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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圈探花[古穿今] 作者:开云种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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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前世今生 情有独钟 娱乐圈 古穿今

  然而那些真是全是忠孝仁义信勇爱吗?也不见得,更多的还是满足观众猎奇娱乐的心态。历史专家组成的顾问团看在眼里,觉得亟需修改——用严澹的话来说——“以这几位在历史上的分量,什么泉边洗澡打鞭子,夜奔三角恋,统统低俗了。”
  什么低俗什么高大上,各人标准不同。但是既然是省厅的电影,当然以主办方的意志为主。这就是孟小丹敏锐嗅出风向、熬更深夜把严澹发给她的资料全看过后,光速改了第三版剧本的缘由。
  导演意识到这一层缘故后,也认命地接受了。并说服演员们继续按正常进度拍摄。就不提钟玉皎和张风豪风中凌乱,都串好以后上综艺时,还原打鞭子那段剧情的词——他们连这段戏都提前对过了。这两个娱乐圈老油条一开始就知道,这肯定会成为宣发时的一篇有爆点的通稿标题——没想到整个全都被删干净了。
  除了钟玉皎和张风豪之外,最迷茫的演员,要数男三号沙洲。
  沙洲的戏份也才开拍了一场,改剧本影响不大。但是刘敢辜在演义里的剧情全被删掉了,换成了历史向。他再读剧本时,瞠目结舌地发现,自己要演的角色,好像变了个人?
  沙洲小时候听评书,那个心里只有国家大义,纵然受美人倾慕,也正直坚决拒绝对方的英雄形象,忽然变成了一个“旌旗犹入梦,歌舞不开怀”的将军——很多细节的确感觉更真实,更像个“人”,可是也更让沙洲觉得难以理解。到底是严肃刻板?还是恭敬谨慎?还是豪气胆雄?
  沙洲模糊觉得,他更能透过剧本,去逐渐看得清那个角色。就像从天空漂浮中,一点点清晰立在地上。可是无法去模仿。就像云山雾罩的山水画,本来是容易糊一片雾蒙上去,远看也差不多。可是那幅画如果清晰起来,纤毫毕现的笔触就难以惟妙惟肖画上去。
  当然,沙洲讲不出这种感觉,他只能直观地觉得:剧本更精致了,但角色更难演了。
  沙洲这种偶像派没法一开始和钟玉皎他们那些实力老将搭戏,为了帮他早点适应剧本,会有副导演提前带着他熟悉过戏。同时享受这个待遇的还有女二刘琦回,和男四陶清。
  今天没有女二的戏份,副导演那边,就是沙洲和陶清风两人。
  陶清风等在旁边,他今天要拍开机以来的第一条,等副导演给沙洲讲完了戏,就会来带他。
  陶清风已经把孟小丹的第三版剧本看完了,这一回他心中满意得多。大部分演义内容,都被换成了《天胜本纪稿》和《通鉴稿》中的正史,而且有一些诸如《后大兴史》和《续大兴通鉴考》的有名私史内容,也是正史补充外的的权威资料,被加入了其中。陶清风猜想,大概是严澹的手笔吧。三天时间,孟小丹肯定没空自己找的。
  《天胜本纪稿》和《后大兴史》的叙事风格不同,《天胜本纪稿》是给帝王家作疏,刘敢辜是天胜的臣子,留在《本纪》里的事迹,展示出来的形象是恭谨顺服、沉默可靠的。言官评他‘四海无一事,将军勤苦兴’※。但《后大兴史》是纪事体,选取的都是人物典型事件,写了刘敢辜一个“将军夸胆,功在杀人。对酒擎钟,临风拔剑※”的豪烈姓格侧面。
  孟小丹已经尽量把不同史书的风格用现代语言统一,也用有逻辑的情节呈现出了合理的姓格变化原因。但是她还是太过于高估偶像小生的理解能力——沙洲明显很困惑,他没法把握变化的脉络,只觉得这样演,人物会很精分——实际上,他演出来的效果也的确很精分。
  副导演批评他:“你向天胜皇帝敬酒的时候,剧本上写的是(苦笑)。你面对的是皇帝,你苦,是为了驻守边关挨饿受冻的将士而苦,但是你不能哭丧着脸朝皇帝敬酒。那是皇帝,你必须对他微笑,同时表现出内心的痛苦——这种痛苦,是贯穿刘敢辜一辈子的症结,所以他在边关能‘痛饮美酒三百杯’,但是一回到京城中,就‘到头一切皆身外’了。”
  沙洲又换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这样?”
  副导演索姓放弃了:“你把我想成编剧,把剧本改得这样难演,你却不得不在这里磨。如果编剧站在你面前,你还不能哭丧脸,必须对她笑。对,就是这种模样,你现在能体会了吧?”
  沙洲苦笑:“我好像明白了。”
  副导演说:“你现在的这个表情,是字面意义上标准的苦笑。但其实以剧本呈现的刘敢辜的深度,还应该再沉厚一点……但算了,你们现在做不来的。”
  同时心里在感慨:剧本这样改,那些以前给偶像派准备的戏份,难度全都加了不止一个层次,真实历史更琐碎,也更多面。对这些偶像派演技的要求,硬生生拉高了不止一个台阶。
  也把他们这些副导演的工作量,加大了许多倍。一幕幕地抠戏,他这几天加班严重睡眠不足。还只有沙洲一个人的戏,今天又加了陶清的,他搞不好要半夜才能回去了。口干舌燥的副导演嘱咐休息五分钟,去喝水。
  沙洲还在原地,抓耳挠腮地继续对着镜子练表情。
  副导演瞥了一眼等在旁边观看的陶清风,看他一副老神在在,丝毫没有危机感的样子,很是刺眼。可是等他拿水回来,远远听到陶清风对沙洲说了一句——
  “你笑得其实可以再放开一点。”
  沙洲对陶清风没什么好感,上回在剪彩仪式,也听到了陶清风的发言。省媒剪了陶清风的发言进视频,却没有报道他的。沙洲心想陶清那种文盲水平,也不知道背了多久。陶清的演技又算得了哪根葱?心里十分不服气。
  但是娱乐圈还是要维持虚伪的友好关系,于是沙洲以他偶像招牌的笑容,问陶清风:“副导演说这个人物的核心就是痛苦。贯穿他一生,怎能笑得开呢?”
 
第16章 要开始拍戏啦
  陶清风心想,在丽莎和苏寻那边,都以他这段时间恶补了很多书的理由,才能说出在剪彩仪式上那段对广积王子的理解。所以他觉得,平日在剧组里,也得巩固这种形象,才能圆这个变化。毕竟丽莎言下之意,星辉的资方在剧组里也有人,陶清风的日常拍摄他们也一直关注着的。
  此外,陶清风希望沙洲能早一点过完这一条,这样副导演就能快些指导他的表演。为了早日赚够一亿违约金,工作上能提升得越快越好。
  于是陶清风把史书中记载讲出来,感慨道:“刘幸鸾的痛苦,源自酣畅淋漓的战场刀剑,并不能斩断皇城上空的叆叇沉云。可他掌中有剑,心底有火,哪怕剑是孤剑,火是沉火,但是壮心仍能感剑鸣,道途中火也不曾熄灭。所以我认为将军还应该笑得更放开一些。虽然痛苦,可是他骄傲啊。此乃《后大兴史》里言‘壮心感此孤剑鸣,沉火在灰殊未灭。※’之故”。
  陶清风说着,也不自觉地把《后大兴史》的记载背出来:“刘敢辜一生缘兴滞朝堂、四十年来关身轻,当有英雄出俗志,一世攀龙遇明主,不贪荣贵王图名。最后留下的话是:边地山光……好墓田。身后事都如此豁达,该是放开笑的。”
  陶清风讲完才发现,沙洲整个人都呆滞了。不远处还站着个,被矿泉水滴了一身都木在原地的副导演,他们死死地盯着陶清风,眼神都非常诡异。
  陶清风都被瞠目结舌的表情盯惯了,他主动解释:“看了点书,一孔之见。沙洲你可以参考,主要还是听副,副导演的。”
  念不熟悉的新职务名称时,磕绊了一下。
  沙洲已经收起了那副娱乐圈的扑克笑脸,脸上的震惊和一丝敬畏是真实的,说:“陶清你,请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可怜沙洲,只听懂了大约一半,但他可以感觉得到,在听懂的几句里,剧本里限于对白而没有描写的各种心理,已经呼之欲出——这些本来是演员们在拿到剧本后,要自己揣摩动作表情,最艰难的部分。甚至有时候,编剧写出来的台词背后的人物心理,和演员理解的根本不是一回事,自然也很难入戏,做不出合适的动作与表情。
  陶清风还未开口,副导演已经把矿泉水瓶处理好,也不顾自己衣服被水打湿了,一边叫助理帮忙换,一边对陶清风大为称赞——
  “陶清,你果然做了很多功课。你在剪彩仪式上说的话,我后来看视频了。我还以为你只是去了解广积王子,看来你了解得很多啊。沙洲,刚才陶清说的材料,我会再给你讲讲的,那个理解方向很好。你可以放开一点笑。”
  沙洲对陶清风笑笑,点头答应副导演,又投入了紧张的排演之中。只是他看向陶清风眼神里流露出的困惑,却是藏也藏不住的——这得看多少书啊,还不止看广积王子的,看了还全部背下来。是陶清以前在节目上出丑后,下定决心痛改前非,魔鬼式地高强度补课了吗?
  可是沙洲总是觉得,陶清身上流露出那种气质,一点都不像半路出家恶补知识的样子,仿佛早就- yín -浸诗书,气度馥华。
  沙洲本来一直在陶清面前很有优越感,因为陶清已经出道七八年,而沙洲才出道两三年,却已经超过他的咖位,资源和后续都更好,知名度和粉丝也更多。毕竟沙洲是电影学院科班出身,比陶清这种小学都没毕业的野路子,自以为要强得多的。
  他们路线虽然都是卖脸的小鲜肉偶像,但以沙洲粉丝“米粥”对陶清粉丝“陶瓷”时掐架时一句话来说——不要越级碰瓷了。
  可是今天……沙洲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不及陶清良多。他暗自下定决心,回头一定要去恶补。陶清都能背得那么好,自己正经文化课考上最好的电影大学,没道理在这方面输给他。
  又等了一个小时,沙洲这边试戏练习终于告一段落,可以去导演那边实际拍了。
  副导演喝了几口水,休息五分钟,准备带陶清风熟悉进组以来的第一场戏。
  广积王子的戏份加起来大约十来分钟,总共有五场,其中四场都要和其他演员搭对手戏,只有一场是solo。为了减少压力、节省时间,第一场戏拍的就是单人那条。
  这场戏,故事进行到中段,要演的是广积王子准备提醒哥哥天胜皇帝,多实施仁政,写奏折的一幕独角戏。
  大兴王朝初建,百废俱兴,国政不稳,天胜皇帝手下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在推行比较激进雷霆的镇压手段,来巩固王朝的胜利果实。天胜皇帝是个非常有洞见的政治家,知道这种时候的确该施以铁腕,把一切魑魅魍魉都弹压下去,采取了许多非常手段,预备未来再慢慢怀柔。
  可是广积王子心姓太过善良,十分不忍心看到成串的门阀旧臣受苦。加之许多受株连的前朝势力,其实是无辜的。广积王子熬了三天两夜,写了一篇《怀仁》上疏给天胜皇帝。这被后世收录在他的文论《六言》里。
  这幕戏,拍的就是广积王子熬夜写奏折,一边写,一边想那些苦苦哀求的声音;可他也知道,天胜皇帝不一定能接受。自己也不希望辛苦建立的新朝廷留下什么隐患……所以广积王子写这封上疏的心情,是非常纠结的:一方面是良心,一方面是理智:
  广积王子不愿意违拗天胜皇帝,也不想去干涉太多政治决策,但是又无法拒绝那些求他救命的人。写奏折时绞尽脑汁,写得恳切、真挚、有理,是一篇文采斐然、情真意切的佳作。
  这一幕独角戏,在副导演看来,其实很好演,不用像对沙洲讲戏那样,需要他演出心理变化。
  陶清风只要凝出一个半含泪的表情,到时候技术处理,和那些哀求之人的画面叠加剪在一起。镜头移动,拍摄出用毛笔写奏疏的画面——不用陶清自己写,找个手替,再找篇写好的《怀仁》,后期处理在一起……
  于是副导演给陶清风讲:你要演的,是一个“不忍”的含泪表情。
  陶清风看过这部分剧本,他的理解自然到位。可是他并没有演过戏:他能理解和能演出来,不是一回事。
  陶清风想:要他假哭很难,先想想真哭的伤心事。
  今早陶清风委托沈阿姨买了香烛纸钱,他想到了死去的那三百八十一人,他们的魂魄漂泊到了何方……陶清风放任这种伤痛浸透了自己,眼泪果然滚滚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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