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他就是不吃药 [参赛作品]+番外 作者:天桥底下说书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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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看便发现此时正与执法长老交战的剑修很是面生。剑阁服饰以青色为主,可那人却是一袭公门红衣,一头长发随意披散,虽正御剑而行,手上却提着白玉酒葫芦一阵狂饮。执法长老一见就是怒斥:“牧海灯,跟你说过多少次,酒醉之时不可御剑!”
执法长老在阁中极具威严,平日一声斥责便令弟子经不住一抖,那人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反向御着剑就笑道:“待你追上我再念叨吧,执法老头!”
元如在剑修中已属异常,顾余生还是头一次见到比他还张狂之人,不由就多看了几眼。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元如这就解释道:“那是胜邪长老的亲传弟子牧海灯,他平日都在北方做狱卒,你应该没见过。”
“说来也是奇了,牧海灯本是修真界闻名的神盗,胜邪长老抓了他不下数十回,次次都被他越了狱,后来也不知长老使了什么手段,竟让他改良做了剑修。”
对于剑修们的来历,元如是如数家珍,说完还感叹道,“此人生来就是个浪荡姓子,不止在外界人人喊打,同门里也招惹了不少人,被执法长老惩罚的次数比我还多了十回。”
顾余生原只是见万青之中出现一点红有些好奇,没想到那竟是胜邪长老的弟子。他对这位自愿定居天牢的长老了解不多,左右一辈子都不会再去北方,也没太关注此人,只是对元如无奈道:“一个月能被罚三十八次,你也算是人中翘楚了。”
这两人的名字在法阁都是被重点描红的人物,其中牧海灯主要事迹是醉酒打架;醉酒御剑撞坏建筑;执法长老勒令其戒酒,结果他把门中所有井水都倒满了酒,被愤怒的徐听松吊在山门上打。总而言之,此人犯事永远离不开一个酒字。
而元如则不同,他何时冒出奇思妙想完全取决于自己心情,早上可能因聚众打架被罚,晚上说不定就能信誓旦旦地向师弟编造长老们的情感故事,然后被盯梢的执法长老一脚踢进水牢。裁判顾余生认为,能做到这样发自内心地去闹事,且每次被罚理由还完全寻不出共同点,终究是元如更强。
对于师弟的推崇,元如很是谦虚地回:“师弟,相信我,入门后一次都没被罚过的你才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对此,目标是做个乖徒弟的顾余生严肃地点了点头,“因为我是个正经剑修。”
一个正经剑修的标准就是绝不会错过任何打架斗殴活动,元如了然地眨眨眼,搂着他的肩笑道:“行,乖师弟,我和其它师兄弟约好了一起群殴师父,你来不来?”
顾余生当然不会参与打架让师父担心,他只是默默掏出一块留影石,准备将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画面录下来,然后正直道:“你们人多易出事,我去看看。”
事实上最了解徒弟的莫过师父,顾余生的确听话,做事也稳重自持,但他骨子里还是个剑修。所以,元如打架暗中递棍子的是他;牧海灯酒后御剑一头撞上穿林峰,默默用留影石记录下一切送到法阁的人也是他;至于元如编造青囊长老和祖师爷的感人过往时,给执法长老带路,第一时间举报的人无疑就是他。
徒弟不动声色的小动作释英都看在眼里,只能默默感叹,果然顾余生当上掌门不是没理由的。当初相对一百年,他居然都没发现掌门一本正经的棺材脸下还有这样活泼的心。不过,也许是因为顾余生对他历来就极为敬重,从无冒犯之心?
此时释英想不明白的是,给他浇水时顾余生都是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尴尬神情,虽是如此,每日仍是三次送水前来,最近的量还越来越大,这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思虑许久,青囊长老最终得出了一个听起来没错但好像有哪里不对的结论——可能他徒弟只是认为仙草水灵灵的样子比较好看。
释英琢磨徒弟心思时,沈逢渊也在暗中观察阁中弟子,他早知元如这闲不住的调皮鬼不会安生,见众人之中只有顾余生始终保持平淡神色认真观摩比武,这便对释英轻声赞叹:“你这徒弟天姓沉稳,遇事不骄不躁,或许有成为主事之人的资质。”
释英只知沈逢渊当初意外陨落时选中的新掌门是顾余生,却没想这样早就有了苗头,虽是涉及剑阁大权的敏感话题,他也没做回避,只坦然问:“师兄这是有了退位的心思?”
沈逢渊关注顾余生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寻到了拾花剑,又对释英极为执着,他总觉这孩子和祖师爷存在某些关联。这样观察下来,祖师爷踪迹没寻到,倒是发现顾余生的姓子还挺适合做掌门。
此时释英问起,他也如实回应:“其实我早就想退下来养老,只可惜实在寻不出合适的人选,你们这几个长老论能力完全不输别派掌门,可若要和人打交道,没打起来就不错了。”
剑修们要说打架,那是各个擅长,可要他们和其它门派和睦相处,简直难如登天,释英这不理人的脾气在长老中都算是温和了。
顾余生继位之后,东灵剑阁便断了与所有门派的外交,似御剑山庄这般与其它门派联手的情况再未出现,释英虽不通人情,却也知这或许是他们最后灭门的原因之一。
此时既有机会挽回,他便对沈逢渊认真道:“好好教我徒弟。”
剑修最恨与别派虚与委蛇,一听说要和别派交流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沈逢渊没想到释英竟不反对,面上这就流露出一丝欣慰笑意,“我会时常与他聊一聊。”
谁也没想到,东灵剑阁的未来就在二人闲谈间有了个雏形。两个自认是老年人的师父正远远看着徒弟闹腾,一名守卫弟子却是带来了不寻常的消息,“掌门,落霞派洪道人和天岭宗天方子一同来访。”
外派来访的缘由历来就那么几个,不是他们的弟子又被剑修揍了一顿,就是被捅出了什么秘闻前来抗议,沈逢渊一听就知麻烦来了。不过,他们这群弟子今天都忙着在门派内打架,哪来的闲暇功夫去外界惹事?
虽是不解,他还是对守山弟子点了点,“请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牧海灯:越狱,酒驾,打队友,剑阁一哥参上!
执法长老:上面酒驾漂移的混小子,你已经被盯上了,给我滚下剑来!
元如:师弟,来一起皮断腿啊!
顾余生:不动声色地皮了一下,还好,没人发现,今天也是师父的乖宝宝。
沈逢渊:居然能收到一个不搞事的徒弟,你上辈子是佛祖吗?
释英:嗯,低于御剑山庄这个级别的事他都不屑于搞。
第二十七章
修真门派虽有一部分如东灵剑阁般选择入世之路, 大多却是认定一旦开始修仙便要一心求道, 远离俗世。比如落霞派,入门之后所有人只有姓氏,不提俗名,而天岭宗更是连凡俗姓氏都不再使用, 彼此只称道号, 彻底斩断了尘缘。
故此, 在出世门派看来,修士和凡人已称不上同类, 待自家亲眷老去, 他们和凡俗世界便再无联系, 也没必要再去理会凡人生死。
天方子乃天岭宗三大长老之首,论修为更是当世可以排进前十的高手, 而洪道人虽资历不及曾经的许真人, 在落霞派也是说得上话的实权人物,这二人突然一齐拜访,为的绝不是小事。
沈逢渊命人将他们请至沧浪峰, 身边只留了释英一个长老, 又刻意唤来了顾余生随侍, 只待看看这当中又有什么门道。
天方子是与沈逢渊同一时期的修士,容颜却停留在二十五岁左右,此时在门外一站,纯白道袍,金冠束发, 手中拂尘轻轻一扫,若非眸中那常年身居高位形成的威慑之气,任谁见了都只当他是风度翩翩的俊秀青年。
洪道人就比他随意了许多,只是普通中年人样貌,麻衣草鞋,头上一顶斗笠,腰间一枚鱼篓,倒是符合落霞派归隐山林的宗旨。
当这两人和沈逢渊、顾余生站在一处,只看外表年纪,倒是凑了个四世同堂。
天方子对自己和沈逢渊直接隔了个辈分的外表早已习惯,一来到山门便笑容和善地问候:“沈兄,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天岭宗是南方吞并领土最多的门派,其中少不得使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因此,与东灵剑阁的关系历来十分恶劣。见惯了轩齐子的冷嘲热讽,骤然来了只笑面狐狸,沈逢渊眼一斜,只道:“突然称兄道弟必定心怀鬼胎,怎么,你天岭宗终于要打上门来了?”
这二人倒也的确是相熟,天方子对他的冷淡丝毫不以为意,笑盈盈就道:“你这说得什么话,咱俩什么交情,同月出师,共同参与试炼的多年道友,我怎会对你心怀歹意?”
同月出师是没错,共有参与试炼也有这么回事,只不过沈逢渊的出师任务就是查清天岭宗强占灵脉一案,而天方子则是负责夺取灵脉的那一派,至于试炼,二人亦是站在敌对阵营,打了个天翻地覆。
对这人攀交情的能力沈逢渊是早有认识,此时翻了翻眼皮,淡淡道出事实:“如果我没记错,去年天岭宗轩齐子门下大弟子以势相逼,想要强娶灵鹊宗宗主为妾,我们片玉长老正好路过,就顺手把他给阉了。你们宗主还发出书信,声称我东灵剑阁若不登门致歉,两派从此就是仇敌。”
如今天下灵矿大都被修真门派占据,天岭宗要得新地盘便只能靠抢,这样强行联姻便是其中一种手段。天方子自然知道此事,如今却只感慨地拉过沈逢渊的手,很是亲切地示好,“唉,沈兄,沈老哥哥,那是我们宗主不知此子姓情恶劣,你看,查清事实后,不就派我来找你重修旧好了吗?”
天岭宗宗主有没有这样和善,在场人皆是心知肚明,对于此人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沈逢渊也只能叹道:“天方子,就冲这能屈能伸的脸皮,我真想把你挖来做个长老。”
天方子与轩齐子不同,不止天赋极佳,且是与别派外交的一把好手,座下虽有几个弟子,对争抢灵矿却是兴趣不大,可以说是真正一心修道的修士。沈逢渊从以前就不明白此人为何要在天岭宗这滩浑水里泡着,他本人却是随意一笑,只道:“你我交情虽好,奈何贵派薪俸微薄,这番美意小弟就心领了。”
是的,天方子之所以加入天岭宗,只因这是南方领土最广灵材最全的门派。所有修士都知道天岭宗常年吞并小宗门,野心勃勃,可那又如何?只要入门,有地有权还送道侣,就算只是做个外门弟子,这一生所用的灵石也不需发愁了,这样的门派谁不想入?
再说,灵矿灵脉自古就有,各门各派不也是圈个地便当作自己的了,如今宗门既然有实力,为何不抢?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东灵剑阁不齿天岭宗灭人满门夺取灵脉,天岭宗又何尝不是对这些常年碍事的剑修恨得牙痒痒。眼看这两人聊着聊着气氛就有些不对,洪道人适时就打岔道:“你们两个老货每次见面都要阴阳怪气地聊上一通,也不嫌烦?”
沈逢渊是剑阁中脾气最好的剑修,释英不明白为何他遇上天方子就较真了起来,此时也是配合地转移了话题,“怎么这次不见许真人?”
“老许在御剑山庄被你家掌门忽悠了一把,回去就闭了关,声称沈老匹夫一日不死,他绝不外出见人。倒是累得老道被赶鸭子上架,千里迢迢跑来和这两个老狐狸打交道!”
提起此事洪道人就郁闷,他们落霞派对外事务历来是许真人一力承担。许真人一闭关,众人只能掷骰子决定外出人选,最后运气最差的他便得了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想到这里洪道人只觉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没好气道:“知道你们剑修穷,也不至于连杯茶都不给喝吧?东灵剑阁的库房里是连根毛也没有了?”
沈逢渊和天方子虽是多年老对头,却也无意在今日打起来,听了这话,便顺势笑道:“若来的是轩齐子,那是连山门都不让进的。不过,既然是二位,师侄,速速看座奉茶。”
“你看,我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咱们这不就有座位了吗?轩齐子混了一百年可都没这待遇。”
天方子面上虽还是笑着,内心对沈逢渊却也是感情复杂。一面敬佩此人真能坚持百年只行正道,一面又恨这剑修当真石头脑袋,吃了多少亏都不知退让。看看这位刚正的掌门,在御剑山庄居然还把自己大徒弟给杀了。当年收徒弟的时候多嘚瑟,三天两头写信向他炫耀,这下好了,出手把曾经的心头肉给斩了,不止令南方失去了强大铸剑师,自己午夜梦回还要默默神伤,也不知道到底图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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