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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马赛克相亲相爱那些年[快穿] 作者:扶苏与柳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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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快穿 甜文

  李叔忙躬下身来,“杭总,您想说什么?”
  老人费力地望望自己的身体,又望望寇秋。李叔到底跟了他几十年,很有点默契,一猜便懂,“您想和大少爷单独谈谈?”
  杭深眨了两下眼。
  房间中的人都鱼贯而出,只剩下父子两人。杭深牢牢地扣着儿子的手,寇秋就坐在他身旁,想了想,说:“您不用担心。”
  他把老人的被褥掖得更紧,拿手暖着吊针瓶。
  “我不会有孩子,也不会有老婆。可是这世界总有别的人,能够让我更幸福。他已经在等着我,我马上就要找到他了。”
  他又握了握杭父的手。
  “我会幸福的。您相信我的,是么?”
  杭安和......也是。
  杭深又眨了眼。寇秋数了数,是两下。
  他曾试图否认过这个现实很多次,可当死神忽然之间来临时,这些也像是忽然间便不再重要了。什么血脉血缘,娶妻生子,这些仿佛都失去了其原本的意义。
  只要幸福就好。
  只要健康平安就好。
  像是害怕儿子察觉不到自己的意思,他又重新眨了两下,然后又是两下......直到一滴浑浊的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眼中滴出来,杭深才用力闭了闭眼。
  门口的律师和杭安忆重新又被喊了进来。律师拿着遗嘱,再次询问,“您是否有要修改的地方?”
  杭深眨了下眼。
  只有一下。
  杭安忆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律师道:“您是否确定?”
  杭深眨了两次。
  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当时幼嫩的一团被放置在自己臂弯里的场景,那时妻子还未去世,抱着刚出生的儿子,扬起的脸就像是朵嫩生生的花。
  在这之前的无数次,他都选择了不谅解。
  可这是生命的最后一回了。
  所以,我的儿子——
  他望着寇秋,又费劲儿地眨了两下眼。
  ——我确定。
  过你想过的生活吧。
  你的父亲,再也不会是你的阻碍了。
 
第97章 我家弟弟天下第一可爱(九)
  在那之后, 杭深又昏迷了两次。医院再次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寇秋与杭安忆都等在病房中,时不时看一眼杭父苍白的脸。
  他们心里多少都清楚,这已是杭深的弥留之际了。
  无论是怎样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老了之后,也就剩下了干巴巴瘦削的一团。露出来的血管是青色,手腕也是苍白的,印满了深色的老年斑。
  杭安忆站在一旁打量了昏过去的杭父半晌, 忽然间轻笑了一声。
  “哥哥, ”他头也不回道,“季白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呢?”
  寇老干部蹙蹙眉,道:“这是深夜。”
  季白每日工作已经十分辛苦, 这样的夜里,他一个人出来便已经足够了。又何必拉着已经睡下的季白出来?
  “是吗?”杭安忆的语调微扬, 说不出的诡异, “那哥哥是怎么来的, 打车来的?”
  寇秋听出来了点什么, 顿时看向了他。
  “是你?”
  “哥哥在说什么,”杭安忆的笑也彻底收起来了,“我听不懂。”
  杭父仍旧昏睡着, 房间中的管家并律师都退了出去, 只留下两位少爷。
  “满意吗?”杭安忆许久后才道, 声音中透出了几分嘲讽, “到最后还是你赢了。这个杭家还是你的。”
  寇老干部并不喜欢他这种将名利看得极重的话, 眉头不由得蹙了蹙,道:“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没有?”
  杭安忆嗤笑了一声,他打量着床上静静躺着的杭父,声音中讽刺的意味更浓,“真好啊......做你的大少爷,什么都用不着考虑。只要不出意外,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哪像我,花了这两三年,到最后还是一无所有。”
  寇秋淡淡道:“这几年你在杭家大宅中锦衣玉食,怎么能说一无所有?”
  那些原本都不该是你的。
  作为一只站了鹊巢的斑鸠,你已经待了太久了。
  杭安忆并不曾说话。在寇秋看不到的那一面,他的手悄无声息地捏成了拳,指甲也深深嵌入了皮肉里,留下一道刺得生疼的白印。
  锦衣玉食算什么。
  人本就是贪得无厌的。一旦获得了一日,便总是更痴心地想拥有更多——这种欲望永远也无法被填满,故而才会生出嫉妒。杭安忆并不是什么坏到极致的人,正如季白所说,他所做出来的,不过也只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在真正清明的人看来,便如一个跳梁小丑,是个不合格的野心家。
  可他心中一天比一天不知足,渐渐的,便想把整个杭家都吞入腹中了。
  只是努力了这么多年,眼看着成功便要近在眼前了,可最终还是与他失之交臂。杭深到了弥留之际,心中念的仍旧是自己的亲生孩子,那个被杭安忆千方百计所根植下的决心,不知道何时已经在晃动了,也于今日彻底崩塌。
  “败者为寇,”杭安忆说,目光幽幽望着屏幕,“也没什么好说的。”
  寇老干部又皱皱眉,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是党员吗?”
  杭安忆一怔。
  “什么?”
  “那团员?”
  “......”杭安忆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是......”
  “团员怎么能只有这么浅薄的人生追求呢?”寇秋憋了很久,本来并不想在杭父的病房中给他上课,如今却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了了,教育道,“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说,这种生理上的需求是最低级的需求,我们所要追求的,应当是处于金字塔最顶层的追求,精神上的需求!你为什么不在精神上为自己找一个归宿?”
  这一番话,把杭安忆说的一愣一愣,看向他的眼神里也充满了迷茫。
  寇老干部继续上课:“我们的国家这些日子一直在说,幸福是奋斗出来的。你想要不靠奋斗,便直接一飞冲天,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这一段,杭安忆终于听懂了,不由得道:“可你不就是吗?说的这么好听,难不成你打算把钱捐出去?”
  “是啊,”寇老干部坦然地道,“我会把这其中的大部分都捐献给慈善机构的啊。”
  只留下一小部分够维持杭家公司的正常运行,免得杭家这么多代人的心血白费。其它的,通通都可以捐出去了,不然留下来干什么?
  锻炼他这个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意志吗?
  “......”杭安忆彻底哑火了,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如同在看一只从动物园里撬开了铁笼逃出来的狒狒。
  “那你打算干什么?”
  寇秋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张小纸条,那是他准备面试时的必备武器,上头记满了各种面试题目需要的答题脉络。他把纸条摊开了,认真地说:“我准备去考个公务员,好让我更好地实现人生价值,为我国建设成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杭安忆匪夷所思,眼睛一下子也瞪圆了。
  “你认真的?”
  一个富二代,想当社会主义接班人?
  “这位同志,”寇秋有点生气了,“建设社会主义这种大事,你怎么能怀疑我是否认真呢?”
  俨然是政治觉悟相当之高了。
  在这样的红色光辉之下,杭安忆竟然无话可说。他呆呆地立了半晌,最后才能从嘴中挤出两个字,“你牛。”
  他这么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竟然是别人拥有了也想无偿捐赠的。杭安忆的心情一时间无比复杂,不知自己是想当能被慈善机构救济的穷人,还是干脆当慈善机构好了。
  凌晨时,季白也赶到了医院。
  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将手臂伸开,径直将青年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寇秋的脸颊就贴着他的衬衣纽扣,上头刻着的花纹硌得他生疼,却也没让男人放开。
  “安安,”他听到季白饱含痛惜的声音,与此同时,那只大手也在他背后反复地拍着,“没关系,没关系......”
  “哥哥在这里。”
  杭父最终还是在上午九时走了。他甚至没有再睁开眼,看看自己病床前站着的人,便直直地睡了过去。寇秋张罗着让人将尸体火化,有了季白在,事情处理的便更加轻松,很快,这一坛骨灰便被妥善地下葬了,下葬的那一日,昔日的好友及商业伙伴都来吊丧,人人都面色凝重。
  可杭安忆却分明看到,这些人中,并无几个是真正悼念杭深的。他们只关注着自家的生意,想趁着杭深去世这段时间,从他的手里捞出几个大单子。
  “张总,好久不见!听说你最近在做建材......”
  “听说最近股市又有波动?是不是有什么新动向?”
  几个老板彼此寒暄着,在见面时一脸的笑意盈盈,就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合作伙伴的葬礼,而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社交场合。
  直到有被通知的记者进来拍照,他们才收敛了下神色,满面哀戚。杭安忆这才知道,原来商人都是天生的演员,哪怕是假的,也能演的真实又真诚,仿佛自己的所有行动都没有带任何的私心。
  想想其实挺无趣的。
  他第一次这么想时,自己也吓了一大跳。杭安忆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通透的人,他就是个俗人,喜欢钱财,喜欢地位,喜欢高人一等。他没有杭安和那么高的觉悟,倘若这笔钱财真的到了他手里,他绝对做不到捐出去为人民服务。
  但看看杭深,钱财也好,地位也好,似乎也没有这么重要了。毕竟人来时都是赤条条地来,死时也就是这么赤条条地死,到了下葬时,甚至没有几个愿意为他哭泣的人,连杭安忆自己也挤不出什么悲情的眼泪,只能跟着低下头,时不时拿手帕擦一擦。
  到了葬礼结束时,所有人都如同鸟雀一样散去。杭深的死,并不能让他们有什么哀伤,在场的人重新一头扎入了自己的生活,像是扎入了个永不停歇的漩涡。
  杭安忆追随了这么目标二十年,如今却浮上了几丝迷茫。许是因为站在他前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而且死的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轰轰烈烈;许是忽然之间,这漫长的岁月让他开了窍,就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这现实看得他浑身发冷,却彻底清醒了。
  他默默地迈出葬礼现场,却看见门口已经停了辆银色的跑车。有什么人从车上下来,裤脚被春日的风吹的飒飒作响,他手中拿着一个保温杯,大步地迈上前来,余光也未给杭安忆半个,径直将手伸了过去。
  杭安忆下意识要去接,等那保温杯瓶从指尖滑过才恍然反应过来什么,回头看去。
  站在他后头的是杭安和。他名义上的哥哥。
  “这是什么?”
  青年的嗓子略略有些哑,想必是这些日子忙碌,又加上招呼宾客,故而说话时都带着稍稍沙哑的鼻音。杭安忆愣愣地看着他,却看见季白纵容地挑了挑眉,紧接着将保温杯盖拧开了,从袋子中拿出了一根吸管,插进去,喂面前这小祖宗喝。
  “冰糖绿豆水,”他说,“已经熬了很久了,安安,听听你的嗓子——都成什么样了。”
  青年哑声说:“小事。”
  “怎么会是小事?”男人的声音极其温柔,却丝毫不容拒绝,“还有含片,乖,待会儿喝完之后张嘴,好好含着。”
  鼓噪的风响的更厉害了,杭安忆的太阳穴砰砰直跳,他没有再听下去,便径直走出了大门,茫茫然伸手打了辆出租。
  “去哪儿?”司机师傅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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