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探花[古穿今] 作者:开云种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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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时候苏寻小心翼翼伺候着陶清,受了气也不敢多吭声,一心想着跳槽,也是觉得:庄宇徽和陶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一定要多看多听多想多忍。结果反而成为陶清手底下待了半年没辞职的唯一一任经纪人。
陶清风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这位姓秦的先生,恐怕也知道庄宇徽做的什么坏事?”
苏寻很委婉地解释——虽然更像是吐槽,“大概,他就是被庄宇徽做过的坏事之一。”
陶清风愣了愣,虽然总觉得苏寻意有所指,但其实并不能听懂某种心照不宣的潜台词,只能理解笼统理解成压榨人的“坏事”了。
陶清风对苏寻说:“那,你现在还能联系他吗?”
苏寻扬了扬手机:“当然。否则我干嘛说?你放心,我会负责跟秦哥联系,看他愿不愿意,出面指证庄宇徽。多一个人证,应该能判得更重一点。”
陶清风由衷道:“那真是,谢谢你了。”
陶清风的第四条通告,是三天之后拍。这是一幕大场面的群戏。从剧情线来说,是影片中后期,香昌“御前诉冤”的一幕。
战乱未平,刚自立为王的天胜皇帝,后位空悬。他还心心念念着少年时黄土陇边的结发小妻子。战乱中他们失散了。可是为什么,十几年过去,再次见到香昌的时候,她已改嫁她人妇,作为东水君宣府使的孀居,在御前控诉,展露着身上的伤痕——宣府使早逝,香昌身为宣府夫人,暂代夫职,安一方黎民。她拒绝巡边大员涂炭生灵的索贿,却遭到巡边大员恼羞成怒的鞭笞。
香昌明明有拳脚技击在身,却忍而不发,留下这一身伤痕铁证。千里上京,把一桩桩事在御前摊开,揭露巡边大员的欺压百姓的桩桩罪行。震惊朝野。也震得“起于阡陌”的铁血皇帝,有泪轻弹。
为民伤,为情伤,天胜皇帝在听完她的控诉,看到她满身鞭痕,硬生生被激出一口血。满朝文武哗然,少不得几多议论纷纷、几多义愤填膺,几多戍边谋划……
陶清风演的广积王子,就是作为这“满朝文武哗然”中,率先跪下,请求严惩巡边大员,保护宣府边民的臣子之一。
从地理位置来说,宣府也是今天A省的位置,香昌相当于当年的父母官,省厅在筹拍《归宁皇后》时,对“御前诉冤”这一段历史上浓墨重彩记载的剧情,作了重中之重的要求。
香昌忍一时之气,带着满身伤痕,千里跋涉上京诉冤,只为了保护一方黎民。这种大义的牺牲精神,和崇高的人格闪光点,也正是归宁皇后之所以成为民族女英雄的原因。A省群众对她自发的爱戴之情,也从古流传至今。
由此,对于影片的格调和定位,在这一幕戏上,是绝对不能放松的。
加上,这是天胜和香昌的重逢场面,香昌改嫁的悬念,天胜皇帝强抑震怒,展现帝王气度的反应,都非常有吸引力。可以说,是影片第一个大高氵朝。天胜皇帝和香昌皇后的相逢心态,还被历史粉列入“史上十大酸爽修罗场”榜单。
《演义》里这一段更是加了许多如慕如诉的戏文唱段和诗词渲染,从文学姓方面,也很让人期待。
孟小丹去粗取精,虽然删了《演义》的魔改历史剧情,但对于演义和正史相同的叙述之处(大概是历史上实在太修罗场了,《演义》也编不出更狗血的段子了),演义又创造了非常应景的辞赋,便也合理加入对白,增加影片渲染力。
陶清风在这一幕里面,演的主要是“跪姿”。
剧本的动作描写就一句话:广积王子先跪,群臣效尤。
不得不说,孟小丹写剧本时,深谙“能给演员找事做尽量找事做”的编剧精髓——剧本是不能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写出来的,这里面留白的约定俗成,是给演员和导演发挥空间,如果每个动作都要编剧写出来,编剧应该兼任导演。
剧本的主要任务,是梳理剧情脉络,衔接故事走向,提供人物对白。
所以陶清风需要琢磨他到底怎么才算是“跪得应景”,还要念一大段慷慨激昂的对白,对演员的台词功底要求很高。
剧本动作描写少之又少,台词却是参考了戏文辞赋的一大段。
广积王子这段台词,孟小丹按照史料上的记载,符合现代的说话习惯,改成了有节奏感的白话。即便如此,整体依然很书面,还带着一点文言味道。
——“臣弟闻,东水香氏,代夫之职,宣府边疆,百姓和睦。卞氏献宝,千载垂光。屈子沉身,万世归善。香氏冤诉御前,通达天听,望皇兄照微之明,令尘世之中,再无荆山之憾、汨罗之恨也。”
这一段话光是照着念出来,大部分人都要舌头打结了。还要以“电影”的要求表演出来。
导演熊子安找孟小丹抗议过——她一个业内混了四五年的,小有名气的历史编剧,怎么还犯这种新手式的掉书袋毛病,这样一大段文言,根本就不符合电影台词的规范——却又被孟小丹的哀怨表情怼得说不出来。
“老熊,十几年来,这段就是初中语文课本的必修篇目,你逮着路上的人,大部分人谁不会背一句‘荆山之憾、汨罗之恨’?你要是不按照原文来写,别说省厅和顾问团不高兴,路人也会失望的。就跟拍《打虎上山》时不念‘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一个道理。”
熊子安一想也的确有这层顾虑,但又提出了新的疑问和要求:
“那你动作总得多写两句,一个跪字,要念这么多台词?”
孟小丹更加理直气壮地无辜脸了:“臣子奏报时,除了跪,难道还能动来动去、坐下起立仰卧起坐吗?你是导演,这是你和演员去设计的表现了。”
熊子安的确找不到指摘孟小丹的理由了,只能带着愈发忧虑的表情,去仔细思考到底该怎样导这场戏了。
他纠结在“电影这种表现艺术有自成其是的规则,不该妥协于中小学课本”与“说不定我老熊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地把这段戏塑造成经典场面”的一边质疑一边自信的心态中。并且在当天通告结束后,在剧组宾馆吃饭时,找到陶清风,提醒他今晚多看几遍明天要应对的长难台词。
熊子安还特意安排:“明天调整一下顺序,你最后拍。”
虽然钟玉皎和张风豪的戏份也非常难拍,但他们都是有经验的老将,估计早就把这段修罗场私下里对过了好几遍。
陶清风只有一段台词,但是熊子安不放心他们这些年轻后生,生怕陶清风明天拍戏时,还会出现忘词卡壳那些错误,毕竟这段台词实在太长,也太文言了。
没想到陶清风听了熊子安的叮嘱,却露出了温和又笃定的微笑:“熊导放心,那段台词,我背下来的。”
不止背下来,而且陶清风还感觉十分亲切,御前呈情这种表达,虽然剧本上的台词和动作,和他记忆中的古代朝堂并不完全一致——他也理解这是现代人所谓的“加工效果”——但不妨碍他,觉得熟悉与放松。
毕竟这段原文就是从起居注材料里面摘录,编纂在《天胜本纪稿》中,这套本纪稿的材料,当年陶清风不知校改了多少遍,又参详着弘文局的同僚们的引注,增删加改了不知了多少细节。
古代没有标点,他尚可一字不漏地背下来。如今这段,孟小丹加工成更流畅的白话,又有那么多断句,听在陶清风耳中,只觉得熟悉又新奇。
熊子安看他那般轻松模样,总觉得陶清风过于放松和托大了,不仅暗暗摇了摇头:年轻人真是沉不住气,表演能力不过是小有起色,哪里来的底气那么自信。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叮嘱陶清风早点去休息——并没有注意到陶清风生物钟到了,早已打了好几个哈欠。他打哈欠的模样恰好被旁边吃完饭的钟玉皎看到,影后一脸若有所思。
第二天陶清风五点醒来起身,每天的通告拍摄工作是八点开始到下午五点(虽然几乎天天都要加班,下班时间形同虚设),中间一个小时吃饭。沙洲和刘琦回常常顶着一脸没睡够的脸出现在早上的片场。他俩的经纪人有一次还不约而同地数落:“洲洲/琦琦你晚上不要玩游戏啦。”
陶清风每天早上都会绕着宾馆的绿化带散步,这两天他的手不方便,但没影响他这个习惯。他又遇到钟玉皎在晨跑了,这次影后换了个跑步方向,倒着跑了一会儿,速度就能慢下来,看上去是要和陶清风聊几句。
“我觉得我俩可以成立一个早起联盟。”钟玉皎边倒退跑步,边对陶清风说。她穿着运动服,扎着马尾,已经连续好些天早晨六点看到陶清风在绿化带散步了,一两次还不确定,以为只是年轻人的心血来氵朝。但是昨晚看到陶清风九点左右就打哈欠的模样,才确定是小鲜肉里不常见的生物钟,让她十分意外。
陶清风愣了下,笑着说:“早起联盟?做什么的呢?”
联盟这个词可以直接理解,类比国家之间就是连横,但那一般须有共同的目标。
钟玉皎扳着手指:“锻炼,对戏,吃营养早餐,哦,还可以买小喇叭,七点半对着那些懒虫们的窗子叫早。”
陶清风忍着笑,影后姐姐的爱好十分奇特,他委婉道:“前面几项没问题,最后一个我就不参与了。”
“开玩笑的,我又不是服务生,怎么可能真的去叫他们早。”钟玉皎若有所思看着陶清风,“不过,说真的,陶清,你——”
“钟老师,我前几天已改名字。陶清风。还请钟老师以现名相称。”
钟玉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常年不打理微博,转发宣传片这些事都完全交给经纪人或助理,只在每年生日会和粉丝见面后,会把见会面照片发在微博上表示感谢,十足的老干部作风。所以她对陶清风改名字的事情比较后知后觉,也不像张风豪和沙洲那样嗅觉灵敏地马上互动。不过她马上就从善如流,说道:“好,我记住你改的新名字了。其实我觉得你改的这个名字,像个古人。”
陶清风心想:钟老师某种程度上真相了。他引开了这个危险的话题,另外换了个话头:“钟老师每天要锻炼多久呢?”
钟玉皎说:“早上跑一个小时。晚饭后做点拉伸或散步。哎,比不得二十多岁的时候,我看到沙洲和刘琦回他们就特别羡慕,天天晚上玩手机,白天还是满脸胶原蛋白。”她上下打量着陶清风:“小陶啊,你画风真的不太像小年轻,片场也从来不拿手机出来刷朋友圈。”
陶清风暗想,他其实还是很多时候拿手机出来看的,但那只是为了和严澹发短信。工作时没时间打那么多字。一般集中在早晨起床、午饭后和晚上睡觉前这三个时间点,给严澹发学术方面的思考,平时的消息只是看一眼记下来就放回口袋里。至于朋友圈——陶清风并不想去掺和陶清的朋友圈。
陶清风倒是在学习“使用微信”这项据说现代很重要的技能时,去看过陶清所谓的朋友圈,上面有消息提示。结果点进去一看,是类似于“起哄陶清发达了,明星都是花钱如流水的,陶哥不该小气,好好请兄弟们玩玩……”的消息,大概是陶清的旧相识,陶清风根本就没理,装作没有看到,就再也没有点开微信里所谓的朋友圈了。
陶清风摇头道:“朋友圈也没什么好刷的。”
钟玉皎好奇:“那你闲暇时做什么?”
陶清风本来要说的“看书”给硬生生憋了回去,烦恼地想,扮演现代的年轻人,估计还得装作对声色影音或是朋友圈微博之类的平台很感兴趣的样子,但那不是他的本意,陶清风自觉也演不出来。
陶清风想了想,如果说自己在看书,钟玉皎肯定要问他在看什么书,他说那些《崇安三十六年间大事要录》,《全楚诗选》之类的,是不是把他本来就不对劲的画风暴露得更突兀了?想到剧组的姓质,他就折中,挑选了个自己觉得不太过分,符合演员正常要求的说辞:
“我看,剧本。“
钟玉皎嘴角微抽,在人多的时候说这种套话她能理解,可是私底下轻松聊天时刻,小陶还端着装模作样,钟玉皎听着就不太舒服,暗地里想:还不如沙洲刘琦回真姓情呢,好歹诚实坦白在打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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