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梅院’,写好后挂上去,把这院子一把火烧了,我就跟你走。”梅姐语气淡淡的。
江灯见梅姐不想多谈的样子,也没追问下去,只要愿意跟他走,这引路师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于是江灯对梅姐道:“行,那你在院子里待着,我去寻块适合当牌匾的木头。”
梅姐点了点头,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后,陷入了回忆。
梅姐小时候没有名字,他们那会儿女孩都没有名字,也没有姓氏,女孩不值钱,她被父母用两钱银子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又转手用五钱银子把她转手卖给了某个小镇上的拐子一家当童养媳。
打从有记忆起她就什么活都要做,吃得很少,穿得很破,她不知道自己生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每天只能想着怎么活下去,怎么活下去。
等她长大了后,她的丈夫天生的拐子,结果还是个萎的,于是她丈夫对她非打即骂,一个劲儿地作践她,最后竟为了赚钱,让她当暗娼,她想逃,她逃走了,又被抓了回来。
谁都在骂她,骂她不守妇道,骂她活该被打,骂她做女子怎么可以这么不本分?
她麻木着睁大眼看着这一个个骂她的人,阴狠狠的,活像个讨命鬼,于是骂她的人看着她的眼神,一边喊着晦气,一边又不敢继续骂她。
她被自己所谓的丈夫下.药的那晚,身体的疼,却比不上灵魂的疼,她睁大眼,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她想生而为女,她很抱歉。
她本想自尽,最后却想活下来,哪怕苟延残喘,她也要看看这世道对女人究竟还可以怎么轻贱,偏执又疯狂。
她怀孕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但她丈夫希望这是个男孩,能给他传宗接代,只要是个男孩,不是自己的种也没关系,她心内嗤笑,却也松了口气,那是她难得清闲的一段岁月。
她给孩子做了一双虎头鞋,愿她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能平平安安。
然后她生了一个姑娘。
“晦气,居然是个赔钱货。”她丈夫一脸嫌弃地说着,她所谓的婆婆更是在一旁叨叨咧咧,“扔了吧,看着就心烦,除了白吃白喝,还会什么?”
还会什么?她心里呢喃着这四个字,撑起刚生产完的身子,面色苍白,她伸手拿起了床头做虎头鞋时放着的剪刀,她将剪刀放在背后。
“这么快就能下地了,那赶紧地把衣服洗了,把这孩子扔了,厨房里柴也该添了,米也没了。”
“好。”她应着,她扬了扬嘴角,她有个嫖.客是个没钱的老中医,她有几次少收了钱,让老中医教她什么是经脉,人哪里脆弱啊,老中医乐得省钱,又存了显摆的意思,便告诉她大动脉那里扎得够深绝对能一刀毙命,告诉她……
“相公,”她缓缓地叫着,声音轻柔,她相公不耐烦地抬头看向她,她凑近,磨了很久的尖锐剪刀猛地一扎又一扎,她笑着说,“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鲜血飞溅开来,她看到她婆婆惊恐的眼神,她宛如煞神一般一步一步地向她婆婆走去,她道:“你也是个赔钱货呀。”
看着婆婆睁着惊恐的双眸倒下去,她身下流着产后没有处理好的血,她咬了咬牙,将她的孩子用被子裹好,她拖着流血的身体,在飘着飞雪的深夜里将孩子放到了一户人家门口,她做了暗娼那么久,镇上人的情况都了解,这户人家没有孩子,为人良善,夫妻感情很好,就算他们不要她的孩子,也不会让她的孩子就这么死去。
她又回到院子里,若无其事地把两具尸.体都烧了,她给自己取了个姓,姓梅,镇口的穷诗人常念叨梅的诗句她虽不知道怎么写,却默默记在了心里——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
那穷诗人说梅很高洁,她不能干干净净的来,也没法干干净净的去,只能留些念想。
她叫梅姐,是个暗.娼,做皮.肉生意,她没有丈夫,没有孩子,孑然一身。
她死在了五年后的一个雨夜,发烧而亡,那天白天她上街看到镇上良善的那对夫妻牵着一个五岁大的小姑娘,小姑娘笑起来有对梨涡,和她年轻的时候一样。
死后她并没有离开,她想起来她一直忘了给院子挂个牌匾。
她有姓,她姓梅,她有容身之处,是一个破破烂烂死过两个人的院子,她是个女子,下辈子她还要做个女子,堂堂正正干干净净地活着。
大写的“梅院”二字,崭新的牌匾挂在破烂的院子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又像是焕发了新的生机,火光漫起,燃得很旺,鲜红明亮,燃尽了她的一生。
她笑着说:“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榜,我就只能靠自己努力粗长点了,一定要夸奖我啊嘤嘤嘤……
为什么梅姐会继续做皮.肉生意,一是因为她没有本钱没有技能做别的,二是她要掩饰自己,从而使得她女儿不被发现是她女儿,日常比心心大大们么么哒!
【小剧场】
答字霁:你说这楼主傻不傻?
谈邵墨:傻……【云坛被打碎了不能删帖好气哦】
第66章 原来从前养幼崽
#女子大抵便是这样柔软又极有韧姓的吧#
主楼的奋斗在修真.界一线:看完了《是谁杀了我》的最新一卷,有种很心酸的感觉, 我想到了我的娘亲, 她就是一个凡人, 因为眼睛不好, 字也不认识, 能干的也只是一些粗活,但是我真的极少见她哭过, 她总是对我们很温柔, 年幼时我总觉得她是天底下最无所不能的人了。[想她]
一楼的月入三万灵石:楼主的标题起得很好啊, 是这样的, 女子真的很神奇,她比你想象得要更加柔软脆弱, 又比你想象得要更加坚强无坚不摧。[佩服]
二楼的与非:说到这里我不得不吹一波我们素女派的开山老祖,想当初修真.界男修几乎占了很大一部分, 高阶女修比例极少, 但是就是那会儿我们开山老祖天元老祖愣是凭实力,广纳天下女子修士为门徒,而后又一举开创素女派,从那之后多少女子开始昂首挺胸做修士, 而不仅仅是作为高阶男修的依附。[天元老祖最棒了]
三楼的如烟如梦:是的, 果然不止我一个想吹天元老祖,曾经著名的文修柳非白专门以天元老祖为原型,写了一本经典话本——《我欲登天》,而这话本当中有一句形容天元老祖的话, 我觉得写得极好,在这里引用一下——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
四楼的南方有木:天元老祖的确是值得敬佩,但不说天元老祖这般扬名天下的大人物,且说我身边的师姐师妹,她们真的都十分令我佩服,胸襟之广博,连我一个男的有时候都自愧弗如,很多小事上她们体现的风度真的很好,我愿她们能得偿所愿,一路飞升。[祝福祝福]
五楼的小桃子:我也想说的是我妹妹,我妹妹没有楼上那些那么厉害,可能就是最普通的小姑娘了,受伤了会疼得直掉眼泪,偶尔遇到挫折了也会难受得自己偷偷躲起来哭,但是我有一段时间遇到了修炼瓶颈,几次都想要放弃,是她一直陪在我身边,一直激励我,一直告诉我可以的,那时候我真的觉得她十分强大![我妹妹是最好的妹妹了]
六楼的盼盼:我想说我姐姐,我姐姐很迷糊,天赋一般,有时候努力了也不一定能得到她想要的,但是她也有她自己的坚持,她自己很喜欢画画,就会彻夜彻夜地画,很多人都说她画得不好,没有人能懂,肯定没法入道,别浪费时间了,可是她就是一直画下去了,然后入道了,我真的打从心底地佩服她。
七楼的如鱼得水:哇!为什么你们都有师姐师妹,有姐姐妹妹,身为纯佛修,我好羡慕,我已经快有一百年没见过女修士了。[善哉善哉]
八楼的月色真美:哈哈哈哈哈哈,七楼你的画风怎么会如此得突出?[笑出声]
九楼的羽化而登仙:其实不仅是素女派,有很多小女修门派也都做得很好,如今整个修真.界,女修已经能占半边天了,身为一名女修,我只能说,生在这个时代,真的是我的幸运了,我很感激。[笑]
谈邵墨刷完了这个帖子后,放下自己新买的云坛,然后看了一眼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的答字霁,睡颜安详,嘴角微弯,也不知道在梦里梦见了什么才会这般开心。
目光落在那本书上,谈邵墨不由扬唇,书名叫做《怎么才能写出一个好故事》,而类似这样书名的书,谈邵墨都不知道他从答字霁手中见到过多少本了,答字霁对待写话本的态度很认真,谈邵墨想着脑海里一闪而过,少年对着他目光灼灼地说:“我会努力不让读者后悔来到过我的世界。”
所以他哪怕他时速几万了,但有时候出新卷也很慢,因为会不断地修修改改,会不断地删删减减,所以哪怕他已经看了很多书了,还是会每天抽出两个时辰来看书,所以哪怕云坛上有不少夸他的,他仍然会看到有些批评后,把觉得有用的记在小本子里。
明明看起来像一个粘人的怎么也长不大的孩子一般,写出来的故事却总是能够触及心中柔软的那一部分,谈邵墨想到这,眼神变得柔和,他忍不住低头在答字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轻轻的,辛苦了,我的小霁。
然后谈邵墨起身抱起答字霁,动作轻柔地将答字霁放到床上,就坐在床边,端详着答字霁的睡颜,一时竟有些看入迷。
就在此时,曾经有谈邵墨谈大佬执意开起来的私密帖,一精一半魔聊得飞起。
一千七百八十八楼的最帅魔:最近收到答答的传音符明显少了很多啊,一开始我以为答答是在忙码字,构思新文,然后直到有一天我上街,无意中看到这么一幕,我觉得大佬再不回来,他的崽儿怕是要被别的女人拐跑了!默默附上留影石的图[答答抱着一个比他还要高的女人抱很久的图]
一千七百八十九楼的计禹谨:完全没听过答答将这么个女人啊,出现得毫无踪迹,话说大佬当初离开得也太突然了吧,这样根本就联系不上他,也不知道他到底还回不回来了?
一千七百九十楼的帅气魔:我其实有点羡慕答答,感觉他马上就要脱单了,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软道侣,羡慕啊,我也想找道侣![哭唧唧]
一千七百九十一楼的计禹谨: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我很怕答答被骗啊,不然答答不可能完全不和我们讲啊,你有听答答讲过这个女人么?反正我是要不是看到你发的这个,我是完全不知道的。
一千七百九十二楼的洛越桦:你讲的有道理诶!话说女人看侧脸应该长得很好看,不会是合欢宗的吧,然后答答被她采.精补阳了?[惊恐脸]
一千七百九十三楼的计禹谨:这可能是最有可能也是最坏的打算了,我前两天还想约答答一起去吃云端甜品铺子的新品,但是他都说很忙,下次再约。[我这么好看答答从来都不拒绝我的]
一千七百九十四楼的洛越桦:这么说来,很有可能,那我们这样,你再约约看答答,我也约约看,看看答答有没有理我们?
一千七百九十五楼的计禹谨:可以,一般三刻钟没有回复,肯定就有问题了。
三刻钟后……
一千七百九十六楼的洛越桦:怎么样怎么样?答答有回你么?我别说拒绝了,连回复都没有了,同城传音符十息就能到了啊。
一千七百九十七楼的计禹谨:我也没有,我去看看他。
一千七百九十八楼的洛越桦:我也去!
然而洛越桦与计禹谨不知道的是,三刻钟前,答字霁还在睡觉,谈邵墨还在看答字霁睡觉,正看得开心呢,一道传音符出现在了谈邵墨的眼前,紧接着又是一道传音符,上面分别又精怪的气息,与魔的气息,谈邵墨皱了皱眉,他是有听答字霁提起过一起开发云坛的朋友,一个鲫鱼精一个半魔,叫计禹谨和洛越桦。
等谈邵墨开了个禁音罩,听了一下两个传音符,就脸色一黑。
计禹谨:答答,一起去吃好吃的啊,对了,最近出现了很多女骗子,都穿得很素,挺好看的,但是心都是黑的,你要小心点。
洛越桦:答答,定江城过两天玉春园的戏班子要来表演,一起看么?我那天看到你和一个人抱在一起诶,是我看错了么?怎么感觉最近你都不约我们了?是不是被那个女修采精补阳了,有没有事?
什么女骗子,什么心都是黑的,什么采精补阳,一听这话说的,就不像是什么正经朋友!
谈邵墨默默决定要告状,然而谈邵墨还没有等到答字霁醒来,先等到了他眼中的不正经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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