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妖[重生] 作者:白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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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这……这是打架了?”金钰瞪着眼睛,百思不得其解,胥锦这脾姓,怎会轻易胡来。
“过来。”裴珩眉头拧起,朝胥锦招手,旧伤才好,又添了道更重的。
胥锦薄唇轻抿着,脸色苍白,眉头时不时皱一下,跛着脚走到裴珩身边,按他示意在廊凳上坐下,靠着朱栏,伤腿抬起搭在廊凳上。
裴珩弯腰查看他的腿,金钰眼疾手快已取了药箱来。
浸了血的裤腿掀上去,胥锦的小腿修长笔直,很漂亮,可海妖尖牙咬下去,数道寸许深的长口子被留下,血肉撕扯得几可见骨。
金钰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这要是普通的人,腿就保不住了。”
裴珩也坐下,把胥锦小腿放在自己腿上,一边熟练无比地处理伤口,一边问:“什么东西伤的你?”
“海妖。”胥锦如实回答。
裴珩抬眼看了看他,低头继续手上动作,那天围杀胥锦的就是海妖。
“你跑去海上做什么?”裴珩奇怪道 ,这鲛妖少年绝不会无端寻衅,“难不成是灵力恢复了,要去报仇么?”
胥锦摇摇头,垂下眼睛:“不是的。”
他尚不自知,这模样有点委屈,落在裴珩眼里,一下子心里有些不忍。
金钰一走,廊下就他们二人,暮色渐深,彤云映得小院橙红安静,裴珩给他包扎好,胥锦要起来,裴珩却握住他踝腕不让他动,胥锦脚踝上那道窄金环堪堪触到裴珩手掌边缘。
“无名殿的人来找你了?”裴珩问。
胥锦摇头,笑了笑:“他们来了也奈何不了我。”
他抬手,指间流溢出淡淡金芒,如一片生机勃勃的金色雾气,浓稠流光。
他指节微动,掌心处凭空涌出清澈的水,与灵雾融汇着盘桓在两人身周,形状任意幻化。
裴珩欣然道:“灵力恢复了?”
“只是一部分,支撑不了太久。”胥锦点点头,也弯起嘴角,他站起来收回灵力,伤腿有些着力不均匀,看看裴珩。
胥锦一脚虚虚支在地上,原地挪了一下,裴珩起身下意识伸手扶他:“是不是疼?”
胥锦忽然靠过来,额头轻轻抵在他肩上,闷闷应了声:“嗯。”
裴珩不知这他遇见了什么烦心事,便顺手拍拍胥锦后背:“没事儿了。”
心里却琢磨着,要是天天这么出去斗法,还不如先前老老实实在自己跟前待着。
胥锦不说话,嗅着裴珩身上淡淡药香。葵川夫人的疯脾气他清楚,或许还会来找他,或许再也不来。
胥锦抬起头站好,裴珩发现他的容貌有些说不出的变化,隐隐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鲛人冶丽端艳,这或许才是他原本的样子。
晚饭时,裴珩示意侍女把一道蜜渍杏乳羹换到胥锦近前,问:“你从昨天到今天睡了多久了?”裴珩问胥锦。
“八个时辰。”伤病未愈的胥锦的黑眸总是蕴着一丝倦意,每天沉睡的时间很长,有时连天连夜的睡,裴珩就把他拽起来吃点东西。
裴珩又指挥侍女盛了碗汤放在胥锦手边,转头对他道:“明儿这月十五,满月,晚上一起去赏月亮?”
胥锦有些疑惑,赏月的时辰他这几天都在睡觉,而裴珩每天晚上都有事出门,但裴珩提议了,他便点头。
金钰叮嘱:“夜里出府么?多带些人。”
裴珩不以为意:“圣驾刚走,夜里出门也没人敢闹事。”
金钰神色有些沉:“那要看你去哪了。”
裴珩拾起筷子,如同拾起食不言寝不语的挡箭牌:“有我在,放心吧,别唠叨了。”
胥锦尝了一口蜜渍杏酪羹,不太想得明白,一个病弱的沈家大宝贝,有你在怎么就能放心了。
翌日,裴珩白天一天都不在,胥锦有些奇怪:“他一整天都喝酒去了?”
裴珩扛着一副多病之躯,应酬却多,几乎日日出去喝酒,应酬的时候才提起点正经劲头。
金钰今日倒是不那么忙了,手里拿把小剪,在窗前修剪一株参叶蓉的盆景,道:“他今天拜访些故友,应当不喝酒了。”
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裴珩总算回来,把故人的信件礼物交给金钰,吩咐人送到沈霑手里。
天一黑,胥锦有些乏了也没睡,裴珩一个仆从也没带,拽着他,翻身上了小厮牵来的两匹马就信步出了门。
胥锦以为,裴珩赏月要摆个大阵仗,把马车驶到平湖月色的好地带,摆出一桌珍馐,再拖出一张美人靠才行。
但实际上,真就他们两人。
第9章 酒色
夜色渐浓,十五的月亮,悬在海上圆满澄澈地洒下霜色,天地间灵气是最充沛的时候,万物有灵,便都在这十五月夜盎然萌生。
胥锦是妖,自然感受得到。
莱州这临海城池在这晚格外热闹,街上的夜市摊贩像是赶集,大半夜里人们不睡,都在外头闲逛凑热闹,像是惯例的习俗。
裴珩骑着一匹黑色鬃毛如泼墨的高头骏马带路,胥锦的坐骑是匹鬃色如点漆的照夜白,神态骄矜昂扬,几乎比裴珩的坐骑还神气。
两人沿街巷到了人流如织的市井附近,裴珩就轻巧拨了拨马头方向,转而绕着人少通畅的街道。
蹄声清晰地落在石板上,穿过头顶悬着幌子的入夜闭门街市,走了不知几条静谧的民居矮户巷子,裴珩熟练如开了天眼般穿过大半个城,不知不觉要到城外了。
“要走这么远?”胥锦握着缰绳,“看个月亮而已。”
“万古长夜如一,月亮没什么好看,咱们看别的。”裴珩坐在马背上,背脊挺直而放松,
胥锦总担心他那病弱身子骑马会摔了,可裴珩骑术十分精湛。
到出城的方向,人还真不少,溜溜达达往城外去,像是有什么盛会。
出了城,裴珩一抖缰绳,骏马撒开四蹄潇洒奔去,甩开了如织游人的声响。
这两匹马步伐稳健有力,极灵慧,浑身水亮的鬃毛覆着结实流畅的肌肉,迈步踏蹄、吐气摆首都有种战场上的杀伐气。
天际似有一层蒙蒙的光亮自大地升起,胥锦感受到灵力的旺盛:“这有灵脉?”
“没错,鎏金簇的矿脉。”裴珩笑笑,修长的手执缰绳竟十分有力,闲庭信步一般。
“究竟有多少矿?”胥锦问。
裴珩不紧不慢地闲聊般道:“大燕全境有十九处鎏金簇矿脉,莱州占据两处,一年可采原矿藏九十万斤。”
走了不多远,裴珩带胥锦拐到半山小径,草叶土壤气息清冽,马儿如履平地,寻常上山骑马要绕盘山走,二人仗着好马,直接朝上笔直攀去。林间尽是直指云霄的杉柏,月光滤过遮天的林冠如雪般洒下来。
胥锦莫名,这是看月亮还是要摘月亮?
裴珩带着胥锦绕过山顶一块似是横空飞来的巨石,眼前豁然开阔。
“看。”裴珩笑吟吟坐在马背上,他手里握着马鞭,朝崇山峻岭的萧茫间一指。
天地间明月悬苍穹,万家灯火落地如河。
胥锦的眉眼倏然一展,他们此刻置身峭壁边沿,脚下万千横侧峰岭,城池铺展的广袤平原,接连着沧海无边怒涛。
那无数峻岭间,竟有一处从大地内部缓缓发出淡金的光芒,光芒仿佛在半空游动,缓缓腾涌不息,自盘古之躯落成的嶙峋龙脉上点了一盏浩渺风灯!
“鎏金簇矿脉!”
胥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矿脉,那矿藏被揭开,灵石支脉暴露于长空,在这一夜灵力骤发,无尽地涌动。
在照彻天地的微光中,胥锦几乎能感应到内府沉寂妖丹悄然苏醒。
“此矿脉,自南向北三十九里,有鎏金簇千万斤矿藏,可开采不足半数。”裴珩俊美的眉目被灵脉的光照得深邃。
胥锦静默,这矿脉就是最大的权柄的象征。
旬中月圆,天地灵气极盛,此时此刻,辽阔帝国疆土之上,有十八处同样的矿脉,一齐随日月轮转而苏醒。
裴珩却不再看,勒转缰绳直接往山下去:“走了,换个地方!”
胥锦随之而去,两人自半山腰横劈山路而行。
在蔓延的山岭间,裴珩在每个岔路的选择都没有丝毫犹豫,似乎这百万山脉都在他掌握之中。
静谧的夜,似乎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穿林啸马,落入江湖一般。
横行万岭,裴珩终于收缰绳止步,低声道:“走。”
胥锦看懂了他的手势,下马栓在隐蔽处,步行百丈,陡峭的山径近乎没有路,胥锦小心翼翼虚虚护在裴珩后腰,但他的步子竟沉着稳重,丝毫没有病弱之感。
待到月上中天,世间灵力最充沛的时刻,二人伏在山巅岩石背后,再看出去,胥锦更加吃惊。
脚下正是那鎏金簇矿脉!
山脉被撕裂出峡谷,万里浩浩银汉之下,一片自地心燃烧的光芒蕴满生息,沉稳地、长久地从大地深处升起。
它已近在眼前了。
嶙峋诡谲的矿山石壁空荡荡,唯独嵌满锋利的鎏金色泽,数丈长的矿簇从峭壁上生长出来,南北三十九里的矿坑,淡金色照彻天际。
“那是什么?是人吗?”
胥锦灵动的眼睛捕捉到万丈山谷峭壁上,矿簇间缓缓挪动的小点,简直蝼蚁也不比。
“采矿人。”
裴珩靠在岩石上,姿态如靠在自家廊下。
无数那样的人影,悬着一根绳索自崖顶而下,缓慢又渺小,万丈高空中艰难地挪动。
山谷高空的风呼啸而过,他们命悬一线地晃荡。
“若是有灵力的妖,可以轻松地做这些。”胥锦蹙眉,低声道。
裴珩笑笑:“开国时发现鎏金簇灵脉,曾动用方士捕妖、亦或利诱,让他们采撷灵石,但灵石本身对于他们并没有太大用,除非威逼,长久不了,动用武力驱使妖是违逆天道的,皇家不许,修士更不可能损坏清修修为入世来做此事,最终只有人来做。”
忽然,附近一阵窸窣细响,裴珩一把带着胥锦隐蔽起来,他的手沉稳有力,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威压。
“嘘,别动。”
两人贴得极近,裴珩的心跳清晰,一缕墨发垂到胥锦颈边,他垂眼看着裴珩的唇和修长的脖颈,伸手把裴珩朝自己揽了揽,仔细呼吸着裴珩身上的气息。
岩石外,一阵鞭打空抽的刺耳声,男人怒骂声:“快滚出来!别他妈想偷懒!”
裴珩忽然欠身,胥锦低头一看,竟有个灰不溜秋的瘦小身影蜷在他们脚下,六七岁的小孩,满身满脸是灰尘泥污,只有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男女都分不清,褴褛衣衫勉强蔽体,竹竿一样的胳膊腿几乎一碰就断。
裴珩弯腰拎起小孩,小孩不敢说话,发着抖看裴珩。
“小崽子,不出来就等着死吧!天亮就放狗追。”
是矿脉监工。
胥锦手上微不可查一动,崖壁上方一声轻响,几块突出的石头松动落下,外头人发出一声惨叫:“快走,这儿有落石!”
他们骂骂咧咧走远。胥锦和裴珩走出岩石遮挡,看清小孩身上有许多鞭伤,手上尽是旧茧子和新伤。
裴珩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怎么逃出来的?”
胥锦在旁抱手臂看着裴珩。
小孩是矿脉采工在灵矿里生的,采工都是牢中罪犯,也有雇佣的百姓,小孩的父母是囚犯,早已经死了,是采工一人给匀一口吃的勉强活下来的。
这个年纪的孩童本不许被带去采灵石,官府为省人力没有人管。他出生在坑洼肮脏的矿山里,便是他的日后的命运昭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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