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曲速归来 [参赛作品] 作者:素长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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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珏皱眉:“如实应对。”
“对方的算计让一切看起来如此的巧合,再加上您今夜的确自身有漏洞,您的说辞会加重猜忌。”
“那你觉得呢?”
褚襄忍俊不禁:“传闻里,您不是文盲吗,您可以照着传说演一演,您不需要刻意解释,因为正常人都会觉得,文盲是没有那个脑力算计什么的。”
就是不知道,当国主有没有进修过演技了——褚襄想。
他们正说着的时候,窗户外忽然一道微弱风声,蓝珏抬手一抓,一颗石子破窗而入,落在手中。
石子上用小刀雕刻了四个小字——
“随时恭候”
蓝珏不禁赞叹:“好一手暗器,外面全是铁卫,这帮刺客竟然有手段传递消息!看来,褚先生的眼光着实厉害。”
“君上,刺客交给我就行,您只需要专心应对皇帝。”
……
褚襄没有猜错,第二天,皇帝破天荒上了朝,诏令提前两个时辰送到各个诸侯国主下榻之处,说皇帝今日将会召见,务必到场。
已经年过六旬的皇帝坐在龙椅上,身边还跟着年轻貌美的宠妃,两个女人柔弱无骨地趴在皇帝肥硕的肚腩上,而他的皇妹端坐下方,目不斜视,仪态万千。
群臣行礼过后,竟然是清荷公主说了免礼平身,皇帝的眼神一直放在宠妃身上,也不知他这个朝上得有什么意义。
十年前当今皇帝登基,就选了长乐做号,当时天下势力割据已久,中央权力积弱多年,已非一朝一夕能回天,而皇帝又是独子,选无可选,就算其资质连个守成之君都做不得,也还是登上了帝位,这使得本就气数将尽的国运更加衰微,近些年来,长乐皇帝似乎已经对一切浑不在意,就等着在江山易主之前,多享乐一天算一天。
群臣对此几乎司空见惯。
皇帝下方,几乎与长公主平齐的位置,还站着一位黑衣青年,青年墨发玄衣,全身无任何配饰,唯有左边鬓边有一缕长发灰白,他的视线仿佛没有焦点,落在虚空之中,又像是映满了星辰的深渊。
——占星阁的阁主曲凌心,皇帝最倚重的人,甚至比长公主还要地位卓然。
虽然民间讥讽这些人为“江湖术士”,但朝中是正经儿设立了观星台,养着这群“星官”的,最早“得龙雀者,天下可平”这句话,其实出自曲凌心对星象的推演,谁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从漫天星星里得出这个结论的,但结果就是,皇帝无比崇信。
清荷长公主丢了龙雀刀,但是并不敢让皇帝知道,那件事被秘密压下,白靖安带领铁卫忙里忙外,对外只称“抓捕闹事义党和刺客”,皇帝本人知道龙雀在哪就可以了,他对武艺一窍不通,并不是那种会摆弄着玩儿的。
皇帝靠在软塌上喝酒,一时无声,片刻后曲凌心仍旧不知看向了什么地方,但他忽然说:“昨夜占星阁林阁老在归家的途中遇刺身亡,星辰告诉我,刺客来自锦洲,缇衣铁卫卫长白靖安也证实了这一点,请问蓝国主,事发时您在哪?”
临行前,褚襄从床榻上不顾医嘱地爬起来,披头散发地冲进了蓝珏的屋子,那人赤着脚跑进来,既不够优雅,也不很端庄,甚至长发在床上滚得微微凌乱,不经意间流露出满满的随姓和散漫,却神色严肃,扯着蓝珏的手腕,说:
“不行,你这一去,对手都是人精,我不放心。”
蓝珏的心偷停了一拍,然后跳跃的节奏像一匹看见月亮而显得过于快乐的小狼。
“您要留意对方话里的陷阱,时间,地点……”褚襄絮絮叨叨了好半天,末了直接摇头,“记得您的人设,别显得太聪明太有礼貌,不然,我还是给您演一遍吧……”
回想起那家伙扮演“只有匹夫之勇的西唐国主”,假装自己很威武的样子,蓝珏差点笑出来。
曲凌心的目光从虚空回归,落在了蓝珏身上。
于是蓝珏按照剧本,从容道:“我昨晚在驿馆外也遇到了刺杀,林阁老是什么时辰遇刺的,我们遇到的能不能是同一伙刺客啊?”
他甚至还学了点褚河星那种一着急起来市侩口音就往外冒的音调,表现得非常气愤。
“天衍都城,就敢在驿馆行刺诸侯国主,就是跑得快,要不然我非打死他们丫的不可!”
不少大臣露出了不忍直视的隐忍表情——西唐国主蓝珏着实长得眉清目秀,俊美非凡,但是……
说话太土了吧!这么暴力,一点素养都没有。
第16章
这时,只听皇帝忽然说道:“凌心,你没说蓝卿也遇到了刺杀啊?”
曲凌心躬身,意有所指地回答:“陛下,星星只说实话,或许不全面,但一定不会说谎的。”
他言外之意,分明在暗示蓝珏说谎,满大殿的人都明镜儿一样,但蓝珏就是能瞪着眼睛假装听不懂,眉毛都没动一下。
于是,有臣子附和:“无论如何,陛下,西唐国主难辞其咎。”
“哎不是!”蓝珏说道,“就算西唐国不大,那人我也不能全认识,而且我也不认识林阁老,我哪知道刺客杀他干啥,你这人能不能讲讲道理!”
说完,他一副“你这样老子要揍你了”的愤怒表情,声音大得整个殿堂都跟着晃悠。
蓝珏一口咬准了“缇衣铁卫不作为”,并且他有理有据——铁卫当街追杀刺客,闹得都城风风雨雨人尽皆知,即便是皇帝沉迷在后宫和美人看星星,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妹妹的手脚。但是就在如此情况之下,刺客居然还能得手?
尤其是蓝珏还状似无意地骂了一句:“胆大包天的刺客,在行刺长公主不成之后,竟然还敢顶着铁卫的刀子这般折腾,岂有此理!”
如此一来,白靖安不得不眼睁睁看着“不作为”的帽子扣在了自己头上,长公主比他先一步回过味儿来,发觉不对,立刻以眼神暗示,于是白靖安一惊,他急忙上前,跪下请罪:“是臣办事不利,没能剿灭作乱刺客,请陛下恕罪。”
龙雀丢失,至今没有眉目,清荷长公主只将此任务秘密交给白靖安,的确,比起皇帝,铁卫更听从的是长公主的命令,但他们二人绝对不会让皇帝知道龙雀刀失踪的事,蓝珏在临来之时,褚襄曾经断定,只要蓝珏咬准铁卫,长公主必然出面,不论谁在嫁祸蓝珏,长公主都会帮忙保护。
褚襄的说法是:“皇帝迷信,虽然昏庸,但无人不贪恋权势,帝王之刀丢失,皇帝再清静无为也一定会震怒,长公主必然会隐瞒这件事,出动铁卫已经闹得风风雨雨,在铁卫满街的情况下却仍然刺客频出,铁卫的办案效率也太低了,他们的实际目的就必然会被质疑,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继续追查林阁老遇刺是否与您有关,长公主会担心牵扯出龙雀丢失的事,毕竟,她并不知道此事与您无关,即便是您偷了刀,她也得在皇帝面前保护您。”
蓝珏也还记得,褚襄说:“这个时候,除了长公主的敌人,谁咬住您不放,谁就是试图嫁祸的人。”
朝中只有年纪最大的两位长史敢于明面反对长公主,以牝鸡司晨为由,反对长公主当朝听证,但他们二人都没有对此提出质疑。
蓝珏当时问:“那么直接咬住我,岂不是过于明显?”
对此,褚襄十分有信心:“消息不流通,君上,您并不是莽撞匹夫,但嫁祸您的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而针对您,他对您的真实个姓都不了解啊,除非是杨丰这种位置的人叛变,但我并不认为您会有这么大漏洞,所以针对一个智者的圈套需要精妙设计,但针对一个村夫……”所以,即使在古代,信息战这种新时代战斗经验依然无比有效。
蓝珏嗤笑一声:“这竟然是他们自己挖的坑,说我是蛮夷的可不是我自己。”
于是,在长公主出言为蓝珏开脱之后,蓝珏就好整以暇地等着,看谁会是这个反对者。
果然,就像褚襄所说,蓝珏以一身勇武赢来的名声,在崇尚“- yín -词艳曲”的上都,一向风评吊底,屡立战功不仅不能让人尊重他,反而,更多人相信这位西唐国主“空有匹夫之勇”,脑子里空空如也,实打实是个蛮夷。在这种信息交流基本靠嘴,传信送件完全靠腿的年代里,这成了一层绝佳的掩护。
背后设计之人可以算计一切,却栽在了以讹传讹的“人设”上。
只是蓝珏略有些意外——第一个反对的,竟然是曲凌心。
占星阁阁主,本次事件名义上的受害人直属长官,曲凌心转而向皇帝说:“陛下,白卫长虽有过错,但他并不是主要原因,本次事件,星辰的指示,仍然将疑点指向西唐,还请陛下斟酌。”
星辰指引,玄门的人只需要这四个字,就可以构成“呈堂证供”。
蓝珏不由冷笑,好一个星辰指引,如此帝王,空有青云之志的志士,终究抵不过一个数星星的。
只是,占星阁有什么理由针对西唐?
……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褚襄自然没有老老实实呆在驿馆养病,他依照约定,去了春江馆。
这一回,他终于被白墨的侍女接待了。
花魁娘子的侍女同样各个绝色,那些十几岁的小丫鬟还不用身形长开,已经看出日后花容悦色的美丽轮廓。相比起来,褚河星真是是只小泥猴,虽然不丑,但绝对够不上美人二字。
那女孩胜在根骨,褚襄一眼就看出,那孩子如果接受一下特战队的训练,将来绝对是他队长邵云那个级别的女战神。
时也命也,生不逢时。
一壶酒被放在褚襄面前的桌上,侍女称花魁还在沐浴更衣,请稍等片刻。
“没有茶吗?”褚襄想起自己喝酒之后就断片儿的事儿,坚决不敢再碰酒精,而且他腰上的伤还隐隐作痛,喝酒纯属自己找罪受。
侍女温柔恭顺地回答:“爷说笑了,哪有在这地方喝茶的?”
褚襄低头看了一眼酒杯,四周所有能藏匿机关暗器的地方被他一一用眼神扫过,花魁的房间到是干净得很,什么都没有,至于酒水,褚襄闻了闻,无奈地想到——这个时代可以有精巧机关,有精湛的武艺,但论及化学提纯这种需要点现代科技树的工艺,就真的没法和28世纪比了。
作为深空远航舰队,甄别毒物也是一项技能,尽管实战中有AI辅佐,但训练时,必须模拟一切最苛刻的条件,包括万一AI出现故障,或者与舰队失去联络流落在未知星球等等,连外星有毒物种都鉴别过,所以在这个时代,褚襄基本用闻,就能判断出,酒里下了什么东西。
早说过的,无色无味的毒物,在28世纪都是个难题,何况古代。
他晃了晃酒杯,不急不缓地说道:“也是,这个地方必须醉了才好,醉生梦死,清醒的确很扫兴。”
他把酒杯递到侍女面前:“喝了它。”
“爷,奴家是不能接待客人的,不然,娘子会责罚——”
“我让你喝的。”褚襄展颜一笑,手臂稳如磐石,“让她冲我来。”
侍女微微退了半步:“您这就为难奴了……”
“没事。”褚襄说,然后故作惊讶,“哦,你担心你倒下啊?不会的,我觉得,以你的身体素质,喝完能坚持到走出我的视线。再者,你们没训练过一旦被戳穿怎么应对吗,还是说你是新人,拿我练手?”
那名侍女的脸色变都没变,依旧巧笑倩兮,却在电光石火之间从袖口伸出一根簪子,尖锐的一端闪着色泽瑰丽的光——一看就是淬过毒。
那根尖锐的簪子直戳褚襄眉心,侍女动作极快,根本无处闪避。
然而,年轻的公子举着酒杯,如同举杯邀月,端坐桌边纹丝未动,侍女的簪子停在他额头之前,褪去温柔伪装,女杀手的手稳得就像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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