人便冷笑:“忙着摆平棋子?我看是忙着CAO控棋子,和罪犯墨燃楚晚宁串通一气才是。”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那人道,“墨燃修炼禁术,楚晚宁劫囚逃离,结合之前薛正雍不断为墨燃求情,这些天又处处有死生之巅的弟子被做成了珍珑棋。说你们这门派后头没有猫腻,谁信啊?”
面对这些零零碎碎的寻事者,薛正雍听禀后,总是疲惫地叹了口气,说:“清者自清,如今这世道,能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别再理会他们讲些什么,由着他们去吧。”
这一天,又有人寻上山门来,还带了几具尸体,说要让死生之巅偿命。
薛正雍回来已是深夜,他浑身是血,更有几处受了伤。他一边听着王夫人跟他讲这些事情,一边洗净自己脸上的污泥,喘了口气,没有立刻吭声。
王夫人道:“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看是不是该去和天音阁求助……”
“和天音阁求助?”薛正雍乜过眼睛,颊上有一道僵尸留下的抓痕,“我看天音阁这地方就不对劲。那个木烟离就跟个泥塑菩萨似的,浑浑噩噩,简直混账。”
王夫人忙去掩他的嘴:“你可别乱说。”
“……”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王夫人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脸,“可是有什么办法。那是神祇后裔,是天神立下的千岁大派,他们素有威仪。所以就连三百年前,平王之灾那次都没有人敢质疑他们,你又有什么力气去撼动它?”
薛正雍眼神愤懑,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说。最后他将擦洗伤处的毛巾一扔,一个人去了窗边,负手立在窗前,看着外头的一轮弯月。
“你说燃儿此刻怎样了。”过了良久,他嗓音沙哑,如是问道。
王夫人拖着迤逦长裙,走到他身边:“夫君……”
月光洒在男人的脸上,那张一贯嘻嘻哈哈的脸庞此刻敛去笑容,竟显得那么疲惫,甚至有些老态俱现。
“虽说他并非我兄长亲生,甚至还动手杀害了我的亲侄。但是这么多年……你明白吗?这么多年,我都把他……我……”
“我明白。你不必再说了,我都知道。”王夫人的眼眶也有些红了,“我也是一样的。”
薛正雍将脸埋进掌心,躁郁而痛楚地揉搓着,忽然弓起身子,剧烈咳嗽起来。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手挪开,却是一掌的血。
王夫人愕然,立时心急如焚:“你怎么伤的这么重?快躺下,让我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薛正雍用帕巾将血拭干,“受了点内伤而已,将养几日就好。”
“明天你就别再往外头跑了,你看别家的掌门,谁像你一样凡事亲力亲为的?”
薛正雍似乎是想挤出个笑,但他太累了,身心俱疲,那笑容到一半就堕了下来:“燃儿和玉衡到现在都还下落不明,这些日子修真界又不太平。前些天连山脚的无常镇都出命案了,死了九个人。这时候让我坐着?”
“……”王夫人睁着一双美目,无声地望着他。
薛正雍拍了拍她的脑袋:“你也知道我这人,不可能的。”
王夫人咬了咬嘴唇,说道:“那你至少也歇息一天吧。你这内伤已至呕血,不可轻怠,你难道忘了兄长是怎么去的?”
薛正雍脸上最后一丝笑痕也凝住了。
他看到王夫人垂落眼睫,柔软的睫毛帘子下头隐约有水光潋滟,不由地心下恸然,说道:“你,你别哭啊……我福大命大……唉,好了,那我明天就待在门派里,哪儿也不去了,我休息一天,然后再出门,这样总行了吧?”
王夫人哽咽道:“我不管你,管也管不住,随你去哪里。”
“哪能呢。”薛正雍苦笑道,“好了,别担心了。你看我这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没事的。你信我,都会好起来的。”
第二日,薛正雍果然就没有出门,但他也没有闲着,在藏书阁梳理着脉络,苦思冥想。
“尊主,少主给你炖了药,要趁热喝。”
薛正雍道:“放着吧。”
他正思忖到重要处,也没什么心思起身离开,一直忙碌到下午。后来因腹肋内伤发作,才想起来把已经冷透的药给慢慢喝了。
步出藏书阁,薛正雍问一旁守门的弟子:“夫人和薛蒙呢?”
“少主刚刚从山脚回来,夫人在宗祠焚香祈福,要去叫他们来吗?”
薛正雍原本确是想与他们说说话,歇息片刻。但正要开口时,却觉得眼前一阵晕眩——他毕竟是年纪大了,不再是二十来岁的青年,受了伤睡一觉就能恢复得很好。
他不得不服老。
“算了,别去打扰他们。”薛正雍忍着疼痛,勉强笑了笑,“我去静修室打坐一会儿,若是有事,来那里找我就好。”
“是,尊主。”
薛正雍抬手拍了拍那名弟子的肩,大约是这段时日聚变陡生,他整个心境都有些苍凉,这时候瞧着眼前的小弟子,不由地心中暗叹,真是最青葱的大好年华。
而他呢,如果能为了这些青年们的大好年华,再多做一点什么,那就再好不过了。
“走啦,那些被我翻乱的书籍,劳烦你……”
他话未说完,突然有人匆忙跑来,见到薛正雍就跪了下来,一脸大祸临头的神情,禀奏道:“尊主!不好了!”
这一通咋呼激得薛正雍腹肋更痛。唉,真是的,早知道应当先让贪狼诊治一番再说。
他脸色微白,但还是忍着疼问:“急急慌慌的,怎么了?”
那名弟子心焦道:“丹心殿前来了上修界所有的门派,甚至包括了天下第一大派孤月夜。”
薛正雍心中咯噔一声,隐约已猜出了缘由,但还是道:“……他们来做什么。”
“说是这段时日,有关死生之巅的状告和疑点实在太多。他们说再不能坐视不管了,要来逼问尊主,向尊主讨个说法。”那弟子越说越惶然,几乎要落下泪来,“尊主,看他们那个架势,恐怕是要逼得咱们散派啊。”
“……”薛正雍脸色铁青,咬着槽牙,抬手在腹肋处几个穴位点过,忍着不适说道,“当真是非不分,欺人太甚。”
他扭头,对藏书阁的看守道:“此事先别与夫人言明,免得她太过担心。”
“是。”
吩咐完之后,薛正雍一把将跪在地上瑟瑟无措的那个传讯小弟子拎将起来,沉着脸说:“随我到前殿去。”
第282章 【死生之巅】孤狼入绝境
丹心殿内, 薛正雍与众位弟子长老阴沉着脸, 盯着那些不速之客。
果然这些大门派的人几乎都齐活了, 就连还算明白事理的姜曦也站在其中。他虽并不想针对某个门派,但因此事重大, 而且连日来指向死生之巅的线索实在太多了,他作为仙门魁首,也不得不率众前来。
而死生之巅的门徒这些天被接二连三的找事,心中原本就不痛快, 今天忽然便被指着鼻子骂“早有祸心”“藏匿罪犯”, 就更是一肚子火。何况上修界来势汹汹,言语间又多质疑鄙薄,谈着谈着,空气中便已弥漫起了浓重的火药味。
“薛某再说一遍,死生之巅从来没有故意将禁术卷轴透露给墨燃,也没有纵容墨燃修炼此道, 没有偷炼珍珑棋子,更没打算靠此禁术一统修真界。还有,玉衡和墨燃此刻都不在派中,请诸位讲理。”
上修界门派中, 以碧潭庄、江东堂和死生之巅结怨最深。
江东堂如今只零落百人,都是明面上与黄啸月划清界限的, 但骨子里却未必。他们互相看了看, 便有人冷笑道:“薛掌门, 空口无凭。你虽说死生之巅是清白的, 但如今各种疑团都指向贵派。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就是。”
“这些天闹得修真界血雨腥风的那些珍珑棋,被抓到的都跟你们死生之巅有关,如果说是巧合,也未免太过牵强。”
碧潭庄则有人出头道:“不知诸位是否了解过,死生之巅替下修界斩妖除魔,经常分毫不取,长达二十余年。最苦最累的活他们都抢着做,做完了还不求回报,一次两次大概是出于好心,但是二十年,诸位不觉得太荒谬了些吗?”
薛正雍怒道:“我与兄弟白手起家,建派初衷便是为了替下修界黎明百姓遮风挡雨。薛某人一片丹心,我自清白。”
“丹心?”那人冷笑,“一片丹心薛正雍,教出了个偷学禁术的侄子,养出了一个杀人劫狱的宗师。如今这两个最大的魔头都出自你死生之巅,薛掌门有什么颜面再提丹心二字?”
有人帮腔道:“不错。薛掌门话说的可真好听,哈哈,为黎明百姓遮风挡雨?这世上谁都不傻,没有谁会好事一做二十年且不图回报。这背后定有阴谋!”
“还有之前那么多来路不明的棋子,绝不会是一夕制成的。说不定死生之巅这些年,明面上打着除魔卫道的招牌,私底下却偷偷养出一波珍珑棋……”
薛蒙也在大殿内,他这些天憋了一肚子怒火,听到此处终于忍无可忍,蓦地立起,抽刀断案,杯盏哗啦倾倒,霎时满地狼藉。
“你们编够没有。”
“……”
薛蒙抬眼,目光狠戾:“私底下造谣也就算了,跑到死生之巅撒野,谁给你们的胆子?!”
江东堂是强弩之末,接连死了那么多前辈之后,推举掌门已经有些胡来了。新代掌门职的是个瞧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除了漂亮一无是处,就这样居然还靠着派中几位师兄的拥蹙与疼爱上了位。
那小姑娘一不懂规矩,二没吃过苦头,大概觉得天下人都会和她那几位倒霉师兄一样,为她的花容月貌所折服,所以娇滴滴地笑道:“子明哥哥,你不要生气嘛。”
薛蒙:“……”
“你一生气,就不俊俏了哟。”
“噗!”立刻有人笑出声来。
饶是殿内气氛紧张,听她这么一开口,不少修士脸上都有些绷不住。像火凰阁踏雪宫这样的大门派,弟子都用看痴呆一般的眼神看着这位“一派之主。”
这姑娘愈发觉得世上男人都为她倾倒,抬了抬雪白的小脖子,自我陶醉地道:“有什么委屈不能心平气和地讲一讲呢?只要你说的有道理,以我为首,上修界十大门派的掌门都会为你主持公道。”
此言一出,原本还佯作庄重的掌门们都有些扛不住了。
桃苞山庄的马芸是商人,对数字反应最快,他一愣:“啥?上修界几大门派?十大?”
踏雪宫宫主明月楼面无表情道:“她算错了。你当没听见就好。”
马芸是个和善人,立刻“哦哦”两声,笑嘻嘻地不插话了。
但无悲寺的玄镜长老、火凰阁上清阁的那几位道长脸色可不好看。不过,所有掌门的脸色加起来,大概都比不上姜曦的一半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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