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出魔入佛 作者:柳明暗(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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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显大和尚见状,盯着他看了一眼。
然而净音却很坦然。他点了点头,便转开了话题。
清显大和尚仔细看过净音,确认净音心中并无其他杂念,也才松了一口气,又问过净音几句后,便放了净音,断去了通讯玉符。
净音奇怪地看得手中的通讯玉符两眼,摇摇头,将玉符收起,又自坐回了蒲团上,闭目入定。
静中,他再不极力压抑胸腔中翻涌的情绪,而是只守定灵台一线清明,放任那些喜爱、欣悦、渴望、疯狂、厌恶等等情绪肆虐,极力在那澎湃几如氵朝水的情绪中辨别真正属于自己的心情。
这很难,但净音就正向着这个方向努力,且从未曾生出懈怠的意思。
或许穷尽他一生,拼尽他的一切,他都追不上净涪,但他作为师兄,却绝不容忍自己放弃。
若他放弃了,他不仅仅只是放弃了前进,他还放弃了自己的道,放弃了他自己。
坐在一处篝火旁翻着佛经的净涪抬头,往妙音寺的方向看得一眼,笑了一笑,又低头继续翻看他的佛经。
卧在篝火另一侧的五色鹿此时也在修行,它紧闭着眼睛,头上俊奇的鹿角洒下一片五色神光。神光自鹿角洒下,落至它全身各处,连它的四肢也都包裹得严严实实,不露丝毫间隙。
随着五色鹿的呼吸吞吐,裹了它一身的五色神光扯落天际的一片片银白月华,几下搅拌入它身上的五色神光里,化作它身上五色神光的一部分,也融入它的血脉中,成为在它体内流动的灵力的一部分。
五色鹿一修炼便是一整夜,直等到天边晨曦亮起,霞光交映,净涪收了手上佛经,去拿随身褡裢里的木鱼和木鱼槌子,它才收了身上披着的五色神光,出得定来和净涪一起准备早课。
净涪看了它一眼,只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便收回手来,重新坐正了身体。
即便只是这么摸了一下,再没什么特别的嘉许,五色鹿也还是笑弯了眼睛,熟练地在净涪的一侧坐下,两只前肢交叠在身前,等待着净涪的木鱼声。
净涪拎着木鱼槌子的手腕一转,在空中挽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木鱼槌子便撞在了木鱼鱼身上,敲出清脆的一声。
“笃。”
这一声木鱼声像是一个开关。
打开了这个开关之后,便又是一声声规律而整齐的木鱼声响起。可更奇特的是,在这声声木鱼声之后,还有一声声清扬干净的鹿鸣声相伴相和。
“呦。”
清朗的木鱼声和清扬的鹿鸣声合在一起,飘在清晨清新的空气里,随着晨起的飞鸟高飞,又压落在沾染露珠的枝干、草叶上,伴着滴落的露珠一起消隐在土地中。
舒心、舒畅得不可思议。
不过这在旁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一幕,却在五色鹿勤奋修行之后,变成了净涪最为常见的日常。
清晨的早课如此,傍晚的晚课也同是一番别样滋味。
净涪虽在第一日的时候诧异地看了五色鹿一眼,却没觉得真有多稀奇。不过即便只是这一眼,即便只是每回它开始这样跟着净涪做早课晚课前的一点赞许,也足以成为五色鹿坚持下去的动力之一。
往日里,净涪和五色鹿完成早课后,便会收拾了东西离开,但这一日显见是不同的。
因为在净涪和五色鹿做早课的时候,路的尽头有一辆马车匀速驶来。
许是因为马车里的人听见了这一场不太一样的早课,马车还和净涪他们隔着一段距离的时候,马车里的人便示意车外的车夫停下马车,自己伸手撩起了门帘,从马车里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得一眼。
也只是一眼,马车里的人在顿了一顿后,便自伸手将马车的车帘彻底撩起,自己从马车上下来。
他下得马车,也没近前,只在路旁寻了个干净的地方盘膝坐下,静静聆听这一出木鱼声和鹿鸣声的和声。
马车车夫见得自家老爷这般情状,又往净涪与五色鹿那边看得一眼,没敢打扰,小心地拉着马匹往道路的另一侧去了。
往日里就驯服的马匹今日尤其的乖顺,没让车夫多费力气,也完全没发出什么声音,马匹便拉着马车停到了旁边的空地上。
车夫看了看手中的缰绳,又看了看面前的这匹看似熟悉但有点陌生的马,最后小心地瞥了瞥那边敲着木鱼做功课的净涪,咽了咽口水,倚着马匹坐了下来。
车夫这一坐下,便觉得那木鱼声和鹿鸣声灌入耳朵,竟舒服得让他就此睡去。
他也没能扛住那种自灵魂深处涌现的疲惫,沉沉睡了过去。
他睡得太沉,以致于绵长的鼾声响起,他不远处的老爷转头望了他一眼他也完全没有发现。
若是在往常,他这般睡着的,他家老爷虽然不会怒责于他,但也必得叫醒了他的。可这会儿,他家老爷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只看得他一眼,便重又调转了目光,看着那不远处的一人一鹿。
这绵长且响亮的鼾声并没有打扰到净涪和五色鹿。
木鱼声依旧规律而整齐,透出一种莫名的旋律,牵引着人的心神沉入某种意境,体悟敲经的人在此刻默诵的经文。
而鹿鸣声也依旧晴朗,和着木鱼声的节奏,空灵而神秘,更让人为此中意境所触动。
第447章 进入刘家
“笃。”
“呦。”
最后的木鱼声和鹿鸣声落下,侧旁便有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响起,一群飞鸟自道路旁的林间飞出,去往更远的丛林中。
而当风声、叶子拍打声沉寂,净涪和五色鹿所在的这一片地界上,就只剩下那一声声绵长且格外响亮的鼾声。
净涪和五色鹿还不如何,在不远处坐着的马夫的主人就先生出一种无地自容的窘迫感。
倘若可以,他该是恨不能掩面而逃的。
可这位主人家也清楚地明白,现在在他面前的这一人一鹿,是实打实的奇人异兽。他今日的这一场遭遇,更可能是他一生仅此一见的奇遇。
他舍不得就这样逃走。
哪怕舍了他这一张老脸。
只要……
只要不惹了面前这位僧侣的厌烦。
主人家强作从容地从地上站起,轻轻拍了拍衣裳,抖落身上可能沾染过的尘埃。
这个时候,净涪也恰好抬眼往他这边看来。
见得是一位须发皆白面容古隽的古稀老人,净涪也没多惊奇,只是从地上站起,双掌一合,微微躬身向着那边站着的主人家拜了一礼。
他身侧的五色鹿见状,也是长鸣一声,与人见礼。
不知因由,但随着那边僧侣和灵鹿的见礼,这边的主人家心中的种种杂思杂念如数被拂去,只留下一片清朗疏阔。
恰如此时的天气,也正如这一天清晨的天空。
主人家心中一赞,也含笑着回了一礼。
这一礼之后,净涪自去将他手边的东西收拾规整,全部放入了他的随身褡裢里。他旁边的五色鹿却是开始处理他们昨日燃起的篝火。
一人一鹿的动作熟稔且迅速,所以当主人家去唤醒那在另一侧酣睡的马夫后再转过身来看到的,却是一身清爽的准备继续上路的一人一鹿。
主人家来不及多想,先就叫唤了一声,“前面的师父,请稍等一等。”
净涪听得,停下脚步,扭身来看他。
主人家这才注意到方才篝火堆的位置现如今只剩下一片平整的甚至还长着碧草的土地,而他前不久才真真切切看在眼里的那些焦黑的带着火星的柴木却是完全没有了踪影。更明显的是,明明刚才还在那位僧侣手边的木鱼、木鱼槌子等物什现在也都找不到了,可又没看见这僧侣和灵鹿身上有什么包裹。
主人家在净涪身上挂着的褡裢上看得一眼,却是上得前来,合掌躬身,虔诚地拜得一拜,自称道:“老夫是前方不远处刘庄的刘家人,姓刘,名高,字乐安。师父可是要往前面去?”
这刘乐安心思缜密,明显注意到了净涪的沉默,便也不曾询问净涪的法号、来历等需要净涪回答的问题,而是尊重且敬重地给了净涪简单应答的问题。
净涪含笑点头。
他身侧的五色鹿也微微抬起头在这刘乐安身上转过一圈。
刘乐安明显注意到这一人一鹿的视线,却笑道:“老夫也正探友归来,正要回返家中,师父既要往前面去,便让我家马车捎载一程,可否?”
听这刘乐安这话,五色鹿就有些不高兴了。
净涪若是真不愿步行,它可作坐骑啊,如何需要乘坐凡马?
可五色鹿不高兴归不高兴,在净涪面前还是保持着克制,只埋了头不看几人。
净涪看得它一眼,却是笑着摆手,推辞了。
似乎是察觉到净涪的拒绝,五色鹿立时抬起头来,眯着眼睛对净涪笑,那几支俊奇的鹿角上神光摇曳,灵奇非常。
看见灵鹿这般情状,刘乐安就知道自己想岔了,连忙笑着道歉:“原来是这样,实在对不起,是老夫错待灵鹿了,对不起,对不起……”
五色鹿听他道歉,又见旁边的净涪虽然默然站立在一侧,却未有不耐,便也就大大方方地对着这刘乐安鸣叫了一声,“呦。”
刘乐安也听出了五色鹿的意思,当即便松了一口气。
倒是他身边不远处还拉着马匹缰绳的马夫看着自家老爷的态度,对净涪和五色鹿更加敬畏了几分。
他家老爷可是做过户部尚书的大官人,竟然在这位僧侣和灵鹿面前如此和蔼可亲……
这位僧侣必是金刚罗汉一般的人物。
这位马夫想到自己早先不久的冒失和冲撞,不禁又更拘禁几分了。
刘乐安没注意到他,他拉着净涪说话一会,最后竟弃了马车,跟着净涪和五色鹿一起步行前进。
净涪倒也没有阻拦。
他观照过,这刘乐高身上有他的一段因果。而这一段因果,却是干系着《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至于这一段因果会是如何演化,目前不甚清楚,还需再看,但不管如何,只需与他走这一道,就该有些线索才是。
果不其然,路上闲聊的时候,净涪便听刘乐高说起了他的小孙子。
他小孙子与佛有缘,自小便送入了离家千里之外的静宇寺修行。但孙子虽然少小离家,却极孝顺,每隔了一段时日必会从静宇寺中托人送些他亲笔誊抄的在佛前供过的佛经回来,替他们这些长辈祈福。
今日便是他孙子惯常托人送经典回来的日子,他原该是在家里守着的,但昨日友人家中有喜事,邀他出席,他推托不得,便只能去了。故而今日少不得要一大早便赶路回家。
净涪只是安静听着,偶尔在刘乐安说起他孙子的时候点一点头。
刘乐安见他听得认真,一时也不觉得一路步行疲乏,反谈姓大起,直将自家小孙子打小到大的事情统与净涪说了一遍。
五色鹿在一旁也听了,却是兴致泛泛,完全就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的态势,全不留心。
倒是刘乐安家的马夫在一旁埋头拉着缰绳,耳朵闭得紧紧的,恨不能自己没有带上耳朵。
他是刘家下仆,这些主人家的事情,他实不该听,可他现在听了,还听了个全……
只希望老爷回转过来,能看在他无意的份上,不要责罚得太重。
但刘乐安这会儿真没心思去关注自家马夫,他拉着净涪滔滔不绝地说了一路,到得刘庄门口,他虽然口干舌燥,却还能面色不改地客气邀请净涪入庄。
“师父路上风尘仆仆,不如在寒舍中暂时休整一二,再行上路?”
刘庄庄子上本就有人守在门口,只等着接自家老爷归家。原以为自家老爷归来时必坐的去时驾着的马车,万没想到看到的竟是自家老爷拉着一位僧侣自庄外远远地走来,而他去时坐的那辆马车却只跟在一旁。
这也还就罢了,那位站在自家老爷身侧的僧侣一看便非凡人,也确实受得起自家老爷厚遇。
但他们到得近前,始终未得自家老爷注意不说,还听到自家老爷邀请一位僧侣回家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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