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 作者:肉包不吃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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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正雍此时虽仍在笑,但已是冷笑了。
“不过分?据我所知那牢洞不见日月,是关押明定犯人的地方,上仙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说不过分,也真是厉害极了。”
旁边立刻有羽民护邑厉声阻拦:“薛尊主,你请注意言辞!”
“怎么了,我言语之间有什么不妥吗?我未曾辱骂你家上仙,讲的事情也字句属实,只是少些客套敬意,并不过分。”
那羽民听薛正雍如此说,不禁更气:“你——!”
一只莹白如玉的素手伸出来,拦住了他。上仙抬起了头,冲着薛正雍冷冷一笑:“曾听人间传闻,死生之巅的薛尊主乃是一届螓首,法力虽盛,学识却略有欠缺,更不善玩文字,然而今日一见,却觉得传闻欺了本座。薛尊主,好有道理呀。”
薛正雍也冲她微微一笑,眼里却已毫无笑意:“粗人一个,上仙莫要介意。”
那羽民上仙莞尔,抬手取了个橘子,细细剥了,递到薛正雍面前:“那么你我各退一步。令他二人自由如故是决计不可能的,但牢狱里住着确实不妥。本座即刻就令人带夏司逆出来,墨微雨和夏司逆转居凌霄阁,那是招待宾客之地。只是我须得派人好生盯着,不能让他二人出阁半步。这样如何?”
薛正雍沉默几许,抬手,于半空中微微凝顿,最终还是接过了那只橘子。
凌霄阁虽说是待客之地,但桃花源并不是常常有客人来的。因此阁内已是荒僻许久。既然上仙首肯了让他们先迁至此处,墨燃便打算自己先去清理一番屋舍。等打扫好了,再去接楚晚宁过来。
薛正雍和璇玑还有要事要谈,墨燃就在几个羽民的盯梢之下,和师昧一同先去了凌霄阁。
凌霄阁地处桃花源西北处。外头繁花成林,烟霞如锦。
“好地方,这样住着也不委屈了。”墨燃笑眯眯地说。
师昧叹了口气:“怎么会不委屈?人明明不是你们杀的,却冤枉好人。可惜师尊不能来,要是他来了,用天问审上一审,也用不着什么赤子丸,真相便昭然若揭了。”
“哈哈,师昧想的太简单。天问乃是神武,虽然有套出真言的作用,但奏不奏效,全看施术者是否有心审问。你觉得那些鸟人会愿意让我的师尊来审我吗?他们会信吗?”
“……这倒也是。”
眼见着即将日暮,墨燃便开始着手收拾屋子,师昧在一旁帮忙。
说来也是奇怪,当墨燃打扫完屋子,坐下来喝了口茶水稍作休息的时候,他才忽然发觉自己居然没有因为能够单独与师妹相处而感到窃喜,更没有生出什么旖旎念头。
这个认知不由令墨燃一噎,茶水差点没有喷出来。
师妹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没什么。”墨燃连连摆手,心里却叫苦不迭。
难道自己是跟着楚晚宁修炼久了,也成了个柳下惠?瞧瞧这凌霄阁,地处荒僻,周遭无人,桃花摇曳,孤男寡男,换做以前他肯定先要好生与师昧腻歪一番,然后才会着手干正事儿。
最近这是怎么了?如此地清心寡欲,不应该啊……
墨燃挠挠头。
师昧眨眨眼。
四目相对,墨燃憨厚地咧嘴笑了,梨涡融融很是可爱:“外头的桃花好看,我去摘一枝给你带走。”
师昧道:“草木亦有情,让它们好端端在枝上开着吧。”
“嗯……你说的对,那,那就不摘!”
枯坐一会儿,墨燃挖空心思想再与他说说话,却发现相见的日子少了,竟也没什么可提的。
抬起眼,忽见得师昧因为帮着自己打理房舍而沁出的细汗,心下不忍,从怀中拿出了块帕子递给他。
“擦擦汗。”
“……”师昧垂眸看了一眼,见墨燃紧张兮兮的捏着手帕,不由微微一笑,温声道,“谢谢。”
于是接了手帕,轻轻拭着额头。
那帕子触感轻柔薄软,是极好的天蚕丝织成,师昧用过之后,便道:“帕子我带回去,洗好了再还给你。”
“好好好。”墨燃一叠声地应了,他对师昧的逢迎简直深入骨髓,成了本能,“你要是喜欢,不还也成。”
师昧笑道:“这怕是不妥,你看这帕子做的那么好……”他一边说,一边展开手帕,准备抚平细褶,重新叠好。
然而纤细白嫩的手指抹过刚刚展开的帕身,师昧就怔住了,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
师昧顿了顿,抬眼笑道:“阿燃真要把这帕子赠给我?”
“你喜欢就拿着嘛。我的就是你的。”墨燃很大方。
师昧眼底的笑意幽幽的:“借花献佛,你也不怕师尊知道了抽你。”
“啥?”这回轮到墨燃怔住了,“什么借花献佛?这跟师尊又有什么关系?”
“你自己看啊。”师昧语气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偌大的一朵海棠花,师尊何时把自己的帕子送你了?”
第74章 本座不好
“……”
墨燃呆若木鸡。
过了老半天, 他才抓耳挠腮面红耳赤地回过神来,连连摆手:“不是、那个、我不知道啊, 这不是我的手帕,那我的手帕上哪儿去了?……我我我, 唉, 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瞪着那块绣着淡淡海棠花痕的天蚕丝手帕, 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怎会多了这样一个物件。着急上火琢磨了半天,忽然一拍脑袋。
“啊!”
“……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墨燃松了口气, 从师昧手中把手帕拿回来, 笑道,“不好意思啊,这帕子确实不是我的, 不能给你。”
师昧:“……”
我也没说要啊。
“不过这也不是师尊的,别看到海棠就是师尊呀。”墨燃把手帕叠好,自己揣回怀里, 显然因为自己没有错拿师尊的帕子而感到无比轻松和宽慰, “这帕子是夏师弟的。”
师昧若有所思:“夏师弟的?”
“是啊,我这些日子和他住在一起, 兴许是帕子洗了,早上拿的时候拿错了,哈哈, 真是不好意思。”
“……嗯,没关系。”师昧依旧是温柔地微微一笑,而后起身道, “时候不早了,走吧,我们去接夏师弟过来。”
两人出了屋舍,径直往牢洞行去。
然而未行出太远,师昧的脚步却渐渐缓了下来,初时还不明显,可冷不防绊倒了一块碎石,竟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而墨燃走在旁边,及时抓住了他。
墨燃见他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不禁惊愕道:“你怎么了?”
“不妨事。”师昧缓了口气,“午饭吃少了些,没什么力气,歇息一会儿便好。”
他越是含含糊糊地想要混过去,墨燃便越是在意,仔细一想,师昧轻功不佳,这桃花源的吃穿用度都需要翎羽来换,以前都是自己拔了羽毛来送给他的,这些日子自己被关,薛蒙这个没脑子又不知道照顾人……
墨燃越想越不放心,说道:“你以前在门派内,时常也不吃午饭,却也从不见你虚成这样。你这哪里是一顿饭没吃?跟我说实话,饿多久了?”
“我……”
见他嗫嚅不语,墨燃脸色愈发阴沉,拉着他就往反方向走。
师昧慌忙道:“阿燃,去、去哪儿?”
“带你吃东西去!”墨燃恶声恶气地,回过头的时候眼神却很心疼,“我不在,你就不会好好照料自己吗?每次心里都惦记别人,做什么都先考虑别人!但你呢?你考虑过自己吗?”
“阿燃……”
一路拖着师昧去了酒肆,照理说师昧隶属疗愈系,没有令牌是无法来到墨燃他们惯住的攻伐系驻地的。不过自从十八出事后,人心惶惶,为了应对突发情况,羽民早就将各系之间的禁制给取消了。
“要吃什么?自己点。”
“随便吃一些便可以了。”师昧显得有些内疚,“对不起,本想着是来帮忙的,最后还是拖了你后腿……”
“你我之间有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墨燃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放缓了语气,“点菜吧,点完我把钱付了,你坐着好好吃。”
师昧一怔:“那你呢?”
“我得去接夏师弟,凶手未曾抓到。牢洞附近虽有看守,但我仍不放心。”
听得墨燃要离开,师昧眸中似有一瞬黯淡光韵闪动,但很快又道:“买两个包子就好,我与你一道去,边走边吃。”
墨燃正想劝阻,忽听得酒肆外一阵莺声燕语,十余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修嘻嘻哈哈地进了楼。
“掌柜的,我向你打听个事儿。”为首的一个女子娇笑着问道,“大师兄……今晚是不是定了这家酒楼的宴席?”
“是啊,是啊。”掌柜的眉开眼笑地应道。这些日子这些羽民都摸清楚了,大师兄爱喝酒爱听曲儿,每晚都会找个酒肆开宴。而只要“大师兄”在的地方,就会有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修提前蜂拥而至。
果不其然,那些女修立刻愈发兴奋,忙不迭地要定桌子,时不时有三两句话飘入墨燃耳中。
讲的都是什么“小芳,你看看我今天的眉毛画得好不好看?大师兄会不会欢喜?”“好看好看,那你瞧瞧我的眼妆可是艳了些,他会不会觉得我轻薄?”,以及什么“你这么美,大师兄定然喜欢你啦,昨天我都看见他瞧了你好几眼呢。”“哎呀讨厌,怎么可能,还是姐姐气质华贵,大师兄喜欢的必是姐姐这般腹有诗书的才女。”。
“……”
如此非常时期,这些人还能为了个男人这样烟霞陶醉,墨燃抽了抽嘴角,转头对师妹道:“包子就包子吧,我们买了就走,留你一个人在这虎狼之窟里,我也是不放心的。”
师昧看他表情,忍不住轻轻笑着摇了摇头。
这楼内滋味最好的就是止不住涎大肉包,墨燃一口气买了十个,全都给了师昧。走在路上,时不时瞧一眼吃的香甜的师昧,墨燃总算是心情放松了些。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正是这包子,把师昧给吃伤了。
他原本就肠胃羸弱,粒米未尽久了,腹内空空,陡然吃了这重腻的油包,很快胃就受不住阵阵绞痛起来。
这下墨燃彻底无法去接楚晚宁了,赶忙把痛的面色苍白满头大汗的师昧抱回凌霄阁,放在刚刚收拾好的卧房床榻上,就去外头叫人请大夫。
开了药,喂了暖水,墨燃坐在榻边,看着师昧憔悴不已的模样,自责不已:“还疼?我帮你揉揉。”
师昧声音很是低软无力:“不用……不妨事……”
但墨燃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已经搭了过来,隔着被褥按在他的胃处,轻轻按揉着。
许是他按得力道正好,很是舒服,师昧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便在这体己的抚揉下逐渐放松了呼吸,沉沉睡了过去。
墨燃直守到他睡沉,这才准备离开。
然而尚未起身,手却被捉住了。
墨燃眸子陡然睁大,黑中带着幽紫的眸光微微闪动:“师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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