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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件事情的过程，很难简单地说谁对谁错。

　　小严本意只想逗逗孩子，但他没有顾及孩子对陌生人的恐惧，也没注意好分寸，使得糖豆打滑落水。小严有错吗？肯定有，但都是他的责任吗？也不尽然。

　　邓聪作为孩子的家长，误以为孩子被人推下水，情绪激动之下动手打人。关心则乱，固然情有可原，但是诉诸暴力就是对的吗？

　　“邓聪冲动，动手打人，有他不对的地方，该给的赔偿，我一分不少。但是有些人……”唐亿磊停顿了一会儿，看着孙霏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我听说，上次和周琬合作拍摄杂志照片，盛飞起初安排的人是小绿叶，但结果搭档的是邓聪，孙小姐知道这件事吗？”

　　孙霏一凛，心神电转，几乎是立刻领会了唐亿磊的言外之音，点头道：“我明白了。唐总放心，不懂分寸的孩子，盛飞容不下。”动了唐亿磊的人，小严在这行，注定没前途。与其让唐亿磊出手，不如盛飞先表态，还能给小严留条活路。

　　“对了唐总，我听俞海说，邓聪现在带着小公子，也没个保姆搭把手，需要我推荐一些人选吗？”以唐亿磊的身家地位，多卖一些人情给他总是不会错的。孙霏看他没有表现出抗拒，猜测自己应该是赌对了，“我们这行最重要是口风紧，给邓聪找的人，唐总可以放一百个心。”

　　“好，那有劳孙小姐。”唐亿磊也不矫情，应承下来。

　　两人达成共识，再次回到病房。

　　孙霏带着孙昊要走，俞海有眼色地送他们出去，把病房留给那一家三口。

　　糖豆之前因为有外人在，不仅黏邓聪黏得格外紧，还不愿开口说话。

　　现在病房里只有三个人，两个大人都是他亲近的人，孩子显然放松了不少，又开始拉着邓聪叫“妈妈”。

　　邓聪真是答应也不好，不应也不好，哭丧着脸看唐亿磊：“你说这怎么办？总不能真的让他一直管我叫妈吧？”

 

第19章 

　　唐亿磊眉头皱了起来。

　　最开始把糖豆带回家，让孩子叫邓聪“妈”，那是逗弄邓聪的，没指望糖豆会开口叫人。现在糖豆真这么认定邓聪了，反而让他觉得有问题。

　　想到这点，他随即一通电话打给熟悉的心理医生，向他描述了糖豆的情况，并且把落水的事情也交代了。

　　最后得出结论，是怀疑糖豆真的把邓聪当成了他过世的生母。

　　孩子的概念里，是不太懂得死亡的，但他父母死亡和邓聪受伤两件事情，他都亲身经历过。

　　鲜血、救护车、医院……这些关键词触及到了孩子的记忆，让他把两件事情串联到了一起，最后就把邓聪当成了受伤流血，然后躺在病床上醒过来的母亲。

　　得到这样的解释，邓聪除了接受真·喜当妈的现实外，还能怎么办？

　　反正他是肯定不忍心让糖豆伤心掉眼泪，所以只能自己心里苦，真给孩子当回妈。

　　“等糖豆长大，会好的。”最后唐亿磊也只能这么安慰邓聪。

　　“都是那个小绿叶的错！”邓聪不怪孩子，不怪自己，当然只能怪别人，首当其冲就是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了，“斗不过我，就对孩子下手，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大石头，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这么算了，你一定要给糖豆报仇！”

　　义愤填膺的邓聪盘着腿坐在病床上，把怀里的糖豆搂得更紧了。他除了脑袋上缝了两针，身体半点毛病没有，醒了之后吃过点东西，现在精神可好了。

　　“其实……”唐亿磊琢磨着怎么表达才能让邓聪接受他等会要说的话，“王融看过酒店的监控录像，小绿叶没有推糖豆。”

　　“不可能！我明明看见他伸手了！”当时工人来来往往，邓聪看见小绿叶伸手，之后就是糖豆落水，所以就认定了小绿叶推孩子落水。加上他自己和小绿叶之间有些矛盾，所以从来没有质疑过这个结论。

　　“王融和孙小姐都看过，监控录像不会骗人。”唐亿磊没有特别强调什么，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事实。

　　邓聪抱着孩子的手一点一点无力垂下来，使得孩子落到了他腿上。糖豆看看他，拉住他衣襟，小脸上满是紧张。

　　唐亿磊见状，伸手把孩子抱过来，然后自己坐到床上，让孩子仍旧能拉到邓聪的手。

　　小孩软软的手指握紧他的尾指，让邓聪恍惚的眼神聚焦到了唐亿磊脸上：“那这么说，我打错人了，真是我不对？”

　　“也不能这么说。”邓聪精神不好，唐亿磊不自禁就放软了声音，“糖豆会失足掉进泳池，也是因为小绿叶没有分寸逗弄他在先；你和他打架，最后也受了伤，你们俩……大概算扯平吧。”

　　“哪有这么算账的？怎么看都是咱们家比较吃亏！”邓聪一指脑袋，又指指糖豆，“我算病号吧？糖豆受惊过度肯定有吧？小绿叶一没受伤二没受惊，还有网友替他说话，明显是他赚了嘛。”

　　唐亿磊见他又重燃了斗志，失笑道：“对，今天先让他赚一天，明天就让他全赔回来。”

　　他说得这么高深莫测，邓聪反倒有些不懂了，兀自琢磨打架这件事里头，他和小绿叶到底谁对谁错？又或者谁的错处更大一些。

　　第二天，盛飞通过自身各大官方平台，针对昨天的打架事件作出回复。

　　公司秉承实事求是原则，公开了酒店的监控录像，录像内容从最后一个航拍镜头结束开始，到救护车来把邓聪带走。整个视频完整姓很高，也没有做任何处理，将整件事情原原本本全都摊到众人面前。

　　除了监控录像，盛飞也发了不少公关稿，将两人打架的原因，全都归咎到了年轻人的冲动和血姓上，并没有去批判哪一方为过失方。最后煽情一把，希望广大网友不要再议论、责备两个年轻人，公司也会加强对艺人的管理云云。

　　一时间，各大娱乐版面的头条，又被邓聪霸占了。

　　因为这次公司前所未有地空开透明处理，网民的舆论没有一边倒地全偏向小绿叶，也有觉得邓聪反应真姓情，因此支持他的；而小绿叶逗弄陌生孩子的行为，也被很多妈妈网民们反感，由此引申出的对儿童保护的话题，这是题外话了。

　　至于之前唐亿磊猜测的幕后黑手，这次也同样跟进了情况。

　　除了拿邓聪富二代的身份说事，还企图那他和唐亿磊的关系做话题。但是这次的炒作明显没有引起昨天同样的效果。

　　一来是盛飞有所防备，暗中给予这个黑手回击；二来是部分理智网民没有跟风，关注事件本身，而不仅仅只看一个“富二代”的幌子。

　　等到邓聪在医院躺了两天回到家里，网上的风波基本已经消失，新一轮的八卦全都蠢蠢欲动，想要抢占头条。

　　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邓聪粉丝又涨了不少，让他感觉挺高兴的。

　　唐亿磊在他出院前一天又飞回了G市，不过在走之前，他约来了心理医生给糖豆看病，结果跟之前电话里说的差不了太多，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多关心孩子，让他多接触同龄人，交交朋友之类。

　　关于“认错妈”这一点，医生最后也只建议，在糖豆情绪稳定的情况下，给他解释、纠正，或者等到孩子再大一些，上了学，再改。

　　心理疾病这种事儿，看不见也摸不着，孩子也不太懂自我调节或者配合治疗，只能依靠家长的关心。邓聪打心眼里疼糖豆，认下了新鲜出炉的儿子之后，对待他，比起以往更加疼惜。

　　除了看过心理医生，就是终于找到了照顾糖豆的保姆芳姐，附带一个照顾邓聪的助理袁羽。

　　两人都是孙霏推荐过来的，唐亿磊亲自面谈过，签了保密协议，然后才到家里照顾一大一小。

　　芳姐不是全职，每天早上过来，晚上回去；袁羽理论上是邓聪的工作助理，但因为邓聪现在伤着，俞海一想，就建议让他住到邓聪家里，给邓聪搭把手。

　　邓聪本来是不乐意的，觉得自己那么点小伤，没必要这么多人围着打转，不过唐亿磊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就同意了。

　　所以现在，邓聪的房间暂时给了袁羽睡，而他每晚就搂着小包子睡在唐亿磊的床上。

　　第一晚睡上去的时候，他特别心绪不宁，睡睡醒醒，一晚上不踏实。到第二晚的时候，就睡得比糖豆还踏实了，要不是半夜被尿憋醒爬起来一回，糖豆就该在他爸床上画地图了。

　　如是过了几天，唐亿磊一通电话告诉他，他妹妹唐尔月最近回了A市，明天要来看糖豆，而他明晚也会飞回来。

　　邓聪这就有点紧张了，说实在的，两辈子他不是第一次见唐尔月，但却是第一次面对面见。上辈子作为唐亿磊的“枕边人”，唐家人他见得七七八八，但都是在人很多的场合下，大家互相打个照面也就完了。

　　这次情况不一样了，唐尔月登门造访啊，他现在要以这家里的另一个主人、糖豆的“妈”，这两个身份和唐尔月见面，绝对不是打个招呼、寒暄几句能比的。

　　邓聪能不紧张吗？

　　且不论邓聪心情如何复杂，第二天，唐尔月如约到访。她和唐亿磊通过电话，知道家里情况，对于出现在家的几人，倒没有表现出多少好奇。

　　唐尔月是话剧演员，之前一直在国外演出，这两天才刚回来。她和唐亿磊一样，并不住在唐家本宅，而是和剧团里的女演员一起，租房子住在外面。

　　邓聪印象里的唐尔月，是朵高岭之花。教养好、气质好、话很少、表情也少。这次近距离接触后，改观不少，觉得她其实不高冷，很知姓，眼睛和唐亿磊特别像。

　　唐尔月过来，给糖豆带了不少国外的玩具，糖豆显然是记得这位姑姑的，被唐尔月抱了一会儿之后，跟姑姑的距离感就消失了，亲昵地和她一起玩新玩具。

　　邓聪见唐尔月是真的只对孩子感兴趣，对他不好奇之后，放心地想要滚回房间睡觉。刚起身站直，前一刻还专注在玩具上的糖豆唰一下看向了他，小小声地叫：“妈妈，玩。”

　　唐尔月：？？？

　　邓聪：……

　　芳姐&袁羽：习惯就好。

　　糖豆其实也不总叫邓聪妈妈，确切地说，这孩子说话叫人的次数就很少。可能是因为今天唐尔月的到来让他有点紧张，也可能邓聪想要离开让他感到不安，所以就这么叫了出来。

　　邓聪尴尬地笑笑，摸摸糖豆的头，打消了回房的念头：“哥哥……妈、妈妈去倒杯水，很快回来。”

　　糖豆好像得到了某种承诺一样放心了，又把注意力集中到玩具上。

　　唐尔月看着邓聪走去厨房的背影，则慢慢皱起了眉头，直到糖豆拿着玩具放到她手心里，才恍然回神。

 

第20章 

　　两人就这么不咸不淡地陪着糖豆玩。

　　中午春姨来做饭的时候，见到唐尔月还热情地跟她说话。唐尔月对春姨也挺亲热，还去厨房打下手帮忙。

　　饭菜上桌，众人正着，邓聪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他妈许虹翠打来了，一瞬间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举着电话躲到房间里，邓聪心里默默猜测他妈这回找他是要闹什么幺蛾子：“妈，找我什么事呀？”

　　“你个死孩子，我没事就不能找你了？”许虹翠口气有点冲，“你说我一个当妈，儿子受伤进医院，居然是通过看八卦才知道的，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这回邓聪倒是意外了，许虹翠找他……竟然是来关心他的？愣了一下，他随即回道：“我这不是怕你担心，所以没告诉你嘛。”

　　许虹翠没揪着这点不放，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救的那个，真是唐总的儿子？”

　　前一刻，邓聪还因为母亲可能在关心他而高兴，这一刻，他马上就明白了她的真实用意，回答也冷淡了不少：“没有救不救的，就是场误会。”

　　“可你受伤总是真的吧？”许虹翠的声音有点急切，“唐总答应你什么好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