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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生活吧 作者:琰汜/蛾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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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想,那也好,分不清就分不清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像苏昊焱和黎昕那样,总有一天要还的,尤其是情债,那就欠著好了......这辈子还不了,还有下辈子,下辈子还不了,还有下下辈子......
"呐!高松,你给我听好了!"我将他推开一段距离,然後指著他手中的东西说道,"这可是我下半辈子卖身为奴换来的,你要是不把‘凤爷'的事情给我收拾利索了,看我到时候怎麽捣腾你们!"
他微笑著点了点头,然後目送我们上船,目光柔和、眼神澄澈......我回头,最後一眼将那个纤长挺立的身影刻进心里。游艇缓缓驶离港口,码头上的人影渐渐远去、模糊,很快连城市的轮廓也从视野里消失。
趴在船舷栏杆上,端详著那块古玉,手指在玉脂莹润的表面轻轻滑过,脑海里便轻漾起几圈涟漪,淡淡的涣散开去,然後消逝地了无踪迹。
四周是如蓝宝石一般幽蓝深邃的海水,骄阳下反射著如缎带一样的光泽,风起,波光起伏闪耀,熠如焊花。
勾起嘴角轻笑,将古玉递到唇边轻吻了下,随即手臂一扬,那玉便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没入那一片苍蓝藏蓝中,溅起一小簇水花,最後归於无声......
"莫,那是什麽?"凯在我身後问道。
我回头,笑著回答他,"过去!"
"过去?"他一脸的疑惑,"那个也可以丢吗?为什麽要把‘过去'丢了?"
"可以......"我走上前推著他的轮椅到船舷边,"因为不需要了,总不能把那些永远留在脑子里又占空间又占内存的。"
"莫的脑袋是双核的,还怕处理不过来?"
"错啦!最多奔三而已,而且光是处理你那些什麽报表啊,战略啊,企划啊就已经很占资源了。"
"那......"凯朝著我眨巴眨巴了他琥珀色的很漂亮的大眼睛,"要不要升级呢?"
"要!"我没好气道,"最好还全部零件都更换一下!对了对了,升级之後计算速度能达到‘深蓝'那样!"抬手K了他脑袋一下。"小鬼头!"
凯抱著脑袋欠了欠嘴,"莫!不准这样称呼你的老板!"
见他生气的样子实在可爱不过,於是心生恶念开始逗他,"小──鬼──头!小鬼头!小鬼头!"
"莫!我要扣你薪水!"
"啊哈!我都卖身为奴了,哪来的薪水?随你扣!"
"呜......莫是坏蛋!"
"呵呵呵──"
抬头,望了一眼那海天交接如蓝色布幕上一道刻痕的地平线。
『我等你,等你回来......也许很傻,但是我会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你回来然後永远留在我身边的那一天......』
高松
所以,不说再见......因为我从未离开!
 
Act.52 往事随风 (三)
 
北宋 天圣二年(公元 1024年)
庙观内,香烟缭绕。男子跪於供台前,神情肃穆,半晌之後,缓缓起身将手上的供香插入供台上的香炉中。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是那样的郑重,虔诚到一丝不苟。
男子俊秀隽朗,温文尔雅,细长清眉微耸入鬓,眸如曜石清静澄澈,他久久凝望著供台上那个空白的灵位,不经意间眼角闪过一丝伤感。
"程施主......"
闻声回神,脸上的表情恢复如初,转身见是住持,於是双手合十恭敬地行了一礼。
"程施主这五年来每逢月初十五清明冬至便来上香,风雨无阻,此情可嘉......"
程熵微微一笑,又是一礼,"住持过奖。"
"只是,程施主为何只捐牌位而不刻名号,还是因为所拜祭之人有所隐讳......?"
"住持误会......"侧首看了一眼供台上那空无一字的灵位,有些无奈道,"是程熵不知......但他於程家有恩,故只能这样以求他能安生。"
"程施主用心了。"
"住持可以为程熵解惑麽?"见住持点头,程熵恭敬请他上座,然後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於住持。"玉上所刻之字,请住持代为解答。"
接过玉佩,置於掌心仔细端详。那只是一块很普通的玉,既不讲究玉质也不讲究雕工,正面刻了八个字──
一饮一啄 莫非前定
"此句出自出自净空法师《地藏经讲义》......"
程熵点了点头听得认真,住持继续往下解释,"‘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所谓一切因果缘由,上天早已注定,修福就生三善道,造恶就堕三恶道。"住持抬头,见听者蹙眉思忖,便笑了笑又道,"这玉是那个人留下的?"
点头,"是他留下的,不过是留给傅爷的......傅爷纵身火海,以死相殉,尸骸俱无,便只留下了这玉......"
回想五年前那日
几近无度肆意放纵的夜晚,隔日清晨醒来时恍如梦境一场。望著怀里那人熟悉得几乎印刻进血液里的相貌,他居然腾得生出些许陌生。
以自己对他的了解,纵使失忆,那个少主人也绝不会对自己动情甚至放任作下这般越轨逾矩之事。
他跟了少主十多年,敬著爱著却从未动过丝毫臆念。少主失踪复又出现,此间的些微变化他也有所察觉,只是少主还是少主,就算有不对劲的地方也不过是些细枝末节,便只当是失忆造成的。
泰州那晚,湖心亭里动情一吻,他开始有些疑惑,而今......
难道......他不是少主?
这样想著,正准备起身,不想手指触到枕下一尖锐之物,紧接著一阵晕眩。警惕之下,摸了出来,却发现是一枚飞镖,淬了麻药的飞镖。清眉低蹙,有些诧异,他捏著镖忖了下,然後将它换成普通的镖放回原处,搂著怀里的人屏息假寐。
良久,将近午时,对方方才醒转过来,小心翼翼地动作,蓦地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他明白过来原来枕下那枚镖是用来对付自己的......
是想甩开自己?
约摸一刻功夫,"少主"悄悄穿衣,起身,然後传来门"嘎吱"一声关上的声音。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确定对方走远後,他也起身,发现前一晚从盐场主那里偷出来的账册不见了踪影,隐约有些不安,於是飞快穿戴好,追了出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只能说都在措手不及间,他知道了太多的真相,同时也深知自己失去什麽。
傅爷害死了真正的少主,而那个站在船舷之上一年前在扬州市集被自己找到的少主却是被别人借尸还魂而来......
那个人,他说他叫莫非,"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的莫非......
惊讶间,对方双臂一展飞身火海,紧接著傅爷也跳了进去......仅仅一瞬,烈焰冲天,烧光了所有的爱恨情殇,无论是少主,傅爷,抑或是那个连样貌都未曾见过的"莫非",就这样化作了清风中的一掊尘土,记忆里的一道沟壑,纷纷扬扬,飞逝而去。
殉情?
这样想著,於是莫明的──
心如刀割!
他在码头地上捡到了三样东西,少主的遗书,傅家的当家信物,还有......一枚玉,上面刻著"一饮一啄 莫非前定"的玉佩......
世海浮沈,往事如烟,他想起了很多,扬州市集,月下剑舞,湖心亭里的吻,还有山西之行时的死里逃生......那个时候,"少主"一脸浩气凛然,‘大不了一死,黄泉路上也不怕寂寞。'相视一笑,而後纵身......
只是那个时候却是被人救了,终不如傅爷这般生死同命。
......
"程施主?程施主......"
住持的声音将他的思绪唤了回来,他歉意一笑从住持手里取回玉佩,眼神间仿佛视其如稀世奇珍。
"住持,"他犹豫了下,复又低声问道,"若是有一人,不知其样貌,身世,不知其身在何处,不知其是否还曾记得......是否还有缘相见?"
住持笑了笑,了有深意道,"缘起、缘灭、缘聚、缘散,缘来则应,去而不留,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你们若是有缘,又何必在乎样貌,身世,身在何处?程施主不如放了这份执念,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他低头思忖了下,随即恍然大悟深有意会地点了点头。回过身,再次虔诚地拜了一拜那供台上灵位,然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庙观。
此後,初一十五乃至清明冬至,再不见"熵少爷"前来上香,而那个跪於蒲团之上,闭目凝神虔诚祈祷的身影,便也随风而去,消散在春去秋来,叶落花开里......
策马於市集奔走,蓦地想起第一次与他相识的情景。
『你是谁?』他轻声问道,还未等自己开口,复又喃喃自语。『我不是认识你......我也不认识我自己......』
永远也忘不了他抬头那一眼流露出来的无助与茫然,於是接下来自己作了一件从前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他起身,拾起了那个人的手,轻浅而笑。
『少主,我来带你回家......』
※※z※※y※※b※※g※※
公元 200X年
LIUDU大厦顶楼停机坪,一架直升机缓缓而降。
还未停稳,已有人拉开机门探出头来,及肩的顺直长发肆意飞扬,抬脚正准备往地上跳。楼顶上有人飞奔过去一把拉住他,然後动作小心地搂著他的腰将他抱了下来。
"下次等停稳了再下来!"飞奔过去的那人语气里微有斥责的味道。
"反正你会接住的。"被斥责的人微微一笑,答得轻松。
"那就摔一下,长长记性!"说著松手,对方一个不稳真坐在了地上。
"高松,你?!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这什麽态度?"莫非的死臭脾气被激了上来,高松没有甩他,一个人径直往前走。
想想自己真的像个超人一样在隔了半个地球的两个地方飞来飞去,结果一见面就又被摔又被丢下,算什麽?不由的怒火中烧,於是冲著高松的背影吼道,"高松!你去死!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了!"
吼完,转身就要走,但是迈了半天都没迈出半步,高松双臂环抱有些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良久,莫非回头,露出一副可怜兮兮好像被人遗弃的表情。
对方的一言一行都收在眼里,高松又好气又想笑,心想,估计他的孩子气这辈子都改不掉,好在喜欢恶作剧这一点已有所收敛。投降似的叹了口气,向他伸出手去,"走不走?"
对方瞪著他磨了磨牙,然後嘴角一撇一脸不甘地走过来将手交到他手里,"今晚你睡地板!"
知道他是在闹脾气,於是忍不住想要逗他,装作不在意地说,"好啊!把床留给你,我去小磊那里睡。"
"你敢!"莫非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後脖子一扬开始赌气,"你高兴去就去好了......反正我约了苏昊......焱......哇啊──!!!"
话音未落,只见高松手臂一勾手掌一翻,将他像扛米袋一样的扛在肩上,动作利索得不掉一丁点渣。
"高松!你个混蛋!放我下来!" 一阵天旋地转之後,鉴於这个样子实在丢脸,於是手脚并用开始挣扎。只是抗议无效,对方顾自往电梯方向走。
"你听到没有啊────"继续被无视。
扛著"米袋"走进电梯,按下楼层。待到电梯门完全关上,莫非才被放了下来,但仍是被控在对方的臂弯间。
"要是这麽不愿意跟我回去,你一句话,我现在就放你走。"高松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清泠泠地映著他的身影。
"我......"
骗谁都骗不了自己的心,只好作罢,任由对方的嘴唇贴了下来,带著仿佛能把人烫伤的灼热,有些迫不及待地,炙烈地肆掠和索取......於是,伸出舌头去迎合对方,彼此纠缠,勾撩,传达著无言的思念......
这一刻,窄小的电梯里,情色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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