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1次飞升 作者:青鸟的麦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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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头顶上的梨花簌簌落下,形成一束,直直向文昌压下来,文昌正想下意识地躲开,却在刹那间的一瞥时,发现花束中间包裹着一个小婴儿。
文昌忙伸手接住花束中的襁褓,顾不上种种怪异之处,抱着便跑回到屋里,还拉紧外衣护住小婴儿,别让他被风雪吹着。
怀中的小婴儿在被自己接住时便停止了哭泣,回到房间后,文昌拉开包裹着小婴儿的襁褓,在看到小婴儿的脸时,却被吓得脸色苍白。
小婴儿面色乌青,早已冻得冰凉。
室外传来一个女子呼喊孩子的声音,文昌急忙掩上小婴儿的襁褓,抱着他,快速跑了出去。
但院子里空空荡荡,只有莽莽苍苍的暗夜天空和冰冷锋利的雪花,他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地顺着气若游丝的呼唤声向外走去,手脚慢慢变得麻木,僵硬,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自大腿往下,都变成了冰柱。
文昌感到一阵绝望,他扭头看向师傅的房间,泪水涌出,他想到也是在这么一个雪夜,在青灵山脚下,师傅背起因醉酒差点被冻僵的自己,回到温暖的书阁,阁外风雪交加,阁内围炉夜话,青灵山上的五十年,是自己最为幸福舒适的时光。
别了,师傅,弟子不孝,好在,您心心念念的师祖现在陪在您身边,弟子,无憾了。
泪眼朦胧中,师傅的屋子突然亮起了桔黄色的灯光,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在窗户上,歪头,看了过来。
“师傅”,文昌看到师傅的影子,张了张已经冻僵的嘴,却发不出一个字。
门吱哑一声,师傅走了出来,很快,很急,瞬间,那双温暖的大手便握了上来,师傅焦急的脸上竟沁出点点汗珠。
一滴、两滴、三滴、滴、滴、滴。
汗珠掉落在文昌的脸上、身上、腿上,身边的雪地上。
脸暖和起来,身子能动了,腿不麻了,身边的雪化了,天空慢慢变得清明,淡淡的月亮挂在中天,照在巨大的梨树上,洁白的梨花轻轻飘落,清香弥漫了整个院子。
“小十六,你入了别人的梦魇,快快醒来”,耳边是师傅沉着平和的声音,文昌打了个冷颤,猛地睁开了眼睛。
师傅正抱着他,而他,抱着一朵硕大的梨花。
“走,先到师祖的屋里去,今晚,我们三人一起睡”,邬时拉起弟子,快步走向了凌君的屋。
凌君睡得正香,邬时也不点灯,拉着文昌,蹑手蹑脚地躺了下去,手被师傅握着,直到天亮,文昌也没再做噩梦。
邬时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慢慢地爬着,以为是什么小虫子,抬手便往脸上抓去,手里的东西滑滑地,丝丝缕缕,这手感,绝对不是虫子呀,邬时一惊,便猛地睁开眼睛。
早晨醒来被身边两个大活人吓了一大跳的凌君,此刻正趴在邬时的脸上,仔细瞧着,心下正纳闷,一杯酒,能有这么大的威力,竟让一向稳成持重的弟子走错屋子,爬错床?
突然睁眼的邬时却让凌君吓了一大跳,看到弟子黑黑的,深深的眸子如此近地盯着自己,凌君吓得瞬间弹跳起来,头发却被弟子抓隹,便又疼地哇哇乱叫起来。
“哎呀,我说徒弟呀,你干嘛抓我的头发呀,疼死为师我了”,凌君呲牙咧嘴地叫道。
“我师傅要用师祖的头发,做一个香囊,随身挂在身上呢。”刚醒转的文昌有气无力的调侃道。
“小十六净胡说,用头发做香囊,不是姑娘送给心爱的男子的吗,我在书阁的话本子上瞧过的,你师傅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弄那些劳什子玩意 。”
凌君拍了拍文昌的脸,又大惊小怪地问:“咦,你这酒量,竟也醉了吗,还跟你师傅一起,偷偷跑到我的床上?
“师傅,这个村子有古怪,昨夜小十六竟然被引到了梦魇里,差点冻死,我们今天尽快见到那个桃花娘子,看看她与小十六到底有什么宿仇”,邬时很利索地下了床,边说边走出去帮师傅打洗脸水。
凌君歪头,仔细看了看脸色还略显苍白的文昌,突然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笑嘻嘻地说:“哎,我说小十六,你当杜子昌时,娶过亲没有?”
文昌被一巴掌拍得直挺挺坐了起来,他一手摸着头,一边不满地看了眼这个为老不尊的师祖一眼,才慢悠悠地说:“我那时除了读书,便是喝酒,谁家的姑娘,愿意嫁给我?”
“那人家食子夜叉,啊不,桃花娘子,怎么独独点明让你来?”凌君少有的认真,目光清明地看着文昌。
文昌用一只手支着脑袋,想了半天,才犹豫着说:“当年中状元后,当朝的公主要死要活地非要嫁给我,但我讨厌她爹,也不是很喜欢她,便跑了,修仙去了,不过,她绝对不可能是桃花娘子啊,因为后来,她又被和亲到了他国,当了一国皇后,荣宠一生,不可能伦为妖怪的”。
邬时端着脸盆走进来,看着一脸沉思的两人,笑着说:“别想了,今天见到她,问个清楚便是,师傅,来洗把脸,徒弟去做饭”。
望着邬时走出去的背影,文昌笑嘻嘻地凑了上来,很神秘地问师祖:“我师傅对您可真好,您喜欢他吗 ,师祖?”
凌君转过身,又啪地在他头上敲了一记爆栗子,像看小傻子似看了他一眼,回道:“废话,不喜欢他,难道还喜欢你呀,小十六,看不出啊,当年也是个风流人物啊,连公主都要死要活地求嫁啊?”
这个小师祖,嘴里说着很是熟透的话,眼里却是一片纯真懵懂,文昌暗暗替师傅着急,这暗恋了一万年,难道还要再追一万年,师祖才明白吗?
小师祖却在那里没心没肺地洗完脸,又撩了点水扔过来,洒了文昌一脸,看到十六徒孙一脸悲戚的样子,心情大好地走到院子,找他徒弟要饭吃去了。
“哎呀,徒弟呀,只有白粥和鸡蛋,是不是太清淡了点?”凌君看了眼正往碗里盛白粥的邬时,很是不满地抗议道。
“师傅,这个小厨房看起来很久没用了,今早先将就着吃点,中午我们去见桃花娘子,也许会吃上大餐呢”,邬时把粥递给师傅,又去剥鸡蛋。
“不用见到桃花娘子,也会吃上大餐的,三位公子,桃花娘子身体偶感不适,不宜见客,还请三位安心住下,过几天再等候召见”,八公子带着四个老仆人,端着热气腾腾的丰盛早餐,走进了院子。
朝后摆了摆手,四位老仆便快速地梨花树下摆好桌子,放好饭菜,八个精致小盘,盛放着清爽可口的小菜,而三个大黑碗里的,是热乎乎的云吞面。
“多谢八公子,不知桃花娘子召杜子昌前来,所为何事?”看了眼两个见了美酒美食便不顾形象开吃的徒弟和师傅,邬时是唯一能清醒地记的正事的一个。
“也许只是倾慕杜公子的学识,桃花娘子之事,在下也不好多做猜测,各位慢用,村内各处,都可以前去游玩,在下还要去读书,告辞”,八公子行了文雅的书生礼,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邬时有点担忧地看着文昌,却发现昨夜里差点死掉的弟子,此刻正跟他师傅兴致昂然地抢菜吃,嘴巴鼓着,看样子连说话的地都倒不出来了。
“徒弟快吃,我给你护着呢,不然要被小十六给抢走了”,此时嘴里也是繁忙地很的凌君,把一碗云吞面推过来,好歹发出了一声模糊不清的一句话。
邬时端起云吞面,抄起筷子,把它均匀地分到两人碗里,笑着说:“我不吃东西,也不会饿的,你们吃”。
“不行,徒弟,你尝尝,可好吃了,来一个”,凌君端着碗,凑过来,用筷子夹起一个,递到了邬时嘴边。
邬时飞速瞥了文昌一眼,发现弟子只顾埋头在那吃,便张开嘴,从师傅的筷子上,把那只白白的云吞叼到了嘴里,脸色微红地低头慢慢嚼着。
“哈哈,徒弟,原来你不吃,是想让我喂你呀,来,来,为师先把你喂饱,来,张口”,凌君看到邬时像抢似地把那个云吞一下叼到嘴里,以为他馋得厉害,便又夹了一个,凑了过来。
邬时又飞快地看了眼十六弟子,发现文昌虽低着头,便两肩微动,笑得很是压抑,便红了脸,忽地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到了门口,才回过头来,望着一脸莫名的师傅,轻声说:“师傅,你们先吃,我去湖边看看,能不能钓条鱼来烧烧吃”。
凌君转回头,不解地问文昌:“这不是早饭还没吃完吗,午饭便要准备了,我们灵石派莫不要变成美食派了吧?”
文昌星君之受欺负的小孩
文昌终于夸张地笑了出来,对师祖的幽默,很是过分地捧场 。
“快吃,我们也去看看,这个世外桃园的小村子,湖里的鱼肯定也特别好吃”,凌君快速的把碗里的云吞面解决完,拉着文昌便追大弟子去。
到了湖边,却发现没人,正纳闷这村子里是不是不只有这一个湖,却发现湖中央一条小舟迅速闪过,上面坐着的身穿天青色长袍的公子,看起来好像就是邬时。
“徒弟,徒弟”,凌君喊了几声,却不见邬时答应,只驾着小舟,飞快地没入荷花丛中。
凌君有点着急,他四下里望了望,想找条船追上去,一条小船便恰好驰了过来,撑篙的是一个灰衣老者,面容清瘦,精神矍铄。
“老人家,你这船,租不租?”,凌君焦急地问。
“客自远方来,怎能租呢,快快上船,让老十七送你们一程”,老者看了文昌一眼,很是亲切地笑了笑,在两人面前停下,靠岸,让两人上来。
凌君坐上船后,看了眼老者,好奇地问:“老人家,刚才您自称老十七,难不成,连您老,都是桃花娘子的坐下公子不成?”。
“惭愧惭愧,老十七屡试不中,年近五十,才中了秀才,这才有机会被选入桃花娘子坐下,这辈子,知足了”,老者一手撑船,一手摸着梳得溜光的一束半黑半白的胡子,仰天开怀大笑。
这桃花娘子,该是何等地倾国倾城,竟引得无数少男老男竟折腰啊,凌君看着大笑的老者,禁不住想入非非。
文昌却盯着老者腰上的香囊,眉头紧皱。
老十七摇着船,在湖面上转了一圈,却没发现邬时乘坐的小船,凌君有点着急,便请求老十七把船摇进荷花丛里。
老十七倒是挺好说话,他掉转船头,按凌君所指方向,摇向荷花深处。
越往里走,荷花的品种越稀奇,花的颜色,也由最外围的粉色,变得五彩缤纷起来,更有几株黑色和金色的少见品种。
文昌坐在船尾,刚开始还在听小师祖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老者闲聊,后来便觉得有点犯困,迷迷糊糊地竟睡了过去。
感觉到耳边像爆豆子似地啪啪作响,身上也被砸得生疼,睡得正香的文昌,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刚才还风和日丽的天气,突然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急急地落下来,砸在荷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什么鬼天气呀,师祖,要不咱们先回吧,也许师傅早已回去了呢”文昌坐起来,朝船头的凌君说道。
船头处空空的,没有了小师祖,没有了摇船的老十七,小船静静地停在荷花丛里,四周是开得娇艳的黑莲。
雨越下越大,文昌全身被淋的落汤鸡似地,他急急地朝四下里望着,却没见师祖半个影子。
他走向船头,拿起横在船上的竹篙,学着老十七的样子,使劲得前后摇摆,小船却是纹丝不动。
天色越来越暗,狂风像刀割一样,夹着越来越大得离奇的雨点,劈头盖脸地招呼下来,文昌觉得自己像是暴雨中的一片枯叶,再过一小会,便要被撕扯地粉碎。
“揍他,这个没爹的野种。”,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儿童的吵闹声,文昌拼尽全身力气,抹了把脸,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朝前看去。
一条小船,上面坐了五个小孩,四个大的,正在对那个小一点的拳打脚踢,小男孩只知道抱着头,悲切地喊着娘。
但这几个小恶魔却是越打越兴奋,其中一个最大的,猛地伸手扯着小男孩的头发,像拽着一只待宰的小羔羊,一直拖到船舷上,使劲把他的头向水里按去,小男孩惊恐地两手死死抓住船舷,力气之大,倒让那个大的一时拖不动半分,大点的抬起头,很凶狠地朝那几个看热闹的小孩喊:“都是死的吗,还不快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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