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奇之局(凤于九天之十四) 作者:风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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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艳阳直射进来。裳衣被惊了一跳,从床下霍然坐起,直瞪着门外。
庆离好事被破坏,更是大怒,喝问道,「谁!」洒进来的阳光刺得他好一会看东西都是花白一片,隔了一会,才看见眼前站着一个穿着正服,全身上下打扮得严严谨谨的华丽少妇,身后跟着四、五个侍女。
他愣了一会,悻悻道,「哼,原来是好。」
裳衣已经清醒过来,立即从床上下来,跪在床边,垂头颤声道,「奴婢拜见王妃。」
长柳闯入房,早已把房中境况看得一清二楚,瞧见裳衣衣襟半开,心内更是恼怒,沉着脸不理会她的请安,向庆离冷淡地行了一个礼道,「拜见殿下。」
「你这是拜见?我已经说了没空,你竟敢闯进来,昭北的公主都是这般不懂规矩的吗?」庆离哼了一声,看见心爱的裳衣跪在地上不敢起来,不禁心疼,一把将裳衣扶了起来,一面怒瞪自己的正妻,「这么急着闯进来,有什么要紧事?」
长柳公主当初拒绝父王为他提请的婚事,事情传遍天下,杜风不要帝王的名声当然大躁,却让他脸面大失。
虽然长柳最终嫁入同国,庆离却一直不喜爱这个有公主名号的妻子。
「妾身已经再三求见,殿下却屡次不肯接见。」长柳垂在腿侧的右手默默握拳。藉以平静自己的心情,低声问,「请殿下,同安院后侧那荒废已久的几处房舍,最近有陌生人频频出入,而且他们通常身携兵刃,你知道吗?」「知道。」庆离毫不在意,冷然道,「那都是一些愿意为我效力的高手,是我要他们暂住那里的。」
「殿下要他们为殿下效什么力?」
「你管不着。」
「是要他们为殿下暗杀西雷鸣王吗?」长柳端庄的脸孔浮现一丝讥笑,彷佛打定了主意今天要把想说的话大胆说出来,正色道,「西雷鸣王是何等人物,他深受西雷上下爱戴,现在又是萧家少主。殿下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有胆量明目张胆地出游各国?因为不管是谁杀了他,都逃不过容恬和萧家的报复。这样做不是自寻死路吗?」
庆离见她竟越来越大胆,暴喝道,「你知道什么?无知妇人!王者大事,岂到你放肆议论?」
长柳以公主之尊嫁入同国,虽然不受庆离喜爱,但毕竟是正妻,还未曾受过庆离如此重叱,惊愕之下,不再和自己的夫君对骂,转移视线,瞪着站着一旁看似弱不禁风的裳衣道,「这都是你这个下贱女子教唆殿下的吧?你好大胆子,竟敢迷惑殿下…..」
「你才好大的胆子!」庆离一把搂住裳衣,发觉裳衣簌簌发抖,更是怒不可遏,指着长柳鼻子骂道,「你给我滚出去,嫉妒恶毒,不可救药!来人啊!把她给我拖下去!」
他连吼几声,侍卫从外面飞扑进来,向长柳靠去。
长柳啪一声,甩手给了最靠近的一个侍卫一个响亮的耳光,威严地站在原地,一副凛然不可冒犯的样子。盯着庆离好一会,张开颤抖的苍白玉唇道,「不用你们动手,本王妃自己会走。」
狠狠瞪了裳衣一眼,转身跨出门外。
她身后的几名侍女,也忙跟在她身后离去。
庆离看着她的背影,犹不解恨,朝左右侍卫吼道,「滚!」飞起一脚,把房门狠狠踢上,却忽得一下子站不稳,往后一个趔趄。
「殿下!」裳衣及时在后面扶住他,娇声道,「殿下千要不要气坏身子。」
庆离回头,看见美人面容,心情好了少许,任由裳衣将自己扶回床边,为自己揉按胸口,叹道,「我真不明白父王,为什么要为我挑一个这么可恨的妻子。日后我若登上王位,第一件事就是废了她,将你立为王后。」
「裳衣不敢奢望做王后。」裳衣轻轻道,「裳衣只愿殿下早日为大王报仇,杀死鸣王,只要殿下成为同国大王,那将是所有同国百姓的福气。」
「那是当然」被美人宽慰两句,庆离心情又转好不少,裳衣按在胸口的小手又轻又软,引得庆离心跳加快。色迷迷的笑容,又慢慢从脸上漾了出来,「嗯?刚才的两颗药丸掉哪去了?你去把它们找出来,我们好好乐上一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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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柳加快步伐,回到自己的寝房,挥退跟随的侍女,身边只留下从昭忠带来的最亲近的年长侍女师敏。
知道门关上后,她再也忍不住,伏在锦床上大哭起来。
师敏在昭北从小伺候这位长公,已有多,看长柳如同亲妹一般。她圶一旁看得心疼,温言劝道,「痛哭伤身,公主要爱惜身子。」
长柳含泪悲愤道,「何必爱惜身子?天下又有谁爱惜我?父王逼我嫁到同国,是为了两国结盟,在这乱局中多个保障。可如今庆离不知死活,竟要暗杀鸣王。如果他不幸得手,我身为正妻,怎能不受波及?我若被皮及,保不定昭北也会遭殃,鸣王身后的势力,是可以随意开罪的吗?」
师敏也明白长柳心中惶然,陪着一同抹泪,边哭边小声道,「公主说的是,但殿下从前虽然胡闹,也不是这么胡涂的人,为什么这次竟如此固执,听不进人家一句话呢?」
「都在那个女人身上!」长柳翻身坐起,拿手绢缓缓把眼角泪痕抹了抹,眼中厉光暗闪,「自从这个不明来历的女人出现,庆离就变得厉害了,专横跋扈,骄傲自大,不听人言,一心一意宠爱那个女。」
「我看那个女人来历大不简单,不但媚惑殿,而且她给殿下吃的那些药,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公主没瞧见吗?殿下今天的眼神脸色,都比往常更为糟糕。」
长柳眼睛红肿地冷笑一声,「哼,活该。」
师敏叹道,「都这个时候了,公主何必斗气。问题出在那个妖女身上,恐怕得解决那个妖女才行。」「那女人小心得很,三个月来,片刻不离,她又极懂药理,竟是难以对付。而庆离呢,说也不听,劝也不信,竟口口声声说那贱人给的是良药补药。」长柳想起这一段时间与庆离见面,都是极不愉快的经历,更觉自己一凋零,错嫁于人,不禁又举手抹泪。
「公主。」师敏走到窗边,看过四周无人,收拢了窗子,回到床边,低声道,「公主当初嫁来这里,本就不是自己的意思。现在何不趁着还有机会,逃回昭北?到时候就算鸣王被庆离王子所杀,庄少天下人也知道公主是极力反对过的。」
长柳眼光霍然一亮,但很快就黯淡下来,摇头凄然道,「我本来是为了昭北百姓嫁过来的,弃夫而止,损毁我昭北王族名誉,也让父王无法对同国交待。更可怕的是,万一庆离真的得逞,藉此登上王位,岂不由于我而为昭北立下一个大敌?即使明后得到王位的是庆彰,为了同国王放的名誉,他恐怕也不会轻易原谅昭北国。」
师敏略一思索,也知道这个建议实在上并不可行,皱眉想了多时,声请转而变沈,「那……现在只能公主立即修书一封,由亲信快马赶赴昭忠,呈送大王,让大王出面干预。」
「来不及了,同泽到昭北紫林一往一返,耗时甚多。而且父王远在他国,庆离又食药昏聩,未必有用。」
「公主?」
「我绝不能让庆离得手。」
师敏瞧见长柳脸上的毅然,似已下了决定,惊道,「公主要怎么做?」
长柳冷笑道,「我要亲自修书,命人秘密送给鸣王,将庆离的事件,全都告诉他。我不但要告诉他庆离意图杀他,我还会充当他的探子,为他刺探庆离的计划。」
她狠咬一下下唇,转头看着师敏,端容泛起一丝无奈的微笑,「听闻西雷鸣王为人极重情意,他受我这个人情,应该不会不报答,如此,不管局势变得多么复杂,至少我这个苦命人,在同国还能有一个值得倚靠的盟友。」第五章
永殷,芬城码头。
打扮成寻常小商贩,不引人注目地登上芬城码头,烈儿特意打量弓久流大为减少的码头。
从前这个时候,正是商人们最积极赚钱的日子,货物来,往,能把整个芬城码头挤得密密麻麻,最繁忙的时候,靠岸上下货物的船甚至要轮着排队才能进入码头。
现在至少比往日少了三四成。
烈儿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永逸拆看乐庭送来的信时,他就懒洋洋靠在永逸身边一起看。小酒商朝安含冤入狱,匪夷所思的临刑诅呪,惨绝人寰的处决场面,震动一方,人心惶惶。
谁知道以后还会出什么冤案?有脑子的人,只要有别的法子,都会尽量不挑芬城码头靠岸。
看着面前脸上都带着微微不安的匆匆行人,烈儿藏在大沿草帽下的俏脸,忍不住逸出一个狡黠得意的笑容的。
果然如丞相所言,只要大王不在,鸣王就能弄出点令人叫绝的精彩事来。
也亏鸣王厉害,竟能想出这么一个「魔术」。
救下一个小小朝安还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不明内情的永殷百姓因为这件事,对永全这位太子的凶残暴戾看得一清二楚,还严重打击了芬城码头的经济。
现在泰蚕拍拍屁股走人,芬城码头掌吏却再也不算什么大肥缺,新任官员还必须花费大量心思安抚商人们,用膝盖猜也知道永全一定会为此暴跳如雷。
「竹席!新竹席!」
「糯米糕,卖糯米糕啦!便宜又好吃,新鲜的糯米糕。」
「豆汤……」
码头商人变少,通常在这里叫卖的小贩们只能拚命扯直了嗓子多喊两下,企盼能卖多一点,挣回一点买米钱。
烈儿掏钱买了一个糯米糕,悠闲地边逛边吃。
永逸终于接到永殷恩准,将越重城划入永逸管辖之下,永逸当日就启程赶往越重城和卫秋娘、千林等会合去了。烈儿独自去同国追上鳯鸣,今天在芬城歇脚,明日清晨坐船直上。
这样一个人独自逛街的机会千载难逢,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上一次一个人跑出玩是什么时候了。反正约好的船明早才到,看着面前摆着各式各样小玩意的小摊,烈儿不想立即去找客栈,沿着码头逛 了一下,吃完香甜松软的糯米糕,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忽然想起永逸说过,芬城最有名的是游子酒,今天既然来了,怎么可以不尝一尝?听说这酒出城就变味,只有亲自到此地才能喝到。
想到这里,便朝芬城码头前的大道那边走去。
刚走两步,前面的人流忽然变了方方,似乎都朝他这边涌来。人人脸色兴奋,喊道,「来了!来了!」
「开始卖了!」
「快快,晚了就买不到了!」
一个背上背着个大包袱的商人气喘吁吁地直跑过来,经过烈儿面前时,那大包袱几乎擦到烈儿的鼻子。烈儿一手拎住那大包袱,把商人扯得硬停下来,「大哥,出了什么事?你们都赶着去哪啊?」「当然是赶着挣钱!」商人被人扯停下来,满面不耐地,猛一瞅见大沿草帽下那张秀美俊气的脸,不由一愣,脸色顿时和善起来,说话像倒豆子似的快快说道,「小兄弟你不知道,前面那有好东西卖呢。卖价便宜,才七个钱一个,拿到货物再转手卖出去,能挣四五倍的利,这个芬城如何没什么好货了,偏巧不知哪冒出来这个一个新奇玩意,人人抢着买啊。每天都是一出来就被人买空了,哎呀,我也要去了,你要来你也来吧。大概想到货物要被人卖光了,赶紧掉头又开始往人流涌动的方向跑。
原来是抢货源。
这也难怪,芬城本来就是一个货物集散地,大商人运大宗货物过来,小商人挑着要货再转卖去各个城镇。
又好又便宜的货,当然人人争抢。
烈儿对这个兴趣不大,无趣地瘪瘪嘴,看着那商人大腹便便的身躯跑得汗如雨下,顺口在后面问了一句,什么货卖得那么好啊?改日遇上鸣王,不妨让萧家也做一些这种买卖。
商人也不回头,扔下一个回答,「西雷鸣王。」
「什么?」烈儿脸色一变,以为自己听错了,扯着嗓子在后面追喊,「卖什么货?你再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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