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人,这卑职有说错什么么?”赵言有些疑惑的问道。
萧戎瞧着他,也不开口,只是回首瞧了皇帝出行的依仗最后的地方,一抹艳色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这公主竟然跟来了,难怪这周兄会不开心啊。”赵言兀自说道,萧戎并不答话。
不过傍晚时分,皇帝出行的仪仗便到达了暮兰行宫,巍峨宫殿,沉重的宫门发出低沉的闷响后,缓缓打开,一直在行宫守着的宫娥内侍们纷纷在道路两旁跪迎皇帝到来。
小路子伺候着元胤下了车撵,他停在宫门前瞧着那匾额上所书的暮兰行宫几个字,竟然有些感慨。
“启禀陛下,行宫内一切都准备妥当,还请陛下入宫。”暮兰行宫的掌事太监遂起身朝着元胤禀道。
元胤只是轻应了一声,随后便迈步进入了行宫之中,踏过前殿,行至花园之中,奇花异草馥郁芬芳,亭台楼阁钩心斗角无不精美绝伦,石桥下潺潺流动的池水更是令人心情愉悦。
而皇帝所住的宫室更是熏好了熏香,味道甘美。
元胤似想到什么一般,随即回身瞧着一直跟随在身后的臣子,笑着道:“围猎其间众位爱卿便同朕在这行宫中住着,也不必拘礼,可好?”
“谢陛下。”众人皆行礼回答。
“赵爱卿,行宫及围场的护卫之事你可得安排妥帖了?”元胤瞧着赵言问答道。
“启禀陛下,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赵言连忙上前一步抱拳行礼,言辞铿锵有力的回答道。
“既是如此朕便放心了。”元胤笑着说道,遂朝着一直低眉颔首候着的萧戎招了招手,他这才上前一步,站到了元胤的面前行礼问:
“陛下有何吩咐?”
元胤凑到他的面前,以只有二人听见的声音问道:“如今已经到达行宫,至于慕春公主与驸马的事,萧卿可得尽快安排才行。”
“臣遵旨。”萧戎一本正经的行礼回答道。
元胤勾唇一笑,道:“若是萧卿做的好,今晚朕便赐你温泉沐浴,同朕一道,你觉得如何?”
第50章
萧戎并未直面回答元胤的温泉邀约, 只是恭敬行礼后便退回原位,与众人一道朝着皇帝行完礼后便退出了寝殿。
一日的车马劳顿,元胤此刻早已被浑身酸痛, 恨不得此刻便前往那热气腾腾的温泉中泡着, 奈何此时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元胤也顾不上自身的疲惫,端端的坐在寝殿的小几旁, 遂命令小路子去开了殿门。
一身红色窄袖骑装的慕春公主站在门口,金镶玉的发冠束着她乌黑柔亮的长发,她手中握着马鞭, 凤眸瞧着眼前的小路子,那副小孩儿的模样偏生要做出十足的大人模样。
她将马鞭递到小路子手中, 迈步进到殿中朝着元胤行礼:“参见陛下。”
元胤抑制住心中的害怕, 冲着慕春扬起笑脸道:“皇姐免礼,过来坐吧。”
慕春瞧着元胤的模样, 缓步过去坐到了元胤的面前, 仔细瞧着他紧攥着腰间配饰的手,用力之大,指节都泛白了。慕春略微颔首, 亦收敛起以往的高傲姿态, 露出笑脸道:
“陛下怎么那般胆小, 姐姐错了,每每瞧着你那副怕我的模样,我就心疼的紧。”
元胤瞧着慕春公主的模样, 脸上的笑意也带着几分无奈:“朕也想与皇姐亲近,可每次一看到皇姐,那张血红的脸便从朕的脑海中跳了出来,朕别的不怕,就怕姐姐。”
“可臣也知道,陛下虽然怕姐姐,却也心疼姐姐。”慕春得意的一笑,随即从怀中摘下一枚荷包打开,取出里面的一只木盒放在了元胤的面前道:
“陛下打开瞧瞧?”
元胤有些诧异,却依旧好奇的打开了木盒,一枚带着岁月痕迹的原形古玉安安静静的躺在木盒之中,元胤从盒中取出那枚古玉,仔细的瞧着那精美的雕工,小小的古玉上竟刻的是江州盛景,河流渔船,繁华街市,皆在一枚小小的古玉上雕刻出来,且栩栩如生,这精巧的技艺简直是天下一绝,而古玉边身还雕刻着两句诗: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元胤知道这是前朝诗人歌颂当朝太平盛世的场景,如今瞧来,元胤喜欢的不行。
“这古玉朕甚是喜欢。”元胤笑着说道。
“臣不是为了讨陛下欢心,臣是知道陛下是皇帝,故而才送了这被古玉,以作激励,愿我大魏江山能在陛下手中,也能出现这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景象。”慕春笑着说道,就连眸光也带着殷切的期盼。
“多谢姐姐。”元胤扬起笑脸说道。
慕春想着如今逗的皇帝开心了,遂朝着元胤坐近了些,摇着他的衣袖道:“那陛下,臣与驸马的事,可得劳陛下费些心思。”
“姐姐放心,朕势必要让姐夫与姐姐解开心中的误会。”元胤拍着胸脯保证道。
慕春瞧着元胤的模样,心中也对接下来的驸马心中藏着的事充满了期待。
暮兰行宫后的天池温泉,千百年来从不曾断绝,故此这也是历代帝王最喜欢来的地方,元胤自然也不例外。
晚膳过后,元胤便命人摆驾天池温泉,而在天池温泉中伺候的宫人更是又十几位,各个都是精挑细选,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出挑。
传言几百年前的宋国,有一位皇帝在这里宠幸过一个宫女,以致其有孕,接回宫中倍加宠爱,婚后无子的皇后甚是嫉妒,便暗中让人给那位封做了才人的宫女落了胎。
岂料那位才人的身子本来就弱,有孕后更是金贵的不行,如此下药落胎后,便失血过多,随着她那未出世的孩儿去了。皇帝勃然大怒,不顾朝臣反对,下旨废后。
而皇后娘家人在朝中也是有着极高的地位,因不满皇帝如此草率废后,故而心生怨怼,便暗中勾一直觊觎皇位的晋王,一朝兵发京城,皇帝沦为阶下囚,晋王登基。
然而晋王登基后却也只重享乐,赋税也是日益严重,百姓怨声载道,起先拥立晋王登基的皇后家人便再次集结义军,攻入了京城。
晋王自登基到退位也不过是一年的时间,而这一年,便是加速了宋国的灭亡,从而群雄并起,天下大乱,而横空出世的少年文德帝便是异军突起,收拢义军,拥立自己的父亲为帝,随后又平复各处战乱,使得遭遇战火十余年的中原大地又恢复了以往的太平。
元胤伸展着双臂,由宫女们伺候着脱下衣物,解下发冠,松开了发髻后,在身后拢成一束,用发带轻绾着。
一身雪白的锦缎长衫轻裹着元胤愈见紧致结实的身形,他踏着地毡,一步一步朝着冒着氤氲水汽的温泉走了去。
元胤如今十六岁,正是褪去少年模样往青年转变时的年纪,五官清秀,轮廓分明,就连原本羸弱的身子在长时间的锻炼中,也逐渐的挺拔结实。
他赤足迈上台阶,脱掉身上的长衫,赤着身子缓缓走进温泉中坐下,温热的的水漫过胸口,舒服的不由喟叹出声。
“陛下,可要留下她们前来伺候?”小路子跪伏在元胤的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元胤略微侧首瞧着那屏风后头规规矩矩垂首候着的宫女们,脑海中一一闪过方才伺候他宽衣时各个面颊通红的模样,娇羞的样子着实让人喜欢。
元胤正想答应,可一想到自己约了萧戎前来商议公主与驸马之事,留下宫女伺候的念头便又被打消了:“不必了,朕等会子要与萧卿商议重要的事,人多嘴杂终归不太好,你在外头伺候着就好。”
“喏。”小路子行礼后便起身退了出去,只与那些宫女们低语吩咐几句,便瞧见那些宫女们退了出去。
元胤叹了口气,靠在沿壁上,任凭着温水漫过胸口,酥酥.痒痒的感觉倒也的确舒爽,渐渐地心中那抹无奈便也被这感觉抚平了。
也不知过了许久,因着舟车劳顿,元胤便靠在沿壁上昏昏欲睡,混混沌沌间,似有若无的听见有人在唤着自己,那一声声呼唤悠远空灵,似来自梦中,又似来自遥远的地方。
元胤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模模糊糊的人像渐渐清晰,萧戎眉头略微紧蹙,正一脸担忧的唤着,瞧着元胤转醒了,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陛下若是乏了,该回寝殿休息才是。”
“无妨,朕还等着萧卿你呢。”元胤笑着说道,这才仔细瞧着萧戎竟依旧是穿的整整齐齐的模样,玉冠束发,丝毫不像是来泡温泉的:“朕不是说了,要你同朕一起泡温泉,你如何还不脱衣服。”
“天池温泉乃是陛下所用,臣不好逾越,臣便在外头候着,待得陛下好了,再与陛下商议驸马之事。”萧戎起身,朝着元胤恭恭敬敬的揖礼说道。
“表兄。”元胤软软糯糯的唤了一声,这一声却正好抨击到萧戎的心口,他瞧着此刻元胤的模样,氤氲水汽遮住了水中掩藏的身子,可正是这若隐若现的样子,使得萧戎愈发的不自在。
“表兄,此刻并非在朝上,谈论的也非国家大事,便不要拘礼可好?”元胤再次扬起笑脸邀请道。
萧戎沉吟思索片刻后才道:“那臣便恭敬不如从命。”
元胤瞧着萧戎转身出去,这才喜滋滋的又往水里钻了钻,舒服了转身趴着,静候着萧戎前来。
也不过片刻时间,萧戎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屏风内,行走生风,发丝飞扬,待得饶过屏风出现在元胤的面前时,元胤忽然觉得此前在殿中伺候的那些美人皆失色不少。
见惯了束发戴冠的萧戎,此刻散了黑发,额前的两缕发丝略微有些乱,更是衬得他俊美非凡,一身雪白长衫微拢,却依旧可以瞧见他结实的胸膛。
他静静地站在元胤的面前,略微行礼,可元胤却似看呆了一般也不做任何回应,只是痴痴地笑着:“萧卿如此美色,该称为我大魏第一美人。”
“陛下,不可玩笑。”萧戎脸色略有些尴尬,遂轻咳说道。
元胤立即朝他招了招手,让他到温泉中来,此刻他全然不能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方才还感叹着如此温泉无美人相伴,如今美人在侧,虽是男子,却也足矣。
萧戎刚刚进到水中,元胤便侧过头来瞧着他道:“萧卿莫怪,这食色姓也,萧卿如此好看,朕自然很是喜欢。”
萧戎凝望着元胤的双眸,过后才颔首道:“陛下不可胡言乱语。”
“萧卿不信朕?”元胤认真的问道,遂握起了萧戎的手掌按在了自己光洁的胸膛上,道:“男人皆好色,朕也不例外,萧卿身负美色,朕如何不喜,哪怕萧卿再生的丑些,朕今日也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萧戎抬眸凝视着元胤许久,那双眼眸此刻满布水汽,格外的温柔,萧戎承认,有那么一瞬,他对眼前这个少年动了心:“陛下是一朝天子,此话万不能教旁人听见。”
元胤嘿嘿一笑,松开了他的手,恶作剧般凑近道:“莫不是萧卿害羞了?”
萧戎微愣,遂别过脸道:“陛下不是要商议驸马之事么?若是只关注臣的模样,臣便回去了。”
元胤连忙拉住萧戎的手腕道:“别别别,还是商议驸马的事要紧,朕知道这禁军统领赵言是驸马的同乡,也是同时进京参加秋试的,萧卿今日与赵统领一道,可有问出些什么来?”
萧戎抬眸瞧着元胤,眼前的少年在这一年中又长高了不少,去年才到他下颚,如今便已经到了鼻尖的高度了,萧戎道:“赵统领所言,驸马爷在家乡并无婚配,亦无心仪女子,故而不存在说先皇拆散了有情人一说。”
“莫不是我这姐姐真的太过彪悍,故而这驸马才不敢亲近于她,甚至宠幸别人?”元胤眉头轻蹙,仔细的想着。
“也不是,臣也问过公主府里的侍婢,驸马爷对一位叫云梦的姑娘的确格外照顾,可云梦却说那是驸马可怜她的身世,故而才对她格外照拂,对她也并无异心。”萧戎认真道。
“那赵卿可有说过这驸马有没有其他嗜好,比如,好男色……”元胤双眸落在萧戎的脸上,眼神异常明亮,瞧得萧戎心里总觉得有些怪异,甚至会不自觉的向他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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