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 作者:肉包不吃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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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断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姜曦打断了。
姜曦面无表情,眼神极冷,他睥睨她:“别一刀了,你谁?”
“我——我凌璧苒——”
“你这个名字每天在我跟前念上百遍我都记不住。”姜曦道,“滚吧。”
那女药宗极是羞恼,咬着下唇半晌,仍是愤愤不平:“呵,想不到一派宗主,就是这种风度。”
“你今天才见我?”姜曦冷笑,“不过说起来,孤月夜门徒数千余人,我倒是第一次见你。说句实话,若不是今天这个场面,就凭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与我言语。”
说罢已是衣袖拂落,一道香雾风起,姜曦竟已出手与华碧楠一方打了起来。
华碧楠眼前已有一个难缠至极的墨燃,此刻再来一个姜曦,显然吃不了兜着走,情急之下他催动一波钻心虫,在场所有身藏蛊虫的人立刻万蚁噬心,痛苦难当。
“啊——!”
“救、救命!”
姜曦的身形也是一顿,但他不愧是孤月夜掌门,立刻在自己的数个要穴上点落,暂缓剧痛,依旧白着脸上去与墨燃同战华碧楠。
华碧楠也不傻,勾了勾手指,将那三个孤月夜叛投于他的人解开钻心蛊虫之痛,厉声道:“应战。”
痛楚之下,有些心智本就不坚定的人看到归降华碧楠可免受此罪,都纷纷地涌过来,霎时间人群中竟有一小半跪落,朝华碧楠喊:“求求圣手!解咒!我等愿效力于圣手!”
“受不了了,太痛了……求求华前辈……”
华碧楠便在激战之中微微一笑,朝眼神狠戾,与自己打的热火朝天的墨燃道:“所以,墨宗师,你看。这世上最厉害的,终究还是药宗。”
他话音未落,姜曦已掣出雪凰,他厉声道:“药宗二字,岂是你这种惯用下三滥手段的人配说的?”言毕又对墨燃道:“你去阵法前助你师尊一臂之力,这里有我挡着。”
华碧楠冷笑:“掌门今日是非要与我为敌了?”
“废话少说。”
“拖着中了蛊虫的身子,还要与我相斗。姜夜沉姜掌门,你是真的嫌活着命长。”
姜曦阴着脸:“命长命短岂是由你说了算的?今日若不阻你,恐毁天下药宗清正声名!”
说罢,两个擅长用毒用药的人已见招拆招,刀光剑影之间更有毒粉相抵,迷药相克。墨燃见姜曦并非无力抗衡,便立即转身赶去楚晚宁身边帮忙,谁知行到路半,十来个暗黄色的影子扑杀而来。
墨燃咬牙:“黄啸月——!”
这些人正是黄啸月和江东堂的十余名高阶弟子。黄啸月宽袍大袖立于风中,捻须道:“墨宗师,钻心虫并非玩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生死面前,只得与宗师为敌,得罪了。”
非但是他,更有其他门派的高手无法忍受这种痛苦,都纷纷朝这边逼杀而来。
此时招魂台上已是鱼龙混杂,一片纷乱。
众门派的修士内讧,中了蛊虫的和没中蛊虫的,叛变的和没叛变的,所有人都在对峙相搏。
一时间,姜曦与华碧楠全力对抗,墨燃作为挡在楚晚宁之前的最后一道防线,更是腹背受敌,与黄啸月等一波又一波的修士缠斗,楚晚宁则倾尽灵流,与那个神秘阵法胶着对峙着。
另一边,薛正雍和死生之巅的众人镇守在前线,不让更多叛军逼近正在封印那个神秘阵法的楚晚宁,师昧更是奔走在那些中了钻心虫而誓死不降的修士中间,试图替他们解开虫咒。
“好疼……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师昧俯身抱起一个满地打滚的青年,那青年抓住他的手,嚎啕大哭,“真的太痛了,我不想降,我不想降,你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
“忍一忍。”师昧一边劝慰他,一边将指尖搭在了他的脉门处。
“我受不了了——”
“你看着我,快看着我的眼睛。”
可是那青年根本听不进师昧的话,他手指紧紧攥着,整个人就像捞出水面的鱼在不住扑腾抽搐,大口大口地喘气:“受不了了……”
师昧没有办法,便只得强行将他的脸颊掰过来,又抬手去掀他紧闭着的眼皮。这实在是很不容易,因为青年不断地在踢打挣扎,在师昧胳膊上手背上挠出了一条条红印子。
“看我,你看着我!”
那人勉强被唤回了些心智,气喘吁吁地转动眼珠,满眼是泪地望着师昧。师昧口中默念咒诀,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忽然间,那青年一个激灵,感到腰肋处有个东西在迅速上攀,很快就爬到了胸口,喉咙,嗓子眼。
“呕——!”
他猛地翻身,随着一阵强烈的反胃感,他哗地吐出一大滩呕吐物,腥臊刺鼻至极,里头一条红色的钻心虫正不住痉挛。
师昧凌空一点,立刻将那虫子裂作齑粉。
他倏地起身,大声道:“钻心虫可受瞳疗术掌控,可解!我可以帮你们解开!”
他四下奔走着,焦急地喊着:“别打了!可以解开的,不要再自相残杀了,可以解的——可以解开的啊!”
但是混战之中并没有太多人听他的,他的声音也并不响亮,很快就淹没在呼喝与嚎啕,爆炸与碰撞声中了。
姜曦却听到了师昧的呼喊,他一凛:瞳疗术?
就像很多虫子趋火趋光,有的毒虫没入身体之后,只要用相应的瞳疗术作为引导,它们就会跟飞蛾扑火一样,被诱出体外,蛊虫之毒就能应运而解。
华碧楠显然也听到了,他暗骂一声,眼中闪动着凶煞的寒光。
“这一路上来,我杀死了孤月夜所有会瞳疗术的修士,没有想到破破烂烂的一个死生之巅,居然还有人会这种高阶药宗术法。当真是——”
他手中的刀与姜曦的雪凰猛地擦过,格格相撞,爆出点点星火。
华碧楠咬牙切齿道:“后生、可畏!”
忽地撤了佩剑,整个人犹如蝙蝠一般后掠,朝着激战的人群之中跃去。
“不好!”姜曦猛地一惊,已看破华碧楠的意图,正要提气跟上,却因钻心虫发作,胸口一滞,哇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插剑半跪于地。
他浸润了鲜血的嘴唇一张一合,望着华碧楠远去的地方,想出声提醒其他人,可是却发不出更响的声音来,“当……心……”
师昧正在给踏雪宫中了蛊虫的修士解毒,那修士呕出了钻心虫后,果然不再能感到锥心之痛,便起身忙着师昧大喊了起来。
“都别打了!来解蛊,可以解开的!”
薛蒙也在忙着劝架,他拽了十来个人往师昧那边走,不住嚷着:“好了好了,忍一忍,都不要叫痛了,马上就给你们解开,马上就给你们解开,我师弟那是什么人?本事一等一的,不比孤月夜的弟子差,我——”
薛蒙说着,去唤师昧,也就在他抬头的瞬间,话音断于唇齿。
“师昧!!后面——!!!”
第232章 【蛟山】双目渺
几乎是声嗓扭曲的一声惨喝,薛蒙猛地向师昧那边扑去,但来不及了,华碧楠犹如阎罗降世,死神临天,自半空疾掠,猛地从后头掐住了师昧的脖子。
“师昧!”
“师明净!”
死生之巅的长老也好,薛蒙也好,纷纷闻之回首,华碧楠已带着师昧御剑临风,升到半空之中,在那一轮皓然当空的明月之下,冷眼看着下面乱做一团的众人。
薛蒙都快疯了,踩着龙城直追而上,却在半途被华碧楠甩出的杀人蜂逼得无可前行,应接不暇,只得又退回地面,踉跄落下。
华碧楠制着师昧的脖颈,那只戴着灵蛇指环的细长手指慢慢抚过对方的喉咙,忽然“铮!”的一声,灵蛇指环上窜出一道长刺,闪着凛凛寒光。
“瞳疗术极其难修。”华碧楠慢条斯理地说,“这位小友年纪轻轻,又非孤月夜门下徒,居然能使用得如此得心应手,想来也是天赋异禀。”
他这般举动,地面上打斗的诸人谁还能注意不到?
一时间薛正雍也好,墨燃也好,甚至连结界前的楚晚宁都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师昧被华碧楠所擒拿。
墨燃的瞳眸猝然收拢,盛怒焦急之下,见鬼猩红光起,竟是将黄啸月等十余人生生震退数丈,有几个倒霉的甚至直接被击下了招魂台断崖边,茫茫云海,掉下去连回声都不会有,就被吞没了。
“华碧楠!你放开他!”
师昧脸色苍白,低头看着墨燃,看着薛蒙。
他抿了抿嘴唇,最后说:“去帮师尊,不用管我。”
“师昧!”
楚晚宁在法阵前,亦是面如白纸,一双抵着阵眼的手不住痉挛颤抖,手背上青筋暴突,一颗心已悬至喉咙口。
师昧的目光转过来了,落在了他的身上,眼里竟有了一丝凄楚。
“师尊……”
“这么巧啊。”华碧楠愣了一下,随即微笑起来,“我这随手一抓,抓到的居然是楚宗师的徒弟么?”
楚晚宁:“……”
“那也难怪小小年纪,便已学有所成了。”华碧楠倒是不吝赞誉,“这么好的徒弟,当师尊的,难道不心疼?”
“华碧楠,你若伤他,他日我定要你偿还!”
“言下之意就是今日宗师打算袖手不管?”华碧楠微笑着,附耳对师昧道,“听到了吗,救你,亦或是封印法阵,他选择后者。”
师昧阖目,嘴唇微颤,却不作言语。
华碧楠朗声笑道:“这样一来,我倒真有些心疼这位小友了,拜了个师尊,倒是把大义看得比徒弟的姓命更重要,师明净,你当真叫人怜悯。”
周遭是猎猎风声,良久无人作答。
许是因为命悬一线,师昧在这片岑寂中,缓缓睁开双目,他说:“师尊,对不起。”
“……”
“我知道……你们都记得,从前我因一己私欲,做过一些事情。那些事情,我至今仍不清楚是对是错……我其实不配当师尊的徒弟吧,很多时候,我都做不到舍生取义大义凛然……”
“师昧……”
高台之上,薛蒙听他这样说,不由地想到了楚晚宁身死那一夜,怀罪令他们前往地府救师,而师昧却略有踟蹰,没有很快答应。
而墨燃则想到了当年的那一碗抄手,想到了客栈里,师昧长作一揖,歉然告诉他,那一碗温柔,原是楚晚宁所做。
而楚晚宁呢?
楚晚宁想到的是金成池求剑前,师昧对于神武求而不可得的嗟叹。
除此之外,却也想不到他更多的缺憾了。
师昧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是温柔的,是完美的,是乖顺的。他就像一场凛冬新落的大雪,洁白无垢,因此雪地上落一星半点的尘泥,开一枝半朵的梅花,都会显得格外惹眼,格外令人耿耿于怀。
他的错也好,他的犹豫也罢,他偶尔的一点自私,一点心眼,都是那么的清晰可见,且难以忘怀。
但他本也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人啊,不是一尊石像,一副绢画,他也有私情的。
可是从没有人真正了解过他。
对于薛蒙而言,师昧是友,他觉得这个友,理所应当跟在他后面,陪伴他,肯定他,扶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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