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曲速归来 [参赛作品] 作者:素长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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氵朝州营内分作两股势力, 西唐军与帝都军往往互不干涉,而帝都方军队的统领自己也是贵族弟子出身, 并不觉得享乐是什么大事, 再加上西唐地处偏远,平日也没什么消遣,最多就是让他们把弄到的女人选好的先送去他那边享用罢了。
这也并不是他们自己搞出来的玩法,在京畿以及不少诸侯国, 军妓是有军队制度管理的官奴, 但西唐没这个制度, 他们只好自力更生。
因为私下里弄的这些女人不在官府造册之上, 所以“消耗”也就变得无人监管, 不好控制起来。在氵朝州营这边,他们称那些女人为“从军姑”,因为军中劳苦,不少西唐本土的军士也被吸引,虽然西唐那边的统领抓着了是要严罚的,但实在顶不住诱惑太大。
谁能料到,熟门熟路的营生,竟然劫到了西唐国主的亲卫。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看在咱们都是为朝廷效力的份上,就绕了小人们这一回吧!”
有百夫长带头,一片求饶声顿时响起,毕竟是栽在了国主亲卫身上,坐马车还带四个美貌婢女的这位看上去也很像高官,那名百夫长也并不傻,真打起来,若是对方跑了一个,到国主面前那么一说,他们这罪名就不是区区打劫而已,就变成了军中械斗,袭击同侪。
不过若是等到回了氵朝州大营,帝都军自然有帝都来的统领处罚,自然也就大事化小了。
但可惜,他面对的人是褚襄。
一众银鹰之中,唯有那一人着一身宽袍青衫,不披甲胄,不配兵刀,他闲散地走在两军对峙之间,好像漫步在什么花前月下的风雅场所,但这个人轻描淡写的一眼,就好像把百夫长全部的想法尽收眼底一般。
他甚至带着戏谑的笑容,态度和蔼地笑着说:“你的确有眼不识泰山,但,若我们真是过路商队、或者普通百姓呢?”
百夫长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是你们自己要往河边跑,如今湿了鞋,怎么能怪我河水无情呢?”
“等等!”那名百夫长见情形不对,立刻站起身来,手握佩剑,色厉内荏道,“大人这难道是真想当场撕破脸?你们又没被怎样,此事闹大到唐大统领那里,大统领传信回京,怕是问你一个军中械斗、藐视天子的罪责!”
褚襄微微侧头:“唐大统领?”
银鹰立刻回答:皇帝从帝都指派来的驻军统领。
褚襄:“不认识。”
“你——”百夫长登时急了,他带的兵也纷纷感到了情势不对,一个个紧张地站起身,握住兵刃,混在里面那几个西唐兵真是叫苦连天,他们没有帝都背景,可不敢和银鹰叫板,但银鹰似乎已经把他们和这些帝都兵视为一体了。
百夫长道:“大人,我们可是帝都来的驻军,就算犯了事,也得先问问我们唐大统领,至于你,我们才是真的没见过!”
“问唐大统领?”褚襄扯了扯嘴角,露出毫无诚意的笑容,“在这片土地上,我只认识君上一人。”
他说完,举起手:“银鹰!”
一百多银鹰整齐地拔刀,上前一步,脚步声踏在地面,形成一个整齐划一的声音,如同踩在对面士兵的心头。
褚襄挥手:“尽斩来犯之敌!”
银刀出鞘。
他们不会再给敌人留一个字的废话时间,令行禁止便是他们的第一准则,那名百夫长还在高喊你们怎么敢的时候,银鹰的刀已经斩到,没有半分迟疑,人头带着一腔颈血飞上半空,血洒在他们雪白的衣摆上,如同雪地开满红梅般风雅。
战斗并不激烈,也没持续太久,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大约就像那些氵朝州营士兵从前对路过的平民所做过的事一样。
五百氵朝州营士兵,对阵一百银鹰,却没有半分还手之力,不出片刻,一地倒下的尸骸各个满脸不可置信,睁大他们那浑浊的眼睛,直到刀光照进他们眼底,斩断他们的头颅。
几个西唐的兵不敢与银鹰对战,他们试图趁乱逃跑,但白家这四个刺客姐妹专门盯着外围,她们轻功也了得,眨眼间就把跑掉的人又拎回褚襄面前。
白家姐妹们一撒手,人就吓得趴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大人饶命,饶命,小的是西唐的兵,一时鬼迷了心窍啊……求大人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盯着面前涕泗横流的一张张脸,褚襄似乎非常遗憾,他说:“我是想给你们机会的。”
那几个兵顿时抬起头,面露骐骥。
只听褚襄凉薄地接了下半句:“但是你们残害过的平民,谁给过他们机会吗?”
他冷漠地转过身,身后响起不断磕头求饶的哀嚎,但四个姑娘手起刀落,干脆果断,那些嘈杂的声音立刻停止。
褚河星睡眼朦胧地从马车里伸出胳膊,同样躲在车里、人精一样的顾临之一把捂住小姑娘的眼睛,又给她拖了回去。于是褚襄对他微笑颔首,顾临之远远一拱手,后背却冒出不少冷汗,那明明是一名文弱公子,在战场前方下令杀人,却连眼都不眨,杀伐果决,竟然半分都不输给军旅出身的西唐国主。
于是顾临之心惊之后,心里竟然生出一丝丝激动来,若是这两个人,日后的西唐……不,日后的天下,真的就会不一样了吧。
检查过战场,确认没有残留,银鹰以手势询问:先生,尸体如何处置?
褚襄懒散地晃了晃腰,感觉站累了,随口道:“去两个人,去喊那个唐大统领处理去。”
已经近了氵朝州大营,这一番经历,褚襄也对这些非国主亲随的常驻军有了些判断。刚刚一场战斗,银鹰上下最大的损失,就是那些被撕了的衣服,褚襄眼角抽搐地看着好多银鹰委屈地捡起破衣服,撕衣服手法不好、断片不够公正的那些,纷纷露出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于是褚襄忍了又忍,绷住嘴角,假装看不见。
——这就是职业军人和游勇散兵的区别,是专业化训练与随便抓壮丁充数的鲜明对比了,相比作战素质过硬的银鹰,那帮氵朝州营士兵就是地痞流氓,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平民可以,真的打起来,银鹰毫发无损。
……损的衣服不算,谁让他们跟蓝珏好的不学,学了一身热爱大排场的臭毛病。
银鹰三千轻骑威名远扬,一是蓝珏把他们训练得着实太强,二来,也是这个年代的士兵多半都不专业的缘故。
褚襄知道,大部分诸侯国与京畿一样,都是实行军屯制度的,这一点上与褚襄所出身的星际时代完全不同。
所谓的军屯制度,褚襄以前在星际学院也学过地球历史,古代似乎都很推崇这种制度——就是让驻扎的士兵去开垦田地,耕作劳动,并且不断抓壮丁、扩大屯田规模,这样打仗的时候,兵员也有了、粮食也有了。
氵朝州营就是这样一个屯田制度的产物,远看并不像军营,更像大农庄。
一直旁观的谢知微终于忍不住,他在频道内对褚襄说:“你身体内的纳米机器人扫描范围远不如银皇后III,但你已经走了这么远了,我扫描的所有数据都显示,那一片地形主要是山地、丘陵草原,黄土为主,土质疏松,又有很多细小河流,实在非常不适合大规模耕种,可以说,这种做法真是效率最低的一种了。”
“那是整个时代都推崇的制度,上行下效,在一个地区有效,群起效仿很正常。你以为是星际联邦,开发行星之前先扔一大堆科学家去考察?再因地制宜给你搞一个最高效开发计划交到联邦审核?”褚襄摇头。
整个西唐的军制,问题远比褚襄想象得还要多,他就是天天看着蓝珏和银鹰,把心理预期刷新得太高了点,以为普通士兵就算达不到银鹰的水平,至少三分之二也能凑合,但实际一看……
银鹰在氵朝州大营外不远处扎营,他们刚砍了五百多氵朝州营的兵,倒不是褚襄怕事,而是他们扎营的地方有很清澈的小河。
褚襄问过了,这支银鹰带队的队长叫朱九,就是那个明明会说话却忘了的,也是奴隶出身,所以眉清目秀的一个年轻人,名字起得过于草率。朱九愁苦地抓着一套需要洗的白衣服,一套需要缝的粗布衣服,原地给褚襄表演了一个“小媳妇委屈”。
褚襄觉得,他对银鹰的判断也得刷新了。
于是,褚襄叹着气,坐在河边洗脸,一头长发也因为舟车劳顿有些沾染了灰尘,于是他解开头发,开始认认真真洗头。
他一边洗一边问:“知微,蓝珏那边怎么样?”
“善水营的兵比你那边氵朝州营的好一些,起码没有什么混迹成山匪的兵痞,也有专门分了屯田兵和打仗训练的,蓝珏现在刚刚点过兵,还没有开拔。”
“好。”褚襄说,“有任何情况,记得告诉我。”
“呃……”谢知微想了想,心中盘算了一下蓝珏的接受能力,但他怎么想都觉得,蓝珏可能早都脑补了很多惊世骇俗的内容,并且不动声色地接受了,所以他提议,“不如,我开外放,你俩自己聊吧?”
第46章
“……那是不是也太惊世骇俗了点?”褚襄迟疑。
谢知微只恨自己没带上主炮一起穿越, 不然真想对着舰长的脑门来一发:“舰长大人, 您在帝都玩神仙渡劫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咱们蓝国主连你挥手召天雷都默默接受了, 区区一个语音聊天你还犹豫上了,你是不是想嫖帅气银鹰怕老公查岗啊?”
褚襄破天荒地没和他的AI斗嘴, 而是沉默良久,领悟到一个他一直忽略的事儿:“所以, 我明明来自科幻片片场,但蓝珏脑袋里的滤镜是神话模式的。”
不只是个神话模式,谢知微为难地想——还是个虐恋情深天人殊途的神话模式。可能在蓝珏眼里,褚襄就是那种偶尔下凡路过个水池子决定泡个澡的仙子, 他只是不小心捡了仙子的衣服,所以仙子飞不走了只好过过凡人日子, 但万一哪天仙子把羽衣穿回去……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谢知微发现“仙子”褚襄不在的日子真是一分钟都过不下去——谁来管管蓝珏,让他把那含情脉脉如狼似虎求而不得的眼神从这把可怜的刀上移开?
——他连睡觉都搂着刀,也不嫌硌得慌!
蓝国主, 您剧本拿错了!
还有,舰长,可怜的AI宝宝和您商量一下在古代普及科学教育的事儿行吗?
“知微, 把你意识波段里那明晃晃的晋江网文标签删了再和我说话。”谢知微的内心腹诽信号太强, 以至于褚襄的视神经里都出现那个绿色的网站界面了。
他从水里捞起头发, 拿在手里拧了拧, 说:“不过你说得很对,在行程计划表里记上,提高全民教育水平——我不是封建君主,所以我不希望我的国民始终都是韭菜。”
现代人就该有现代人的计算方法,都是一天吃三顿饭的人,养成文盲丢进田里当老牛,和培养成新时代科技人才,吃的都是那么多米。
况且这兵荒马乱的,人力更是成了各国都必须重视的资源,褚襄当然也知道这时代各国的政策——呼吁大家敞开肚皮可劲生儿,十来岁差不多就能拉进矿坑去挖煤了,要打仗再从煤堆里刨出来,塞进不合身的盔甲里丢上战场——那个至尊的王位底下,是累累白骨堆积的基座。
“我就知道,所有的任务列表里,你一定会挑那个hard模式。”
“我是龙雀的舰长,联邦的少将,我就是谢幕也得是在星空里炸成天火,顺应个屁的时代,我要成为时代。”
……
月朗星稀,是难得的晴天,但一轮圆月透着幽幽的红,这在军旅中人眼里,就总是带着不太吉祥的味道。枝头有漆黑的乌鸦排着队飞过,值夜的士兵在刚入秋的季节里打了个寒颤,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是秋收的季节,但收成非常不理想,南境的秋天到来得并不明显,不像北方气温突降,所以夏天就祸害过他们的那些蝗虫现在还在田里活蹦乱跳,不过听说朝廷前些日子下发了赈灾的钱粮,所以大部分士兵下田的时候纯粹就在磨洋工,眼巴巴等着粮草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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