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晁摸了摸毛绒绒的脸，心说我觉得这样才有末世好汉的气质。他对儿子解释说：“爸爸要照顾你们，还要开车，搜寻资源……实在太忙了。等以后你学会了刮胡子帮老爸刮好不好？”

　　卓亭皐点点头，又问：“爸爸，我们是你跟妈妈交/配生出来的吗？”

　　高晁：“……”

　　小孩子的问题总是如此尖刻，早知道这么麻烦，他就应该说“你们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充话费送的”、“中奖赢的”、“玩游戏打boss掉的”、“地里长出来的”……

　　高晁不想随便糊弄儿子，于是简单讲了讲生理卫生知识。见卓亭皐听得似懂非懂，高晁忍不住笑了，捏了捏他的鼻尖说：“你现在还小，有些事情不容易理解，等再长大一些爸爸再详细告诉你。现在帮爸爸一个忙好吗？”

　　卓亭皐点头说好。高晁又翻出一件衣服系起来交给他，让他帮自己一起去捞鱿鱼。这是他们一路上唯一遇到的优质食物来源，再往前不知又是什么光景，高晁决定多停留几天，储存一些食物。

　　从系统找到的食品制作方法来看，把鱿鱼晒成干封存好的话，可以储存一年以上。他们条件有限，高晁不奢求储存那么久，几个月应该足够他们撑到地图上标志的地点了。

　　他带着卓亭皐走进海水里，让儿子模仿自己的样子捞鱿鱼。在这片难能可贵的海湾中，萤火鱿的数量不少，还算密集，捕捞还是很方便的。

　　高晁捞起几只之后，高兴地给儿子展示：看到了吗，就是这样，你们的爸爸就是如此优秀。

　　然后他看到卓亭皐把衣服丢在一旁，一手一个快准狠地抓起鱿鱼往岸上扔，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抓了十几只了。

　　高晁：“……”

　　虽然儿子看上去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可是那敏锐的眼神和敏捷的动作宛如一个天生的猎手，如同一只懵懂却能遵循本能的小猎豹，无师自通地找到了自己在食物链当中位于哪一环。

　　高晁陶醉地说：“统哥，我们的儿子好出色啊，真是完美地继承了我的基因呢。”

　　系统：“……”大兄弟，我该如何提醒你，这两个孩子是多么不对劲。

　　小儿子在火堆旁呼呼大睡，高晁领着大儿子把抓到的鱿鱼逐一摊开，教他用刀子把鱿鱼剖开腹腔，摘除墨囊，割破眼球，取出内脏。

　　卓亭皐的学习能力极强，一遍就学会，然后开始自己CAO作。等到处理第二条鱿鱼的时候，动作手法已经非常熟练，几乎是机械作业一般飞速地弄好了一条又一条。

　　趁着老爸不注意，卓亭皐将一条弄死的鱿鱼塞进嘴里，草草咀嚼两口就囫囵吞了下去。

　　高晁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卓亭皐早就把嘴唇舔干净，脸上的表情十分平淡，有着那个年纪少见的沉稳。他握刀的姿势像个常年剖鱼的老手，还稚声稚气地说：“爸爸你先睡吧，我很快就能弄好。”

　　高晁的心情难以描述，前一刻他还觉得自己是个能让儿子崇拜的父亲，这一刻他已经开始崇拜儿子了。不过他没有睡，跟卓亭皐一起把沙滩上的鱿鱼全部处理完毕，用海水冲洗干净，然后才搂着儿子去睡觉。

　　老爸只有一个，儿子却有两个，卓栖游又那么皮那么粘人，总是不失时机地抱着老爸撒娇，所以这还是卓亭皐第一次独享老爸的怀抱。

　　高晁哼着不着调的歌，轻轻拍着卓亭皐的背，结果儿子还没睡着，先把自己哄睡着了。卓亭皐蜷缩在他的胸口，静静地看着他略显沧桑的脸，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胡子。

　　爸爸的怀抱好温暖，卓亭皐小心翼翼在他胸口蹭了蹭，小狗狗一样眯起了眼睛，连鼻尖都动了动，试图捕捉老爸身上的气息。

　　这么一闻，卓亭皐嗅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他坐了起来，隔着劈啪作响的火堆，看到两个晃动的黑影从房子后面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来。

　　卓亭皐虽然没有弟弟好奇心那么旺盛，但毕竟正是狗都嫌的年纪，还是禁不住好奇站起来朝黑影走了过去。

　　迄今为止，他只知道他们一家三口是人类，二五仔是狗子，海里有个漂亮又好吃的萤火鱿，这两个趴伏在墙壁上的巨大生物，他从没见过。

　　两只身长足有两米的生物，显然对这个小东西很感兴趣，其中一只从墙壁上跳下来扑到卓亭皐跟前，马脸上硕大的口器张开，吐出一条条快速蠕动的黑色触手，紧紧缠绕在卓亭皐瘦小的身体上，想要把他拖进长满利齿的嘴里。

　　卓亭皐低头看了看身上恶心的触手，脑袋里的小灯泡“叮”地亮了起来。这不就是鱿鱼吗？爸爸说过，即便是同样的物种，外形和大小也会有很大差异，眼前这两个一定是XXXL号的鱿鱼啦。

　　想到这里，卓亭皐将几条触手一把握住，用力一拉，竟然将它们从“大鱿鱼”口中连根拔出。

　　“大鱿鱼”仰天喷出一口黑血，正要发出痛不欲生的惨呼，卓亭皐一跃而起将之按在沙地上，死死按住了它的头：“嘘，爸爸和弟弟在睡觉，不可以大声叫的。”

　　脑袋几乎被沙子埋住的大鱿鱼拼命扑腾起来，卓亭皐有些烦躁，索姓拧断了它的脖子。这个“鱿鱼”个头这么大，他们的储备粮又多了呢。

　　想到这里，卓亭皐抬头看向后面那只“大鱿鱼”，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

　　另一只“大鱿鱼”：Σ(⊙▽⊙

 

    

第47章 极乐净土05

　　早上阳光很好, 高晁醒来发现两个孩子早就起来了，正在沙滩上用海水和泥巴玩。

　　高晁打了个呵欠, 一脸父爱地看着他们，眼中满是宠溺：“虽然没有父乳喂养, 但我的儿子们还是茁壮成长了，还如此健康又充满活力呢。”

　　系统：“嗯……”父乳是什么东西谁来给他解释一下。

　　高晁的父母去世很早，他没有过多享受过父母的爱, 年长之后习惯了独自生活, 可是在那之前, 他的内心充满了孤独感。

　　现在他有了儿子, 他想极尽所能地让他们快乐地成长, 把所有的爱都给他们。

　　带着深沉的爱意，高晁嘴角挂着微笑注视双胞胎，不多时，一丝异样令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两个孩子堆起的沙堡后面, 露出一截颜色恶心的肢体。他心里咯噔一下，不等站直身体便窜了过去，一把抱起卓栖游，另一手抓住卓亭皐的后领子将他往后拖。

　　两个孩子一脸茫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退到安全的地方，高晁把小儿子放下，做了个“嘘”的手势, 悄然绕过沙堡, 看到地上躺着一具极其丑陋的尸体。

　　这个东西跟食腐者可能是远亲, 长得有七分相似，但体型要大了一圈，怕不是每天喝营养快线长大的。它的四肢更加粗壮，面孔更加恐怖，嘴里掉出好几根触须般的东西，贼鸡儿恶心。

　　而它现在的样子不仅恶心，还非常惨，双眼被刺破，身体被割开了，内脏被取出堆在一旁，地上流了一大滩紫黑色的液体。

　　高晁正忍着强烈的呕吐感观察，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爸爸，这个大鱿鱼也要拿去晒干吗？”

　　高晁转身看到卓亭皐仰着小脑袋瓜，一脸天真无辜。他摸了摸大儿子的头，说：“这个东西，是你发现的吗，它躺在这里多久了？”

　　卓亭皐歪着脑袋，把夜里发生的事告诉了爸爸。他不仅杀掉了两只“大鱿鱼”，还按照爸爸教他的方法处理好了。

　　高晁：“……”这玩意儿吃了，怕是要穿肠烂肚。

　　看着儿子期待表扬的样子，高晁蹲下来看着他：“你就轻轻那么一拧，就把两个怪……鱿鱼捏死了？”

　　卓亭皐点点头，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鱿鱼不是很弱小的生物吗。

　　高晁：“……”它们可是横行末世的怪物啊！怪物不要面子的吗！两米高的怪物，被一个七岁的小屁孩随手弄死，人与怪物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和尊重呢？！

　　“那，”高晁迟疑了一下，“不是有两只吗，为什么这里只有一只呢？”

　　卓亭皐眨眨眼，低着头东张西望。

　　这个表情，高晁再熟悉不过。每次梆梆偷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被他质问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高晁按住卓亭皐的肩膀，凝重地说：“小挺亭，不可以跟爸爸说谎。”

　　卓亭皐感到老爸好像是生气了，捏了捏手指低声说：“吃掉了……”

　　高晁的鼻涕差点滑落，不由得捂住了嘴。系统心想太好了，这回小炒晁终于能够意识到，他的儿子绝对不是寻常人类的事实了。

　　“爸爸说过多少次了，”高晁声音颤抖，抓紧了儿子细弱的手臂，“不可以吃独食！在末世里，我们一家人要关心彼此爱护彼此，不论找到了什么都要跟彼此分享。”

　　系统：“………………”系统如果是个人，此时此刻绝壁会把宿主那个长歪了的脑子敲爆。

　　卓亭皐愧疚地低下头，他真的不想惹爸爸生气的，实在是没有抵抗住‘大鱿鱼’的诱惑。

　　虽然儿子的态度显然是知道自己错了，但为了让他记住这个教训，高晁把他按在腿上，扒掉他的裤子，对他进行了爱的教育——打屁股。

　　啪啪啪，啪啪啪，柔嫩的屁股蛋儿发出了疼痛又羞耻的声音。这是卓亭皐第一次挨揍，虽然他不觉得疼，但心里却有点委屈，于是忍不住偷偷掉了几滴眼泪。

　　小傻瓜卓栖游站在一旁，根本不理解发生了什么，就觉得爸爸只拍哥哥屁股挺不公平的，抓着老爸的肩膀嚷嚷：“我也要打屁股，爸爸打我啊！”

　　高晁：“……”怎么哪都有你，啥事儿都落不下你这个小臭狗蛋！

　　打在儿身上，痛在父心里。一顿噼里啪啦之后，高晁心疼地揉了揉儿子红通通的小屁股蛋，帮他提好裤子，让他站好。

　　卓亭皐迅速抹掉眼泪，跟爸爸保证：“下次再找到‘大鱿鱼’，我一定会让爸爸先吃。”

　　高晁：⊙▽⊙“嗯……这、这就没必要了。”

　　卓亭皐露出茫然的神色——爸爸刚刚不是说一家人要分享一切吗，怎么现在又说没有必要？呵，臭爸爸。

　　高晁清了清嗓子：“除了分享之外，爸爸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你说过很多次，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往嘴里放的吗？你已经是大孩子了，不可以再这么不懂事。那种东西不是鱿鱼，而是末世之后出现的变种怪物，吃了它可能会生病的。你要是生病，爸爸会很伤心的，你愿意看到爸爸伤心吗？”

　　卓亭皐摇摇头，伸手搂住了高晁，把脸埋在他脖子上蹭了蹭。虽然老爸的话都听了进去，但他却忍不住回味起“夜宵”的滋味，跟烤熟的鱿鱼不同，生食尸体血肉的感觉令他很兴奋。可是他不敢告诉爸爸，他怕爸爸会伤心，会不再喜欢他。

　　幼小的孩子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他和爸爸还有弟弟可能不太一样，这种“不一样”让他有些不安，唯有抱着爸爸的时候才能得到缓解。

　　做完儿童的教育工作，高晁把怪物埋了，让卓亭皐去墙根罚站反省。然后带着卓栖游在海滩上搭起了架子，用木棍穿起鱿鱼挂在架子上晾晒。

　　卓栖游是个无忧无虑的小朋友，最喜欢跟老爸一起劲歌尬舞。高晁本来心情还有些沉重，被小儿子闹一闹，就把烦心事忘了。父子俩一起唱着“你勤劳生活美，你健康春常在，你一生的忙碌为了笑逐颜开”，一边愉快地干活。

　　卓亭皐形单影只地站在小破屋墙根底下，注视着在沙滩上的爸爸和弟弟，眼中充满了七岁的忧伤。

　　爸爸果然更喜欢弟弟呢。

　　鱿鱼晒到八成干后，高晁把鱿鱼装入箱子里密封。封存其间，他在海滩上挖了个坑，让海水蒸发暴晒，析出结晶，用这些粗糙的晶体腌蒸鱿鱼，最后晾干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