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高估人的忠诚度,也从来不允许谁在背后插刀。
叶宵没有多问,小心地换了个姿势,膝盖跪在凌辰大腿上,直起背,身上还套着凌辰宽大的外套。他看着凌辰锐利的眼睛,又伸手摸了摸凌辰的头发,认真许诺,“没关系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
满脑子尔虞我诈勾勾绕绕的凌辰一下子就被逗笑了,他双手掐在叶宵腋下,抱小孩儿一样,团吧团吧直接把人抱着跳下树,往停车的地方走。
“很晚了,小毛毛该睡觉了,要不要挨着队长一起睡?”
“……要。”
“啧,小缠人精。”凌辰一边走一边说话,“睡前喝个甜牛奶,加油长高,还要记得刷牙才行。”
叶宵被凌辰粗暴地扛在肩上,手脚并用地挣扎,声音闷闷地:“我自己可以走……我不是小毛毛了,我十八岁零四个月了!”
凌辰挑眉:“哟,又长大一个月了?真是不容易啊!”他顺手拍了一下叶宵的屁股,“好了乖了,队长带你回去睡觉,有我抱着,还不用走路,多开心。”
被打了屁股的叶宵脸涨得通红,他手抓着长刀,用头在凌辰硬得磕人的肩胛骨上轻轻撞了一下,小兽一样凶巴巴地龇了龇牙,然后闭上眼睛,放弃了挣扎。
第19章 第十九条小尾巴
接下来的四天里都风平浪静的,不知道是不是第六个数据探测器也安装完成,D区的紊乱数据流得到控制的原因,撞上小怪的频率低了很多,近三天里,也就快天亮时刷了一波白蚁出来。
鉴于他们富得流油,粮多不愁,凌辰直接奢侈地扔了一堆燃烧弹过去,二十分钟没到就结束了战斗。
车是凌辰和江木在开,减兰和江灿灿一人占了一辆车的车顶,躺平了像摊开的大饼一样晒着太阳。
两辆车并排着往前,江灿灿抽了抽鼻子,和减兰打商量,“兄弟,麻辣牛肉条分一根?”
减兰大方地扔了一根过去。
江灿灿咬在嘴里,享受地眯起眼,“说起来,进D区都快一个月了,感觉像是免门票参观了一波变异动物园,贼他妈刺激。”
没等减兰回答,江灿灿闭上眼睛,“睡了睡了,天黑了。”
减兰望了望挂天上的太阳,一脸懵逼,“天哪儿黑了?”
江灿灿哼唧:“灿爷我闭上眼睛,就是天黑。”
减兰:“……”
驾驶室里,江木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正在联络器上点按,界面显示的,是和凌辰一对一的私聊。
“江木:灿灿告诉我,昨晚聊天,方文哲又提到了叶宵,暗示我们需要对叶宵有所戒备,但话没说完,像是有什么顾忌,欲言又止。”
“凌辰:灿灿都会用成语了?不容易。”
第二条消息紧接着发了过来,“你猜他多久会来找你或我?”
“江木:今天之内。他等不了了。”
到了饭点,两辆车停在一座石桥上,江灿灿蹦下车顶,趴在石桥的围栏上往下看,“河道越变越窄,我们应该快接近上游了吧?”
第七个坐标点位于大河的上游,昨天下午开始,他们已经沿着河道开了快一天的车了。
方文哲的伤恢复了不少,脸色也红润了些。他下了车,站在江灿灿旁边,笑容温和,“确实,应该快了。”说着,他不经意地环顾四周,“凌指挥和叶宵呢?”
江灿灿略带狐疑地看了方文哲一眼,总觉得他对叶宵特别关注,随口应付道,“可能是悄咪咪解决生理问题去了。”
虽然江灿灿话唠又自来熟,和谁都一副一见如故的架势,但他戒备心很重,之前江木问他和方文哲的聊天内容,他就意识到,江木和凌辰这是把方文哲怀疑上了。
他也没有多问,只不过之前还会和方文哲聊聊二部的食堂,现在一律改讲冷笑话了。
说完,江灿灿抬手,哥俩好地把着方文哲的肩,笑眯眯地,“灿爷再给你讲个笑话?压箱底那种!”
方文哲一听见这个名词心里就打颤,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我回车上拿个东西!”
江灿灿靠在护栏上,朝慌慌张张往装甲车走的方文哲挥了挥手,望着天感叹,“哎,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旁边的树林里,凌辰跟在叶宵后面,踩着枯枝落叶往里走。
又走了一段距离,叶宵停下来,回过头,“……队长,你可不可以在这里等等我?”
凌辰五指把玩儿着一枚子弹,锻炼手指的灵活程度,见叶宵局促地回头看自己,也跟着停了下来,故意道,“可是树林里很危险,队长不放心你。”
叶宵紧了紧手里的黑色刀鞘,往四周看,发现几步外有一棵树干粗壮的大树,他不太好意思地问凌辰,“那队长在这里等我,我去树后面……方便,可以吗?”
凌辰总觉得自己好像快把人欺负哭了,终于良心发现,往树干上一靠,点头,“好,我在这里等你。”
他看叶宵急急忙忙地走到树后,眼里泛起笑意——啧,看来确实是憋急了。没一会儿,树后面就传来皮带扣解开的声音。凌辰将子弹揣回口袋,随手从旁边摘了几片叶子,一边编着东西,一边忍不住听叶宵的动静。
叶宵的牛仔裤洗了,现在穿的是他的迷彩裤,腰身太大,加了根皮带才套上。
现在皮带扣解开了,叶宵腰那么细一点,迷彩裤肯定松垮垮地斜挂在腰上。裤子往下拉——
“艹。”凌辰低骂了一句,觉得自己的脑袋怕不是又出了故障,刚开始在心里背七大纪律,树后面,叶宵探了个脑袋出来,“队长,你在那里,我……我上不出来。”
可怜巴巴的。
凌辰“嘶”地轻轻吸气,视线在他解开的皮带上晃了一瞬,往后退了几步,“这样可以吗?”
叶宵点了两下头,又缩回树后面去了。
没一会儿,皮带扣得整齐的叶宵走了出来,宽大的迷彩裤衬得他腰身更纤细了些,刀鞘上系着的木雕小兔子一晃一晃的。凌辰把手里编好的小金鱼递过去,“给你的。”
叶宵接过来,用中指勾在手里,笑容好看得闪眼睛。凌辰撸了一把他的头发,心里莫名有些烦躁,“走吧,回去了。”
叶宵手指勾着草编小金鱼,笑弯了眼睛,“好!”
沿路上,凌辰找了几簇蘑菇,拿回去之后用削好的木签子串起来,做成几串烤蘑菇分了。
吃完饭,叶宵跟着江灿灿去河边洗头盔,凌辰坐在石桥的护栏上,手搭在屈着的那条腿的膝盖上,远远看着叶宵和江灿灿。
方文哲就是这时候过去的。
他走到凌辰两步远的位置停下,手心有些汗湿。
他曾经在军区远远地看见过一次二部的总指挥凌辰。那时,凌辰穿着很正式,深灰色的立领双排扣制服,长筒军靴包着小腿,但风纪扣开着,双手插在口袋里,身形散漫得不像个正规军人。
他像是在听旁边的下属汇报什么,时不时点点头,眼神却一直看着前面,隐隐透出一种极为锐利的气场。
当时带着他去军区开会的是游龙的队长,见凌辰一行人迎面走过来,立刻站直,敬礼,“凌指挥!”
凌辰停下来,先抬手将散开的风纪扣扣好,之后才回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又朝游龙的队长点点头,带着人继续走了。
凌辰在军区,更像是一个传说,一直站在神坛之上。
这一刻,方文哲心里涌起一种微妙的兴奋感,他控制着脸上的表情,开口道,“凌指挥,我有重要的事情汇报。”
凌辰的视线依然落在河边的叶宵身上,看他和江灿灿明明是去洗头盔的,没想到竟然相互泼起了水,似乎还玩儿得很开心。
莫名有些不爽,凌辰收回视线,看着方文哲,“你说。”
方文哲咽咽唾沫,尽全力让自己不闪不躲地对上凌辰的眼睛,声音有些干涩,“我之前被圣裁的人带走,被关在后车厢里。有一次他们聊天,我听见他们提到了叶宵的名字。”
凌辰瞬间拧起眉,“详细情况。”
“是!”方文哲回想,“当时他们在我身上用了刑,以为我痛晕过去了,说话就没有避着我。他们其中一个人问,叶宵进来没有?另一个人回答,已经接触到目标对象了。”
他迟疑道,“不过,也有可能是名字发音相同,或者我听错了。”
D区很大,但进来的人却极少,同名同姓的概率基本为零。
凌辰眸色沉了下去,寒声道,“具体时间。”
方文哲:“三十一号晚上下大雨,我们小组被……突袭,我被关在后车厢,不清楚时间,但我神智一直保持着清醒,所以大概估计,应该是六月一日的上午。”
凌辰点头,“时间对得上,我们确实是在三十一号遇见叶宵的。”他又问,“所以这几天,你一直都在找减兰和灿灿打听叶宵的事情?”
方文哲承认,“是的,因为您……似乎很信任他,我担心是我自己误会了。”
“嗯。”凌辰从护栏上下来,厚底军靴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将手揣进口袋,眯着眼睛,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我知道了,情报很重要,我会处理。”
“是!”
一直等凌辰走远了,方文哲才松开紧握成拳的手,露出掌心里泛着青紫的四个指甲印。
叶宵和江灿灿捧着洗干净的头盔回来,擦干了放进后车厢里。水仗很激烈,两个人的头发都在滴水,衣服是防水的,倒是没怎么湿。
江灿灿晃了晃脑袋,估摸了时间,扬声问,“辰哥,继续走?下午我和减兰开车!”
凌辰靠装甲车的车头站着,指间一颗古铜色的子弹在翻转,没有回话。
江灿灿察觉到不对,脸上的笑也收了,“辰哥,出什么事了?”
手指一收,将子弹握紧在手里,凌辰抬眼,没理江灿灿,直直地盯着叶宵,眼神像是覆上了一层霜。
江灿灿皱眉,“辰哥,小朋友中午把碗里的饭和菜都吃完了,还帮着洗了碗,挺乖,你别凶——”话还没说完,被凌辰眼风一扫,江灿灿下意识地闭紧了嘴。
叶宵对上凌辰的视线,紧抿着唇,手放在了刀柄上。
江灿灿注意到叶宵这个小动作,呆了,小声自言自语,“卧槽,这他妈什么个发展?”
凌辰站直,手搭在了槍袋上,声线凛冽,“你救过我的命,今天我不杀你,两清,你可以走了。”
叶宵眼睛红了。
凌辰别开视线,语气讥讽,“怎么,还要我说第二遍?”
江灿灿这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辰哥这是要赶小朋友走?他一头雾水,下意识地看江木,发现江木低头戳着仪器的屏幕,减兰更是人影都没看见。他再看向凌辰,张张嘴,“辰哥,小朋友他——”
“上车。”凌辰转身,打开装甲车的门,回头看江灿灿,声音紧绷,“这是命令。”
江灿灿偏头看着眼巴巴地望着凌辰的叶宵,发现他抓着刀的手都在抖。
“草他妈!”一咬牙,江灿灿动作极快地冲上装甲车,没到一分钟,就抱了一堆营养剂下来,一股脑全塞进叶宵怀里。
他小声和叶宵说话,“乖啊,听灿灿哥的,小朋友你自己注意安全,别受伤了。辰哥就是个渣男,你别管他了,以后我找机会替你揍他!你能出D区就赶紧出去,一定不要受伤,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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